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封承的承認(rèn)便道：“您的朋友已經(jīng)在等您了，請隨我來。”

    從餐廳的選擇,到提前交代的細(xì),都不像郭青平日的風(fēng)格。

    如果是因為生日，約他吃飯的特意安排,那稱得上用心了。

    封承無聲牽動嘴唇。

    服務(wù)生將封承領(lǐng)至幽靜的房間門口，輕叩兩聲后開門。

    “今天怎么舍得花錢了。”封承拎著盒子進(jìn)入,眼底稍帶的些許笑意在看到內(nèi)里的人時,慢慢回落至消散。

    柳卿卿站起身,將頭發(fā)別到耳后,瑩瑩微笑：“你來啦？剛剛等你的時候我已經(jīng)點過菜了,你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家的筍很新鮮，你一定要嘗嘗?！祝磕隳玫氖鞘裁窗。俊?/br>
    “你怎么在這兒?！狈獬羞B寒暄都省略,直鏘鏘地問。

    “青姐叫我一起吃飯。我最近在休息,正好很久沒和她見面了，就過來了,你不介意吧?！绷淝湫χf,“我們都認(rèn)識么久了，你不會介意多我一個吧。”

    封承的色看不出什么情緒，只問她：“郭青呢？”

    “哦，她還有別的事就先走了?！绷淝錉钏撇恢?“她沒告訴你嗎？”

    封承沒作答，意味不明地沉默幾秒，拿出手機撥郭青的號碼。

    柳卿卿若無其事地重新坐，動作輕柔優(yōu)雅地幫他倒茶水。

    電話接通，郭青“喂”了一聲，還挺不樂意接他電話似的：“干嘛？”

    “你在哪兒?！狈獬袉枴?/br>
    三個字的語速，比他正常講話的語速稍慢百分之三四十。

    語調(diào)盡管平靜得沒有起伏，卻在每一個清晰的音里，藏著風(fēng)雨欲來的征兆。

    郭青反倒更像是生氣的那一個，語氣怎么聽都帶著點氣兒：“在家?！?/br>
    “你騙我？”封承說。

    聽不出一丁點情緒的語調(diào)。

    “誰騙你了。”郭青沒好氣，“我突然想起來我今天生日，回家跟酸奶蓋一起過日不行嗎。不是有個大美女陪你吃飯呢。不跟你說了，我要切蛋糕了，掛了?！?/br>
    她掛得干脆利落，嘟嘟的忙音傳達(dá)她的無情無義。

    封承唇線繃得筆直，將手機放下。

    他坐在座位上，面無表情地沉默。

    冷氣壓從他向四周發(fā)散，柳卿卿試圖緩和：“她應(yīng)該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啦。我記得你不吃辣對不對？我口味比較清淡，點的菜都是不辣的?！?/br>
    封承表情沒動，沒給她任何反應(yīng)，不知在想什么。

    服務(wù)生來送廚房新做好的菜，門打開又關(guān)上，封承一動不動地坐著。

    “先吃飯？”柳卿卿夾了一片竹筍放到他面前的碟中，“聽說他們家的竹筍又嫩又鮮，整個燕城找不到更好吃的，你是行家，來品鑒品鑒?！?/br>
    ——沒反應(yīng)。

    “封承？”柳卿卿叫他。

    ——無動于衷。

    過了幾分鐘，柳卿卿放下筷子，忽然道歉：“對不起?！?/br>
    她的表情看起來很是抱歉，“你氣也是正常的，是我們騙你在先。不過你不要怪青姐，是我請她幫我約你的。她只是好，想幫我而已。”

    “幫你么？”封承終于有了點反應(yīng)。

    柳卿卿半是赧然半是自嘲地一笑，低下頭：“你明知故問。我對你的意，你知道的。雖然我也明白，你對我沒興趣，但我就是忘不了你，有么辦法。”

    封承眸光閃了閃。

    柳卿卿垂著眼，沒看到他有咬緊牙關(guān)的那一瞬微動。

    “她倒是挺樂于助人?！?/br>
    封承似乎在冷笑，又似乎沒有。

    眼中諷刺一覽無余。

    “本來追了你那么久都沒結(jié)果，我決定放棄你的。但是過了么久，我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做不到?！绷淝渎曇舨惠p也不，是恰好能說到人坎的柔軟。

    她拿出下午精心挑選的腕表?！叭ツ昴闳漳翘?，我跟劇組請了假回來，想陪你過日，但又怕給你造困擾，最終沒去找你。雖然有點遲，不過份生日禮物是我的意，希望你不要嫌棄。”

    明白今天這一出的來龍去脈，封承便沒了待去的欲望，聽到她的告白更是沒耐聽下去。

    “你的路歷程是你自己的事，不必來說給我聽。我一點都不感興趣?！彼膽B(tài)度堪稱冷漠，“禮物就更不用了。我從來不收追求的禮物?！?/br>
    “只是一份生日禮物，你不用有負(fù)擔(dān)?！绷淝湫σ恍?，“就算對我沒興趣，把我當(dāng)做一個普通朋友也行啊?！?/br>
    封承：“我拒絕別人不喜歡留余地?！?/br>
    說完便起身打算離開。

