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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名媛望族在線閱讀 - 第154節(jié)

第154節(jié)

    左麗欣又是一笑,笑意溫婉柔美,只是那笑意卻未曾擴散到眼中,接著她道:“賤妾想狗咬了人,人不能和畜生計較,這責(zé)任原便是要狗的主子來擔(dān)的。殿下,下個月皇上可要領(lǐng)著文武百官前往進行親耕禮呢……到時候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若是出了意外,有左都御史魏大人帶頭彈劾煽動,皇上又心有所向,不知形勢又當(dāng)如何?”

    七皇子目光閃了下,已然明白左麗欣的意思,只是有些事他還需要再琢磨一二,故而便五指敲擊著桌面,道:“你先回去好好安胎,我再想想?!?/br>
    左麗欣起身,未再多言便福了福,轉(zhuǎn)身去了。

    武英王府中,錦瑟從宮中回來沐浴過后正坐在梳妝臺前由著丫鬟將散著的頭發(fā)絞干,去見王嬤嬤匆匆自外頭進來,手中捏著一封信,卻是稟道:“王妃,是劉管家自江州送來的信,因是叫祿生親自趕快馬送過來的,故而老奴怕是急事,這便拿過來給王妃過目?!?/br>
    王嬤嬤口中的劉管家是替錦瑟姐弟打理姚家鋪子田產(chǎn)的總管事,原先文青年幼,這些事自免不了由錦瑟幫他做主,可自錦瑟嫁人之后,便將這些事兒都交給了文青自己,劉管事平日遇到什么事兒也都找文青去討主意,文青不懂的也自有廖老太君在旁提點,故聽聞劉管事送信到王府來,而且是派其兒子親自趕快馬送過來的,錦瑟也微微詫了一下。

    她接過王嬤嬤手中奉上的信,一目十行地看過,卻揚了揚眉,瞧著梳妝臺前閃爍的燈影有些發(fā)怔。

    王嬤嬤見她如是以為出了什么大事,面色不安起來,忍了忍終是不放心地喚了聲,“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兒?”

    錦瑟聞聲被驚醒,見王嬤嬤面色擔(dān)憂,不由揚唇一笑,將信遞了過去。王嬤嬤看過卻是一詫,道:“三姑爺被下了大獄,判了死刑?這……”

    王嬤嬤口中的三姑爺不是旁人,正是姚家三姑娘姚錦紅的夫婿宋琪永,姚錦紅的母親小郭氏還算有點見識,當(dāng)年眼瞧著錦瑟姐弟進京后就住進了廖尚書府中,又因姚錦玉的事兒多少影響了姚家女兒的名聲,再觀姚禮赫在江州同知一位上越走越不順,她恐姚家會被帶累,前途堪憂,便早一步給姚錦紅訂了親。

    錦瑟自鳳京回江州前兩個月姚錦紅便嫁出了姚家,所嫁雖不是什么有名頭的人家,可也是江州一帶的富戶綢緞商宋家。這宋琪永雖是宋家的嫡子,可卻是偏房嫡子,姚錦紅嫁過去兩年,宋家老太爺過世,便分了家。因宋琪永的父親是庶出,他那嫡母卻是個厲害的,故宋琪永這一房被宋老太太隨便分了些薄田,便向打發(fā)叫花子一般給趕出了宋家大宅。

    宋琪永的父親妾室眾多,庶出的子女便有十四五個,一大家子人花銷便有些無處著落,沒半年就撐不下去,索性宋家是商戶,也不講求什么規(guī)矩臉面,干脆就分了家。原本便沒什么家產(chǎn),這一分即便宋琪永是嫡子也沒剩下什么家底。

    索性姚錦紅是個能干的,出嫁時姚家又陪了不少嫁妝,姚錦紅那些嫁妝倒成了夫妻二人的指望,那宋琪永倒也是個做生意的料子,頗有些干才,和姚錦紅兩人有商有量的到運州宣城開了幾家綢緞莊,幾年下來漸漸做大,日子倒也過的富庶。

