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野久作又哽咽了，他打了兩個哭嗝，然后撲在地上爆哭：“你走開啊，嗚嗚嗚，我討厭太宰??！殺了你，絕對要找到機會殺了你！”

    “看到了吧，雪。這孩子已經(jīng)是個小瘋子啦，不適合放在身邊養(yǎng)著玩哦。趁早打消這個念頭?！?/br>
    “…道理我都懂，問題是哥哥你干嘛要特意惹人家哭。”

    我腦子快要被哭炸了，你蹲得那么近不覺得頭疼？

    嘆了口氣，雪枝挽起袖子，用指尖在空中勾畫了一下。然后，那關(guān)著夢野久作的立方體里便憑空出現(xiàn)了幾捧青色的稻子。嗅著淡淡的稻香，哭泣的男孩迷迷糊糊地搖晃了兩下，便一頭栽倒在稻子鋪成的墊子上，甜甜睡去。

    雖然精神癲狂混亂，但他的睡臉卻是可愛的。

    “白鯨上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么，哥哥?！?/br>
    太宰治隨手丟掉花穗，從地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結(jié)束了，白鯨已經(jīng)墜落在海里，現(xiàn)在異能特務(wù)科的人正在收拾爛攤子。鏡花通過了入社考核，順利活了下來。敦君和芥川成功打敗了組合的首領(lǐng)。啊，順帶一提，蘭堂先生已經(jīng)去抓菲茨杰拉德了。”

    活動了兩下肩膀，太宰治嘴角的笑變得有些詭譎：“如何，做好和商人交易的準備了么？”

    “完全沒有。”雪枝攤開雙手，“畢竟我還是個十七歲的小孩子呢，我才不明白和大人交易的規(guī)則。”

    太宰治：“用任性的撒嬌做借口——”

    雪枝：“——說出自己的要求。”

    兄妹倆不約而同地聳了一下肩膀。

    “嗚哇，真是個惡劣的孩子?！?/br>
    “您在說什么呢，哥哥大人。當初可是你這樣教我的，現(xiàn)在卻翻臉不認賬了?！?/br>
    “我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這些事！誒？難道以前的我不是花一樣天真可愛的少年么？我怎么會教你那些東西！”

    好好，你是花一樣的少年行了吧——食人花一樣看似天真可愛的少年。

    *

    在戰(zhàn)敗，從白鯨上墜落時，菲茨杰拉德原本以為自己會就這樣死去。

    從高空掉下來時，人類墜落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在墜星的面前，那溫柔的會包容萬物的水會變成堅硬的巖石地面。如果是頭部先落水，腦袋便會迎來腦骨殼碎裂的結(jié)果，如果是身體先落水，也只是換了一個內(nèi)臟破碎的死法。

    但是他的愛拯救了他，那枚陪伴了他許多年，甚至在男人的手指上留下戒痕的結(jié)婚戒指，在菲茨杰拉德沒有主動使用異能力的情況下——自行支付了。

    男人落在水中，他無力地漂浮在海面上，然后被白鯨墜落掀起的巨浪掀飛。他像是一只瀕死的年邁虎鯨，隨波逐流，最終擱淺在擂缽街的海邊。

    他的面前是塑料包裝、廢舊橡膠輪胎等垃圾廢料，菲茨杰拉德雙眼無神地看著它們，覺得自己殘存的價值和這些東西其實沒有區(qū)別。

    “無法拯救澤爾達的我，只是燃盡的灰而已?！蹦腥擞米约旱哪刚Z，疲憊至極地說出了這句話，“從白鯨上起，你就一直在看著我吧…你有什么想要的東西？如你所見，我現(xiàn)在和這些海洋垃圾沒有什么兩樣?！?/br>
    周圍安靜了半晌，隨即，從無人的空氣中傳來了一聲輕笑。

    黑發(fā)的法國美人披散著海藻般的長發(fā)，手持異能力，從無形的折疊空間里走了出來。他金綠色的眼眸微垂著，看起來冷情且高傲。

    “……你是。”即使是心如死灰的菲茨杰拉德，在看到這張臉時也產(chǎn)生了驚愕之情?！皼]想到你還活著啊，阿蒂爾·蘭波，法國的超越者。像橫濱這樣的鄉(xiāng)下地方，居然能夠留住你?！?/br>
    “有人想要見你?！碧m堂用帶著微弱笑意的聲音說道?！暗俏矣X得，失去了一切，連信念也被折斷的你更適合被帶到她的身邊。”

    所以他眼睜睜地看著菲茨杰拉德戰(zhàn)敗，看著他在失去婚戒時的痛苦。

    “…惡劣的超越者。”

    “我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的阿蒂爾·蘭波了，在我放棄眼下的生活，回到故土向背叛者復仇之前，我只是蘭堂。”

    “原來如此，保羅·魏爾倫…看來那些人的猜測沒有錯，那個瘋子。”

    蘭堂沒有繼續(xù)聊下去的欲望了，他用【彩畫集】劃出一片空間，將菲茨杰拉德裝在其中。

    “在和雪枝見面之前，要先給他換一身衣服?！碧m堂向手心呼出一口熱氣，揉搓著手掌，再度踏進異能力空間里。

    在‘挑剔’的法國人的壓迫下，菲茨杰拉德被沐浴更衣，換上了體面的衣物。他對自己的處境沒有絲毫關(guān)心之情，也不怎么在乎這群人到底想要從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坐在會客室的沙發(fā)上，金發(fā)男人靠在沙發(fā)背上，聽著壁爐里劈啪作響的木柴聲，有些懶散地閉上了雙眼。

    門開了。

    菲茨杰拉德將睜開眼睛，看向門口，有些啞然地看著從門外走進來的人。

    “沒想到認識那種程度的異能者，還想和我交易的人是你啊，女孩?！?/br>
    “…這家伙！”因為擔心而主動作為陪同者的中島敦捏緊拳頭，恨不得立刻沖上來給他一爪子。

    “沒事的，敦君。好乖好乖?！?/br>
    “雪枝小姐！”

    眼看著那只之前還和自己打到天昏地暗的白虎異能者變成大貓咪，菲茨杰拉德問雪發(fā)少女：“你想要在我身上得到什么？…你是叫雪枝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