    “封承！”柳卿卿叫住他。

    她終于不復(fù)方才游刃有余以退為進(jìn)的姿態(tài)，不得不把話攤開說明白。

    “么多年你身邊都不曾有過任何人，但最終還是要有一個人一起走進(jìn)婚姻的，既然你對所有女人一樣不感興趣，個人是我有么關(guān)系？至少我懂你，我不會作天作地要你證明你愛我，也不會拿你不喜歡的雞毛蒜皮的小事煩你，我會是一個最懂事的妻子。”

    封承回頭，面無表情地道：“你可能對我存在誤解，我不喜歡懂事的妻子，就喜歡作天作地，上房揭瓦的。而且，我個人信奉寧缺毋濫，和我結(jié)婚的女人，只能是我想娶的那一個，不會是其他的隨便誰。”

    “你在開玩笑嗎？”柳卿卿說，“我知道，你是為了拒絕我故意這么說。好，就算你不想結(jié)婚，可現(xiàn)在你有孩子了，不是嗎。我看得出來你很愛他們，對孩子的長來說，母親的角色是必不可少的。我會把他們當(dāng)做我親生的孩子對待。”

    封承耐告罄，不耐煩擰在眉頭里，講話直接又扎心：“你想的東西真多，些時間不如用來想些有用的。想要孩子自己去生，別打我小孩的注意。他們有母親?！?/br>
    他講話真的一絲臉面都不留。

    但話既已說到這個地步，柳卿卿已經(jīng)沒有回頭之路，只能固執(zhí)爭到底。

    “但是你和她已經(jīng)是過去的事了，你們分開么多年……”

    封承冷冷打斷：“誰告訴你我跟她已經(jīng)過去了?！?/br>
    “青姐親口說的。”柳卿卿道，“她說她對你已經(jīng)沒有感情，你們之間不可能了?！?/br>
    封承看著她，眼神里一點溫度都看不見。

    他沒說話。

    柳卿卿還欲開口，封承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蛋糕，大步走出門。

    好像沒進(jìn)去多久，外面的天卻已經(jīng)黑了。

    封承的步伐邁得又大又疾，衣角帶起匆忙而暴躁的風(fēng)。

    他大步流星走到路邊車位上的黑色路虎，快到跟前時腳步驟然一停。

    折返幾步，走到垃圾桶前。

    他打開手中的方形大盒子，里面是一個六寸大的蛋糕，形狀漂亮和精致，像蛋糕店宣傳冊上的廣告模型，完美得連邊角線都找不到一絲瑕疵。

    但相較于市面上出售的日蛋糕，個蛋糕的奶油用量很少。

    他自己做的。

    小朋友吃多奶油不好。

    封承沒么表情地看了一眼，連同盒子一起丟進(jìn)垃圾桶。

    頭也不回地走了。

    郭青個生日過得沒滋沒味。

    蛋糕是在路過的一家隨便的面包房買的。模型看起來好看極了，結(jié)果物是桃寶賣家看到都得求顧客趕緊刪掉的買家秀。

    味道也不好吃，還不如她用腳做的。

    翌日上班，在大堂碰到趙小俏，趙小俏奇道：“哥你咋了，臉色怎么么難看？”

    郭青反射性摸摸自己的臉：“難看嗎？哪兒難看了？”

    “現(xiàn)在好了。你剛才的臉看起來好綠?！?/br>
    句話不知戳到郭青哪根突然變得纖細(xì)無比的經(jīng)，她頓時炸毛，怒道：“你才綠呢，會不會說話！”

    “我靠你今天怎么了……”趙小俏趕緊躲她遠(yuǎn)遠(yuǎn)的，一天都不往她跟前湊。

    快到中午時，郭青去找楊總監(jiān)說事情，碰到嚴(yán)原。

    他正被姚總監(jiān)和幾個人圍在中間，臉色苦兮兮，好似被圍攻。

    “我真的不知道，我也聯(lián)系不上他，有幾個文件還急著要他簽字。”

    “封總今天搞么？不來開會也不提前知會一聲?！币偙O(jiān)皺眉。

    “那肯定是有么要的事情耽擱了，都急什么，回頭再開嘛。”楊總監(jiān)維護(hù)封承。

    “你是不急，我那好多事情現(xiàn)在都等著呢！”

    “嚴(yán)原，你趕緊去找找啊。”

    嚴(yán)原像個受氣包，連聲答應(yīng)：“好好好。”

    封承今天沒來上班？

    都幾點了還沒來……會都不開了……

    估計是昨晚跟柳卿卿吃飯吃得開，之后又去做了么別的事吧……

    郭青看了眼表，撇著嘴腹誹。

    是有多激烈。

    中午在公司餐廳吃飯，封承一上午沒來，鴿了一個重要會議的事，已經(jīng)有人在討論了。

    似乎是哪位總監(jiān)抱怨時不小心被下屬聽了一嘴。

    不過老總不來上班終究不是什么大新聞，資本家，又不是打工仔，多大點事。

    沒人往里去。

    但，郭青個打工仔，對這種特權(quán)行為，特別看不慣。

    午又在走廊碰到嚴(yán)原，他抱著一疊文件行色匆匆，面色并不比上午好。

    郭青隨口關(guān)心：“封承還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