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滑呀，好動(dòng)彈，老二就憨，到是聽話。”

    張清之拿過張萬智的木煙盒，用煙紙卷煙：“笨唄，感覺老二手術(shù)做的，腦袋不靈?！?/br>
    “記性好呢，就是性子有點(diǎn)孬，膽小?！?/br>
    “還是笨，總摔跤?！?/br>
    “到是愛摔跟斗，興是大大就好了?！睕]有人往平衡能力上想。他們也不懂。

    “老二。”張興軍湊到張興龍身邊：“你看哦，這繩子綁著的，你把他解開，一槍能打出去老遠(yuǎn)了?！?/br>
    張興龍看了看手里的小槍，搖了搖頭：“不，要丟。丟了就沒了?！?/br>
    “不能丟。你不會(huì)看著呀？打出去就去撿唄，你還閉著眼睛打呀？”

    “我不?！?/br>
    “我這要是真槍我就斃了你，不服從命令?！崩洗竽眯屚隙X袋上比了比：“piu~?！?/br>
    “你那要是真槍那我這也是。”

    “別往臉上比劃?！睆埱逯瘸饬艘宦暎骸安慌d亂打，聽著沒？”

    張興軍哦了一聲往后動(dòng)了動(dòng)，拿著小槍眼珠滴溜亂轉(zhuǎn)也不知道打著什么主意，老二低頭研究著槍栓。

    “老二，你敢不敢往手上打，就這么的?！?/br>
    老大把塑料帽戴上，把槍口對(duì)準(zhǔn)左手心比量了一下。

    張興龍看了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手，搖頭：“不，得疼?！?/br>
    “不疼，我都試了，可好玩了?！?/br>
    “不好玩?！?/br>
    “那我不跟你好了?！?/br>
    “不跟我好，也不好玩?！?/br>
    張興軍感覺老二不上當(dāng)沒意思，巴嗒兩下嘴巴扭頭看了看，拎著小槍跑到北炕去了。

    沒一會(huì)兒，在北炕上打盹的老貓不是好聲的嗷了一聲跳起來跑了，嚇了老二一跳，抬頭看過去，就看到爸爸踢掉鞋上了炕，扯過老大就開削。

    老二有點(diǎn)怕，抱著小槍往窗臺(tái)上靠了靠。

    張清之拎著張興軍的衣服領(lǐng)子把他按在自己腿上，掄著張興軍的小槍往屁股上抽。

    “啊~，我不敢了爸，疼啊爸，我不敢了?！?/br>
    啪，啪，啪

    在外屋忙活的張景義聽到聲音跑進(jìn)來：“怎么了？好么樣的你打他干什么？停手，別打了。打壞了呀?！?/br>
    張清之喘著粗氣停下來，想了想又是一下，“閑的，拿槍打貓玩。不削你就是不行，還打不？”

    張興軍抹著眼淚哭：“不敢了。嗚嗚~”

    張清之看了看手里拿著的玩具槍，已經(jīng)抽散架了，槍管槍柄全壞了，隨手扔到地下，坐下來穿鞋：“媽，以后淘你就削，別慣著他。不聽話就削。”

    張景義去看張興軍：“聽話，怎么不聽話了，哪有這么打的，打壞了怎么弄？”

    “打死拉倒，不聽話的孩子留著干什么？留著吃飯哪？”

    張興軍捂著眼睛在那嗚嗚哭，張萬智就在一邊笑。

    “笑個(gè)屁你笑，也不攔著點(diǎn)?！睆埦傲x罵了張萬智一句，又出去弄飯去了。

    “金寶兒還好啊？一個(gè)人在家行嗎？還扯個(gè)孩子?！睆埲f禮走進(jìn)來：“喲，大軍這又掉貓尿啦，怎么了？”

