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島應(yīng)了一聲，長長的脖子左右搖晃著，像是在和老蛇龜揮手告別。

    “真是讓人不省心的孩子。”

    第111章

    “咿唔——。”

    海豚的叫聲讓小島上的人齊齊回過頭，剛剛在吃飯的時候小伊和小靜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因?yàn)閮深^海豚陪了宋聞和翼看了一個晚上的星空，兩人也當(dāng)是和海豚們道過別了，雖然最后一刻沒有見著，倒是也沒有太多的遺憾。

    小伊從水里躍起，跳到了它從來沒有過的高度，在半空中翻轉(zhuǎn)了四五圈后才重重落到了水面上。

    翼眼里的光亮了亮，宋聞上前幾步，站到岸邊，眼里的情緒同樣有點(diǎn)復(fù)雜。

    “咿唔——。”

    小靜緊隨在小伊后面，在小伊落水的瞬間從水里跳起，它翻轉(zhuǎn)動作沒有小伊做得好，不過兩三圈就跌落下來了，但揚(yáng)起的水花要比小伊的大，還有七色的彩虹在水花中一閃而過。

    “咿唔——?！?/br>
    “咿唔——?！?/br>
    緊隨在小靜的動作后，海豚頭領(lǐng)帶著二十多頭海豚齊齊從海里躍起，它們呈扇形排開，動作整齊劃一，像是經(jīng)過了特殊的訓(xùn)練，流暢的身體在半空中做著旋轉(zhuǎn)動作的時候帶起了一片水花，在陽光的照射下，就像一粒一粒亮眼的珍珠一般向四面濺開，又砸落到水面上去。

    阿胖顯然被海豚群們的動作驚呆到了，他用小翅膀抱著翼的腳踝，剛剛那點(diǎn)因?yàn)殡x別而引起的愁緒都被好奇驅(qū)散開來，一雙大眼睛看著遠(yuǎn)處的海面，雖然平時小伊和小靜也喜歡做這些動作，但遠(yuǎn)遠(yuǎn)沒有一群海豚做出來的效果看起來讓人震撼。

    帝企鵝阿痕已經(jīng)被允許在外面活動了，它的愈合能力很強(qiáng)，背上的傷口已經(jīng)完全結(jié)痂，用來做縫合的頭發(fā)也早就被宋聞小心地拆掉。

    這里不得不說一下宋聞那半吊子的拆線水平，因?yàn)槭堑谝淮慰p合傷口，沒有拿捏好拆線時間，那些縫在傷口上的頭發(fā)已經(jīng)長到了rou里去了，拆線的時候手忙腳亂地差點(diǎn)把阿痕的傷口二次弄裂，最后還是翼接過了這個工作，雖然最終還是不可避免地弄破了阿痕一點(diǎn)皮rou，但總算把上面的頭發(fā)都全部拆掉了。

    鷹身女妖的頭發(fā)又長又有韌性，居然被他們這么一通折騰都完全沒有斷裂的跡象，宋聞一度打算游說阿蠻剪一個利落的短發(fā)，這樣他就能弄到一大把好用的發(fā)線了。

    當(dāng)然后來宋聞?wù)业搅烁糜玫木€條，那時候阿蠻已經(jīng)頂著一頭爽利的短發(fā)了，還帶領(lǐng)起了一段剪發(fā)的熱潮，不過這些都是后話。

    翼彎腰把阿胖抱起來放到自己的肩頭上，這個高度能夠讓阿胖更容易看到海面上的情況。

    海豚的速度要比蛇龜?shù)目?，很快海豚群就追了上來，它們迅速分成了兩?duì)，繞著蛇龜?shù)膬蓚?cè)游到了他們的前面去，然后一字排開，再次高高躍出水面，然后又動作整齊地落到水里去。

    “它們這是在做什么？”阿蠻看著已經(jīng)換了一個方向游到了他們面前的海豚群，滿是疑惑地問。

    “應(yīng)該是想給我們……送行？”宋聞不太確定地猜測道，顯然他也不明白這些海豚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舉動。

    翼同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嗯嘰?！?/br>
    小靜和小伊一左一右游到了蛇龜?shù)膬蛇叄ｋ囝^領(lǐng)帶著其他海豚當(dāng)先一步保持著適當(dāng)?shù)木嚯x游在前面，像是在給他們引路，只是偶爾海豚躍出水面的動靜很大，把周圍一些游魚都紛紛驚嚇開去。

