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我想知道,美人倩影、馥郁芳香、零落花瓣、惡心蜈蚣,它們究竟是怎么出現(xiàn)在我的夢中,它們是很近還是很遠(yuǎn),是過去還是未來? 有的時候,我情愿夢見血淋淋的尸體,也不想看到這些東西,因為它們讓我感到陌生,感到未知的恐慌。 突然,我覺得這會不會是一種真相的折射,它們是這個世界奇妙的組合,只要我解開其中的奧妙,那么我就會看到真相的尊容。 看來,這次歐陽旻的突然死亡,既是給了我一個新的難關(guān),但卻讓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新的案情突破口。 “等會兒你們先回警局,把我在翡麗大街丟下就行?!蔽曳愿懒藦埥芡痪?,不需要特地說明什么,他便心領(lǐng)神會地點了點頭。 “磊哥,你不會是又要去找那個歐陽旻的老婆吧?”小挫在前面有些戲謔地問著。 “對了,我都快忘記這碼子事兒了?!蓖蝗幌氲侥莻€木安棉的事情,貌似之前七臺河市那邊還沒有告知木安棉歐陽旻的死訊。我轉(zhuǎn)過頭看著藍(lán)meimei說道:“瑾萱,等會兒你也在翡麗大街下車好了,親自去通知一下木安棉歐陽旻死亡的消息,并且注意觀察一下木安棉的一舉一動,尤其是她的反應(yīng)?!?/br> 這時,我用眼睛的余光看到小挫的臉上又露出那種我抱過他的樣子,于是當(dāng)機立斷地拍中他的天靈蓋,罵道:“你小子找死是吧!” “木安棉會有什么奇怪的嗎?”藍(lán)meimei也有些摸不著頭腦,畢竟她跟木安棉接觸得比較少。 “這個……說不準(zhǔn),總之你到時候注意看著點,總會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的?!毕氲轿抑暗陌l(fā)現(xiàn),心里其實已經(jīng)肯定了木安棉得知這個消息之后應(yīng)有的反應(yīng)了,現(xiàn)在我只是需要一個人去幫我確認(rèn)而已。 “那你呢?怎么不親自去?你去那里不找她又找誰?”這時候的藍(lán)meimei跟個好奇寶寶似的,那刨根問底的樣子絲毫不亞于小挫。 “我當(dāng)然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故作高深地說著。 我可不是傻子,女人的眼睛和鼻子能看到和聞到男人們永遠(yuǎn)無法達(dá)到的事物。 現(xiàn)在回想起來,上次藍(lán)meimei莫名其妙地發(fā)脾氣,就是我去木安棉那兒去得太頻繁,不小心把她家的醋壇子給絆倒了,這倒可千萬不能重蹈覆轍。 藍(lán)meimei不屑地看了我一眼,但是我看得出來,她的眼神之中充滿了疑惑。 沒過多久,我和藍(lán)meimei便一同在歐陽旻家的別墅前下了車。目送藍(lán)meimei走進別墅之后,我才往我真正的目的地走去。 雖然現(xiàn)在是正午,但是安陰市的氣候卻沒有正午的溫度,對于我個人來說,應(yīng)該算是非常涼爽的。在涼爽的陽光下,我信步走到那家花店前,半虛半掩的的店門告訴我這里的主人極有可能正在休息。 我向來就是以臉皮厚出名,自然也不會計較我的突然造訪是不是會打擾到人家的小憩。 然而讓我出乎意料的卻是,當(dāng)我跨進店門,迎接我的仍然是那個甜美的女聲。 “你好,請問需要點什么?” “我需要一束藍(lán)花楹……”我很隨意地說著,不過卻絲毫不影響我觀察眼前那個女子奇怪的眼神。 “真是不好意思,那花是不對外出售的?!迸友劾锏脑幃愐婚W而逝,轉(zhuǎn)而替換成了滿臉的歉意。 “不對外出售?但是我好像在我朋友那里也聞到過它的香味兒呢!找了好多家花店,卻發(fā)現(xiàn)只有你這家店的后院有那種花而已,還以為他們也都是在你這兒買的呢!”我?guī)е⑿ψ灶欁缘卣f著,順便再次打量著這家花店。 “呵呵,可能是先生你把香味記錯了吧?”女子的笑容依舊甜美。 “是嗎?”我從在衣兜里找了找,將一張照片到了她的眼前,“那這照片也記錯了嗎?” 