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大妖冥雷
然而在這樣嚴(yán)密的搜查中,蘇昂等人的臉色,卻不斷的陰沉下來……“山林沒有。”山鬼莜回復(fù)?!昂拥酪矝]有?!绷癍h(huán)跟著道?!盎囊耙怯械脑挘簜儠阉o撕了。”狼丫頭蹦跳了兩下,把個大斧頭掄得跟車輪一般。聞言,蘇昂和季然對視了一眼,全都蹙緊了眉頭。令簡上已經(jīng)寫了,這個赫孩兒擅長隱匿幻化,但不管怎么幻化,也不該躲過他們的搜查。居住區(qū)都用戶籍仔細(xì)的清點過了,并交叉詢問,赫孩兒就算變成別人的樣子,也不能躲過這樣的盤查,而在荒野山林里,區(qū)區(qū)幻化,更不可能躲過三女的精怪手下。要知道很多精怪的鼻子,可比人靈敏了許多。忽的院門被人推開,兇狼大笑進(jìn)來,在門檻上一坐,呲牙沖著蘇昂笑:“找不到?你蘇昂不是無所不能嗎?今個我倒要看看,名聲一下衰落的你,還拿什么加快修行?!薄霸瓉硎悄阍趽v鬼。”蘇昂忍不住笑了,這不出乎他的預(yù)料。在笑過之后,蘇昂和季然、山鬼莜、柳居士,還有旁邊的胡紫寒交換眼神。用不著蘇昂多說,實力最強(qiáng)的胡紫寒就去關(guān)閉院門,把兇狼也給請了進(jìn)來。“老亭父,飯食準(zhǔn)備好了嗎?今個有客到?!碧K昂喊了一聲?!皝砹藖砹耍@就端上來了?!崩贤じ割澪∥〉淖叱鰜怼D樕习櫦y密布,顯然經(jīng)歷過風(fēng)霜雨雪。然而剛出庖廚,亭父茂鑊就看見一臉詫異的兇狼,更看見連著蘇昂在內(nèi),很多人把他團(tuán)團(tuán)圍攏?!昂蘸海闶切】戳宋业?,還是高看了你自己?”蘇昂對著一身油煙味的茂鑊道:“我之所以生氣,不是因為找不到你,而是怕你傷了老亭父的性命,我只告訴你一句——他活你活;他死,你千刀萬剮!”在場沒一個傻的,既然不在荒野,不在山林,不在河道湖泊,也不在百姓的居住區(qū),那肯定在一個沒有人搜查過的地方了。只有亭部沒有搜查,而亭部能夠抓人幻化,并且躲過狼丫頭鼻子的,就只有亭父茂鑊。看著圍攏來的蘇昂等人,亭父茂鑊一臉無奈。是,他也很無奈啊,要不是蘇昂爆發(fā)出這么大的能量,他犯得著躲進(jìn)東山亭部?這里可不比軒水鄉(xiāng)碼頭,那邊不在鎮(zhèn)碑的保護(hù)范圍內(nèi),這邊,可是實打?qū)嵉逆?zhèn)碑內(nèi)部?!拔艺J(rèn)栽?!蓖じ该Z變成個一米六左右的少年人,指了指庖廚,翻著白眼道:“老家伙在里面,私斗傷人而已,犯得著這么大的陣仗?”“不只是傷人,你還殺了什長碧?!眱蠢窃幮μ嵝?。“哦?你栽贓我?想我逃走?拜托,我在鎮(zhèn)碑內(nèi)可打不過這幾位……”赫孩兒指了指狼丫頭、百里戈和胡紫寒,撇嘴道:“我不玩了,累死了,大不了姐夫救我。”“廢物!”兇狼的臉皮子抽抽?!案赡隳镞??!焙蘸旱幕卮鹛貏e簡單。聽到老亭父沒事,蘇昂等人的心里輕松,忍不住笑了起來。兇狼則是狠狠咬牙,滿臉猙獰的他最后還是沒有動手,轉(zhuǎn)身離開了亭部。該死的赫孩兒,竟然在他的面前被抓,這面子丟大了??蔀槭裁矗瑥V騰大人就是看重蘇昂!他回頭對蘇昂呲牙冷笑。