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jié)
金依朵素知完顏宗澤的性子,他所做決定根本不是太子妃和金皇后能夠左右的,更何況太子妃一心只有太子,早便勸過她放棄完顏宗澤,昨日太子妃離開武英王府還曾特意令人找尋過她,如今太子妃早已知曉昨夜之事可卻沒派人回來關切一二,這便說明太子妃是不愿管此事的。 皇姑母更是自上回宮宴便不再見她,顯然也因上次她和賢妃合謀一事而寒心也不再顧念她,這回她又合謀誣陷完顏宗澤,皇后愛子心切豈能原諒她?是她一意孤行,一直沒看清這些,如今弄得眾叛親離,她雖悔恨自己處事魯莽,可卻依舊無法甘心。 憑什么她傾慕了十數(shù)年的男子將別的女人捧在手心,卻為那女子如此殘忍地待她,那漢女到底有什么資格能得完顏宗澤如此寵愛。金依朵越想越無法平心靜氣,越想便越覺會有此結局都是得錦瑟所賜,她恨意翻涌,雙拳握緊,一雙眼眸早已沒了淚水反被嫉火和恨意燒的通紅。 忠勇侯夫人見自己言罷,金依朵竟半響都沒做反應,又觀她面色猙獰極為可怖,當即便被驚到,忙抓著她的肩頭使勁搖晃,口中慌亂著喊她名字。 金依朵回過神來,卻似突然變傻了般,竟只瞧了忠勇侯夫人一眼便起身搖搖晃晃地往外走,口中卻道:“沒用的,母親去求誰都是沒用的,是女兒太傻,錯付了一顆芳心,女兒好恨,好恨……” 見她瘋瘋癲癲往外去,忠勇侯夫人嚇得不輕,令貼身丫鬟看著她,這才匆匆收拾一番自往東宮而去,只望著大女兒能念著姐妹情誼救金依朵一回,可她沒想到她到了東宮卻并未見到太子妃,只有太子妃身邊伺候的嬤嬤傳來太子妃的原話。. “meimei兩次和賢妃合謀,頭一次便罷了,這次竟陷害王爺謀害八皇子,此時一旦被認定,太子和王爺將處在何等境地,母親難道不明?金家又當被逼至何地?母親太過驕縱meimei,如今倘使不叫她吃些苦頭付出代價,只怕以后會闖更大的禍事。母親倘使還想meimei活的好好的,便莫再節(jié)外生枝,好生送meimei進八皇子府吧,侍妾雖位卑,但好歹是皇子家眷,只要meimei能夠安分守己,總是能性命保全,衣食無憂的。八皇子消了氣,看在金家的份兒上,也不敢真將meimei怎樣的。” 太子妃的話令忠勇侯夫人如被兜頭潑了一盆涼水,她無法之下只能存著最后一絲希望往皇宮求見皇后,然宮人遞了牌子,皇后卻連宮門都未讓她進,忠勇侯夫人這才算徹底絕望,黯然而回。 今日卻也是錦瑟作為新婦進宮謝恩的日子,因八皇子被害一事,皇帝是沒心思吃她的敬茶了,錦瑟隨著皇后到寧仁宮早有一干宮妃等著相看新婦。想是乾坤殿那邊九皇子被拘宗人府一事已經(jīng)傳了過來,殿中氣氛有些微沉,錦瑟扶著金皇后進殿,眾人起身相迎,神情皆顯恭謹了些。 若無意外,賢妃這次是一定會受懲,賢妃在宮中一直僅居皇后之下,位四妃之首,她被責罰,眾人豈能不戚戚然。只怕今日因賢妃之故,這些宮妃和宗婦們也不敢再為難于她,錦瑟深知這點,待扶著金皇后坐下便掛著溫婉笑意站在了一旁。 “都說武英王妃是個容顏品性皆難得的,上回宮宴臣妾因病未能參加,錯過了,今兒算是見著了,真真是個璧人,皇后娘娘好福氣?!?