    有些從火山島飛出來覓食的海鳥也被這邊的動靜驚嚇到，會特意繞開他們，選擇別的方向飛行。

    “咿唔——?！?/br>
    小島低下腦袋，小伊上前用吻部輕輕碰了碰小島，完了后便推開一段距離，然后換小靜上來。

    一個一個海豚用自己的方式交換著和小島打了個招呼，岸上的人看著海豚們的動作，唇角抿緊，都沒有開聲打破這一略帶儀式感的舉動。

    海豚群們并沒有陪著他們游多久，出了火山島的范圍，周圍的氣溫變得比之前寒冷，空氣中的硫磺味也越來越淡后，海豚們便沒再跟著了。

    小島停了下來，小伊和小靜一如平日那般游到熟悉的岸邊，抬起頭看著站在岸邊的宋聞一行人。

    “你們要好好的?！彼温劧讼律碜樱仁菗Я藫鼈?，然后一手一個揉了揉兩頭海豚光滑的腦袋，上面帶著冰冷的海水，宋聞卻感覺自己的手心被灼了一下。

    “伊伊，靜靜，等我長大了我就飛回來找你們玩?！卑⑴謴囊淼募绨蛏咸聛?，落地之前撲騰了幾下小翅膀，他雖然還不能飛行，但是這么一點(diǎn)高度，小翅膀還是能夠幫他緩沖一下落地的速度的，不至于會被摔傷。

    “咿唔——。”

    “咿唔——?！?/br>
    兩頭海豚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阿胖的說話，對著他齊齊叫了一聲，阿胖上前幾步，踮起腳尖，在兩頭海豚的吻部輕輕落下一個親吻，在宋宋的故事里，親吻代表著喜歡，阿胖自然是喜歡兩頭海豚的，所以他要親親它們，然后還強(qiáng)硬地向海豚們討了個吻，這樣大家就都不會忘記對方了。阿胖機(jī)智地想道。

    阿蠻也上前，他不太喜歡這種離別的場面，當(dāng)初他離開族群，決定一個人偷偷來北海的時候，就沒想過告訴任何人知道，自然也沒有和誰道過別。

    這會兒阿蠻也不知道對著兩頭海豚說什么，只用翅膀輕輕碰了碰海豚們，小伊和小靜睜著眼睛定定地看著阿蠻。說起來其實(shí)阿蠻和海豚們接觸得并不多，但就像喝水和呼吸一樣，阿蠻也早就習(xí)慣了兩頭海豚的存在，現(xiàn)在遽然分別，心里還是會覺得酸酸脹脹的難受。

    帝企鵝阿痕見狀，它雖然還沒辦法理解這些人在表達(dá)什么意思，歪著脖子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后黑豆般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邁著小步子搖搖晃晃地走上來，學(xué)著當(dāng)初它的父母和幼崽交流的樣子，微微彎下脖子，用鳥喙輕輕碰了碰小伊，然后又碰了碰小靜。

    兩頭海豚對于阿痕就更加不熟悉了，不過它們認(rèn)得阿痕和宋聞的獸型一模一樣，所以心里對于這頭陌生的帝企鵝還是多了幾分好感的，這會兒看到阿痕對自己散發(fā)出善意，便也回應(yīng)地蹭了蹭對方。

    “咿唔？”

    要說和兩頭海豚相處的時間最久的，莫過于翼了，翼即使跟著宋聞學(xué)會了游泳，但是水平也就比一般人類好了一點(diǎn)點(diǎn)，這么點(diǎn)技能是不可能在海里捕獲到大量的食物的。

    最后還是認(rèn)識了兩頭海豚后，翼才把捕魚的任務(wù)接到了自己的手里，有海豚帶著，他能夠在最短的時間潛進(jìn)水中，也能以最快的速度把海魚驅(qū)趕到自己設(shè)置好的陷阱里去。

    在一些魚類豐富的水域里，翼甚至能夠捕抓到足夠他們吃上好幾天的海魚。

    看見翼似乎沒有要和自己道別的意思，兩頭海豚有點(diǎn)焦急，仰著脖子疑惑地對著翼喚了一聲。

    宋聞捏了捏翼的手心，笑道：“有一段時間我們要和小伊小靜見不著面了，你不和它們說一聲再見嗎？”

    “又不是永遠(yuǎn)都見不著了。”翼反握著宋聞作亂的手，臉上的表情沒什么變化，但宋聞能夠聽出他語氣里的別扭。

    “當(dāng)然，以后我們還是能再回來的?！?/br>
    等到他們強(qiáng)大得不懼北海惡劣的天氣后，他們可以再回到這片海域，這里不止有小伊和小靜，還有新手mama，以及那些和他們同期破殼的帝企鵝幼崽們。

