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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蜻蜓與石像鬼

    九月二十八日，星期二

    第七十二章

    “看來是出了什么岔子。”

    湯姆扭頭對萊姆和薩克斯說。他正從無障礙廂式轎車的前擋風(fēng)玻璃向外看，此時車已經(jīng)快要到達那不勒斯機場私人飛機的安檢口。

    萊姆僵硬地向左邊扭頭，他的輪椅被固定在垂直于行駛方向的角度，這時他看見一輛黑色suv沖出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車子后面，幾個穿著警服的意大利警員正懶洋洋地站在門邊，全然不在意眼前這兩輛車?？磥磉@不關(guān)他們的事。

    薩克斯嘆了口氣：“是誰？馬西莫·羅西？”

    “以什么理由呢？”

    湯姆給出了一個可能的答案?！八瓦~克·希爾有同樣的人生哲學(xué)？兄弟會的同黨？”

    嗯，倒是個很合理的猜測。

    薩克斯點點頭：“也許吧，有道理。我覺得但丁是對的，羅西希望現(xiàn)在整件事被公開得越少越好。何況我覺得像這樣的汽車也不會在國家警察的預(yù)算里列支?！?/br>
    當(dāng)然也不會包含在紐約警察局的預(yù)算中。

    這輛來歷不明的汽車就這么突兀地橫在斑駁的柏油路上，就像一截獨木舟，隨著距離的拉近，萊姆能看見兩個美國許可證標(biāo)簽。

    那么，最終進入意大利監(jiān)獄的概率就非常低了。

    難道是美國的監(jiān)獄？

    在他們面前，鐵鏈的另一邊就是他們借來的噴氣式飛機，正等著帶他們回家。飛機上的旋梯已經(jīng)放下來，距離不算遠(yuǎn)，幾乎近在咫尺，于是萊姆腦海中閃出“逃之夭夭”這個詞。不過輪椅一如既往地提醒他這在技術(shù)上是根本不可能的；更何況，沒得到美國當(dāng)局的授權(quán)，是無論如何都逃不過被逮捕的命運的。

    所以，除了停車別無他法。于是萊姆讓湯姆停車。

    這位私人看護踩著剎車，在三次摩擦聲后，車子停了下來。

    隨即suv副駕駛的車門打開了，當(dāng)看到下來的人時，萊姆相當(dāng)驚訝。來人是個小個子男人，臉上相當(dāng)蒼白，灰色套裝下的襯衫上能看見汗?jié)n污跡；他笑容親切，打著手勢示意大家稍等，他正在打電話。萊姆看著薩克斯，她同樣皺著眉，不過馬上就想起來了：“達里爾·穆布里，是領(lǐng)事館的那個人。”

    “啊，對了。”那個社會公共關(guān)系聯(lián)絡(luò)官。

    “開門?！比R姆說。

    湯姆按下一個按鈕。伴著另一聲摩擦聲，與剛剛的剎車聲不同，萊姆一側(cè)的車門滑開了。

    “要放斜坡嗎？”湯姆問道。

    “不用。我就在這等著。他可以過來?！?/br>
    穆布里掛斷電話，把手機放回口袋。他走到轎車這邊，沒等別人邀請便自顧自地上車直接坐到萊姆對面。

    “你們好啊。”他對車上的人說，語氣友好，說話中帶著南方口音的痕跡，第二個音節(jié)有尾音。

    薩克斯問道：“今天公共關(guān)系協(xié)調(diào)的工作很多？”

    穆布里笑了：“新聞報道稱作曲家逃離了這個國家之后，記者就不停對我們狂轟濫炸，顯然情緒都很激動。”

    萊姆說：“你安排了這樣一個故事，看來你也是夏洛特·麥肯齊的同伴之一?！?/br>
    “實際上，我是她老板。我是替代情報服務(wù)處的主管?！?/br>
    啊，那個紐約演員。沒錯，萊姆能看出他給這個角色做的安排，很可能都取自戲劇。

    萊姆問道：“有誰是本色出演自己的工作嗎？”

    穆布里大笑出聲，抬手擦了一把汗。

    “有個問題?！比R姆說。

    “就問一個？”

