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與熊掌的天平之二十八      調(diào)虎離山

    莫恬動彈不得，腿和屁股都麻了，也不敢活動一番。

    她的膝蓋上，臥著一只雪白的貂，皮毛雪白，只有額間露出一團火苗圖案的深色毛發(fā)，很是漂亮。

    莫恬輕輕撫摸它，發(fā)現(xiàn)果然雪貂毛發(fā)柔軟，如果做成披肩或是毛領(lǐng)，冬天雪落不住，絕對保暖。

    似乎察覺到某人分心，雪貂不滿地蹭了蹭，莫恬趕緊收了心神，繼續(xù)討好它。

    “雪貂最機靈，他只親近喜歡的人，看來你們相處得不錯。”龍苗滿意地點頭。

    莫恬心虛地笑了笑。自從主動要求和龍苗套近乎后，她基本上天天來主殿，暗地里還塞了不少好吃的給雪貂，總算混熟了。

    殿內(nèi)燃了地龍，再加上一只毛茸茸的動物，莫恬有些熱。她用手在脖頸出扇了扇，口喝得不行。

    “meimei可是熱了？也是，今年黑金充足，下人們可勁兒了燒，我也覺得有些悶熱。正好外面天氣不錯，不若出去坐坐吧。”

    莫恬求之不得，抱起雪貂站起來，隨著龍苗出去了。

    兩人走后不久，一道身影從屋頂上跳下來，鬼鬼祟祟進了龍苗的臥室。

    莫恬和龍苗在亭子里說了好一會話，便有侍女來通報，黎雪柔來了。

    龍苗點了點頭，招她進來說話。

    黎雪柔見莫恬也在，臉上掠過一絲不自然?！癹iejie也在，真巧?！?/br>
    又看到平時和她非常親近的雪貂一動不動，依然窩在她腿上，心里多了一層氣。

    哼，要不是占著大彩國皇親貴族的名分，龍女王怎么可能高看你一眼，明明就是假的。黎雪柔很想把事情真相告訴龍苗，但是表哥警告過她，絕對不能透露半分。

    “這段時間沒怎么走動，不知公子的病怎么樣了？”

    說起陸五的yin毒，龍苗就非常頭痛，也幸好黎雪柔送來的藥有些用處，才讓她安心了些。

    不過……若想讓陸五恢復(fù)正常人的狀態(tài)，恐怕是不能了，有可能一輩子都需要大彩國的秘藥壓制。

    這樣的話，她迫切需要和大彩國聯(lián)姻，為了未來不受牽制，如果這位人選真心喜歡陸五就好了……

    龍苗說了些場面上的話，便不多言。莫恬見狀，只好主動?xùn)|拉西扯，盡量拖延時間，讓風(fēng)無痕更有把握些。

    說了羽龍族的美食，說服裝，聊完服裝又問風(fēng)土人情，幸好黎雪柔有意表現(xiàn)，各種問題都搶先回答，才不至于冷場。

    眼見日頭有些落下了，莫恬疲憊不堪，婉拒了龍苗留飯的邀請，草草離席。

    回到水屋，風(fēng)無痕已經(jīng)回來了。

    莫恬壓低聲音問：“怎么樣？”

    “拿到手了，留了份仿制品，不過時間太緊，做得很粗糙，如果她看到了，一定會發(fā)現(xiàn)，所以我們不能久留。”風(fēng)無痕揚了揚手中的卷軸。

    莫恬點點頭，問道：“果然是沈皇后嗎？”

    “事件是龍苗一手策劃，沈皇后是幫手。沈卿不是朝鳳國的皇親貴族，只是一平民百姓，她入宮之前就認識龍苗，貌似兩人關(guān)系還不錯，不然龍苗也不會把雙生子托付給她。至于沈皇后為何會做出背叛朝鳳國的行為，之前的信件里沒寫，不過我猜，和華嘉公主的婚事有關(guān)?！?/br>
    莫恬記得，華嘉公主談了很多門親事，最后要么對方除了幺蛾子，要么是沈皇后覺得不妥，臨到頭變卦，白白耽誤了好幾年，民間有說法：雖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嫁，但像華嘉公主這樣的，難找夫家。

    去年，好不容易和裴將軍定了親，也不知道最后會如何。

    “華嘉公主是嫡出長女，不管和誰結(jié)婚，她都會是朝鳳國的女王，沈皇后擔(dān)心什么？”

    風(fēng)無痕慢慢撩開莫恬額間的碎發(fā)，勾在手指間繞圈：“沈皇后一點根基都沒有，當(dāng)朝皇帝排除萬難娶了她，終究還是埋下了禍根。最近柔妃那一脈動作很大，沈皇后怕地位不保，無奈國內(nèi)使不上力，便想要通過國外勢力給裴家增加籌碼，以鞏固華嘉公主地位?！?/br>
    “柔妃？”莫恬歪頭，想起小時候哥哥每次從皇宮里回來，總會把宮中趣聞告訴她，那時他說過，宮里最美的當(dāng)屬柔妃，比沈皇后還要嫵媚幾分。