    或許宋聞會認(rèn)不出那些帝企鵝幼崽，但四年后，那些帝企鵝幼崽會重新返回它們出生的繁殖地里去，并誕下屬于它們自己的幼崽。

    繁殖地就在那里，雖然不清楚他們什么時候還會有機(jī)會回到北海，又或者這一去，對于他們來說就是永別，但不管是什么時候，只要宋聞想，他就能找到回帝企鵝繁殖地的道路，不管什么時候，他都不會迷失繁殖地的方向。

    畢竟，宋聞可是帝企鵝呀。

    翼深深地看了宋聞一眼，原本略顯沉重的心情稍微放松下來。

    其實(shí)剛開始知道小伊和小靜決定回歸海豚群的時候，翼是生氣的。

    海豚群是小伊小靜的族群，難道他們就不是小伊小靜的族群了嗎？他們一直都在一起，還說過一起去南陸的，結(jié)果在找到海豚群后，小伊和小靜就變卦了，說要留下來。

    宋聞雖然說過留在海豚群對于小伊小靜來說是對它們好的，但海豚們跟在他們身邊，翼也自信能夠保護(hù)好它們，所以就算明白宋聞?wù)f的意思，這也絲毫不妨礙翼心里頭對兩頭海豚的生氣。

    “咿唔?！?/br>
    動物們總是對情緒更加敏感，小伊微微低下頭，討好地對翼叫了一聲，小靜難得主動地用胸鰭撐起大半身子，用吻部碰了碰翼的小腿。

    宋聞在后面推了翼一下，翼不情不愿地上前幾步，別扭地說道：“你們在這里等著，我一定會回來找你們的，可別隨便被其他魚給吃掉了?！?/br>
    即使是海豚，在這片海域里也有它們的敵人，稍不留意就會成為其他掠食者口中的食物。

    “咿唔?！?/br>
    “咿唔?！?/br>
    “好了，你們也早點(diǎn)回去吧，我們要走了?！?/br>
    即使再不舍得，還是要分別了，海豚群們要重新尋找一片適合它們過冬的水域，他們也要開始往水龍卷的領(lǐng)地前進(jìn)。

    小島粗壯的四肢在水下輕輕滑動，海豚們往兩側(cè)游去，給他們讓出道路來。

    “吃多點(diǎn)吃胖點(diǎn)，可別在冬季里餓著了?！笨粗鴿u行漸遠(yuǎn)的身影，岸上的人還忍不住對著海豚們絮絮叨叨地叮囑。

    第112章

    離開了火山島的范圍之后，周圍的氣溫就像突然降了一個度，呼吸的時候都能帶出一股白氣。

    雖然剛剛才下過一場大雪，但大雪過后除了氣溫降低之外，天氣倒是一如既往的晴朗。

    宋聞在草棚旁邊的火塘里點(diǎn)了一堆火，他們在前一個海島里弄到了很多木柴，一捆捆整整齊齊地碼在木屋后面，除了搭建木屋之外，剩下的木頭也足夠他們用完整個冬季了，所以并不需要省著木頭點(diǎn)火。

    除了用火光取暖之外，火堆上面的石鍋里面正在熬煮著糖漿，翼正用木勺子一下一下攪拌著，旁邊的阿胖面前擺了一個沙盤，他正用爪子在白沙里練字，寫一劃就往石鍋里面看一看，石鍋里傳出來的甜甜的味道讓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明顯心神就沒在學(xué)習(xí)上。

    宋聞身邊擺著兩個裝滿醉醉花的藤筐，為了讓醉醉花的味道散發(fā)掉一點(diǎn)，采摘下來后一直堆到龜背山的另一面存放著，現(xiàn)在才搬回來，打算把醉醉花一朵朵竄起來曬干。

    因?yàn)橹跋逻^雪，醉醉花被凍得有點(diǎn)堅(jiān)硬，但味道已經(jīng)淡了很多，除非把醉醉花放到鼻下用力嗅哄才能聞到那股醉人的味道。

    醉醉花的特殊香味讓小島最后還是拒絕了想要把醉醉花樹栽種到它背上的打算，再加上之前小島吃過不少雪隱蟲，其實(shí)也不用擔(dān)心會再次被藤壺寄生的危險，但是為了讓老蛇龜安心，宋聞還是在小島的龜殼里面塞了不少花瓣進(jìn)去，隔著一層龜殼，生活在龜背上的人也聞不到那股味道。

    繩子是從之前長得像甘蔗的植物身上弄出來的纖維繩，簡單浸泡清洗過后變得更加柔軟，而且不易斷裂，纖維繩太細(xì)，需要好幾根糅合在一起使用，要不然承重力道根本不夠。