    姚禮赫這幾房被從姚氏族譜中除名,姚四老爺和小郭氏也無顏再在江州生活下去,便帶著四房的人投奔了姚錦紅夫妻,彼時宋家還未分家,姚錦紅因此事沒少受妯娌排擠取笑,好的是她那夫君卻對她多有體諒,還親自買了小院給老泰山一家安身。

    后來宋家分了家,姚錦紅攛掇著宋琪永離開江州,前往運州做生意,姚四老爺?shù)纫哺?。這些年姚錦紅為宋家生育了兩兒一女,極得宋琪永看重。姚四老爺當(dāng)年在姚家時便管理著家中鋪子生意,在運州也自立了門戶,雖是世人礙著其被驅(qū)逐出族的名聲,生意難以做大,但也勉強算衣食無憂。說起來,這姚家四房倒是姚禮赫這幾房中如今過的最體面的一房了。

    當(dāng)年錦瑟在姚家也就和姚錦紅還算有些交情,四房小郭氏雖工于鉆營,卻也不是大jian大惡之人,并不曾觸碰過錦瑟的底線。后來其被清理出姚氏,錦瑟雖從未和姚錦紅聯(lián)系過,卻曾隱晦地向劉管事表達過曾和姚錦紅交好,以及姐妹成仇的遺憾。意思就是要劉管事留意下四房,他們有什么難處能幫便幫上一二也無不可。

    劉管事必是明白她的意思,這才送了此信過來。信上說姚錦紅的夫君宋琪永因和另一個綢緞商胡姓商人爭搶收購兩個村子的蠶絲發(fā)生了口角,后來因宋家見胡家收購蠶絲的價格更加好一些,村民都愿意將絲賣給胡家,便恨胡家搶了自己的門路,生出怨恨,宋琪永一怒之下令活計火燒放了生絲的倉庫,誰知竟活活燒死了兩個村民。

    宣城知縣老爺判定宋琪永是故意傷人很快便落案將宋琪永下了大獄,斷了個斬刑。而姚錦紅四處求人無望,如今已趕來了京城,欲想法子救出其夫。劉管事覺著這是一樁大事,思來想去,覺著還是叫錦瑟知道的好,這才派了自己兒子快馬送了這封信來。

    當(dāng)年姚禮赫幾房被清理出姚氏,錦瑟知曉他們面臨的是什么,也清楚他們即便有恨,也再無力來危害自己,她并未特意留意過姚家人的消息和結(jié)果,只除了令劉管事照顧下姚錦紅以外。

    她已多年未曾想起過姚家人,此刻突聞此消息,方才才會突然發(fā)怔,只覺恍然隔世一般,聽聞王嬤嬤的話,見她欲言又止,錦瑟便笑著道:“乳娘有何話對我還有什么不好說的嗎?”

    王嬤嬤聽錦瑟喚起乳娘來,見她瞧過來的眸中滿是柔色,便也一笑,嘆了一聲道:“老奴是想著三姑娘是個有心氣的,到底和姑娘是血脈相連,當(dāng)年姑娘在姚府上也和姑娘投緣,所謂元結(jié)宜解不宜結(jié),更何況是同族同宗的血親,姑娘能幫,便幫幫三姑娘,三姑娘這些年也不容易。”

    宣城知縣雖給宋琪永判了死刑,可這死刑卻是要上報了朝廷進行死刑復(fù)核的,宋琪永的案件要先由知府復(fù)查,然后,在最終定判之前報請刑部裁定進行死刑復(fù)奏,刑部核準(zhǔn)了才能執(zhí)行,即姚錦紅已趕來了京城活動,想必這案子已遞到了刑部。

    錦瑟聞言目光閃了閃,笑道:“我明白,天寒地凍的,祿生跑這一趟也是辛苦,我如今身子不方便就不見他了,乳娘留他在王府住著,熬了熱湯,告訴他劉伯此事做的甚合我意,辛苦了?!?/br>
    ☆、二百七九章

    王嬤嬤應(yīng)命而去,錦瑟便又令白蕊去外院請永康過來,片刻后永康便隔著屏風(fēng)站在了明間回話,錦瑟將方才的事兒說給他聽,吩咐道:“不知康總管可否知曉這宣城的知縣是什么來歷?”