女子的眼神鎖定在我手上的那張照片上,眉頭緊蹙,臉色一絲尷尬,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感。像她這樣美到骨子里的女人,喜怒哀愁皆可讓男人為之傾倒,也難怪歐陽旻在家中已經(jīng)有木安棉那樣的嬌妻之后,還要藏一個這樣的情人了。 “這……先生你……”女子有些支吾著說不清楚,就在這時候,我的短信來了。 剛才在車上我就有給高建寧發(fā)短信讓他幫我查一下這個女人的情況,現(xiàn)在結(jié)果已經(jīng)來了,看來這家伙辦事能力還是具備一點點警察風(fēng)范的。 看了看短信,這是一張照片,上面一名女子倒在一名男子身上,一臉的幸福。這名女子正是祁婉,而男子則是歐陽旻! “祁婉小姐,這照片上歐陽旻先生懷里摟著的人應(yīng)該就是你吧?你手上捧得那束藍(lán)花楹開得不錯呢!”我的口氣稍微硬了一點,但是卻仍然保持著紳士般的客氣。 “你怎么會有這張照片?”祁婉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但是她的這個提問無疑顯示出她內(nèi)心的慌張。 “我是安陰市公安局特偵科的警員,歐陽旻先生昨日在七臺河市離奇死亡,還請你配合我們調(diào)查?!泵看握f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里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不知道是應(yīng)該為死者的離去而惋惜,還是為自己說這話的冷漠無情而傷感。 “死了?”這個叫做祁婉的女子一臉驚愕,整個人都往后仰了過去,還好我眼疾手快趕過去將她一把接住,不然她就得摔上一跤了。 “嗯?!蔽尹c了點頭,將祁婉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怎么死的?”祁婉的眼里飽含憂傷。 “謀殺。”雖然歐陽旻的死因還未被完全確定,但是我卻給了她這樣一個答案,想要看看她的反應(yīng)。 “怎么可能?”聽見這兩個字,祁婉更是有些激動了。 “所以為了早日破案,還死者一個清白,還請你協(xié)助我們調(diào)查?!逼钔衲浅蓱z的樣子的確惹人憐惜,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案子,我想我對她也不會這么冷漠。 “要我做什么你盡管說吧,我會盡力協(xié)助你們的?!逼钔裾f得有氣無力的,整個人的臉色也略顯蒼白。 “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回答我?guī)讉€問題就好,但是一定要說實話?!蔽矣行﹪?yán)肅地說著,對待案子以及相關(guān)人員,我的態(tài)度一向如此。 “好。” “你是歐陽旻的情人是嗎?”這個問題顯然我早就知道了答案。 “是。” “那你跟王東和陶家豪又是什么關(guān)系呢?” 聽見這個問題,祁婉沒有說話,只是抬起頭瞪大眼睛看了我一眼,那是多么無辜而清澈的眼神,甚至讓我懷疑高建寧給我的消息的真實性。 “也是情人關(guān)系是吧?”我進一步詢問道。 祁婉搖了搖頭,眼神里滿是驚懼:“不,是他們逼我的,我不想的……” “他們怎么逼你?”祁婉的答案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如果我不答應(yīng)他們跟他們在一起的話,他們都威脅我說會把我和歐陽先生的關(guān)系公之于眾,還說會對歐陽先生的事業(yè)造成很大影響的。”祁婉很是委屈地說道。 “就這樣?”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只能說不知道這個祁婉是太傻還是太天真,同時也不排除另一個可能,但現(xiàn)在還為時過早。 按她的說活,現(xiàn)在三名死者開始出現(xiàn)分歧,歐陽旻是一個疼愛女人的好男人,而王東和陶家豪則是無恥的混蛋,那么疑問就出現(xiàn)了:如果壞男人的死是罪有應(yīng)得,那么好男人為什么要死?