/br> 其間一個穿霞光色繡落梅瓣花樣織錦宮裝的女子率先打破沉靜,她說著站起身來,親和地拉了錦瑟的手滿臉笑意的上下打量。眾人聽聞此話自然是紛紛附和,殿中氣氛這才好了些,一番交口稱贊,錦瑟雖知她們未必是真心,但到底是新嫁娘,被如此盯著夸贊也紅了臉。 皇后見她被贊的拘謹起來,便放了茶盞,道:“莫贊了,微微面皮薄,瞧都紅了臉了,你們嚇壞了本宮好容易得來的兒媳,本宮卻不依?!?/br> 她言罷這才沖錦瑟道:“今日一早王府便鬧將起來,委屈了你,下午還要告祭太廟,只怕還有的累,便早些敬了茶回府歇著吧?!彼f著便沖宮女示意,宮女捧了茶盞上來,放了錦墊在地,錦瑟忙應命上前從容跪下,捧了茶恭敬地呈給皇后,口中喊著,“母后請吃茶?!?/br> 錦瑟自小失去母親,如今喚出一聲母后又被金皇后慈愛的目光瞧著,再見金皇后唇角掛著暖暖的笑意,一時竟覺恍惚瞧見了母親,心頭一觸,眼眶便有些微微發(fā)紅,她忙低了頭,遮掩神情。金皇后卻好似知曉她心中所想般,接過那茶盞卻握住她的手捏了一下,安慰莫名。 她吃了茶,便笑著道:“你秉性柔嘉,持躬淑慎,是極好的,然天家不同于尋常人家,一舉一動都要成為萬民之表率方行,以后要更加克盡敬慎,小心恭謹,馭下要更寬厚平和,成為王爺?shù)馁t內(nèi)助才好,母后相信以你之聰慧定能做好?!?/br> 錦瑟聞言恭敬應下,皇后才令嬤嬤將早準備好的兩本親手抄寫的經(jīng)書給她做禮,錦瑟謝過起身,由嬤嬤引著依次見過幾位妃子和宗婦。四妃中賢妃未到,剩下德妃、良妃,淑妃,錦瑟卻不用行大禮,只行半禮便是,三人皆有豐厚的見面禮給她。 其中德妃年最大,瞧著已顯老態(tài),其育有大皇子誠王,良妃容顏嬌俏嫵媚,幾年來圣眷不衰,育有十皇子和十六皇子,那十六皇子是皇帝最小的子嗣聽聞極受寵愛,淑妃容貌端方溫婉,乃漢族女子,膝下卻無子,唯生養(yǎng)了一位公主。 四妃家世皆不凡,錦瑟一一見過,接下來又見過了幾位育有皇子在宮中較有體面的嬪妃和宗婦們,對這些人卻不用行禮,不過認識下便可。眾人許是見皇后直呼錦瑟乳名,又對她和顏悅色,體貼有佳便皆對錦瑟極為溫和,滿口稱贊。 見過禮,皇后便道:“剩下你幾位皇叔,皇兄們等下午祭拜太廟自能見到?!?/br> 錦瑟應下,外頭便傳來了宮女的稟報聲,竟是完顏宗澤來了,眾人聞言皆知完顏宗澤這是接錦瑟來了,一時間便皆瞧著錦瑟笑了起來,打趣聲不斷。 此刻賢妃的宮中,賢妃謀算落空,九皇子還不知要受怎樣的嚴懲,說不定性命都難保,賢妃心急如焚,回到宮中已狠狠發(fā)了場脾氣,其身邊站著一個穿素色織錦宮裝的女子,她長相艷麗,年輕貌美,卻是育有九公主的華婕妤。 華婕妤原是賢妃身邊的宮女出身,如今雖已生養(yǎng)了公主,晉封為婕妤,然卻依舊依附于賢妃,即便此刻眾宮妃皆在皇后宮中,她也依舊守著賢妃。見賢妃神情陰厲,她大氣也不敢出,只如此賢妃還是將怒火對準了她,喝斥道:“木頭一般出杵在這里做什么,如今本宮失勢,眾宮妃都在寧仁宮中舔著皇后,你怎不去!” 