目送兇狼遠(yuǎn)去,蘇昂也沒有嘲諷一句的意思,檢查過老亭父沒事,也就放下心來。赫孩兒還一直嘟囔:“看什么看?他人老,rou咯牙,我沒吃他。”“你吃過人?”蘇昂冷聲問?!俺赃^又怎么樣?你有證據(jù)?告訴你,小爺我不只是吃過人,吃的還是三歲的小孩,那rou,鮮嫩,可你沒證據(jù),有證據(jù)也沒用,姐夫會救我的?!薄岸磮D湖副湖主知道你吃過人?”蘇昂再問。洞圖湖可是和瑤國交好的精怪勢力?!八?dāng)然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話……”赫孩兒臉上出現(xiàn)懼怕,又嘿嘿怪笑起來:“可是你沒證據(jù)不是?我確實吃過人,可姐夫會相信我,不會相信你的,你能把我怎么樣?敢把我怎么樣?嘿嘿,干你娘咧?!碧K昂的臉色越來越冷,這赫孩兒就是個小毛孩,仗著洞圖湖的勢,心里沒有對錯,只有好惡?!鞍倮锔?!”蘇昂對著赫孩兒一指:“今天,我要聽著他的慘叫讀書?!薄盘俦摅啄艽蛩廊耍亲钐鄣?,卻是三藤鞭笞。赫孩兒是獄掾商鏡下令捉拿的精怪,蘇昂沒有擅專之權(quán),但不妨礙因為別的罪名鞭笞個幾百次。蘇昂給赫孩兒扣了擾民、偷竊和調(diào)戲民女三項罪名,加起來夠打到天黑。虱子多了不癢,對待吃過人的惡娃娃,蘇昂從不手軟。而赫孩兒的慘叫,讓東山亭會想到了當(dāng)時的恐怖?!安粫吐殡钜粯哟蛩腊桑俊薄按蛩啦藕?!打得好!聽說這只精怪吃過人!”“我以為亭長大人偏袒精怪,沒想到連赫孩兒都敢打,我錯了,去給亭長大人賠罪!”有任俠手扶利劍,端正神色往亭部里去,卻被人攔住了,連聲詢問赫孩兒是誰。那任俠是個見多識廣的,當(dāng)下把赫孩兒的身份說了。聽到洞圖湖的名聲,不少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原來,洞圖湖在陳安縣只是名聲不錯,據(jù)說有三個和有狐婆婆實力相當(dāng)?shù)拇笱瑑H此而已,但是在中都城趕來的任俠口中,洞圖湖還有更厲害的背景。洞圖湖以泰河與南海相連,當(dāng)今湖主旎旎,可是海龍震的遠(yuǎn)親!這樣拐上一下,赫孩兒也算是海龍震的親戚,那海龍震,可是和瑤國大王地位相等的妖王!“事大了,事情太大了!就算為了臉面,洞圖湖也會救人?!薄皷|山亭長看不住赫孩兒的,說不定還要被打、被殺,不成,咱們做任俠的,能眼睜睜的這樣看著?”“走走走,同去,給亭長大人幫忙!”天色微黑,三十幾個任俠就聚集在亭部的外面,蘇昂親自招呼,他們只是笑,盤膝坐在門檻的附近,刀劍橫于身前。幾個文杰也來了,靠著柳樹閉目養(yǎng)神。就算在高家借宿的兩個方士,也穿著一身連頭黑袍來到此地。對于方士來講,精怪只是他們手里的材料,洞圖湖要是對瑤國的主吏員發(fā)難,他們不可能當(dāng)作沒看見。然而這一切,都在一拳中被徹底顛覆!午夜時分,遠(yuǎn)處走來一人,身形高大、健碩,但比例協(xié)調(diào)。他腰上系著蛟龍三爪扣帶,下身著黑色錦絲長褲,上身卻是光著,只在胳膊上錮了兩個銀環(huán),倒三角型的結(jié)實有力的肌rou,讓他看起來就好像天神下凡一般。見到這人,任俠全都站起,然而迎面就是一拳。