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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觀澄在線閱讀 - (御宅屋導(dǎo)航站):n2qq。com 現(xiàn)代篇方觀

(御宅屋導(dǎo)航站):n2qq。com 現(xiàn)代篇方觀

    坐在烤rou店里,服務(wù)生動了排煙筒,正好隔在兩人中間。阿陰趕緊挪挪位置,然后眼神示意他,方觀澄老實(shí)聽了。

    半小時前還在家里,阿陰發(fā)微信給藥叉:我把觀澄帶回家了,但是他可能看完木雕就走,怎么把人留???

    那頭回的很快:這快飯點(diǎn)了,約他吃飯啊傻女。

    阿陰問:吃什么?我沒有味覺呀。

    藥叉支招:烤rou吧,增進(jìn)男女關(guān)系,讓他給你烤。反正你沒味覺,糊了也吃,感動不死他。

    阿陰存下了他截圖的那個地址,回了個ok的手勢。

    于是,價錢談不攏的兩個人就出來吃飯了。

    菜單交給他,全權(quán)讓他點(diǎn),方觀澄拿著筆在上面勾畫,時而問問她吃不吃這個吃不吃那個,阿陰通通點(diǎn)頭。低頭看藥叉又發(fā)過來一條微信,“不要吃蔥姜蒜!切記!”

    再回復(fù)個“ok”,了然于心。

    菜單遞給服務(wù)生,他遲疑著開口:“我還是希望你慎重考慮,等我問問懂行的朋友,可能我出的價格都低了。”

    阿陰固執(zhí)地?fù)u頭:“說了二十萬就二十萬,你還猶豫什么?”

    他猶豫什么,還不是因?yàn)橛X得眼前人是個傻子。

    “雖然這是個大便宜,但是我真的不好意思占?!?/br>
    “你不占,別人占怎么辦?觀澄,我可是只想被你占便宜?!?/br>
    他頭疼。唐末的木雕,雖然有兩處瑕疵,但雕工很細(xì),應(yīng)是得過大師指點(diǎn)。剛剛在她家,沒等自己開價,阿陰主動要了個二十萬,聽的他眉頭都跳了跳。心里想的是:小姑娘腦子不太好吧。他往上提價,阿陰就是不同意,這頭一回見到交易因?yàn)橘u家要價太低談崩的。

    可捫心自問,他總覺得這木雕不尋常,是真心想買。早年收藏過的一些禪意的雕都沒這么讓他心動。

    思量再三,開口說:“我覺得我要是答應(yīng),這便宜總會被你占回來?!?/br>
    阿陰不否認(rèn),撐著下巴癡癡地看著他,兩相對視,再做一個網(wǎng)上流行的wink,“考慮一下嘛?”

    碳火在下面崩裂,聲音很細(xì),但他心里太靜所以聽得清楚。

    “好吧,我考慮一下?!?/br>
    她催促,“那你可要快些,我怕別人求著要占這便宜?!?/br>
    “……”他拿著夾子下了第一片rou,炙烤著滋滋作響?!澳悴灰p舉妄動。”

    “我給你講講這個雕的故事吧。”阿陰手中筷子未放下,但吃的速度漸慢,盤子里的rou就沒斷過,他烤好了總會立馬放在里面。

    方觀澄緩緩嚼完嘴里的rou咽下去,抬頭看她,“還有故事聽?”

    “對呀。民國30年的時候,上海淪陷也有四年,這雕落在了親汪偽的那波人手里,有人巴結(jié)汪兆銘,就把這當(dāng)做禮物送給了他?!?/br>
    他饒有興致地注視著她,適時發(fā)出個二聲的“嗯”表達(dá)自己在聽。Π2QQ。てοΜ

    “民國30年就是1941年呀,那年冬天發(fā)生了二戰(zhàn)中的某個大事件——”

    知道她故意賣關(guān)子,他平淡無奇地接:“珍珠港事件?!?/br>
    “沒錯。在那之前他們以汪偽的名義辦了個拍賣會,在上海的陸軍俱樂部,汪兆銘隨手把這雕送去做拍品?!?/br>
    “然后呢?”