華婕妤被賢妃銳利的目光盯著,面色微白,滿臉惶恐地跪了下來,忙道:“臣妾是娘娘宮中出去的,臣妾怎能忘本,不管其她人如何,臣妾是不會離開娘娘身邊的?!?/br> 賢妃見她如此這才稍稍消氣,卻依舊恨聲道:“那便快想想法子,不能叫皇后再得意下去,再不能扳回局面,只怕禹王也難以保全了。” 華婕妤聞言抬頭卻欲言又止,華婕妤在賢妃身邊伺候時便是個極有心思的,沒少為賢妃出謀劃策,如今賢妃六神無主難免病急亂投醫(yī)問起華婕妤主意來。見她吞吞吐吐的似真有什么想法,賢妃急的甩袖,怒道:“這都什么時候了,有什么主意但說無妨。” 華婕妤這才站起身來,湊近賢妃,卻低聲道:“娘娘,臣妾倒聽聞了一件關于忠勇侯的事,只是卻不知真?zhèn)巍?/br> 賢妃聽罷眸子一瞇,專注地盯向華婕妤,華婕妤才道:“娘娘也知新都建造彼時皇上是令忠勇侯領了此差事,臣妾聽聞忠勇侯在建造新都時,曾有驅(qū)趕百姓強行逼迫原明城百姓遷移,并用強制手段令百姓廉價將宅地售與他的行為。只要娘娘和禹王殿下能尋到鐵證,便能在朝堂上參忠勇侯一本,皇上為遷都一事多次召見忠勇侯,就是恐遷都這樣的肥差,下頭官員們會以權謀私,貪贓枉法,驚擾百姓,此時一經(jīng)查明,必定雷霆震怒。此時新朝剛立,又是皇上大刀闊斧樹立新朝形象,整肅朝綱朝紀之時,忠勇侯被抓到此事,皇上勢必要嚴懲,性命都未必得以保全。” 賢妃聽了華婕妤的話目光大盛,華婕妤便又道:“此事甚至不用娘娘和禹王親自出面,只消暗中收集證據(jù),將此事捅到武英王那里,武英王倘使袒護忠勇侯,那屆時娘娘再令人密湊皇上,武英王只怕也要惹上一身麻煩。倘使武英王秉公處理,將忠勇侯給參了,金家因武英王先后失了一位嫡女,如今再折上一子,只怕到時候,肅國公也會對武英王和太子生出嫌隙來,如此禹王能有的作為便不止現(xiàn)在如此了。只要禹王和娘娘能站穩(wěn)腳跟,九皇子殿下早晚都會被營救出來的?!?/br> 賢妃不想華婕妤竟有如此妙計,一時眸中色彩來回變幻,終勾唇一笑,拍著華婕妤的手道:“此計甚好,你放心,你一心為本宮,本宮將來是不會虧待了你和九公主的?!?/br> 華婕妤連聲稱是,待她從賢妃宮中出來行至無人處,卻突從一邊的假山中閃出一個穿太監(jiān)服飾的男子來,華婕妤瞧見這太監(jiān)忙躬身一禮,被他沉肅的目光盯著,忙道:“公公吩咐的我皆已透露給了賢妃娘娘?!?/br> ------題外話------ 兒子生病一直好不了,素素也被傳染了,暈暈沉沉寫的很不順,這幾天估計都更不多,親們要不養(yǎng)養(yǎng)文吧。 ☆、一百九三章 翌日清晨錦瑟醒來外面的日光已盛亮,如今已是夏日,清晨已有燥熱之氣,芙蓉帳中一片熏暖。自大婚,后又進宮覲見皇后,太后,拜謁太廟,禮數(shù)煩冗,雖皆無需錦瑟費神勞力,可卻極為折磨人,兩日下來她已覺渾身酸疼。 昨夜許是瞧她神情疲倦,完顏宗澤倒極為體貼,只擁著她說了一會子話便相擁而眠,竟一夜未曾擾她。錦瑟這一覺睡得香甜,連夢都未做一個,如今呼吸著清晨帶著絲潮意的空氣,但覺周身通泰,身上的酸疼僵硬之感也都去了,她動了動身子,擁著她的完顏宗澤便輕哼一聲醒了過來。 