    宋聞在繩子一端綁了跟骨針，然后把醉醉花一朵一朵串到上面去，串好后便掛到木屋的墻壁上慢慢晾曬干，這樣不易被海風(fēng)吹走，曬干后還能存放很久。

    阿痕站在宋聞旁邊，偶爾用鳥喙叼一朵醉醉花遞到宋聞的手上，其實(shí)阿痕的幫忙反而拉低了宋聞的速度，但宋聞并不會嫌棄，反而還會夸贊地摸摸阿痕的脖子。

    阿痕比一般的帝企鵝聰明，宋聞即使聽不懂帝企鵝的語言，但是總覺得阿痕是能了解他們話語里的意思的，好比現(xiàn)在得到了宋聞的夸贊，阿痕總會揚(yáng)起脖子搖擺幾下，愉悅地在喉嚨里發(fā)出一串聲音。

    “哦——?！?/br>
    “不知道這一路上我們能不能碰到帝企鵝群?！彼温剬Π⒑壅f道：“要是沒有帝企鵝群，你就要和我們?nèi)ツ详懥恕！?/br>
    “哦?！?/br>
    “一起去南陸挺好的，南陸還沒有帝企鵝一族呢?！卑⑿U爪子里抓著一個裝滿水的木桶，穩(wěn)穩(wěn)地停到離火堆不遠(yuǎn)的地方，他不能飛得太近，要不然翅膀帶起來的風(fēng)會把火堆里的炭火弄得到處都是。

    宋聞把串好的醉醉花打了一個結(jié)，阿痕已經(jīng)彎下腰把串好的花串叼起，花串很長，即使阿痕高高揚(yáng)起脖子也幾乎垂落到地上去，宋聞指了指木屋的方向，阿痕便邁著小步子，一搖一擺地銜著花串離開。

    旁邊的阿蠻連忙給它讓開位置。

    “它們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北海的氣候，要是去了南陸，不知道阿痕能不能適應(yīng)?！彼温効粗⒑勰巧砗窈竦钠っ?，有點(diǎn)擔(dān)憂。

    阿蠻想了想，“應(yīng)該沒事吧，南陸里面生活的獸人種都是從北海遷移過去的，也沒有聽說有誰是沒辦法適應(yīng)南陸的氣候。更何況南陸那么暖和?！?/br>
    “就是怕太過暖和了?！?/br>
    阿蠻歪了歪脖子，顯然不太明白宋聞的擔(dān)憂，暖和難道不好嗎？他們就是因?yàn)楸焙５臍夂蛱^惡劣這才不得不離開的呀。

    把醉醉花全部晾曬起來后，糖漿也熬煮得差不多了，宋聞接過翼手里的木勺子，把熬煮好的糖漿盛到模具里去。

    那是一只長方形的模具，下面蓋著一張光滑的大葉子，等糖漿凝結(jié)后可以直接把葉子撕下來，這樣就不會黏到下面的木頭了。

    宋聞用手指沾了一點(diǎn)糖漿嘗了嘗，并沒有想象中的甜，幸好也不會像真正的甘蔗汁那樣煮完后還帶一點(diǎn)酸味，他們現(xiàn)在手里可沒有石灰可以中和的，所以對于這個甜度，宋聞已經(jīng)非常滿意了。

    “宋宋?！卑⑴謴纳潮P里面跳出來，腳丫子上還帶著點(diǎn)沙子，他一頭撞到宋聞的小腿上，因?yàn)樘鞖夂?，宋聞穿了一條獸皮褲子，毛茸茸的，即使撞上去也不會覺得疼痛。

    阿胖眼巴巴地看著宋聞，之前弄到這種甘蔗汁的時候宋聞就已經(jīng)熬過一次糖漿，這會兒已經(jīng)風(fēng)干了，再加上下了場雪，氣溫驟降，那糖塊還被凍得異常堅(jiān)硬。

    宋聞帶著掛在他腿上的阿胖走到風(fēng)干糖漿的地方，先把糖漿放好，然后拿起那已經(jīng)被凍硬的糖塊，糖塊的味道沒有剛出鍋的糖漿味道聞起來香甜，宋聞用骨刀砸了一小塊下來，塞到阿胖的小嘴巴中。

    阿胖一開始還有點(diǎn)不滿意，明明剛出鍋的糖漿味道更加誘人，為什么宋宋卻要把冷硬的糖塊喂給自己呢？

    但糖塊入口后，阿胖的眼睛驚訝地瞪大，小翅膀捂著自己圓嘟嘟的臉蛋，糖塊的味道和平時吃的野果味道可完全不一樣，阿胖還是第一次吃到這種東西，一時之間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形容，只覺得整只鳥都被口中的味道熏陶得愉悅起來。

    “你們也來嘗嘗看。”宋聞又切下了一小塊，給其他人都嘗了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