    莫恬陷在回憶里，絲毫沒有察覺她和風(fēng)無痕靠得越來越近。

    “柔妃啊，這是一段陳年舊事了。大概九年前，柔妃的父親寫了一篇檄文暗諷當(dāng)今圣上，不愿進入刑部配合調(diào)查，在府中自縊身亡，柔妃也因此被打入冷宮。據(jù)說那檄文在柔妃手中，因牽扯到當(dāng)朝勢力，不少人都想要這份檄文?！?/br>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在這場戰(zhàn)爭中，裴將軍能立功，華嘉公主也算多了份保障？人還沒嫁過去呢，這嫁妝倒很豐厚。”

    風(fēng)無痕笑道：“這里面的圈圈繞繞，不是三言兩語說得完的?，F(xiàn)在我們拿到了證據(jù)，讓皇帝看到，堤防羽龍族和黑山國，以防后患?！?/br>
    莫恬這才注意到兩人的距離，她羞赧地微微掙脫：“說話就說話，干嘛靠這么近?！?/br>
    “我道那畜生不是什么正經(jīng)貂，太不檢點了?！?/br>
    莫恬樂了，他怎么和一只動物吃醋。這么可愛的樣子讓她忍不住想要逗逗他：“毛茸茸的小動物最可愛了。”

    “是嗎？你說的沒錯，帶毛的……確實可愛?！憋L(fēng)無痕暗示性地用下體撞了撞她，惹得莫恬一陣驚呼。

    “你別……說正經(jīng)事呢……那個，龍苗要立太子，自然有她的打算，黑山國跟著瞎攪和啥？”

    這回風(fēng)無痕不敢和莫恬說太細，要不是展淵把任家的礦脈拿捏在手里，好處都被朝鳳國賺了，黑山國也不會眼紅，選擇和羽龍族合作——反正他們一早就知道，仗打不起來，為了保證黑山國的人不會感染瘟疫，雙生子帶著寒冰玉和蕃果去了黑山國，那里正好是伊杜江的上游。

    說到底，因果有命，現(xiàn)世輪回，莫家、朝鳳國、風(fēng)雨欲來堂、黑山國、任家、羽龍族和雙生子，現(xiàn)在再加上修羅閣和大彩國，冥冥之中早暗中牽連。

    莫恬皺了皺眉，趴在風(fēng)無痕肩頭，她覺得很累?！罢鎽涯钜郧暗娜兆?，無憂無慮，不用想太多?！?/br>
    風(fēng)無痕何嘗不想讓她當(dāng)不諳世事的金絲雀，但她的性子真不是躲在深閨的大小姐。

    “很快，很快就會結(jié)束了……”

    兩人逃跑的機會很快就來了，第二天，龍苗親自來找莫恬，說七日后就要舉行立太子的儀式，作為貴客，希望他們能夠全程觀禮。

    莫恬心里一驚，原本以為龍苗還需要一段時間做決定，想不到這么快。她意識到，準備大型儀式，人多，場面混亂，是逃跑的最佳時機。

    大殿里忙碌了起來，每天都能看到眾多侍者端著香燭、水果、經(jīng)書穿梭在水屋間，儀式現(xiàn)場也漸漸有了雛形，但雙生子誰能當(dāng)太子，一點消息都沒有。

    根據(jù)計劃，在儀式的前一天，會有一車淳酒從殿外運進來，這些酒會放在溫窖內(nèi)儲存，只有一炷香時間，莫恬和風(fēng)無痕可以混進貨箱內(nèi)。

    風(fēng)無痕已經(jīng)打點好了，兩個風(fēng)組的人會替換運酒的伙計，屆時幫助兩人溜出大殿，再離開羽龍族。

    所有事情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這期間，蔣三里來找過莫恬，陰陽怪氣了一番。雖然兩人曾經(jīng)交惡，但莫恬此時對他懷有內(nèi)疚的心情，畢竟他們逃跑了，龍苗肯定會意識到蔣三里的“三表弟”和“表妹”不過是個幌子，一切責(zé)任，反而落在蔣三里頭上了。

    盡管風(fēng)無痕已經(jīng)勸過她，羽龍族和大彩國相互牽連相互利用，眼下不可能撕破臉皮，莫恬還是不太好意思，對著蔣三里軟了脾氣。

    似乎只有黎雪柔對一切一無所知，她見縫插針地忙里忙外，全然不像個客人。

    算了算時間，莫恬來到羽龍族已經(jīng)三個月，期間只見過雙生子幾面，對于這兩人，莫恬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在風(fēng)雨欲來堂，他倆對她頗有照拂，盡管有時陸九表現(xiàn)得很輕佻，終究也沒做太過分的事。

    后來自己染了廿日熱，也是雙生子用蕃果救了她。雖然她本不愿來羽龍族，但在這里，吃穿用度一樣不少?，F(xiàn)在拿了龍苗的卷軸打算跑路，對他倆太不厚道了。

    她想找雙生子聊聊的，但兩人的寢殿被圍得嚴嚴實實，外人根本無法進入，只得作罷。

    如果以后有機會，雙生子有用得著她的地方，她一定竭盡全力還這個人情。

    儀式的日子一天天臨近了，莫恬越來越緊張，她盯著墻上掛著的定制的禮服，久久不能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