他未睜開眼睛便將放在她腰上的手臂一收,狠狠抱了她一下,錦瑟失聲而笑,就勢朝他懷中又依了依,他便摩挲著她的發(fā),道:“可睡得舒坦了?” 一覺酣眠,完顏宗澤的聲音極為低啞,飄進她的耳中帶著股說不出的性感蠱惑,錦瑟輕應了一聲,他便扯了她的手往下帶,親吻她的耳珠,道:“你舒坦了便該我了……” 手心觸上他早晨特有的勃起,錦瑟面頰微紅,放在他腰間的手輕撩了下,一個翻身率先便起身跨坐在了完顏宗澤的身上,清晨干凈柔和的光線映的她那美好的曲線如罩金光,面上煙霞之色更甚,明艷不可方物。 她俯身親吻他的唇,他的脖頸,見他半瞇著眼睛舒服地溢出一聲嘆息,一雙玉手便探進了松垮的褻衣之中,在他緊繃的胸口撫弄而上,緩緩靠近腋下,然后……突然使壞地撓起來。 完顏宗澤哪里想到錦瑟會有此舉,被她手指抓繞著咯吱窩,忍不住猛然睜開眼睛,癢意襲上,他控制不住失笑,卻又恨的咬牙,神情便滑稽起來,忙抬手去抓錦瑟,錦瑟卻早一步如敏捷的兔子般跳下了床,連跳帶跑地奔出三步遠,便一面籠著發(fā),一面沖外頭大聲地喊著,“嬤嬤,備水來?!?/br> 言罷,她才回身沖一臉怒意,渾身都散發(fā)著不滿,已挺起身來,半跪在床上正用吃人般的目光盯著她的完顏宗澤眨巴著眼睛道:“今兒我還得見王府的管事奴才們,這會子時辰已經(jīng)晚了。這是我頭一回和大家見面,可不能失了禮數(shù),會惹人笑話的?!?/br> 所以說她方才那般都是在逗他玩以圖脫身嗎?完顏宗澤瞧著錦瑟那狡黠的模樣,直恨的雙拳緊握。他模樣駭人,無奈錦瑟卻半點不怕,言罷竟果真不再搭理他,一邊整著衣衫,一邊兒往外去了。 外頭王嬤嬤聽到錦瑟的喚聲,應了一聲便招呼白蕊幾個收拾了盥洗器皿進了屋,錦瑟正欲往梳妝臺前坐下,豈料腰上突然被一雙鐵臂鉗住,接著便是一個天昏地旋,她驚叫一聲,人卻已被完顏宗澤撂在了肩頭,接著他一掌拍在她欲踢打的大腿上,扛著人丟下一句話便往床邊兒走。 “都退下!” 外頭王嬤嬤已帶著白蕊,白茹幾個進了屋,哪承想剛進來便瞧見王爺將王妃扛在肩上大步往內(nèi)室走的一幕,幾人抽氣聲不斷,一時皆愣,直到里頭傳出完顏宗澤的一聲喝斥她們才如夢初醒,神情尷尬中帶著點喜意的王嬤嬤忙領著幾個已滿臉通紅的丫鬟又退了出去。 里頭錦瑟已被狠狠地扔回了床中,她今日要見王府的各管事們,方才醒來已知時辰不早耽誤不得了,被完顏宗澤絆住,一時便起了逗弄他好脫身之策來,故而跳下床便叫了王嬤嬤,只想著等丫鬟們進來,完顏宗澤也就奈何不得她了。誰知她算盤大的好,行動力也不弱,偏就估錯了完顏宗澤的混勁兒,這會子出了大丑,想著方才那模樣被王嬤嬤和幾個丫鬟皆瞧見,她便羞惱的渾身漲紅,只恨不能挖個地縫鉆進去。 她羞惱之意未消,完顏宗澤卻已將她扔回床榻壓了上來,擒住她的唇便是一陣懲罰性的激吻,她拍打他,被他一掌抓住雙手壓在頭頂,吻落在她瓷玉暈紅的脖頸上,她踢他,他壓住她的雙腿,剛硬的膝頭一頂便迫地她分開了腿,咬開她的襟帶,她氣的罵他,他卻抬頭揚眉沖她些邪笑。 “微微,丫鬟們只怕還沒退遠,你想叫大家都知道咱們正在干什么,我是沒甚意見的。” 錦瑟被他一言堵的臉色漲紅沒了聲音,到底認了命。誰知他這一鬧便是小半個時辰,待他通身舒泰地躺倒在床,美滋滋地嘆息出聲,她卻又被搗鼓地腰肢酸疼,渾身緋紅,嬌喘吁吁地趴在床上欲哭無淚。 半響見錦瑟將整個腦袋都悶在軟枕中動也不動,如龜縮的鴕鳥一般,完顏宗澤這才笑著將人撈出來抱在懷中,一面輕撫她的背脊,道:“不是說要去見管事們嗎?” 如今外頭日頭都快升至當空了,頭一次見下頭管事們,錦瑟這個當家主母卻睡到日上當午,想想便覺沒臉,錦瑟恨不能一頭悶死在床上,聽聞了完顏宗澤略帶壞笑的聲音,她氣恨地捶他一下,卻惹得他笑聲愈發(fā)愉悅。 她便悶聲道:?p> 岸莢鼓?!额a饣嶙恿耍我沒臉去見了?!痹缰罆@樣,她一開始便該隨著他,興許他便不會因惱而故意折騰她不停?p> 錦瑟兀自懊悔著,完顏宗澤卻笑,咬著她紅艷艷的耳朵,道:“嗯,那便明日吧,要是微微想叫全府的人都知曉武英王妃婚后第二日便因勞累過度下不了床的話?!?/br> 他那“勞累過度”四字咬的極重分明有特殊意味,錦瑟想著方才因惹惱了他,被他幾次三番刻意擺弄,直引得她連聲求饒他才壞笑著暫且放過她的情景便又漲紅了臉。 完顏宗澤卻笑著撫她面頰紅暈,柔聲道:“起吧,左右也是晚了,等用了膳,我陪你一同去便是?!?/br> 出了這等意外,而且還被王嬤嬤幾個看個正著,錦瑟哪里還敢和完顏宗澤一起出現(xiàn),聞聲她如被蛇蝎咬了般彈坐起來,惱恨地又瞪了完顏宗澤一眼這才匆匆套了褻衣褻褲,道:“不勞王爺費心,請恕妾身不能伺候王爺您用膳了?!?/br> 她說話間好容易下了床,手腕卻又被他拽住,跌趴在他身上,卻聞他提聲道:“方才又喚我什么?” 在氣力上她半點戰(zhàn)斗力都沒,錦瑟聞言抬頭,怒容轉而變成夸張的笑臉,嬌滴滴地極盡諂媚地喚了一聲夫君,完顏宗澤被她那模樣驚嚇地抖了一臂雞皮疙瘩忙松了手。見錦瑟起身也不敢再喚嬤嬤們,先推開窗戶令屋中靡暖的味道散去,又自己簡單收拾了下便如上戰(zhàn)場般咬著牙一臉悲壯地出去,這才懶洋洋地支起身子腦中回味著她方才那做賊心虛的嬌俏小模樣聽著外頭她和王嬤嬤的說話聲勾唇愉悅地笑了起來。 待錦瑟再度進屋,完顏宗澤還慵懶地靠在床上,瞧她進來,便放下,道:“今日天氣不錯,等會子你回來,咱們好好逛逛園子,各院也得趕緊定下個名兒。” 錦瑟聞言沒啃聲,只在梳妝鏡前坐下往脖頸上抹了層脂粉遮住那幾點可疑的紅痕,這才起身斜睨著完顏宗澤。瞧他全然沒有起身的意思,想著禮教對男女的寬厚程度差別如何之大,又念著一會子面對管事們真不知該怎樣丟臉,不由心里嫉妒,嘴上便也酸溜溜地道:“王爺還不起身便不怕外頭人傳出武英王才大婚二日便體力不濟臥床不起的閑言來嗎?” 聽出她口吻中的酸意和氣惱來,完顏宗澤晶眸閃動,卻道:“微微,你怎就學不乖呢,你這般不乖會叫我誤會你在是刻意誘惑我哦……” 他說話間眸中顏色便濃郁了些,將手中本一扔便作勢要沖過來,錦瑟登時大驚,如受驚的麋鹿般驚叫一聲便迅捷地扭身匆匆跑了出去。