    永康聞言恭謹?shù)卮鸬溃骸芭胚@便令人去查,王妃可是覺著此事乃有人刻意興風(fēng)作浪?”

    云州原便偏遠,宣城知縣官職低微,永康自不會知道,若是錦瑟只是想救下宋琪永,大可令他去刑部支應(yīng)一聲,甚至都不用他這個總管親自過去,便能將此事辦妥了,根本就無需去弄明宣城知縣是誰。可現(xiàn)在錦瑟張口便問他這知縣的來歷,永康便也起了一絲疑心,可他想了想也著實不覺事情有何不妥之處。

    錦瑟也只是覺著這事兒太過湊巧,宋琪永早不出事,晚不出事,怎就偏偏在如今朝廷形勢劍拔弩張之刻就出了事呢。

    “這個時候還是查一下,萬事小心為好。你再派些人前往云州到京城的路上暗中迎下我那三jiejie,也不必現(xiàn)身,只要保證她能順利抵京便可。希望是我想多了,查下,也能安個心?!?/br>
    永康聞言尚未應(yīng)聲,倒是完顏宗澤剛巧從外回來,顯是聽到了方才錦瑟的話,道:“查什么?”

    永康忙見禮,完顏宗澤卻不用他稟報,只擺了下手,道:“去給王妃辦事吧?!?/br>
    永康應(yīng)了聲低頭退了出去,完顏宗澤進了內(nèi)室,錦瑟已為他擰了條熱帕子,低聲細語地又將姚錦紅的事兒陳述了一遍,完顏宗澤敷了面,卻道:“云州知府錢安士原已官至工部侍郎,八年前曾負責(zé)果蕖羼水一帶的堤壩修建,因其酗酒失職之過險些釀成水患,犯下大過,彼時父皇龍顏震怒,是要將其斬首泄恨的,是太子念在錢安士為人方正清廉,除了嗜酒,還算一名好官干才,又顧念他修建堤壩一直用心,那日飲酒失職也是事出有因,事后敢于承擔(dān)責(zé)任,努力挽回,未曾釀成大禍的份兒上,為其求情,父皇才將其發(fā)配到云州做了個七品知縣,三年前其政績突出,升為云州知府。這宣城在他的管轄之下,此事……查查也好?!?/br>
    錦瑟聞言自然明白完顏宗澤的意思,眸光閃了下。錢安士既受了太子恩惠,想必在朝野上早便被視為太子的人了,而眾多周知,姚錦紅一房是被她這個武英王妃驅(qū)趕出宗族的,如今姚錦紅的夫君被問罪,若是有心人在背后謀劃,自然可以告到皇帝面前,污蔑武英王府仗勢欺人,以權(quán)謀私,結(jié)黨營私,濫殺無辜。

    錦瑟抿了抿唇,將此事暫且擱下,接過完顏宗澤手中帕子丟回鎏金銅盆中,道:“明日一早我想和你一道前去接母后回宮?!?/br>
    完顏宗澤聞言蹙眉,未言,錦瑟便拽了他的胳膊靠了過去,道:“萬佛寺離京城又不遠,雖是山路但地勢并不陡峭,更何況如今我胎像是極穩(wěn)的。梁太醫(yī)可說了,這胎穩(wěn)不穩(wěn)和心情也是有關(guān)系的。這京城里悶得慌,我想出城轉(zhuǎn)轉(zhuǎn),有你在身邊,也不會出什么事兒。更何況,母后去萬佛寺,原本我這做兒媳的是該陪伴在側(cè)悉心伺候的,可如今因著這肚子無法成行,這已是不孝了,我若連去探望一次都未曾,哪里說的過去。我不瞧瞧母后的狀況,心里也不安啊。”

    完顏宗澤見她靠過來,滿臉?gòu)汕蔚厝鰦少u乖,哪里還說地出一個不字,搖頭一笑,默許了。

    太后薨逝,前往萬佛寺為太后和皇帝祈福的皇后自然是要回宮的,原本皇后昨日便當(dāng)歸宮,可因皇后聽聞太后薨逝的消息便暈厥了過去,臥床不起,不宜移動,皇帝這才令完顏宗澤今日親自帶人前往萬佛寺探望侍疾,順便接皇后回宮。

