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坐在躺椅上，笑瞇瞇地看著兩個弟子：“你們也辛苦了一年了，這一年你們做的很好！從明年開始，我們正式開始學(xué)號脈?！?/br>
    “師父！”寇彤說道：“您不是一直在教我們?nèi)绾翁柮}嗎？”

    “那些只是皮毛！”老者心情很好，說起話來較往常更隨和：“過了年，我會教你們真正的脈學(xué)。到時候，你們靠著號脈，就可以走遍天下了！”

    “是！多謝師父悉心教導(dǎo)！”

    寇彤與子默對視一眼，十分高興！

    砰砰砰！有急促的敲門聲。

    子默拉開門，就聽見門口那人焦急地說道：“老神醫(yī)，我們家姨娘出事了，請你快去救救她吧！”

    作者有話要說：

    30楊柳小產(chǎn)

    這個鎮(zhèn)子上，家中有姨娘的沒有幾戶人家。

    寇彤不由自主就想到該不會是劉地主家的楊姨娘吧！

    她擠到門口一看，果然，門口站著的人正是旺根。

    他臉凍得紅通通的，正哈著氣搓著雙手。

    看到寇彤，他急忙說道：“小寇大夫也在呀！楊姨娘見紅了，請您跟老神醫(yī)說一聲，快些去救人吧！”

    見紅了！

    寇彤一驚，這么嚴(yán)重！

    老者已經(jīng)背上了藥箱，出了屋子：“到底怎么回事？”

    子默忙接過藥箱，一行人一邊往山下走，一邊頂著風(fēng)說話。

    原來，楊姨娘自打懷上了孩子，就經(jīng)常腹痛。

    有時候是為了讓劉老爺給她買東西故意說腹痛，有的時候是真腹痛。

    柯大夫一直說無礙，這懷孕初期是會腹痛，這都是正常的，過一段時間，胎兒長大了就好了。

    誰知道，今天早上，楊姨娘突然叫起肚子疼，去請了柯大夫卻發(fā)現(xiàn)他們家門一直鎖著，不知道人到哪里去了。

    就在剛才，楊姨娘突然流血了。

    把劉家上下嚇得不輕！

    劉地主想生兒子，所以一直聽從柯大夫的話，不能看別的大夫，這楊姨娘的身子，只能柯大夫一個人看，保準(zhǔn)十個月后能生一個白胖的小子。劉地主與楊姨娘對此深信不疑，因此，之前腹痛也沒有請別的大夫。

    直到剛才，楊姨娘落紅了，劉老爺嚇得沒了主意。

    還是劉太太當(dāng)機(jī)立斷，做主讓旺根來請老神醫(yī)的。

    幾人迎著風(fēng)雪，說著話，腳下不停，很快就到了劉地主家。

    進(jìn)了院子，劉地主忙迎來上來：“老神醫(yī)，你可算來了。你快些看看楊姨娘吧，她一直叫著肚子疼！”

    寇彤跟子默跟在老者身后，急忙朝楊姨娘住的后院走去。

    劉地主拉著老者的手，懇求道：“請老神醫(yī)無論如何要保住我兒子！”

    老者雖然腳步很快，卻依然氣定神閑，他回答道：“劉老爺，你不必太著急了，一切等我看過楊姨娘再說?！?/br>
    “啊……”

    一聲尖利的女子痛苦尖叫的聲音從楊姨娘的后院傳來了出來。

    劉地主臉色發(fā)青，越發(fā)腳步生風(fēng)，聲音都變了：“快點(diǎn)，快點(diǎn)！”

    幾個人堪堪走到門口，就看到旺根媳婦慌慌張張從楊姨娘的屋子跑了出來：“老爺，楊姨娘小產(chǎn)了！”

    寇彤腳步一頓！

    她聞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自打她那天被鄭凌薇氣的吐血而亡，這鮮血的味道，于她而言突然變得很敏感。哪怕一點(diǎn)點(diǎn)味道，她都能聞到。