待她行色匆匆,如臨大敵地出了屋方聽里頭響起完顏宗澤一陣陣的朗笑聲。 王府的主院修的精致,主屋臨湖而建,推開窗戶便能瞧見外頭的湖光假山,園景優(yōu)美,主屋前后左右一共六間房子,單成一體,設在略北邊。 主屋東面穿過穿山游廊過一個月亮門卻建了一座三層吊腳樓,瓊樓玉宇,雕梁畫棟,勾心斗角,一樓開闊而寬暢,四面通透,作為廳堂所用,如今因天氣越來越熱,地面上已鋪了編織華麗圖形的湘妃竹席,正堂桌椅后擺著一排二十四扇的玉屏風做景,一式桌椅皆是小葉紫檀而造,是早先廖府總管專門來王府丈量過尺寸,這才為錦瑟打造地嫁妝。 這一套物件連帶錦瑟和完顏宗澤主屋中的家具,皆是鑲玉紫檀家具,大婚當日只這套齊整的小葉紫檀玉家具便引得京城百姓瞠目贊嘆良久,屏風前擺著矮案,兩旁是主座,如今錦瑟穿著一襲莊重的石榴紅儒衫長裙端坐著,頭挽流云髻,一套紅寶石的首飾,貴而不艷,嬌而不俗地端著茶盞聽永康介紹下頭站著的三排管事。 王府雖是初見,但因圣城武英王府的舊人盡數(shù)跟了過來,建造王府也有不少下人后來留了下來,加之錦瑟嫁過來又帶了不少陪嫁的下人,令王府中還有一些協(xié)助完顏宗澤辦公的幕僚,具有官職的長史們,更兼一些宮中賞下來的太監(jiān),尚宮,完顏宗澤的親衛(wèi),只這些人加起來便使得王府雖只完顏宗澤和錦瑟兩個主子,下頭卻有六七百號人。 今日錦瑟所見便只是各宗事務的管事們,饒是這般,下頭也已密密麻麻地站了五排人,永康只介紹了前頭四位大管家,錦瑟便抬了手,打量了下頭畢恭畢敬站著的眾人,道:“便由各自按序上來報下名字和各管差事,也好叫我都認識下吧。” 眾人聞聲應下一一上前做了介紹,錦瑟遇不大清楚的地方難免問上兩句,只這般一輪便過了一個多時辰,這才有五位女子上前跪拜行禮。 錦瑟早便留意到人群后站著一排嬌俏俏的姑娘們,穿戴打扮分明皆非管事的媳婦們,也不大像丫鬟,便有些詫異,這會子見先有五位上來見禮,瞧著都是花樣年紀,又皆梳著婦人的發(fā)飾,或柔媚嬌俏,或端方秀雅,個個不俗,跪下后口中又自稱賤妾,她端著茶盞的手便微微一跳。 身旁站著的孫尚宮察言觀色,已笑著道:“稟王妃,這五位皆是皇上一年多前賞賜給王爺?shù)?,她們原都是北罕的貴女出身,說起來個個也都是名門之后,大家千金。北罕稱臣,公主和親,曾帶了一大批這樣的姑娘陪嫁進京,皇上留了北罕公主,因?qū)m中四位妃位已滿,而我燕國又沒冊立皇貴妃,貴妃的先例,這便封公主為寧安夫人,其陪嫁來的貴女們卻賞賜給了各位王爺和大臣們,或是兩三位,或是一兩位,說起來就屬咱們王爺?shù)玫亩嗄??!?/br> 孫尚宮在皇后身邊伺候過,后被賜給了王府,掌府中人名籍及廩賜之事,除她之外,王府中還有位宋尚宮,亦是女官出身,領俸祿,有品級在身。她兩人原掌著王府內(nèi)宅事宜,錦瑟初嫁,許是怕她不適應,這兩日完顏宗澤專門交代了下去,貼身伺候之事都由錦瑟陪嫁的嬤嬤丫鬟們來做,這也使得錦瑟今兒是頭一回見到孫,宋兩位尚宮,亦是頭一回知曉王府中竟還有這么無位等同如夫人的姑娘們存在。 