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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阿晝。”在中心地區(qū)的空桌前,忍足侑士拍了拍她的肩膀,她面前的咖啡還沒下降三分之一,桌子上就擺了一個禮物盒:“文學(xué)部的工藤老師在找你,多少看一下手機吧?!?/br>
    手和眼睛都沒停:“著急嗎?”

    “不是很急?!?/br>
    “那我寫完這一點?!彼玖缩久迹骸皩α耍土f一下,周一一起去實驗室,把實驗做完?!?/br>
    “暑假有安排嗎?”

    她嘆了口氣:“當(dāng)然是睡覺啊。”

    “跡部要回東京待個把月,一起去聚聚?”

    “哦呀,這個大少爺不會又請了一個樂團吧?”對于上次去跡部家見識到的白金漢宮和交響樂團——所謂交響樂團并非寥寥數(shù)人或是十幾人的小場面,而是五十余人,從小號到大提琴應(yīng)有盡有,可以當(dāng)場演《魔笛》的排場,三日月晝表示實在忍受不了眾星捧月似的跡部景吾和他的玫瑰花雨。

    雖然不排除這種可能,但忍足侑士秉持著能忽悠一個是一個的原則:“不會,真田也去——不過,真田最近頻繁向我打聽你的近況,尤其是戀愛方面,出什么事了?”

    “啊……”她慢悠悠的開口,卻有語不驚死人不休的架勢:“上次他問我是不是實際上喜歡女孩子,我回答說是,大概就是這個原因吧。”

    “真……真的嗎?”

    她偏過腦袋,森然的注視著他的眼睛,直到對方被這道視線盯的毛骨悚然,才噗嗤一笑:“當(dāng)然是騙他的,弦一郎最近好煩啊,不忙著升職加薪整天瞎cao心?!?/br>
    寫完最后一個字,她活動著僵硬的身體,拍上筆記本,手機從飛行模式解放后,未讀信息就轟炸來了,夾著書,循著書架上的標(biāo)識放回原處,來幫忙的忍足侑士問她:“不會真的二十多歲都沒有心動過吧?”她百無聊賴的笑著,仔細想了想,靈光一現(xiàn),懶懶散散的吐出了與他的期待完全相反的答案:“有啊,獎學(xué)金到賬的時候”,轉(zhuǎn)身拎上書包,握著手機,低頭逐一回復(fù)著信息。

    “我為什么要關(guān)心你這種沒人性的家伙啊……”忍足侑士看了一眼落在原處的禮物,提醒了她一句,她頭都沒抬,繼續(xù)往前走:“別人送的,硬塞過來,我又不想收?!?/br>
    “你再這樣我也會懷疑你喜歡女孩子了。”

    她眼里寫滿了“你真膚淺”和“你是不是純愛小說看多了”的含義,翻了個白眼:“櫻花,汽水,大海,甜甜的戀愛,這種事對于一個醫(yī)學(xué)生來說根本是不存在的。”

    忍足侑士之所以認為三日月晝是個神經(jīng)病,不僅僅是那輛奢侈的山地車,還有她學(xué)俄語的理由。大學(xué)二年級的暑假,三日月晝?nèi)ナケ说帽W(xué)射擊,因為語言不通被一家水果攤老板騙了兩千盧布,自此從零開始了艱難的tpkn考試生涯。

    試問哪個正常人會因為兩千盧布就殫精竭力的學(xué)一門全無接觸過的語言呢?

    “那我去找工藤老師了?!彼痖_車鎖,一路蹦蹦噠噠,從頭發(fā)到指甲都是干干凈凈的,頂多涂個沒大顏色的唇膏,穿著運動鞋和牛仔褲,看起來像是個高中生,扭頭和忍足侑士招了招手:“辛苦啦?!?/br>
    一路穿過林蔭道和廣場,將山地車丟在樓下,一步兩級臺階的跑上二樓,在標(biāo)著“工藤涼子”的辦公室前站定,敲響了門。工藤涼子曾是三日月女士的學(xué)生,從大學(xué)院畢業(yè)后繼續(xù)出國深造,如今被東大應(yīng)聘來做講師,初中曾做過真真正正的不良少女——是的,就是叼著煙卷著舌頭到處作亂的那種。所以三日月晝得到許可,伸著腦袋又甜又膩的喊了聲:“涼——子——親——”就立刻被她手里的折扇打了個正著。

    “疼疼疼……”她倒吸一口冷氣,揉著后腦勺:“工藤老師——找我什么事?”

    見她終于正兒八經(jīng)的說話,工藤女士才沏上茶水,遞給她一張名片:“我有個做醫(yī)生的朋友是切原選手,切原赤也選手的醫(yī)生,最近出了場小車禍,過幾天他就要去溫布爾登了,需要跟隨一名醫(yī)生?!?/br>
    正襟危坐的三日月晝義正言辭的表示拒絕:“我已經(jīng)買好去意大利的機票啦,要去看演唱會?!弊沸亲返絿庖彩清浂簧崃恕?/br>
    “有工資?!惫ぬ倥可斐鍪謥肀葎澚藗€數(shù)字,三日月晝立刻眼睛一亮,豎起拇指:“去?!?/br>
    比起拒絕來,倏然認真起來的眼神更讓工藤女士氣郁,稍微有點底線好嗎。

    鄰近學(xué)期末,和大部分相同年紀已經(jīng)畢業(yè)的朋友不同,六年的醫(yī)學(xué)生生涯才剛剛邁過一多半,每天陷入病理實驗的三日月晝在這個陽光明媚,適合偷懶的周末,關(guān)閉了五個鬧鐘之后,又蒙著被子迷迷瞪瞪的打了幾個滾,終于在早上七點半醒來了。

    如果說這五年三日月晝有了什么突出變化,那一定是染上了一些潔癖,就刷牙這件事來說,如果放在五年前,已經(jīng)到吃晚飯的時間再醒來的話,她或許就會直接省略洗漱的這個步驟,在晚上睡覺前統(tǒng)一解決,而現(xiàn)在,她老老實實遵循著最佳生活習(xí)慣,懶懶散散的叼著牙刷,低頭看了一眼身上松松垮垮的睡衣和亂糟糟的頭發(fā),發(fā)梢上沾了牙膏沫,隨手抹了一把。

    位于豐島區(qū)邊緣的復(fù)式公寓是三日月晝名下為數(shù)不多的資產(chǎn),靠著池袋,享樂主義者在豐島校舍那小到無處落腳的房間里忍受了三年,又租了一年房,毅然選擇全款置辦一間單身公寓——當(dāng)然,為了這座毗鄰娛樂中心又少見安寧和足夠安全的兩居室,哪怕有三日月先生的友情贊助,三日月晝悠閑的生活中還是多了不少金錢問題。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般晚上才回落腳,不常打掃,掃地機器人一開開半天,還算整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