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我媽不在上海嗎？”姚璐璐不解，難道這具身體的主人不是上海人？

    表哥伸手摸了摸姚璐璐的額頭，說：“姚璐璐，腦子摔壞掉了？你媽端午節(jié)過掉后就回南通了呀，還是跟著我爸一起回去的?！?/br>
    所以1937年的姚璐璐是一個滬飄，職業(yè)是電臺女播音員。她有一個表哥在上海的醫(yī)院做醫(yī)生，看起來很照顧她。姚璐璐把邏輯理順，然后看著這個便宜表哥，問：“表哥，和你確認(rèn)一個事兒。今年是1937年，對嗎？民國26年？”她的潛意識還是不太能接受靈魂穿越的這件事兒。她能理解曹生當(dāng)初剛到她家的時候的那種無助和茫然，甚至是焦慮。

    “不是，今年是7391年，民國62年?！北砀缬X得她是多問的，這種沒有技術(shù)含量的問題問出來就是浪費時間。他看姚璐璐一副吃癟的樣子，笑出聲兒。然后想到一件事兒，便改了腔調(diào)認(rèn)真地和她說：“不逗你了，我和你說個正事兒?！?/br>
    姚璐璐把最后一塊rou吃掉，她往嘴里塞了兩口飯，點頭表示聽著。

    “我媽前些天又來逼我回家結(jié)婚了。我打算報名去做個隨軍醫(yī)生，跑的離他們遠(yuǎn)一點兒。”他這話不是開玩笑的，“我呢也不是突然做出這個決定的，也是經(jīng)歷過很久的思想斗爭。尤其是今天去了一趟法租界搬了一個愛國志士回醫(yī)院，我覺得我更應(yīng)該在這個時候為國家做點什么。一寸山河一寸血，外敵侵?jǐn)_，我輩豈能袖手旁觀？”

    這話說的挺有壯士扼腕的氣度，一改剛才那損嘴毒舌的腔調(diào)，姚璐璐聽著還有些不習(xí)慣。她將手里空了的飯盒放到床頭的桌子上?！氨砀绲囊馑际遣蛔屛液图依锶苏f對嗎？”一般那個年代的熱血青年都是這個劇情。

    表哥皺眉，沉默了一會兒，搖頭說：“你也不能不說，萬一我回不來了，你們也不知道我在哪兒，這不就成了收尸的人也沒有嘛，想想就覺得可憐?！彼麌@氣，拍了拍姚璐璐的肩，“你就先別和他們說，等我跑出去了以后，你再回家說?！?/br>
    “表哥是打算什么時候去？去哪兒？跟著哪一個師部？您這些都有數(shù)嗎？”姚璐璐多問一嘴，畢竟這表哥也是個愛國青年，她雖然靈魂上和他不是親屬，可看在同胞的份上先替他記著。

    表哥看姚璐璐吃完了，他站起身一邊收拾飯盒一邊回答：“這不還沒報名呢嘛，我也不知道呢。等吧，等我報名成功后，上頭說要我了，我再和你說?！彼扬埡惺帐昂茫褕蠹垐F(tuán)成一團(tuán)扔到床邊的垃圾筐內(nèi)，“我走了，我得去看看那個愛國志士去，不知道他的手術(shù)做的成功與否。那家伙，肩胛上好幾個槍眼，身上都是傷口，嚇人哦。”

    chapter 40 第一天：遛彎

    曹生的手術(shù)進(jìn)行的還算順利，下午兩點左右，他就被推出了手術(shù)室。

    曹彥坐在手術(shù)室門口全程一直陪著，水也不喝，飯也不吃。老劉也在一旁陪著，他勸曹彥去吃飯，不過他不聽。這樣的情況任誰都沒有心思去吃喝的，老劉理解，就不再勸了。瞧見手術(shù)室門被打開，他趕忙上前詢問手術(shù)情況?！搬t(yī)生，情況如何？”

    主刀醫(yī)生是從德國回來的，槍傷在他的手術(shù)刀下不是難事。他看見家屬焦慮的神情，摘下口罩安慰道：“手術(shù)很順利，病人的肩胛保住了。但是，他這個肩膀要養(yǎng)上好幾年才行，以后切忌做重活和累活，也不能受涼。不然，今天的手術(shù)可就是白做了。”

    曹彥都沒有敢想保住肩胛這事兒，他想著曹生要是能活下來就是不錯了。如今聽到肩胛保住，他心里的激動真是難以言喻。他一把握住醫(yī)生的手，話語里都是感激，“謝謝！真是萬分感謝！不知您府上在何處？我曹某人愿意送一些心意到您府上去。”

    “救死扶傷是做醫(yī)生的本分，曹先生不用多謝的。”醫(yī)生笑著擺手，他不是貪財?shù)娜?。指了指左前方，他提醒曹彥說：“還是先去看看病人吧，他剛從手術(shù)臺上下來，需要人不離身地照顧?！闭f完，他就趕著去吃飯了。做了那么長時間的手術(shù)，他也是一口水都沒有喝上，一口飯也沒有吃到。

    老劉不敢假手他人，他親自陪著曹生在特護(hù)病房里。當(dāng)然，曹彥也是這樣。握著弟弟溫?zé)岬氖?，瞧著他蒼白的面孔，以及肩膀處裹滿的紗布，看著真是不好受。他發(fā)現(xiàn)曹生的頭發(fā)長長了，便伸手替他將遮在額頭上的碎發(fā)撥開?！袄蟿ⅲ闳ソ邢氯藴?zhǔn)備一些滋補的湯帶來，最好是長骨頭長傷口的。還有，二少爺醒來肯定肚子餓，你記得叫廚房做一些他愛吃的西北菜。”似是想起了這里是上海，曹生不怎么來曹公館的，他的喜好老劉也未必清楚。曹彥特意對老劉又叮囑說：“他不吃甜口的，叫廚房的上海師傅注意一點。還有，準(zhǔn)備一碗泡饃，他喜歡吃這個?！?/br>
    “是，老爺?！崩蟿⒔o曹彥倒了一杯溫開水放在床頭柜上?！澳判?，這些事兒老劉我都給您看著。我這就回去吩咐，一會兒弄好了就親自送來?！彼严磧舻拇杀蛣偛庞眠^的熱水瓶也放在床頭柜上，為的就是一會兒要是曹生醒了，他家老爺也能給他倒一口水喝。

    曹彥看向老劉，他一向信任他，知道他是個穩(wěn)妥的人?！澳慊毓^先吃飯去，午飯還是要吃的。你年紀(jì)大了，吃飯還是規(guī)律的好，不然傷身體。”他陪了曹生多久，老劉也就陪了他多久，他不好讓別人餓著肚子陪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