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一十七章 甘心成癡(1)
林偃月回到云潭別館,經(jīng)過外面的花園時,便看到了兩個熟悉的人——喬貫華和夏云舒。 花園的小亭子里,喬貫華和夏云舒正面對面坐著,似乎是在閑談,兩人臉上都帶了笑,看起來十分開心。 林偃月沒想到夏云舒也來了羅浮城,但想到昨晚桑白及說白泉山莊主動將“紅蓮”交了出來,也就知道了前因后果,如果讓白泉山莊知道千音閣的閣主、月使、花使、云使同時來了羅浮城,除了主動投誠,也已經(jīng)沒有更好的道路可選了。 林偃月見喬貫華和夏云舒二人相談甚歡的樣子,不禁冷笑。她故意引謝凌風(fēng)毀了那柄薔薇劍,傷透了夏云舒的心,又在婚禮那天勸說喬貫華追求夏云舒,如今,二人倒是果真如她所料,漸漸走到了一起。 林偃月一邊往亭子那邊走去,一邊慢慢吟道:“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fēng)雨更傷春。” 坐在亭子里的喬貫華和夏云舒聽到林偃月的聲音,立刻停止了交談。 夏云舒聽林偃月說到第二句時,已經(jīng)唰地站起身,冷冷地看著林偃月,臉色極為難看。夏云舒知道,林偃月只是想說最后一句——“不如憐取眼前人?!?/br> 夏云舒和喬貫華方才正好遇到,便坐下隨意聊了幾句,卻偏偏被林偃月撞見。夏云舒知道,林偃月是在諷刺她之前一直喜歡謝凌風(fēng),謝凌風(fēng)一成婚,便很快學(xué)會了“憐取眼前人”,和喬貫華親近。 喬貫華看到夏云舒的臉色,自然也知道夏云舒心中所想,不禁覺得心下苦澀,面上卻沒表現(xiàn)出來半分,岔開話題道:“偃月,你回來就好,昨晚大家一直在擔(dān)心你?!?/br> 林偃月聽著喬貫華的話,那句話既未深究她去了哪里,又表現(xiàn)出了十足的關(guān)心。林偃月不禁笑道:“貫華,你說話總是這么八面玲瓏、滴水不漏,難怪一直招女孩子喜歡,如今就連云舒都能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真是可喜可賀啊?!?/br> 從昨晚得知真相開始,林偃月的心早已痛到近乎崩潰,一想到謝凌風(fēng)、喬貫華、夏云舒三人當(dāng)日的所作所為,就覺得滿腔憤恨。她不會揭開南柯的秘密,但是她也不會讓他們好過。她原本便打算先撮合喬貫華和夏云舒,然后再讓他們分開,如今也恰好到了棒打鴛鴦的時候。 饒是喬貫華脾氣好,聽完林偃月這樣的挖苦諷刺,臉色也有些僵,正要說話,便聽到腳步聲從不遠處響起。 喬貫華側(cè)過臉去,就看到謝凌風(fēng)正從花園的另一側(cè)向他們走來。 謝凌風(fēng)走進亭子,見三人面色有異,卻像是沒有看到一樣,對喬貫華和夏云舒一笑算是打過招呼,然后神色溫柔地看著林偃月,道:“用過早飯了嗎?我讓人熬了蓮子粥,用的是今秋的第一波嫩蓮子,味道應(yīng)該不錯。” 林偃月轉(zhuǎn)過臉去看著謝凌風(fēng)。昨日下午在半夏湖畔,他們二人的對話委實說不上愉快,可今日謝凌風(fēng)卻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依舊是她溫柔體貼的夫君。 林偃月心中冒出一股無名火,頓時便冷了臉色:“不會是半夏湖的蓮子吧?昨日剛死了人,只怕還帶著血腥氣呢?!?/br> 謝凌風(fēng)的臉色僵了僵,垂了眼眸,聲音卻是一如方才的溫柔:“是云潭別館的蓮子?!?/br> 林偃月只覺得心中愈加生氣,面上卻露出了一個笑,笑得格外甜美,看著謝凌風(fēng)道:“凌風(fēng),我今日的胭脂好看嗎?” 