    天尚未亮,外頭便響起了叫起聲,完顏宗澤見臂彎中錦瑟睡的正沉,便自行起身,穿戴齊整后令永康將馬車駛進琴瑟怨,索性回屋將錦瑟連人帶被地裹著抱進了馬車,錦瑟恍恍惚惚只躺上馬車時睜開眼睛瞧了一眼便又睡了過去。

    錦瑟醒來時天色已亮,馬車也已駛上了山道,隨著馬車搖晃,她竟有些不知身在何處。完顏宗澤并未在車中,火盆中銀絲炭燒的正旺,矮幾上燃在素銀纏枝海棠底座中的紅燭卻已即將燃盡,微弱的光隨著車子晃動閃動著。

    錦瑟半瞇著眸子迷糊了片刻才清醒過來,挑起厚厚的車簾,推開車窗一股清冽又清新的山風(fēng)吹進來,她縮了下身子,這才探頭去瞧。前些天下的雪覆蓋了蒼茫山體,尚未融化,遠山白雪皚皚,近松經(jīng)雪蒼翠。

    萬佛寺外圍數(shù)里皆種蒼松,錦瑟滿眼松林,松香撲鼻,知是萬佛寺在望,不覺一驚,忙踢了下車上擋板,馬車停了下來,須臾白茹和白蕊上了車,錦瑟已自行坐起,正套著衣裳,見兩人便道:“王爺呢?怎不叫醒我?!?/br>
    白茹一面給錦瑟準(zhǔn)備盥洗水,一面笑著道:“王妃昨日進宮太是勞累,是王爺吩咐不叫奴婢們攪擾王妃的,王爺已先一步進寺了?!?/br>
    錦瑟聞言便也不再多言,匆匆忙忙配合著兩人收拾好自己,寺門已遙遙在望。待進了寺,錦瑟直接便到了皇后所住的禪院?;屎蟠舜芜M寺主要是為戒除福壽膏,故而除了近身伺候的幾個宮女嬤嬤,其他閑雜人等一律不準(zhǔn)靠近攪擾。

    故而錦瑟一進禪院便聽到了自禪房發(fā)出的痛苦的嘶叫聲,那聲音扭曲沙啞,在這靜謐的禪院中響起甚至透著一股詭異,令人卻步,和皇后平日溫和柔雅的聲音無一絲想象,可錦瑟心中清楚那就是皇后。

    早先她聞要戒除福壽膏不容易,需吃不少苦頭,卻也沒想到這苦頭竟會叫素來堅韌不讓須眉的皇后也受不住,以致竟然發(fā)出這樣大失其態(tài),發(fā)出如此痛苦的嘶吼來。她心一緊,忙加快腳步往前走,轉(zhuǎn)過一處游廊便見禪房在前,此刻那禪房的窗戶和房門上都已被木條板釘了起來,封的死死的。

    而那痛苦而凄厲的嘶叫聲卻還是從屋中撕心裂肺地傳了出來,屋外,完顏宗澤面色鐵青地站著,不遠處隨同一起前來的阿月公主正在趴著窗子垂泣,陳之哲站在一旁低聲不知對她說著什么,神情溫和,眼神中有著毫不掩飾的憐惜。

    “??!放開我!我受不了了,真受不了,求求你放開我……”

    “娘娘,您再堅持幾日,只要再四日便能好些了,王爺和公主都在外頭看著您呢,娘娘不能讓他們失望??!”

    屋中傳來皇后的嘶喊聲,接著是姜嬤嬤的勸聲,耳聽皇后竟放下顏面和自尊對姜嬤嬤喊出方才的話來,錦瑟的心又沉了沉,暗道這福壽膏之霸道,此刻心中對太后和雍王等人的恨當(dāng)真是翻江倒海般劇烈,恨不能將他們碎尸萬段。

    “母后,女兒和六弟都在外頭,母后再堅持堅持……”阿月公主說著一哽咽,才又揚聲道,“等過了這幾日,母后就再也不必忍受這種痛苦了……”

    里頭皇后聞聲安寧了片許便又哭嚷著道:“阿月,阿朗,我求你們了,你們不要管我了,我真受不住……”

    外頭阿月公主聞聲泣不成聲,忙噗通一聲跪下,道:“母后再忍忍,女兒……”

    一旁如一座冰雕般鐵青著面站著的完顏宗澤聞聲邁了一步,目光沉銳,他張口欲言,不想里頭卻傳來了姜嬤嬤的一聲大喊。

    “皇后不可!”