    “上海灘有個弘社,掌管弘社的人叫韓聽竺,也算是個愛國商人。當(dāng)天他拍了這座木雕送給太太,不過是為了博她一笑。不惜被軍統(tǒng)盯上,給他扣上了親日帽子。”她沒了一開始賣關(guān)子笑盈盈的勁頭,還干了杯清酒,“結(jié)果就是因?yàn)檫@個被特務(wù)狙殺了?!?/br>
    “也不算多大的故事,沒什么意思,對不對?!?/br>
    他只當(dāng)是個一擲千金的多情種,雖然這結(jié)局莫名讓人心慌,胸口有些悶沉沉的苦痛。張口嘆道:“真是可惜。既然姓韓,想必是你家中人吧?!?/br>
    “……嗯,是我家人?!?/br>
    何止是家人,還是眼前人。

    后來她酒喝的很猛,東西沒再吃幾口。方觀澄也已經(jīng)吃飽便讓人撤了碳火。20度左右的清酒不算高,但她的喝的太兇,空瓶后也已經(jīng)微醺。

    無緣無故地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真是讓人哭笑不得的畫面。方觀澄拍了拍她微紅的臉蛋,“行不行?”

    她點(diǎn)頭,“行。我去結(jié)賬。”

    “結(jié)完了,你站起來好好走,我送你回家?!?/br>
    他本來想著吃完飯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這下還得把人送上樓,幸虧坐電梯不算太麻煩,可下了車人就開始耍賴。

    且他合理懷疑阿陰是借酒裝瘋。

    “別扯我衣服……”

    “過分了啊……”

    硬生生把貼在自己身上亂動的人扯開,按著肩膀貼在電梯中間的鏡子上。

    “韓隱,你故意的?!?/br>
    “你怎么不叫阿陰了?你是不是怪我了?!?/br>
    也不知道問的是何事怪她。她不再撲上去,蹲下抱住膝蓋,長裙攤在地上像一朵盛放的花。電梯打開,她家的樓層,要進(jìn)來的人愣在原地,看他的眼神帶著探究。他伸手扯她,人像是來了脾氣,低頭擋住自己的臉不給他看。

    思量著電梯很快就關(guān)門,他無聲呼了口氣,彎腰把人打橫抱起,盡量忽視進(jìn)了電梯的人直勾勾的眼神,快步走到她家門口。

    人卻不下來了。

    “你下來,開門。”

    她像是很貪戀他的懷抱,摟得很緊,腦袋蹭在他耳邊,刻意嘶著氣音說:“好觀澄,你自己開,密碼是你生日?!?/br>
    立刻麻了半邊身子,再加眼皮直跳,“我哪來的第三只手開門?快點(diǎn)下來?!?/br>
    凡事講究個適可而止,她默默下來靠在門上,等他輸了密碼又起開。見男人沒有要進(jìn)門的意圖,她又貼上去裝暈。方觀澄雙手舉起作投降狀,“我頭一次見著追人是這么追的?!?/br>
    阿陰心想:那你是沒見過我變成煙的時候,還曾經(jīng)鉆過你的床褥。

    他進(jìn)門后說:“我去下洗手間就走了?!?/br>
    阿陰立在客廳里看著他往里走的背影,有些壓抑著的心癢,只覺得他經(jīng)歷過一些年紀(jì),確實(shí)不如年少時那般好靠近。且他又不是韓聽竺,沒有等待自己千年的那種一眼命定。

    兩人出去吃飯的功夫,應(yīng)該有阿姨來打掃過,原本下午關(guān)著的房門都打開,路過最外面的那間次臥他下意識地看過去一眼,隔著個屏風(fēng),焚香味道更重,看不到屏風(fēng)里面的東西,可總覺得心頭更悶。不疑有他地進(jìn)了衛(wèi)生間,再出來和阿yindao別。

    不過幾分鐘的功夫,她有些默然,送他出門后說最后一句:“觀澄,不要回避我,我是認(rèn)真的。”

    不過見兩面,她跟他講認(rèn)真。若是在唐朝,古人心實(shí),他定會信。但今時不同往日,在這個時代,感情說起來都平白涼薄了幾分。早再不是一生只夠愛一人,情愛之事,更像是滄海中尋找珍珠,總會撈錯幾顆頑石。

    他面無波瀾,這似乎有些殘忍,“早點(diǎn)睡,阿陰?!?/br>
    深夜,她窗前靜立,手機(jī)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不知發(fā)送一句什么話,指尖的煙始終未斷,想過很多人和事,回憶起來滿是苦澀。