謝凌風(fēng)有些疑惑地抬眼看向林偃月,卻在那個笑里微微愣了愣,下一刻便只覺得心中一陣苦澀,他知道林偃月這樣笑的時候,下面說的話,肯定會比方才鋒利百倍,將他傷得體無完膚。 但是,他還是順了她的意,輕聲道:“好看?!比缓蟮戎酉聛淼脑挘母是樵傅氐戎牡度懈钌纤男?。 林偃月卻沒有如謝凌風(fēng)所想的那樣說什么刻薄言語,而是轉(zhuǎn)過身去看著夏云舒和喬貫華。 夏云舒在聽到林偃月問謝凌風(fēng)胭脂是不是好看的時候,就已經(jīng)邁步向亭子外走去了。本是夫妻間私下的甜言蜜語,林偃月非要當(dāng)著她的面說,分明是故意讓她難堪。 夏云舒邁步的時候,喬貫華也和夏云舒一起向亭子外走去了。 林偃月道:“云舒?!?/br> 夏云舒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林偃月笑著道:“云舒,我記得九年前,你曾經(jīng)送了我一盒胭脂?!?/br> 夏云舒已經(jīng)不記得這件事了,不過女孩子之間互相送禮物也很正常,于是道:“是嗎?怎么了?” 林偃月輕笑一聲:“沒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來,那盒胭脂很漂亮?!?/br> 夏云舒不禁有些疑惑,于是終于回過身來,面前的林偃月還像方才一樣笑著,可當(dāng)夏云舒的目光掃過謝凌風(fēng)和喬貫華的臉時,心中立刻有些發(fā)慌。 謝凌風(fēng)和喬貫華的臉上如同罩了寒霜一般冰冷,而那冰冷中,似乎還夾雜著被極力掩藏的痛苦。 夏云舒求助地看向謝凌風(fēng)和喬貫華:“什么胭脂?我……我不記得了……” 不待二人說話,林偃月已經(jīng)重新轉(zhuǎn)向了謝凌風(fēng):“凌風(fēng),陪我去吃早飯吧?!?/br> 謝凌風(fēng)神色木然地道:“好?!闭f罷,沒有看任何人一眼,便徑直向他和林偃月住的院子走去了,竟然也沒有等一旁的林偃月。 林偃月倒是毫不介意,自顧自地跟在謝凌風(fēng)的身后,慢慢往前走去。 待林偃月和謝凌風(fēng)走后,夏云舒才轉(zhuǎn)向喬貫華道:“貫華,林偃月說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喬貫華勉強笑了一下,道:“云舒,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我不記得了?!?/br> 夏云舒哪里肯信:“你騙我。你和凌風(fēng)的臉色那么差,我們認(rèn)識十多年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 喬貫華看著夏云舒道:“偃月她不過就是為著過去的事情心里難過,所以故意說一些話讓我們不舒服罷了??墒?,過去的事,其實早就已經(jīng)塵歸塵,土歸土。你不用想起來,我們也都不用理會,過好現(xiàn)在的日子,就夠了?!?/br> 夏云舒看著喬貫華,他臉上的復(fù)雜神色已經(jīng)不在,又恢復(fù)了慣常的風(fēng)流笑意,只是那語氣卻格外認(rèn)真。 夏云舒也終于露出了一個微笑:“你倒是難得這么正經(jīng)地說話?!?/br> 喬貫華笑:“哪有,我一直很正經(jīng)的?!?/br> 夏云舒道:“放心吧。我聽你的。那些事,本就和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br> 說罷,夏云舒便邁步向自己的房間走去,但在越過喬貫華之后,夏云舒唇邊的那抹笑容卻逐漸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