聽聞孫嬤嬤的話,錦瑟抬眸去瞧她,見她滿臉笑容,卻也分不清她是故意說這些話來殺自己威風呢,還是只是單純的為她解釋罷了。她又瞧了眼下頭五個姑娘,見五人中有兩位尚且在她目光掃去時抬眸瞧來,容色有著胡女的妖嬈艷麗風情,面色中透出別樣意味來,錦瑟便笑了下,這才柔聲道:“幾位姑娘無需拘謹,都快快起來吧,本妃原該給幾位早早準備下見面禮的,只無奈入府之后諸事繁雜竟早先不知幾位姑娘的存在,這才疏忽失禮了,幾位姑娘莫介意才是?!?/br> 她言罷,那五個女子才齊聲應著不敢緩緩起身,孫尚宮示意,這才有剩下的四個姑娘上前見禮,口中喊著,“奴婢流云雪,風,月見過王妃?!?/br> 孫尚宮便道:“她們四個是伺候王爺起的大丫鬟?!?/br> 錦瑟聞言點頭尚未答話,倒是自眾人群外傳來一個威沉又稍顯不耐煩的聲音,“只見個面認識下怎便耽擱這許久?!?/br> 說話間人群匆匆躬身分開,完顏宗澤一身繡金線蟒紋的湖綢儒袍,足登青云玄色官靴大步走了進來。 ☆、一百九四章 見王爺進來顯是尋王妃而來,眾人便皆斂聲屏息,莫敢抬頭。而完顏宗澤幾步便到了錦瑟近前,錦瑟起身微福了下身人已被他拉起,道:“不是說一會子便回去陪我的嗎,怎耽擱這許久,今日只見見便是,莫累著自己?!?/br> 完顏宗澤的聲音溫柔,言語也體貼入微,倒似個粘人的孩子般,錦瑟雖知他是刻意來給她撐腰,可聽他眾目睽睽的語氣如此親昵,仿若無人,到底紅了臉,輕嗔他一眼。 完顏宗澤這才笑著執(zhí)起她的手,目光卻掃過下頭眾人,沉聲道:“以后這王府便是兩個主子,本王和王妃夫妻一體,王妃的話便是本王的話,若有人敢質(zhì)疑忤逆王妃,本王的性子想來大家都清楚的很……” 他言罷略沉的目光巡視一遍,這才拉著錦瑟往外走,錦瑟被他鬧地紅了臉,便只無言地跟著他,兩人剛走兩步,卻聞一個嬌柔的聲音響起,“賤妾恭送王爺,王妃?!?/br> 這話倒沒什么,只那聲自稱入耳,卻令完顏宗澤頓住腳步。錦瑟也不想會有人此刻出身,也跟著停了腳步。她隨聲望去,見那開口之人正是方才拜見時兩位抬頭瞧她的北罕女子中其中的一個,便微微動了下眉梢,眸中閃過可惜之色來。 她方才匆匆打量過,這女子是五女中容貌最盛的,她參拜自己時腰板挺的極直,眉宇間有股不折的傲氣,想來在北罕出身必定也不俗,自視便也高些,只卻不能否認,是個極沒腦子的。見完顏宗澤冷眸望去,她竟還不知死活地又福了福身,扭腰送胯提臀挺胸的令胡女傲人的曲線盡情展露出來,錦瑟便暗嘆了一聲。 完顏宗澤眸光掠去,雖是有些冷意卻還帶著一絲疑惑,只因他實在不明白這女人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為何會自稱賤妾。他目光狐疑,一旁的永康卻已手心冒汗,不由恨恨地剜了那女子一眼,忙低聲沖完顏宗澤道:“王爺從北疆凱旋回來皇上曾賞賜過五位公主的陪嫁……” 皇帝賞賜五個女子下來,彼時完顏宗澤剛凱旋回京,諸事繁忙,十日八日都不沾府,后又忙于練兵,準備南攻更是直接住到了軍營,再后大錦便亂了起來,完顏宗澤領兵南下,自然更不會想起此事來。