    而方觀澄帶著奇怪感覺入眠,要做最壓抑痛楚的夢。

    夢中,他中彈了。

    一低頭就看得到,這次他是戲中人,穿白色長衫,可卻染血浸紅,紅的差點(diǎn)讓人失聲尖叫。感覺也實(shí)在是真實(shí),那種明知自己生命在流逝絲毫抓不住繩子尾端的無助,身邊有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哭泣,他眼前模糊,身子一動都動不了,失了全身的力,只能白白等死。

    試圖張口,卻比上次夢境中那般還難,是失血過多的虛乏感充斥全身,好像連淚水流出都平添了些艱難。

    那疼痛累加,到不能承受的程度,畫面又翻轉(zhuǎn),成了烈火焚燒。像是高溫在煉化骨灰,他卻要承受生者才能感知的疼痛,比今天吃飯時的炙烤聲大上無數(shù)倍……

    又是驚醒,忘記靜音的手機(jī)傳來語音通話邀請,他渾渾噩噩地拿過來點(diǎn)了接聽。

    “觀澄?怎么這么久才接,我還以為會被你掛斷?!?/br>
    他不說話,要不是手機(jī)里傳來不太清晰地窸窣聲,她都要以為是幻聽。

    “觀澄?你怎么不說話?我知道很晚了……”

    他太疼了。心仍舊揪著的疼,那種痛苦歷歷在目,始終未能從中走出來。他像是被困在夢中,阿陰救了他,可心神銘記的痛苦難以自愈。

    阿陰說了許久,每一句話結(jié)束都等待他開口。等不到,她再繼續(xù)說,心里卻焦急,恨不得現(xiàn)在就掛斷到他身邊去。

    直到他終于說出口,聲音顫抖又帶著不太明顯的哽咽,“阿陰……真的好疼……”

    頃刻間,另一只手握著的煙盒砸在地板上,阿陰心頭大慟。掛斷語音后在原地楞楞幾秒,然后只見手機(jī)又墜落在地,她化成煙飛走了。

    阿陰身上很涼,比常人要涼上一些。方觀澄蜷縮著側(cè)臥,頭埋在枕頭間,淚水是否流出不太確切。處在混沌之際感覺到床邊附上了個人,隨后手被握住,額與額相觸。

    實(shí)在是清涼,換他短暫清明。

    那聲音溫柔在他耳邊關(guān)切:“觀澄……觀澄……”

    太熟悉,又太安心。仿佛那片濃霧籠罩的空間有了一盞燈,他試著平穩(wěn)呼吸,身子仍舊會抖,可總算是在好轉(zhuǎn)。

    “要不要喝水?溫的?!?/br>
    一只手臂撐起身子,睜眼看到阿陰滿是不真切,他額頭出了層汗,大口大口地喝杯中的水,溫度剛好。沉寂的房間中可以清晰地聽到吞咽聲,是他人生中鮮有的狼狽之時。

    再度躺下,平靜著望向墻,旁邊有檀香幽幽繚繞,她一定又熏香了。阿陰傾著身子,用一塊浸了水的手帕給他擦拭額間汗水,柔軟溫?zé)岣采项~頭。

    她還柔聲地哄:“好觀澄,我的寶貝,快睡吧?!?/br>
    說到睡,他就想起剛剛的噩夢,呼吸可見的加重。阿陰伸手給他順氣,“沒事的,安心,我在這里就不會有事?!?/br>
    她湊近,眷戀而克制地在他嘴角邊印下一吻,他因此閉眼,沒再睜開。

    “觀澄……睡吧……”

    何時睡著的方觀澄不記得。只知道后半夜睡的安穩(wěn),不再做那種痛苦的夢,醒來也還算精神。他靠在床上并未急著起床,恍惚記得昨夜噩夢驚醒后,阿陰來過。因此現(xiàn)在總覺得房間里有股淡淡的檀香,可又不算真正的真實(shí),那感覺更像夢中夢,阿陰也是夢中阿陰。

    更別說她又如何能在自己沒開門的情況下進(jìn)門,絕對是做夢。

    轉(zhuǎn)頭看向床頭柜,破天荒的放著個空了的玻璃杯。霎時間面色深沉,緩緩拿起手機(jī),一解鎖就是和阿陰的聊天界面。

    顯示著凌晨1:33,通話時長 :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