第五十九章懷疑

    回到秋水洞天，已近晌午。

    秋水洞天乃是空洞山玥氏在冕月國的一處私宅，為門下子弟歷練提供居所，宅子陳設(shè)簡單，院子里種著幾株海棠，花朵凋零，果實(shí)漸成。

    遠(yuǎn)遠(yuǎn)望去，海棠樹旁的乘蔭亭里，玥憂隱和玥非塵不時(shí)說著什么，神色凝重。

    “師傅、師兄！”

    “父親、師兄！”

    “無暇，你和千澤一路上是否聽到什么傳聞？”玥非塵問道。

    也許是因辟谷的原因，卓千澤總是覺得大師兄越來越飄渺給人一種忽遠(yuǎn)忽近的錯覺。

    不過，淡淡的梅花香縈繞在他身側(cè)，甚是好聞。

    “未曾聽聞。”玥無暇道。

    “師兄，昨日你們?nèi)バ℃?zhèn)查村民橫死之事，可有別的內(nèi)情？”卓千澤聽玥非塵口吻與往常有異，略略猜測了一下。

    “我們?nèi)ユ?zhèn)上探查時(shí)，正好趕上出殯，但并非只有一幅棺槨，而是足足49個！”玥非塵道。

    “！?。　鲍h無暇。

    “死了49個？”卓千澤也是嚇了一跳?！霸趺此赖模窟@么多橫死之人，那小鎮(zhèn)里豈不是要怨氣沖天？”

    “死者都是清晨被發(fā)現(xiàn)死在自家床榻之上，死時(shí)面容祥和平靜，不見猙獰。尸體上也并無傷口。死者大多是中年人、老人，并無孩童稚子，青壯年也不多?！鲍h憂隱道：“令人不解的是，小鎮(zhèn)中并無一絲怨氣。我們翻看過每一具尸首，魂魄俱全，不見攝魂奪魄之術(shù)，死狀也并無怪異?！?/br>
    “在來此途中，聽聞紫衫門有三個門徒昨夜被殺，殺人者手段十分殘忍，將人活活剁碎，又不致死，倒掛在樹木枝頭，血液滴盡而亡?！鲍h憂隱又道?！安恢?.....”

    將人活活剁碎......

    倒掛在枝頭......

    血液滴盡而亡......

    玥無暇雙眸微睜，轉(zhuǎn)頭盯著身側(cè)的卓千澤。

    紫衫！！昨日與他險(xiǎn)些結(jié)怨的不正穿著紫衫？

    自己曾親見他虐殺枯尾巴妖狼，手法便是掛在樹上放血致死。昨夜他獨(dú)自外出，回來后又急于焚燒沾血的衣物......

    想到此處，玥無暇的眉頭皺得更緊。

    卓千澤如此伶俐之人，怎會察覺不出玥無暇的心思？當(dāng)下心頭一痛。

    他懷疑他？覺得放血虐殺是他做下的？卓千澤眼神瞬時(shí)冰冷，回望他。

    視線交集，少了些曖昧多了些隔閡。

    “可有什么事發(fā)生？”玥非塵先察覺到二人之間氣氛凝重。

    卓千澤收回與玥無暇對視的目光，自嘲地笑了笑：“能有什么事情？師兄多慮了。”又道：“只不過是昨日與幾個穿著紫衫的仙門子弟爭辯了幾句，二師兄不會以為人是我殺的吧！”

    玥無暇不語，只覺卓千澤的一言一語都重重錘在他心上，一下又一下。身體每個部位都呼喊著要愛護(hù)他，要相信他。可理智卻更相信自己親見的。

    來回拉扯，終是種下禍根。

    “千澤嗎？”玥非塵拍拍手，很肯定地道：“不會是千澤？絕無可能！”

    卓千澤心下大暖，心上被玥無暇鞭策出的傷痕，只被玥非塵的一句話便撫平了痛楚。大師兄問都不曾詢問便相信自己。

    玥無暇呢？玥無暇呢？他能做到什么也不問，只是信他嗎？

    “玥無暇！我卓千澤今日當(dāng)著師傅和師兄的面對天發(fā)誓，那三個人之死與我無關(guān)，否則叫我神魂俱滅！”

    三指指天、指地、指心，致此誓成。

    玥無暇來不及阻止，眼睜睜看著誓言在天地共證下結(jié)成。

    ......

    “千澤......我”他頓了頓，一向不善言辭面無表情的玥無暇難得面上露出幾分懊惱之色。

    終歸還是有了一絲疑慮。

    “好了，我也相信此事與千澤無關(guān)。只是不知道此事是否和小鎮(zhèn)上49條人命相關(guān)?！鲍h憂隱連忙給兒子解圍。“49人死因不明，也無一點(diǎn)兒頭緒線索，我給戊戌道長送去了消息，希望他能助我們一臂之力。在此整裝一日，明日我們上山。”

    “是！”

    “是！！師傅！”

    卓千澤在宅子里逛了下，挑了間屬意的廂房，和團(tuán)子君住在一處，無論如何也不肯再與玥無暇同住。

    玥無暇默然已對，在房門外站了許久后才轉(zhuǎn)身離去。

    屋內(nèi)，卓千澤顯得有點(diǎn)兒心不在焉。團(tuán)子君叫了幾次都不見他應(yīng)聲，最后還是趴在他耳邊大喊了一聲。

    “......哎呀，你干什么呀？喊得我耳朵要聾了！”卓千澤揉揉耳朵，懟了團(tuán)子君一拳。“都是娶了媳婦的人了，還毛毛躁躁的，回頭讓小師妹好好教訓(xùn)你一頓！”

    提到新婚的妻子，團(tuán)子君登時(shí)眉飛色舞，嘿嘿一笑道：“她才舍不得呢！”

    話匣子一但打開，就怎么也收不住，反正師妹哪兒哪兒都好，怎么怎么賢良，如何如何淑德。

    卓千澤翻了個白眼。這成了婚的男子怎么像是被奪舍了？里里外外奇奇怪怪的。

    “你呢？還喜歡玥澤？不得不說，輩分有差，勸你還是當(dāng)斷則斷。”玥澤師姑對玥氏門人都是個很難接受的存在，幸好她一直在閉關(guān)，大家也都松了口氣，無需每日朝個尚不熟識的姑娘家大禮參拜。

    卓千澤眸色一暗道：“你說，一個人不能給予我完全的信任，該怎么辦？”

    玥無暇懷疑的眼神，他想，這輩子自己都不會忘了。

    “一個人？不相信你？”團(tuán)子君道：“那要看看你是如何感受的。生氣？還是不屑一顧？”

    “心痛，我的心很痛！”卓千澤還記得那剎那間的痛楚。

    “那一定是你喜歡的人了！千澤啊，情之一字，容不下半點(diǎn)嫌隙。有什么誤會還需要盡快解開。”團(tuán)子君一副過來人的神情侃侃而談：“玥澤師姑性子......是比較隨意。”

    “不是她?！弊壳傻?。

    “那是誰？”團(tuán)子君登時(shí)來了精神?！扒梢魄閯e戀的速度真是令人望塵莫及啊，佩服佩服！”

    “......”卓千澤。

    “不知道是哪家閨秀？”團(tuán)子君壞笑道：“能把你的心牢牢抓在手里，定然是傾國傾城的絕世美人！”

    卓千澤沒有反駁。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傾國傾城和絕色二字，玥無暇當(dāng)之無愧！

    卓千澤心頭纏了一團(tuán)亂麻，煩躁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