    “行，好了，現(xiàn)在都挺好，不干重活就行?！睆埱逯吷献屃俗專審埲f禮坐下來。

    “孩子不興總打，越打越皮，好好說，都是懂事兒的?！睆埲f禮在張興軍頭上摸了一把。

    “現(xiàn)在身體挺好吧？”張清之把卷好的煙遞給張萬禮。

    張萬禮接過來自己粘上邊扯掉封頭：“還行吧，怎么也是老了，你和金寶這都三個(gè)孩子了，我還能不老？現(xiàn)在動(dòng)彈一下就喘上了。沒幾天活頭了?！?/br>
    “可別這么說，還指望著等我們這頭差不多了接你們過去享福呢?！?/br>
    “不用你們惦記，知道你們是好孩子，這有吃有喝行了，一輩子也差不多了，你們把日子過好比什么都強(qiáng)。金寶這一下可得好好養(yǎng)養(yǎng)嘍，我做了好幾天夢(mèng)。”

    “沒事了，現(xiàn)在就是恢復(fù)，你們不用cao心?！?/br>
    張萬智嘆了口氣：“能不cao心？跟著干著急，也幫不上什么，你們別挑爸媽沒有耐就好。”

    張清之說：“真不用你們cao心，有廠子呢，醫(yī)藥費(fèi)都是廠子墊的，私人咱們哪掏得起?！迸ど戆崖眯卸荡蜷_：“桂新給你們帶的東西?！?/br>
    一個(gè)磚頭大藍(lán)色的收音機(jī)，幾節(jié)電池，大米白面，農(nóng)田鞋，肥皂毛巾，矮幫靴子。一樣一樣擺在炕上。

    “戲匣子啊，這是好東西?！睆埲f禮把煙叼在嘴上拿起收音機(jī)看。

    “手棒的電池用完了這個(gè)還能用。一次放兩節(jié)。”張清之給演示了一下怎么換電池，放了兩節(jié)新電池進(jìn)去。

    大山里信號(hào)不太好，有點(diǎn)嘶嘶嘎嘎的雜音，擺了擺天線找了找方向，總算能聽清楚了：

    ……一天晚上豬一口，

    有時(shí)候兩天能宰仨。

    慣得小奴家我最愛吃豬rou，

    我愛吃燒豬蹄，片肘花、溜肥腸、溜腰花，

    還有豬血豬肚豬肝花，艮糾糾的眼睛rou，顫微微的豬腦花，

    一天三遍把蠶拉呀。

    咱們二人成婚配，

    你給小奴家我吃啥？

    豬八戒一聽害了怕，

    這不是夫妻是冤家。

    看來是一個(gè)美貌女，

    原來是一個(gè)母夜叉，還未等到成婚配，她就要活殺老豬把蠶拉。

    心里不樂意我嘴里說好話，

    我說大嫂啊，你要想吃啥我給你買啥，保管你有吃有喝有錢兒花。

    “豬八戒拱地兒。這個(gè)唱的好?！睆埲f禮笑著點(diǎn)頭。

    張興軍也不哭了，眼淚還沒擦干就跑過來湊到邊上。

    “我姥爺也會(huì)唱。”老二抱著小槍縮在窗臺(tái)下面插了一句。

    張萬智就笑：“可不行，跟人家沒法比，還是這個(gè)好聽?！?/br>
    “姥爺，這里有人哪？”

    張興軍趴在收音機(jī)邊上琢磨。

    “可不，有小人呢，要不哪來的聲?！睆埲f智笑著忽悠。

    “才沒有呢。你信不？”張興軍扭頭問張興龍：“你這槍咋的了？是不是壞了？”爬過來伸手從老二懷里拽過小槍：“我給你試試?！?/br>
    “沒壞，能打呢。”

    “得試試才知道，沒試你就敢保證?。俊崩洗罅嘀鴺尣涞娇贿叴┥闲芡饷嫒チ?。

    他的槍被打壞了扔在地下。

    張萬禮就笑，對(duì)張清之說：“老二好哄，凈讓大軍熊了，不爭(zhēng)不搶的到是好?！?/br>
    張清之看了一眼一臉無辜的老二：“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