這才使得他聽聞永康的話方知這幾個容色妖嬈,打扮富貴的女子是何身份。 想到早先承諾給錦瑟的事,不料這才大婚兩日,他便第一日令她經(jīng)受八皇子之死的風波,第二日又出了這等幺蛾子,他握著錦瑟的手不由略感歉意的緊了一緊,面色也瞬間凌冽起來,目光從那女子身上移開便迸射著寒意盯向永康。 永康心中無比冤枉,他一直跟隨完顏宗澤身側,此次南征凱旋回來又忙著完顏宗澤和錦瑟大婚諸事,自然也將此事給忘了個干凈。 而王府的另外一個大管事將五個女子接回來后便交給了孫尚宮,皇上賞賜的女人自然不能等閑對待,更不能隨意處置,故而孫尚宮見完顏宗澤一直沒有示下,便將五個女子好生安置了下來,一應份例皆按侍妾的規(guī)格。 五個姑娘在王府中吃香喝辣,加之王府中又沒女主子,五人身份擺在那里,誰知以后會不會就得了寵,故而下頭人也皆捧著她們,倒使得這一年多來她們?nèi)兆舆^的再舒坦不過,性子自也跋扈了些。 她們雖生活的衣食無憂,可眼見容顏一天天逝去,卻也心急難耐,知曉再不得寵愛這樣的好日子便不會一直有,又眼見著一同前來燕國的姑娘們在其他王府中多有已得名分的,自然便更心急起來。好容易進府這許久,才有機會頭一回見完顏宗澤,又見他竟生的那般俊偉,自然便有那自視容貌出眾,氣質(zhì)不凡的迫不及待地行動了起來。 那女子言罷卻遲遲未得完顏宗澤回應,便耐著砰砰亂跳的心緩緩抬起頭來,水盈盈的眸子閃動秋波瞧向完顏宗澤,不想她這一眼卻只瞧見他轉身而去的后腦勺,另有一聲冷漠的命令隨他動作間廣袖帶起的微風拂在了她的耳邊,令她如遭雷擊,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拖出去杖責三十?!?/br> 說話間完顏宗澤已扯著錦瑟出了廳堂,那女子驚魂過后才反應過來,尚未來得及求饒喊叫永康一個眼神過去已有人將她的嘴堵住,架了起來。女子怎么都沒想到她不過是說了一句話便惹得完顏宗澤如此嚴懲,直至此刻才驚惶地嗚嗚亂叫了起來,只因她知道,她是皇帝賞賜,三十個板子王府不會取她性命,可她惹惱了王爺,令王爺大發(fā)雷霆,受傷之后只怕根本就無人敢給她醫(yī)治,她的結局便只有病死一途。 完顏宗澤和錦瑟身影消失不見,廳堂中的氣氛還有些死寂,那剩下的四個北罕女子面色皆有些發(fā)白,尤其方才曾抬頭盯過錦瑟的,此刻腿一軟便跌坐在了地上。眾人早便聽聞王妃是極受王爺重視,金殿之上親自求旨迎來的,經(jīng)此變故,哪里還瞧不出錦瑟在完顏宗澤心目中的地位,一時間心中皆有定論,以后寧得罪王爺,也莫忤逆了王妃。 而錦瑟被完顏宗澤拉著出了月洞門,他腳步才略慢了些,道:“你放心,一會子我便叫人將那四個姑娘送出府去?!?/br> 錦瑟聞言卻笑了,微瞇著眼瞧他,道:“人家姑娘不過是說了一句話而已又沒什么大錯,你這般也太不近人情,不憐香惜玉了些。” 完顏宗澤挑眉,扭頭見錦瑟目光璀璨,笑的像只偷腥的貓,便彎腰湊近她,盯著她道:“要不我再回去繞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