這人的拳頭震破空氣,把附近的人都炸到一邊,卻沒傷人,徑直走進(jìn)了東山亭部。“有朋自遠(yuǎn)方來,可飲一杯醇酒?!碧K昂坐在院中,輕輕的笑。在蘇昂的身邊,是渾身鞭笞痕跡的赫孩兒,看見這人就是拗哭,告狀道:“冥雷大叔,救我!冥雷救我!給我殺了蘇家子,他竟然鞭笞于我,干他娘咧!”聽到赫孩兒的哭訴,冥雷堅毅的臉抽了一下,看向蘇昂。這是怎么樣的一雙眼睛啊,仿佛充滿了智慧,又好像燃燒著烈火。神色里卻沒有喜怒,看蘇昂宛如看一塊木頭。“大妖冥雷,傳言擁有掾級實力,但胡紫寒告訴本吏,說你有著相當(dāng)于一縣縣公的可怕威能。怎么?要給這個吃人的赫孩兒出頭?洞圖湖,不想繼續(xù)安穩(wěn)了?”蘇昂絲毫不懼,季然等人也跟著輕笑。就好像冥雷必須救人一樣,作為本地的主吏員,蘇昂也必須維護(hù)瑤國的臉面?,巼途种g,關(guān)系復(fù)雜得很呢。“這次的事情,我都清楚?!壁だ灼届o道?!拔乙睬宄?,可事情發(fā)生了,就必須解決?!碧K昂跟著道。讓季然等人完全沒法預(yù)料的是,這兩句話過后,冥雷竟然在蘇昂的對面坐下。眼前的大妖仿佛沒聽見赫孩兒的慘叫,端起美酒,和蘇昂談起了詩詞歌賦,甚至還頗有建樹。其后又說瑤國大勢,三言兩語間,冥雷的眼睛越來越亮。他靈思泉涌,后悔沒有早點和蘇昂結(jié)交。后起之秀蘇子昂的思考方式謹(jǐn)慎嚴(yán)密,果然不愧于陳安縣第一后起文杰的名聲。不,簡直比他見過的所有文杰,想得都要通透!“賢弟一席話,比得上我洞圖湖百年謀算?!壁だ兹滩蛔「袊@,一邊改掉稱呼拉近關(guān)系,一邊起身拉住蘇昂:“走,我洞圖湖有龍宮美酒,咱們回去再聊?!碧K昂愣了一愣:“事情還沒解決?!薄暗故怯扌痔吲d了?!壁だ讚u搖頭,有點可惜的再看一眼蘇昂,隨隨便便的伸手扯住赫孩兒,朝著亭部的外面走去。蘇昂就看著他們,不阻攔,也不相送。“蘇昂兄,您這是?”季然有些迷糊了。別說季然,就算山鬼莜也忍不住蹙眉思考,只有柳玉環(huán)和胡紫寒摸摸臉頰,忽的有些發(fā)笑?!案傻磮D湖的面子給足了呢。”柳玉環(huán)輕聲道。“沒錯,給足了,咱們也不丟臉。”蘇昂笑著回話,也確實如此,有冥雷前來,他們肯定留不下人??墒蔷o接著,蘇昂長身站起,大笑道:“走吧,去洞圖湖。他們的面子給足了,接下來,該咱們?nèi)フ椰巼魡T的面子了!”聞言,山鬼莜和季然似有所悟,但百里戈和小亭卒,眼睛都好像冒起了星星,完全搞不懂蘇昂到底想做些什么。明明讓人走了,可為什么,現(xiàn)在又要去洞圖湖?不懂,完全搞不懂。蘇昂帶著季然和百里戈離開亭部,什么都沒收拾,就跟在冥雷和赫孩兒的身后。赫孩兒還在怒罵,不時往后看,眼底都是怒火。“冥雷,為什么不殺了他?我要你殺了他啊!干你娘咧,你不怕我回去和姐夫告狀?”“希望你還有機(jī)會吧?!壁だ撞灰詾槿?。他聽過赫孩兒吃人的事情,但有人給赫孩兒擦屁股,他也就不理。可如今的事態(tài),小案牽扯大案,赫孩兒的生死,只在副湖主的一念之間了。而在他們的身后,蘇昂一邊行走,一邊把事情給解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