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軍，跟媽進(jìn)貨去，去不？”

    “鞥~~，困呢。”

    清早，四點(diǎn)過一點(diǎn)，劉桂新輕手輕腳的過來喊張興軍，想讓他跟著自己去市里進(jìn)貨。可是叫不動，一喊一梗梗。

    “二民，你和媽去唄？”實(shí)在沒辦法，劉桂新捅了捅老二。

    “干什么？”張興隆迷迷糊糊的被弄醒。

    “跟媽上貨去，幫媽看東西。”

    “嗯?！?/br>
    張興隆起來套上衣服去廚房洗了臉：“現(xiàn)在去呀？怎么去？”

    “到道邊等車，一會兒車就來了?！眲⒐鹦麓┖猛馓?，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和錢：“走吧?！?/br>
    娘倆出了屋。

    外面已經(jīng)開始亮天了，凌晨的小風(fēng)順著樓空吹過來，吹得張興隆一縮脖子，睡意全無。

    深一腳淺一腳的跟在劉桂新后面，娘倆從樓頭轉(zhuǎn)出來來到馬路邊上。

    路燈還在孤獨(dú)的亮著，四下里靜悄悄的。這年頭也沒有什么車。

    對面工地上的探照燈也亮著，這邊樓群里窗戶都暗著，人們還沒起床。

    “媽，這邊真蓋八層樓??？”

    “是吧，都這么說應(yīng)該就是唄。哎呀，八層，想著都累，讓你爬你愿意不？”

    “不樂意，還是住一樓好，還能跳窗戶?！?/br>
    “你就跟你哥學(xué)吧，有門不走跳窗戶，你說你們，趕上猴子了?！蹦飩z笑起來。

    “冷不冷？”劉桂新伸手給兒子整了整衣領(lǐng)，在身上捏了捏，感覺了一下衣服的厚度。

    “不冷。我都感覺穿多了?！?/br>
    “不多，一會兒風(fēng)可大了，不興解鈕啊，就這么穿著?！?/br>
    說了會兒話，車到了，司機(jī)把車停在路邊喊了一聲，劉桂新答應(yīng)了，拉著張興隆走過去。

    “怎么還帶個孩子呢？”司機(jī)問了一句。

    “讓他幫我看東西，別看俺們小，勁兒可不小，能幫著我扛呢?！眲⒐鹦路鲋鴱埮d隆往車上爬。

    等娘倆上了車，司機(jī)喊了一聲：“都扶好啊，走了?！笨ㄜ噯樱鬅粽樟燎胺?，轟隆隆的開起來。

    車上人不少，有十來個，男男女女的都捂得賊嚴(yán)實(shí)，靠著車頭里依次坐在車廂板上，有劉桂新的熟人，招手讓娘倆過去擠著坐下來。

    沒有人說話，都低頭頭閉著眼睛養(yǎng)神補(bǔ)覺，身體隨著車的抖動晃動著。

    車廂板是經(jīng)過加高的，靠在上面背后沒有風(fēng)，只有前面風(fēng)順著駕駛室卷下來吹在臉上，不過并不是很大。

    “把頭低下，睡一覺就到了。”劉桂新把薄圍脖解下來套在張興隆脖子上。

    “媽我不冷，不用?！?/br>
    還是套上了，劉桂新自己把半大衣的領(lǐng)子翻起來，縮著脖子低下頭。

    天色越來越亮，不過車燈仍然照著，坐在車廂里除了頭上四下里什么也看不太見，路兩邊的大樹在晨光里顯得有點(diǎn)張牙舞爪的。

    耳朵里只有汽車發(fā)動機(jī)的叫聲。

    車開的不快，雖然路上也沒有其他車輛了，但是彎太多，還全是急彎，司機(jī)還是比較沉穩(wěn)的，沒有去搶時間。

    從南芬到市里這一路都是在山里，爬坡下坡爬坡下坡，全是彎道，中途有幾片居住著人家，不過都是不大的村子，轉(zhuǎn)瞬就過去了。

    五點(diǎn)半多一點(diǎn)，車開到一洞橋市場，停在市場外面的胡同路邊。

    大家都站起來，和司機(jī)一起把三面車廂板全部打開放下來，互相攙扶著從車上下來，站在車下活動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相互說一下準(zhǔn)備上的貨，有相同的就會一起過去。

    “八點(diǎn)啊，八點(diǎn)。八點(diǎn)我準(zhǔn)時走，別弄晚了找不著我，那你就自己扛著坐火車去，到時候別賴我啊?！彼緳C(jī)整理著安全網(wǎng)和繩子，大聲對所有人喊著。

    劉桂新領(lǐng)著張興隆往市場大門走：“餓不餓兒子？”

    “有一點(diǎn)兒，能吃飯嗎？”

    劉桂新樂了：“怎么就不能吃飯了呢？還有人管著？”把張興隆脖子上的圍脖拿下來塞到背著的布兜子里。

    市場周邊有不少早餐攤子，餛飩酥餅，包子，還有盒飯。

    娘倆去喝了一碗餛飩，吃了兩個酥餅，然后進(jìn)了市場去找貨。

    一洞橋市場分成兩大部分，一部分在室內(nèi)，一個巨大的弧頂大廳，另一部分是一個大院子，里面有幾排庫房。

    拉著各種貨物的大貨車就停在院子里，很多東西就直接在車上賣。鐵路過來的貨物都在庫房里。

    市場工作人員戴著紅袖標(biāo)拿著個本子來回溜達(dá)，出貨的忙著過稱收錢，上貨的到處驗(yàn)看問價。整個市場里人聲吵雜忙忙碌碌，各種貨物成筐成袋的被扛向四面八方。

    張興隆就緊緊的跟在mama身后，什么也不懂，就聽著mama和人家說話問價看貨。

    “來二民，幫我拿這個，抱緊啊，不能離手?！眲⒐鹦掠悬c(diǎn)不方便，把隨身的布兜子遞給張興隆，小聲說：“這里小偷可多了，不能撒手，聽著沒？”

    張興隆點(diǎn)點(diǎn)頭，緊緊的把兜子抱在懷里。

    看好貨，過稱交錢，劉桂新費(fèi)力的把竹筐從人堆里拖出來：“來，二兒，你就抱著東西在這看著，媽去上別的，你就在這別動，聽見沒？”

    張興隆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一聲。

    “不能坐啊，你別坐在上面了。”劉桂新叮囑了兩句急匆匆的去找別的貨，張興隆就抱著兜子蹲在竹筐邊上，看著人們腳步匆匆不斷的從身邊經(jīng)過。

    這里沒有幫著運(yùn)貨的人，就算有也沒幾個人舍得出這份錢，都是自己扛出去。

    這會兒也沒什么男人女人，一個大筐都是幾十上百斤，叫人幫著搭個肩扛上就走，有些體格比較小的看著特別難受。

    都是為了生活呀。

    蹲累了，張興隆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腿，看了看這個竹筐，伸手試著提了一下，沒提動。

    透過筐眼往里看了看，是蘋果，什么品種他就不認(rèn)識了。把手里抱著的兜子放到筐上，兩只手抓住竹筐的拎手一使勁兒，把筐提了起來，感覺了一下，有六七十斤。

    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過去，太陽慢慢的升高，市場里的人不但沒見少，反而多了起來，市里的小販們過來拿貨了，還有些遠(yuǎn)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