    接著卻是一聲痛叫,聽著卻是姜嬤嬤的聲音,緊接著又是一陣嗚嗚咽咽的喊聲,卻是皇后的,似是她被什么堵住了嘴。

    阿月公主被嚇得面色慘白,驚慌失措地站起身來,完顏宗澤詢問了一聲不聽姜嬤嬤和皇后回話便一腳踹開了房門沖了進去,錦瑟也快步上了臺階,進屋一看,只見房中竟空曠如野,只放著一張簡易的木床?;屎罂`手縛腳躺在床邊的地上,而姜嬤嬤跪在她身邊,右手兩指竟正被皇后咬在口中,鮮血橫流,沿著皇后消瘦而蠟黃的下巴往下流,姜嬤嬤痛的五官扭曲卻咬著牙一聲未吭,而皇后發(fā)髻早已散開,披頭散發(fā),從發(fā)絲間露出來的一雙眼睛似飽食鮮血般紅透,燃燒著瘋狂的亮光,可瞧著她那眼神卻分明是失了神智。

    瞧這樣子只怕是皇后一時迷障欲咬舌,而姜嬤嬤欲阻止被咬了手指,眼見皇后竟仍死死咬著,錦瑟便忙道:“快阻止她,會咬斷的!”

    完顏宗澤顯然從未見過這樣的母親,已被這駭人的一幕給驚愣了,聞言才快步上前一面喚著皇后,一面企圖用勁兒掰開她死咬的嘴,可任是他怎么叫皇后都沒反應(yīng),且他越用力扣她兩頰,皇后便愈撕扯姜嬤嬤的手指,姜嬤嬤忍不住呻吟出聲。

    完顏宗澤卻又不敢再加大力道,生恐震碎皇后的牙齒,片刻他已額頭冒汗,錦瑟也急的蹙眉,可任她怎么勸說,皇后卻都充耳未聞,竟似已聽不到她說話了。

    錦瑟正想問問陳之哲可不可以將皇后敲暈過去,卻聽幾聲馬頭琴的琴音悠忽傳來,且越來越清晰,琴聲深沉粗獷,激昂婉轉(zhuǎn),且穿透力極強,聲聲入耳。錦瑟正驚詫,卻見皇后身體突然一震,接著竟是如被蛇蝎咬了一把,猛然松開了口。

    ☆、二百八十章

    那琴聲還在繼續(xù),一聲聲悠悠蕩蕩地傳進來,皇后松開緊緊咬著姜嬤嬤指頭的兩排牙齒僵了一下卻突然尖叫了一聲滾向墻角,縮起身子瑟瑟發(fā)抖起來,雖瞧著情景依舊不好,可比方才瘋狂的模樣卻安寧了許多。

    錦瑟見皇后將頭埋在墻里,縮著身子整個人都躲在陰影處,似想尋個地縫將自己掩藏起來,不被人瞧見,又見她消瘦的肩頭顫抖著,散落的發(fā)絲間隱約發(fā)出似小獸舔舐傷口的壓抑低吟聲,錦瑟便驀然明白了什么。

    她側(cè)耳細聽,果然從那琴聲從聽到了絲絲縷縷的安撫和擔(dān)憂,還有淡淡澀澀的情意,眸光一閃,不由回頭瞧了眼院外方向。

    聽那琴聲就在院外,卻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這人能在此刻不顧一切來到這里用這樣的方法陪伴在金皇后身邊,可見其真心,而瞧金皇后的反應(yīng)……