    ******************

    劉地主整個人像破了洞的氣球，懨懨地坐在明堂的槐木官帽椅子上。

    老者將楊姨娘的情況說給劉地主聽：“……胎兒在一個月前就已經(jīng)死在楊姨娘腹中，因此這一個月楊姨娘都沒有感覺的到腹痛。那宜男藥膏我看了一下，里面有很多都是寒涼之物，因?yàn)槭琴N肚臍，所以，胎兒受損。”

    劉地主聽了無力地抬了抬胳膊：“老神醫(yī)費(fèi)心了！”

    “老爺！”劉太太擔(dān)心劉地主的，忙勸慰道：“楊姨娘年輕，以后還會有孩子的！”

    劉老爺聽了，抬起頭來看了劉太太一眼：“還是你想得周到，若不是及時請來了老神醫(yī)，柳兒恐怕性命都保不住。小的雖然沒了，大的好歹是保住了。你說的對，柳兒還年輕，以后還能再生。”

    這話一出，劉太太就愣了一下。

    緊接著，寇彤看到，劉太太眼神暗了暗，握著帕子的手緊緊地攥了起來。

    然而只是一瞬間，劉太太就平靜了下來。

    她皺著眉頭，擔(dān)憂地問道：“老神醫(yī)，楊姨娘的身子不要緊吧！”一幅十分緊張十分關(guān)切的樣子。

    “楊姨娘被膏藥傷了身子，得了宮寒，以后恐怕是不能有孕了！”老者直言不諱地說道。

    “怎么會這樣？”劉太太輕輕嘆息道：“真是可惜！”

    寇彤卻看到劉太太的緊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她面上雖然憂戚，可是眼底卻有一種掩飾不住的安心與輕松。

    看人不能看表面！

    雖然寇彤也不喜歡楊姨娘，楊姨娘的孩子掉了，她不高興也不傷心。因?yàn)樗?dāng)作一件不關(guān)己的事情，所以才高高掛起。作為醫(yī)者，她這種情緒是不對的。

    所以，看到劉太太的焦慮，她疑心自己是不是心太狠了些！

    可是，看到劉太太表面關(guān)心，內(nèi)心慶幸的時候，寇彤又覺得心中有些不舒服。

    難道自己竟然是那種只看別人的缺點(diǎn)不看自己的毛病的人嗎？

    寇彤壓下心中的思緒，可是一看到劉太太那張祥和的面容，寇彤無論如何也生不出親近的想法了。

    楊姨娘小產(chǎn)的事件，讓寇彤又學(xué)到許多東西，不僅是醫(yī)術(shù)，還有觀察人心。

    旺根媳婦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老爺，太太，是個已經(jīng)成型的男胎，已經(jīng)埋了！”

    劉地主聽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突然沖出門外：“我要?dú)⒘四莻€庸醫(yī)！”

    他說的，自然是柯大夫了！

    旺根嚇了一跳，忙要去攔著劉地主。

    旺根媳婦卻拉著他說道：“不要緊，柯大夫三天前就搬走了，老爺去了也找不到人！”

    寇彤聽了，心中一驚！

    三天前嗎？旺根媳婦了解的可真清楚??！比劉地主都清楚的多！

    原來如此……

    她看了看正在低頭品茶的劉太太，心中暗自驚醒：自己還是將人心看得太簡單了！

    在楊姨娘小產(chǎn)的事件之中，劉太太做的，恐怕比自己想得要多得多了。還有旺根媳婦，恐怕也參與了吧！

    劉太太突然抬起頭，目光炯炯地看著寇彤，半晌，她對寇彤微微一笑。

    寇彤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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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去春來，又是一年新的開始。