反之也是一樣,如果好男人是被jian人設(shè)計陷害,那同為jian人的壞男人又是因何而死? 我疑惑地看著祁婉,只聽她繼續(xù)道:“嗯,歐陽先生對我很好,幫了我很多,我不想給他造成困擾?!?/br> 一說到這里,祁婉的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梨花帶雨的樣子甚是可人,竟然讓我都產(chǎn)生一種忍不住想要將她擁進懷里的沖動。 狠狠掐掉這本能的沖動之后,我冷冷道:“可是我想告訴你的是,現(xiàn)在王東、陶家豪、歐陽旻三人幾乎都以相同的方式死亡,我想知道這件事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畢竟這三個人之間最關(guān)鍵的聯(lián)系,就是你。” “王東和陶家豪也死了嗎?”祁婉再一次陷入了驚愕之中,那表情不像是裝的。 “嗯?!?/br> “你是覺得他們的死跟我有關(guān)是嗎?”祁婉好像突然明白了過來。 “是的?!蔽液敛患芍M地答道,這是我的職責(zé),如果在面對嫌疑犯有要當(dāng)好好先生,那么我立即就可以解槍回家賣紅薯了。 “既然如此,你把我抓起來好了,歐陽先生已經(jīng)死了,我也沒有必要再呆在這里?!逼钔裾f著,淚花再次開始閃爍。 我終究敵不過女人的眼淚,特別是一個漂亮并看上去單純的女人的眼淚,加上現(xiàn)在并沒有確切的證據(jù),于是我站起身道:“節(jié)哀順變吧,等過段時間你心情平復(fù)了我再來跟你談?wù)?,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br> “你不是要抓我走嗎?”對于我的突然離開,祁婉倒有些意外,貌似她真的以為我這次來就是來抓她的,而她的單純無疑再次擊中了我。 “在沒有找到證據(jù)證明你是兇手之前,我是不會抓你的,我不會縱容罪犯逍遙法外,也不會讓好人蒙冤受屈?,F(xiàn)在你跟這三起案子只是有著某種聯(lián)系而已……” 祁婉的眼神無辜地看著我,我咬了咬牙,又道:“如果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你騙了我,會親手把你抓進監(jiān)獄?!?/br> 不知為何,在說最后一句的時候,我的心里竟然隱隱痛了一下,那是一種不愿看到美麗被摧毀的天性,即使這是一朵帶血的玫瑰。 丟下這句話之后,我沒有再看祁婉的眼睛,徑直走出花店。這時,我的眼睛停頓在眼眶之中,保持一個平視的路線。 只見馬路對面一個男人穿著黑色的風(fēng)衣,衣領(lǐng)立了起來,將他的臉躲在我的視平線之外,但是那雙眼睛卻露在外面,惡狠狠地盯著我,像是憎惡,又像是警告。 這個笨蛋,難道不知道我是刑警么,以為臉上不寫‘犯罪’或‘可疑’兩個字,我就看不出來嗎? 我立即準(zhǔn)備向他靠近,不料一輛巴士剛好從這里開過,擋住了他的身影。當(dāng)巴士開走之后,那個身影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十七章 尸魂落魄(下) 我飛速橫穿過馬路,搶步來在方才那個身影所站立的地方,正好看見一個黑色的衣角在不遠(yuǎn)處的拐彎處飄揚。 笨蛋,我一定會抓住你! 我加快腳步往那邊走去,還沒走近,那衣角就不見了,走到拐彎處,那個身影就在巷子深處背對著我,腳步明顯加快。看來他已經(jīng)發(fā)覺,于是我無所顧忌地奔跑起來,并且大聲喝令其停步。不料那個身影還沒有笨到這一步,他以更快的速度向前飛奔,很快便消失在巷子里。 我沿著這條巷子繼續(xù)走著,快到出口時,突然看到巷子的盡頭矗立著一棟豪華別墅,心里猛然一驚:這不正是歐陽旻的別墅嗎? 難道,那個人只是想把我?guī)У竭@里來? 我的心里不禁產(chǎn)生出這樣一個疑問,如果是,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正當(dāng)我疑惑不解地時候,藍(lán)瑾萱的身影卻出現(xiàn)在了我的眼前,每每看見她的笑容,我都有一種難得的歸屬感,讓我有一種得到了慰藉的感覺。 “怎么樣?”還沒有等到藍(lán)meimei走到我身邊,我就開始詢問她的“戰(zhàn)果”。 藍(lán)meimei輕輕皺著眉頭,轉(zhuǎn)過身看了一眼那豪華的別墅,這才緩緩說道:“很奇怪,她只是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表示出了一點驚訝,隨后就是一臉的冷漠,仿佛死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個與她毫不相干的人一般。難道他們的感情真的差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對于木安棉,我倒是有我的想法,她不是一個善于表達(dá)自己情緒的人,同時也是一個善于掩飾自己情緒的人,所以她不會輕易將傷口展示給別人看。又或許是歐陽旻的出軌讓她感到怨憤,這股怨憤掩蓋了夫妻恩愛之情,讓她處于平淡不驚之中。 看著藍(lán)瑾萱一籌莫展的樣子,我伸出手,在她彎彎的眉毛上快速地?fù)崃艘幌拢瑧蛑o地說著:“皺紋總是無孔不入,你一定要嚴(yán)加防范?!?/br> 藍(lán)meimei毫不客氣地拍開了我的手,捂著她的眉頭不服氣地對我說道:“皺了又怎么樣?到時滿臉皺紋嚇?biāo)滥?!?/br> 我一臉壞笑道:“嚇?biāo)牢覜]關(guān)系,嫁不出去才是讓人傷心喔?!?/br> “那也不賴著你!”藍(lán)meimei氣呼呼地說著,不再看向我。 這話似曾耳熟,但現(xiàn)在不是兒女情長之時,于是我道:“我們趕緊回去吧,還有好多事情等著我們回去處理呢。” 坐在回去的公交上,我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藍(lán)meimei,卻發(fā)現(xiàn)她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一塊小鏡子,正檢查著她的眉頭。 果然是個口是心非的丫頭,我笑了笑,繼續(xù)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看著公交上的衛(wèi)星電視。 一回到警局,就立即感到一股沉重感,因為在一個周左右的時間里,接連死了三個人,而案子的調(diào)查幾乎都沒有什么進展,不論是來自上面還是下面的壓力都很大,整個辦公大樓在這股強壓之下,已經(jīng)顯得有些不堪重負(fù)了,就是與本案無關(guān)的人也無心談笑,見面之后只是匆匆地點頭而已。 “誒!小心!”藍(lán)瑾萱的聲音突然響起,我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跟一個人撞到了一起,整個人向后蹬蹬蹬連退幾步。 “怎么樣?沒事吧?”看見我被撞了,藍(lán)meimei不關(guān)心我,卻關(guān)心起撞我的那個人來,這讓我心里不由得窩了一把火。 即使有藍(lán)大美女關(guān)心,但是撞我的那個人好像并未在藍(lán)meimei的身上哪怕是多停留一刻,而是看向我。準(zhǔn)確地說應(yīng)該是直勾勾地瞪著我,仿佛我把他們家祖宗十八代的墳全部挖了個遍一樣。 這個人的眼光讓我有一種冰涼的感覺,但那種恨卻讓我匪夷所思,難道只是因為我撞了他一下,又或者他平生最恨的就是撞他的人? 我正想開口質(zhì)問一下這個沒禮貌的家伙,他卻立即轉(zhuǎn)過了頭,急匆匆地離開了,那股恨意隨之消散一空。 莫名其妙,最近我怎么老是遇到這種莫名其妙的人? “那人真是的,撞了人也不說聲對不起?!蔽乙贿吢裨怪贿吚^續(xù)往不遠(yuǎn)處的辦公室走去。 “說不定人家有急事呢,不過他剛剛好像是從我們辦公室里出來的,是有什么事情吧?!彼{(lán)meimei看了看身后已經(jīng)消失的那個身影,又看了看前面我們的辦公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