    “目前是，說說易卜拉欣?！?/br>
    穆布里面部抽搐了一下?！鞍?，好吧，易卜拉欣，也叫哈桑，我們在的黎波里的‘內(nèi)線’。易卜拉欣的真名叫阿卜杜拉·拉赫曼·薩基茲利，自由職業(yè)，雇傭兵。他替isis效力，他替圣主抵抗軍效力，他替摩薩德效力。誰出的價碼高，他就替誰賣命。很不幸，希爾給的錢比我們多，所以易卜拉欣選擇欺騙了我們?！蹦虏祭镎ι嗟?。

    “他現(xiàn)在在哪兒？”

    他的兩條眉毛幾乎擰到一起了：“這是個好問題。他似乎消失了?！?/br>
    萊姆怒道：“而你們，就只是個和善、紳士的國家安全部門?！?/br>
    “錯不在我們。我們最后一次有他的消息是他在公司，和幾個漂亮性感的女人在一起；而且巧合的是，據(jù)說她們是意大利的外勤特工?，F(xiàn)在，萊姆警監(jiān)——”

    “還是叫我林肯吧。如果你還想扣留我們，至少請稱呼我的名字?！?/br>
    “扣留？”他看起來真的被搞糊涂了，“我們?yōu)槭裁匆哿裟銈?？?/br>
    “因為我們安排把邁克·希爾交給但丁·斯皮羅在這里接受審判，沒有爭奪引渡權(quán)?！?/br>
    “哦，那個啊，我們打算讓他吃上五年到十年的苦頭。你也知道我們承擔(dān)不起恐怖主義的審判。因為我們是隱藏部門。但丁可以擔(dān)負(fù)起兩國間的審判工作。真是夠聰明的，只用爆炸物的罪名起訴希爾。是不是你想出來的主意？”

    萊姆用表情作答，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穆布里繼續(xù)說道：“至于他的那個同伙，那個得克薩斯州的參議員？”

    薩克斯問道：“你們也查到他了？”

    穆布里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某位從華盛頓來的親戚會秘密把他帶走，關(guān)到柴房去。你們一定會贊同這個的，我昨晚想到，比起邁克·希爾，斯蒂芬·默克才是二人之中精神健全的那個。這會非常有趣。我得說，等結(jié)束后我一定要為此舉杯慶祝。那么，我想你們肯定想知道，我來這里到底是要干什么？”

    車廂里相當(dāng)悶熱，而且溫度一直在升高。陽光炙烤下，車上的空調(diào)顯得有氣無力。穆布里再次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想不想聽個故事？你知道早年間cia的技術(shù)服務(wù)處曾經(jīng)想要制造一只偽裝蜻蜓嗎？它現(xiàn)在就放在蘭利博物館里。那個東西相當(dāng)不錯，簡直是一件藝術(shù)品，裝備了早期的微型攝像機、音頻系統(tǒng)和飛行機制，在當(dāng)時是革命性的?？墒悄悴略趺粗繉嶋H上它毫無用處。一陣最小的逆風(fēng)都能把它直接吹得遠(yuǎn)離目標(biāo)。然而多年之后，那些蜻蜓身上的設(shè)計靈感給我們帶來了無人機。這就是革新；這就是生命的故事。

    “現(xiàn)在，你會說這個ais就是那只實驗性質(zhì)的蜻蜓。作曲家項目運行的效果非常好，除了一件事?！?/br>
    “一場逆風(fēng)?！?/br>
    “正是如此！這說的就是你和薩克斯警探。我要說，這可不是什么奉承話，沒有多少人能夠參透我們設(shè)計的那些故事，那個音樂綁架犯還有所有這一切?！?/br>
    沒有“多少人”？萊姆心想。

    “當(dāng)你們突襲夏洛特的住處時，你已經(jīng)解釋了你是怎么推理出這一切的?！彼洱X一笑，“是的，我們當(dāng)時都在聽?！?/br>
    萊姆微微點頭。

    “相當(dāng)令人印象深刻，林肯，阿米莉亞。而且在聽見你是如何推理出這個計劃之后，我自己就又有了一個主意。”