    十四歲這一年，寇彤跟著老者學(xué)醫(yī)術(shù)。有上一世的基礎(chǔ)，加上老神醫(yī)的教授點(diǎn)撥，再加上寇彤十二分的努力，她的醫(yī)術(shù)出現(xiàn)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整整一年，寇彤醉心于醫(yī)術(shù)，心無旁騖地幫人治病，在實(shí)踐之中，漸漸成長為一名真正合格的大夫。

    除了吃飯、睡覺，寇彤的時間全部花在跟治病有關(guān)的事情上。

    偶爾寇彤會從蘇氏口中聽到一些關(guān)于外面的事情。

    其中一件，就是蕭家因?yàn)橹\逆罪而被抄家，十五歲以上的男子皆被砍頭，十五歲以下男子與女子悉數(shù)發(fā)配邊疆倒臺，蕭貴妃被打入冷宮，不久后重病而亡！

    伴隨著蕭家的倒臺，穆家成為新貴！

    這一消息，讓蘇氏高興很久，她高高興興地給寇彤的父親上了三柱香，又給南京的本家寫了幾封信。就等著回信之后，回南京。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楊姨娘失寵！

    自打落胎小產(chǎn)，楊姨娘的身子就變得時好時壞，她整天哭哭啼啼，始終走不出失去孩子的痛苦。劉地主一開始憐惜她失子之痛，好生安慰了她一段時間。可是幾個月之后，劉地主卻厭煩了楊姨娘哭哭啼啼的樣子，便把她拋到腦后去了。

    沒有了劉地主的寵愛，楊姨娘的日子越發(fā)難熬了。

    蘇氏很是概嘆了許久！

    寇彤聽了，卻是半晌無言！

    楊姨娘會落到今天這個田地，究竟是誰的錯，恐怕一時半會也說不清。

    蘇氏責(zé)怪劉地主心地涼薄，責(zé)怪他喜新厭舊，同時也怪劉太太這樣給楊姨娘穿小鞋頗有微詞。

    但是寇彤看來，楊姨娘會有今天的遭遇，最應(yīng)該責(zé)怪的卻是她自己。

    既然選擇了給人做姨娘，就應(yīng)當(dāng)有做妾的自覺，就應(yīng)該會想到會有失寵的那一天。既然選擇了用柯大夫的藥來求子，就應(yīng)該承擔(dān)求子失敗的風(fēng)險。

    世上之事，皆是如此！

    既然做了選擇，就要有面對結(jié)果的勇氣。與其怨天尤人，不如振作起來，好好想想以后該怎么辦。不管楊姨娘如今再傷心，她流掉的孩子也不可能再回來了。

    寇彤已經(jīng)徹底改變了，不僅學(xué)會了精湛的醫(yī)術(shù)，還學(xué)會了如何做人，如何總結(jié)過往的對錯。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又是冬天，寇彤跟著老者學(xué)醫(yī)術(shù)已經(jīng)整整兩年了。

    又是在一個飄雪的日子里，寇彤迎來了她十五歲的生辰。

    生辰過去四天，是臘月二十。

    寇彤像往常一樣來到小緩坡，結(jié)束了一天的學(xué)習(xí)之后，老者說道：“……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又到年底了，這一年你們學(xué)的很認(rèn)真，基本上已經(jīng)是一個成熟的大夫了。我能交給你們的，都已經(jīng)交給你們了，剩下的，要靠你們在以后的行醫(yī)過程之中，不斷學(xué)習(xí)，不選摸索。”

    寇彤與子默都點(diǎn)道：“是！”

    寇彤十五歲了，個子隨了蘇氏，身材高挑健朗，容貌卻隨了寇家的人，濃眉大眼，面容姣好。

    因?yàn)檫@兩年跟著老者行醫(yī)，每天往來于病患之間，要接觸許多人，寇彤身上沒有姑娘家妞妞捏捏較弱，也不像那些粗苯的村姑，而是精神飽滿，身材健美，行動颯爽，說話大方磊落，讓人一見就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