    錦瑟不由暗生嘆息,卻又有一絲喜意從心底滋生。皇帝不算個東西,從前她見皇帝絕情狠心每每心疼憐憫皇后,皇后既然從未心儀于皇帝,想必對皇帝的畜生行為心里也能稍稍好過一些?;实廴缃褚呀?jīng)病入膏肓,皇后今次倘若能戒除福壽膏,還有大好年華,等做了太后幽居深宮,即便得眾生不可奢求的尊榮和富貴,在錦瑟看也是情非得已,委屈了皇后所受的這么些苦。

    經(jīng)此一難,皇后若能戒除福壽膏,重站于陽光之下,也算重獲新生了,該恣意隨心地活著才對不住自己,若是這院外之人也……

    錦瑟心中想著,不由去瞧完顏宗澤,卻見他神色平靜,倒像是早明此事一般,她正微愕,完顏宗澤已扶住了她,示意她隨他出去。

    瞧皇后如今這樣確也不需要他們留在此間,且她只怕也不想如今情形落于兒女眼中,錦瑟隨著完顏宗澤出了屋。完顏宗澤吩咐兩聲只留了貼身伺候皇后的大宮女一人進屋守著皇后,以防萬一,便引著錦瑟三人自穿山游廊繞過進了旁邊的小跨院。

    完顏宗澤做此安排,倒叫錦瑟心中又升暗喜。很顯然這來人是極得完顏宗澤信任和尊敬的,不然他不會是此種反應(yīng),她細細一想,又瞧了眼面有悲憫嘆息之色的陳之哲,登時明便明白了過來。

    陳之哲的義父陳彥謖錦瑟雖只見過一回,可對其印象卻是極好的,又念著他半生漂泊未娶,一時心頭更是似點了一團火,決定等塵埃落定必要撮合這一對苦情人終成眷侶才好。

    錦瑟想著已進了跨院的一間禪房,四人坐下,半響沉默,完顏宗澤才瞧向陳之哲詢問起皇后的情況來,道:“母后還需這樣多少日才能將體內(nèi)的毒都排解出來?”

    陳之哲迎上完顏宗澤幽深的目光,抿了下唇,這才道:“少說也還得三日,如今正是戒毒的關(guān)鍵時刻,皇后娘娘若是此刻回宮,恐出岔子,最好還是想法子推脫幾日,等皇后娘娘好些了再行回宮較好。”

    太后過世,皇后自然要回宮守靈送葬,盡孝道的,可皇后因聞太后死訊病勢洶洶,實在無法回宮,也沒人能拿刀硬逼皇后回宮,不過可能會遭到世人構(gòu)陷罷了,如今形勢皇后實也不不著怕這些。

    “一會子我便回宮稟明父皇,母后會繼續(xù)留下養(yǎng)病,太后薨逝,父皇悲慟,此處到底沒有宮中安全,為恐jian佞之人趁機做亂,我會留下一隊王府親衛(wèi)在此防守護駕,以保母后安心養(yǎng)病,不被雜事煩擾。”

    完顏宗澤言罷,錦瑟又是一喜,雖說皇后現(xiàn)今情形確實不適合回宮,但完顏宗澤后一句話分明是暗示陳之哲,這里他會防守的如鐵桶嚴密,叫他出面留下陳彥謖來。

    完顏宗澤這般態(tài)度,很明顯和自己是懷著一樣的心思。錦瑟愕然片刻便恍然低頭一笑,完顏宗澤從來都不把禮數(shù)規(guī)矩放在眼中,燕國對女子改嫁原便不似漢人那樣抵觸,加之皇帝又早已令他寒心,倒是陳彥謖頗得完顏宗澤尊重和親近。完顏宗澤原本對皇后這個母親頗有些微詞,可隨著阿月公主回來,瞧著jiejie一日日開朗明媚起來,他心里的那些不滿和積年的怨憤已散去,加之近來發(fā)生的事情也都叫他認識到金皇后這些年的不易,他心中除了更加敬愛自己的母后,又多出了許多對早年自己年輕氣盛,拿母親泄憤這種幼稚行為的后悔和羞愧來,他如今會這般積極地促成此事倒也合情合理。