    “你的蜻蜓羽化成蝶，變成了無人機?！?/br>
    “我喜歡這個比喻。于是，在國際情報搜集方面，我們有humint（人工情報）——意思是說由諜報人員在地面搜索情報。此外還有衛(wèi)星監(jiān)控，電腦黑客，竊聽和視頻監(jiān)控。和電子情報機關(guān)，通信情報，電子情報相關(guān)的信號。但是直到你擊落我們的蜻蜓之前，林肯，我們還從未想到過能通過研究……證物，得出這么多情報——就是這些法庭類型證據(jù)?！?/br>
    “是嗎？”

    “哦，我們有自己的團隊，也從局里、部隊或者其他地方抽調(diào)人手?？蛇@些通常都在事后，實際上，當(dāng)諜報任務(wù)搞砸了，我們還是能獲得指紋或者一些簽名或者筆記，可我們從沒用過法醫(yī)學(xué)調(diào)查……”

    千萬不要說前瞻性的。

    “……前瞻性的。你分析證據(jù)時的方式，就好像證據(jù)在和你講話。”

    薩克斯大笑起來，聲音如銀鈴般清脆悅耳：“萊姆，我猜他是想雇你?！?/br>
    穆布里蒼白的臉上泄露了實情——沒錯，這正是他想要提出的建議?！坝浀冒?，我們是‘選擇性’情報搜集部門。還有什么比讓一個法醫(yī)鑒定小組去執(zhí)行間諜活動更具選擇性呢？你是紐約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的顧問。為什么不能為我們工作呢？你已經(jīng)打破了國家界線。你在這里，在意大利！我們也有私人噴氣式飛機，都是政府財產(chǎn)，當(dāng)然，沒有配備酒廊。不過你可以自備，這不違反規(guī)矩，或者說沒有違反什么大不了的規(guī)矩?！?/br>
    穆布里雙眼發(fā)亮，“而對我來說，你有多么天衣無縫的偽裝身份！一名大名鼎鼎的法醫(yī)科學(xué)鑒定專家和他的助手。一位教授，差不多吧。我得承認(rèn)我非?？春媚?，林肯。想想未來將會怎樣：你在歐洲協(xié)助當(dāng)?shù)鼐秸{(diào)查棘手的犯罪，一名連環(huán)殺手，一名邪教領(lǐng)袖，一名洗黑錢的幕后黑手?；蛘呤悄阍谛录悠碌男淌滤痉C構(gòu)發(fā)表演講，題目是‘犯罪現(xiàn)場刑偵技術(shù)最新發(fā)展’。然后，在你的業(yè)余時間，你能監(jiān)控到娜塔莎·伊萬諾維奇是否出現(xiàn)在她本不該出現(xiàn)的會面中——真是個不聽話的小姑娘；或者帕克·榮格去購買他不該染指的微型核武器裝備?！?/br>
    穆布里又朝薩克斯瞄了一眼，“你在紐約警察局的編制倒是個問題，不過這也沒什么不好解決的。他們有幾家海外聯(lián)絡(luò)處，這你知道，或者也許休個假什么的，這些都可以再談?！?/br>
    如果萊姆的軀體能有知覺的話，他覺得現(xiàn)在他肯定會感到激動萬分。當(dāng)然了，他意識到他的脈搏加快了；他從萊姆胸腔起伏的節(jié)奏就能看出來。這無關(guān)愛國精神，那只是各種情感中的一小部分，他不會坦率承認(rèn)那樣的情緒。不是的，真正擾動他的是一種全新可能性帶來的各種新挑戰(zhàn)。

    思考片刻之后，他說：“evidint（證據(jù)情報）?！?/br>
    “證據(jù)情報處?！蹦虏祭锩蚱鹣麓饺缓簏c點頭，“不錯?！?/br>
    “不過，我不想讓你抱有過多幻想，”萊姆小聲說，“我們還沒有達成任何協(xié)議?！?/br>
    穆布里點點頭：“當(dāng)然，當(dāng)然。不過怎么說呢，就當(dāng)為了帶來樂趣，請讓我為你運作這件事。自不用說，這僅僅是一次實驗?！痹捳f得似乎自然而然，不過萊姆覺得，這一切都是事先精心準(zhǔn)備的，就像一位漁夫正苦苦守候在掛好餌料的漁線旁，小心翼翼地等著那條格外難以捉摸的精明大魚一樣。

    “繼續(xù)說?！?/br>
    “我們得到情報說，有人在打海牙的世界刑事法庭的主意，目標(biāo)是要搞暗殺。不是立刻實施，但是會在下個月行動。會在布拉格進行聯(lián)系。不幸的是，這次我們很可能只能進行通信情報截獲和破譯——竊聽和監(jiān)控電子郵件，可是里面的內(nèi)容都隱晦曖昧得像解說員在介紹偉哥的廣告。我們的人只有一點點與此次陰謀有關(guān)的物證?！?/br>
    萊姆抬了抬眉毛。

    “一個石像鬼頭?！?/br>
    “石像鬼?！?/br>
    “看起來像個紀(jì)念品，真是的，誰會買個石像鬼的頭當(dāng)作紀(jì)念品。一個灰色的，塑料材質(zhì)，石像鬼?！?/br>
    “為什么說這是個物證？”薩克斯問道。

    “我們還在使用情報秘密傳遞點，就是公共場所里很著名的地方，一個人會在那里留下給另一個人的訊息，通常——”

    薩克斯說：“我看過邦德的電影?！?/br>
    “我沒看過，”萊姆說，“不過我能猜到?！?/br>
    “我們收到情報說，那幫壞蛋有個情報秘密傳遞點，就在最著名的布拉格舊城廣場的天文鐘。于是我們開始監(jiān)控?！?/br>
    “繞著時鐘轉(zhuǎn)圈嗎？”薩克斯問道，不禁露出一抹淺笑。萊姆也點頭表示二十四小時的這個雙關(guān)語俏皮話說得恰到好處。

    穆布里也笑了笑：“那座鐘的確是在不停繞圈子。言歸正傳，兩天后，一個戴著帽子和墨鏡的男人走到那里，把石像鬼留在一個窗臺上——就是那個秘密情報傳遞點。這意味著某種行動繼續(xù)進行？我們?nèi)绱送茰y，不過我們一直在嘗試找到更多信息?！?/br>
    “有人過來對那個石像鬼做過什么嗎？”

    “有幾個十幾歲的小子看見了它，然后把它偷走了；于是我們介入又把它要了回來?！蹦虏祭锫柭柤?，“如果你愿意，我們可以給你看看那個東西。也許你能發(fā)現(xiàn)點什么?！?/br>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大約一周之前?！?/br>
    萊姆諷刺道：“太晚了，太晚了。所有重要的證據(jù)都已經(jīng)消失了。”

    “只有那個聯(lián)系人和那個偷走它的小孩碰過它。我們也沒在它里面找到任何字跡或者密碼。這個石像鬼的出現(xiàn)本身就是一條信息。像是開啟某個預(yù)定會議安排。所以我們想也許你能夠看看它，然后——”

    “毫無意義?！?/br>
    “它被保存在塑料袋里。我們的人都戴著手套。而那個秘密信息傳遞點，那個窗臺，沒有人碰過。我們一直在監(jiān)視那里?！?/br>
    “那個秘密信息傳遞點不是什么重點，根本不重要。還有另外一處，在那邊某處，那才是關(guān)鍵——如果你們動作夠快的話。”

    “你指的是他買石像鬼的地方嗎？”

    “當(dāng)然不是?！比R姆低聲說，“而且那也不是他買的，是他從某個沒有監(jiān)控的地方戴著手套偷來的。這樣能盡量避免留下痕跡。那么，重要的地點是在另一邊，那邊的人可以坐著喝他們的啤酒或者咖啡。”

    穆布里臉色一僵：“能否請您再講得詳細(xì)一點？”

    “如果我是一名特工，正在像布拉格那樣的城市里策劃一項行動，我的首要任務(wù)就是要找出那些狐貍。也就是說，你的手下?！?/br>
    “實際上那是另一組人馬。我們在與他們合作?！?/br>
    “好吧，管他是誰?，F(xiàn)在，那個石像鬼除了讓你們的監(jiān)控團隊暴露以外，毫無意義。”