    錦瑟原想著作為兒子,完顏宗澤就算是恨了皇帝,對母親改嫁也會抵觸,不想他倒想的明白。那陳彥謖既肯為皇后終身不娶,此刻又到了這里,也不是個拘泥于世俗眼光的男人,這般看,只要金皇后愿意,此事便沒什么不能行的。

    這般想著,錦瑟心一樂,倒是沖散了方才因瞧見皇后受盡折磨的那股憤恨和陰郁來。

    見陳之哲聽了完顏宗澤的話目光也盛亮起來,有了笑意,又觀阿月公子詫然地瞧了眼完顏宗澤,背過身去抹淚,錦瑟便知他們是達成了共識,聽聞那邊琴聲飄忽,顯是彈琴之人入了禪院,錦瑟勾唇一笑,方道:“母后可是忍過了這幾日便能于常人無疑了?”

    “皇后只要熬過這些天身體中的毒便驅(qū)的差不多了,此后兩三個月只需繼續(xù)配合診治便可以擺脫福壽膏之癮,可這福壽膏對人的影響卻是終身的,身體中的毒雖驅(qū),可心中之癮卻一生相隨,需要皇后畢生克制,再不碰此物。倘使不慎再沾染,再想戒除便是難上加難。”

    陳之哲言罷,完顏宗澤便蹙了眉,錦瑟也微微變色,只想到皇后的性情堅毅,此次沾染福壽膏也是不妨之下遭人算計,依她的性子,康復(fù)之后必定可以抵制住心魔和誘惑,便又疏散了憂慮,道:“這福壽膏如斯霸道,著實令人驚心,陳先生難道就沒有什么法子減輕些母后的痛苦?”

    錦瑟自然明白陳之哲會盡心盡力為皇后醫(yī)治,會有此問也不過是瞧見皇后那模樣太過心疼罷了,話落便覺問的不妥,倒好似不大信任陳之哲一般,不由又歉意一笑。完顏宗澤見此,抬手撫上錦瑟微涼的手,眸光漸暖起來。

    陳之哲也不在意,只嘆了聲,搖頭道:“健康的人陰陽平衡、氣血充盈。而吸食了福壽膏后,損耗脾腎的陰氣,引起陰陽失調(diào)、氣血虧損,造成濕濁內(nèi)生,全身各通路堵塞,進而阻塞心竅,損害大腦。所以要戒除福壽膏便需調(diào)節(jié)陰陽、通心竅,我每日都會為皇后施針,熬藥,助娘娘早日康復(fù),可關(guān)鍵還得看娘娘自己的意志力?!?/br>
    此刻的禪院中,陳彥謖已進了院落,可他尚未靠近禪房,便聽里頭傳來磕碰之聲,接著是一聲宮女的低喚,他心一緊,琴聲驀然如刀割斷,本能地邁步慌亂地趕了兩步,可接著他便又生生頓住,提聲道:“我不進去……”

    他言罷還有無盡的話想說,可耳聞屋中突然陷入了死寂,連先前聽聞的那壓抑的痛吟聲都不見了,豈能不明其中緣由,因明了,知曉這么些年不曾改變的,默默守著一顆心的并非只有他一人,心頭便更銳痛起來,眼眶驀然一熱,卻是無法成言。

    復(fù)又怕里頭人因壓制而自傷,他便再不多言,只又默默撥弄起琴弦慢慢退出了院子,卻也不曾走遠,就在院外隔著一道院墻貼墻坐了下來。

    屋中皇后聽他來了又去,松了一口氣卻也淌落了兩行眼淚。一旁伺候的冬青見皇后手中捏著一根粗陋的木發(fā)簪默默落淚,不由也心酸掉淚,這些日主子雖曾歇斯底里,精神崩潰,可她卻也未見主子掉過一滴眼淚,沒想到如今只一句話主子便如此垂淚,難以自持……可瞧著那琴聲分明勾走了皇后的心神,分散了她的痛苦,又見皇后垂淚的眼眸熠熠閃光,又有了神彩,人也似精神了極多,冬青便又抹掉淚,在心中默默祈禱起來。

    四日后,皇后終于熬過了最難的幾日,順利回宮,雖人消瘦了極多,但精神卻是大好。且因皇后消瘦之態(tài),百官便也當(dāng)真相信皇后是聽聞太后死訊病倒在了萬佛寺,對皇后純孝賢淑盛贊不已。