    穆布里歪著腦袋，眉頭緊鎖。

    萊姆繼續(xù)說：“一個石像鬼很顯眼，它就是用來吸引注意力的。所以你們的人守在那里，盯著每一個從旁走過并且注意到它的人。當(dāng)那幾個孩子里有人偷走它后，你們小隊就跟蹤了他。你的人現(xiàn)身的那一刻，那些壞蛋就看見他們，并且確定了他們的身份，也許還跟蹤了他們，竊聽他們的住處，掃描他們的電話。嗯，這個塑料玩具也就值一歐元或者捷克共和國流通的什么幣種吧，居然就拿下了你的全部人馬。他們曾經(jīng)蹲守時用過的桌子和椅子就在那兒，等著你去搜索，本來能夠提供很多線索的，那些你想要的線索。不過，當(dāng)然了，桌椅早就被清理過了，桌布也都被清洗過了，賬單被丟棄了，錢也存進了銀行，我推測路上的鵝卵石都被清洗了，而且監(jiān)控錄像也應(yīng)該被洗掉了?！?/br>
    穆布里還稍顯僵直地愣了一陣子，之后小聲嘟噥道：“真是該死。”

    薩克斯說：“你最好告訴行動小組他們都被波及了。”

    萊姆和薩克斯彼此又交換了一個眼色。他對面前的代理人說：“我們對于你提供的機會會再好好商量一下。保持聯(lián)絡(luò)吧?！?/br>
    “我希望你們會?！蹦虏祭锖退麄兎謩e握手，向湯姆告別后出了車廂，掏出他的手機。

    湯姆掛上前進擋，讓車子向前滑行。他們停在護照檢查處和海關(guān)崗?fù)で?，遞出相關(guān)文件，片刻后又收回。廂式轎車再次上路。

    萊姆大笑起來：“捷克共和國?！?/br>
    湯姆說：“我曾經(jīng)去過幾次布拉格。我個人很喜歡那兒的蒜味濃湯。哦，還有水果餃子。那是最棒的?！?/br>
    “當(dāng)?shù)氐木圃趺礃?？”萊姆問道。

    “梅子白蘭地，很有勁兒了。保證酒精含量能有五十度?！?/br>
    “你之前怎么沒說過？”萊姆被勾起了興致。

    他們把車停在飛機附近，湯姆啟動程序放下輔助斜坡。薩克斯下了車，把電腦背包甩到肩上：“當(dāng)間諜，萊姆？你認(rèn)真的？”

    “發(fā)生了奇怪的事?！?/br>
    他的雙眼看著副駕駛員，他正在進行全面的飛行前檢查。

    飛機上看起來一切正常，而且已經(jīng)準(zhǔn)備就緒。

    一個穿著套裝，白襯衫，打著領(lǐng)帶的魁梧年輕人正朝這幾位乘客走來：“我們即將起飛，先生。飛行時間大約是一個半小時?！?/br>
    薩克斯皺著眉問：“到紐約？”

    這位駕駛員皺起眉頭。他朝萊姆望去，萊姆說：“我們還不能回美國。我們還要到米蘭見幾個朋友?！?/br>
    “朋友？”她瞥向湯姆，而對方正在環(huán)顧飛機，好像正在進行二次飛行前檢查——他在極力避免和她目光交會。不過，他在笑。

    “朗·塞利托，哦，還有羅恩·普拉斯基?！?/br>
    一個年輕的紐約警察局警員，他們經(jīng)常一起工作。

    “萊姆？”薩克斯慢慢地問道，“米蘭有什么？”

    他皺起眉，看著湯姆：“這次又是什么事？”

    “是《管轄權(quán)聲明》。”

    “非?？煽诘闹鞑藛幔俊?/br>
    “哈，不是。那是誓言書，我們需要當(dāng)著那里的總領(lǐng)事的面，對著它宣誓?！?/br>
    “為什么呢？”

    “顯而易見。因為沒有它咱們就不能結(jié)婚啊。埃爾克萊和湯姆安排了所有的事。然后咱們駕車去科莫湖，當(dāng)?shù)氐氖虚L將會主持這場典禮。咱們需要租一間婚禮大堂——這是整個安排的一部分。我猜想，那會比咱們需要的大一些，不過這種事就是這樣的。朗和羅恩會是見證人?！?/br>
    “科莫湖的蜜月旅行，萊姆。”薩克斯說著，她笑了。

    萊姆朝湯姆看了一眼：“是他非要堅持的?！?/br>
    她問道：“那格陵蘭怎么辦？”

    “也許咱們的一周年紀(jì)念日可以去那里?！比R姆說，然后驅(qū)動電動輪椅登上登機用的斜坡，飛機發(fā)動機開始緩緩運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