    錦瑟因此也覺大松一口氣,她和完顏宗澤剛從宮中回府,換了常服,白茹便道永康求見,已在外頭侯了一會。錦瑟琢磨著怕是宋琪永一案他查出了什么,便隨完顏宗澤移步明間,片刻永康,知兩位主子從宮中回來必定也累了,便也不多啰嗦,直接便稟道:“宋琪永一案果然另有乾坤,奴才查出那和宋琪永爭搶收購蠶絲的胡家原便是宣城世代做綢緞布匹生意的,其所需蠶絲早有固定且穩(wěn)定的供貨來源,而此來源并不包括此次胡宋兩家爭搶的王家村,而且今次胡家突然和宋家搶著收購?fù)跫掖宓纳z,竟不惜將價格抬得高出了市價足足五成?!?/br>
    ☆、二百八一章

    胡家高出市價的五成和宋琪永搶購這些生絲,這分明便是蓄意挑事兒。雖說商家相互傾軋也是常事,或許這胡家是仗著財大氣粗要整治了宋琪永,好在宣城吃獨食,可錦瑟總恐這其中有別的貓膩。

    所謂家丑不外揚,像姚禮赫幾房這般被清出族譜,對姚氏滿門聲譽影響是頗大的,這樣的事兒也不常見。當(dāng)年此事鬧的沸沸揚揚,誰人不知她和姚家那幾房人的仇恨,如今姚錦紅等失去家族庇護,早已翻不起什么浪來,依錦瑟如今身份自然不怕他們報復(fù),更不會將他們放在眼中??伤齾s也恐有心人會利用他們大做文章來攻擊完顏宗澤和太子,而且有此仇在,姚錦紅等的身份又低微,是極好拿捏擺布的,若雍王等想利用他們來做文章那簡直太容易了。

    這非是她多想,而是當(dāng)此之時,她不得不謹小慎微,防范未然,她不想因自己之故給夫君帶來任何麻煩。故而聽了永康的話,錦瑟便沖完顏宗澤道:“三jiejie當(dāng)年和我還算親近,這些年不見倒還有些念想,此事便交由我來處理可好?!?/br>
    完顏宗澤聞言只道:“你仔細莫將自己累著便好?!?/br>
    錦瑟笑著點頭,見完顏宗澤進了內(nèi)室這才吩咐了永康一些事,也入了內(nèi)室。

    三日后,三更鼓一敲,明城之中便更安靜了,京城不曾宵禁,入夜之后還有哄鬧的夜市,這進了三更卻連那做晚上生意的勾欄柳巷也安寧了下來,縱橫阡陌的一條條街巷如棋盤靜沉在夜幕下,只聞偶爾傳來兩聲犬吠。

    臨近皇城便更是安靜,一座座高門府第唯有高掛的紅燈隨風(fēng)輕搖,此時武英王府的后巷卻有一輛不起眼的馬車緩緩駛?cè)?。這車中所坐乃是一個女子,她穿著一件蓮青色繡折枝梅花的緞面小襖,下套同色繡櫻花瓣的馬面裙,頭上梳著流云髻,插了兩支赤金釵,手腕上掛著一只成色一般的碧玉鐲,穿戴瞧著還算富貴,然身上衣裳卻已沾染了風(fēng)塵之色,許多地方也已褶皺,顯是趕路所致。

    她體態(tài)豐腴,容顏不過中上,眉眼間卻有精明之色,映著眸中神采倒給整張臉增色不少,只是此刻她神情分明有些緊張憂慮,眉頭緊蹙著,坐姿也略顯僵硬,交疊握在膝上的手顯示了她的拘謹和不安。

    這女子正是被永康暗中安排來見錦瑟的姚錦紅,她今次攜子進京全是為了入獄的夫君,她跟著宋琪永雖吃穿不愁,算得上富戶,可歷來民不與官斗,今次宋琪永入獄,她散了不少家資卻都沒能將夫君從獄中救出來,那縣衙上下簡直油鹽不進,分明是要將宋家往死里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