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過來一看，果然還是那位發(fā)霉的。

    貼紙：江添

    貼紙：江添

    貼紙：江添

    江添：……

    江添：在

    他感覺盛望突然有點(diǎn)亢奮，也不知道是因?yàn)槭裁础?/br>
    貼紙：來電沒？

    江添：還沒有

    貼紙：對了，你昨天不是說今晚有事么

    江添：嗯

    貼紙：什么事？

    江添瞥向手邊的本子，他昨天順口一提，指的其實(shí)就是幫盛望整理精題這件事。但他嘴硬的毛病根深蒂固，讓他直說是不可能的，顯得很矯情，還像是邀功。

    他還沒答，聊天框里又跳出一行字——

    貼紙：要出校門辦么

    江添沒想到借口，順勢道：嗯，去梧桐外。

    他和盛望每天都要去丁老頭那邊吃飯，這點(diǎn)跟徐大嘴溝通過，對方在門衛(wèi)處留了一張長期外出條，省得天天找他簽字，只要兩人能保證在查房前回宿舍就行。

    貼紙：那你辦事去吧，我吃飯了

    他說完這句話便安靜下去。

    屏幕半天不亮，江添又有點(diǎn)不習(xí)慣。他挑一會兒題就朝手機(jī)瞥一眼，再挑一會兒就再瞥一眼，過了將近半小時，盛望始終沒有動靜。

    周圍無事發(fā)生，也無事可聊。江添目光停留在一道異常麻煩的題目上，正想著要不干脆拍一張發(fā)過去釣魚執(zhí)法，對面終于又來了新消息。

    貼紙：我吃完了，你還有多久？

    江添：辦完了

    貼紙：這么快？？？

    江添：怎么？

    貼紙：沒什么，那你已經(jīng)回學(xué)校了？

    江添在“嗯”和“還沒有”之間短暫地斟酌了一下，挑了字多的那個。

    發(fā)完他又補(bǔ)充了一句：正往回走。

    盛望回了他一個笑不露齒的表情包，像是憋了什么壞水兒，有點(diǎn)皮。

    江添有一瞬間的納悶。

    兩分鐘后，盛望又發(fā)來一句：你走到西門了？

    江添：剛出巷子，過了馬路就是西門。

    對面又有幾秒沒吭聲，江添慢慢皺起了眉，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突然，頭頂?shù)臒艄荛W了一下，冷白色的光就那么毫無征兆地籠罩起來，周遭由暗變亮，江添被晃得瞇起了眼。

    手機(jī)屏幕就在那一刻又亮起來。

    江添擋了一下白光，垂眸看過去。就見盛望發(fā)來兩句新的消息——

    貼紙：你真走到西門了？

    貼紙：我怎么沒看到你？？？

    大概是燈光太過晃眼的緣故，江添看著那兩句話，陷入了一瞬間的怔愣里。等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抓著手機(jī)下樓梯了。

    邱文斌的聲音從樓梯上方傳來，納悶地問：“大神你干嘛去？”

    “接人?！苯碚f。

    整座學(xué)校正從夜色中掙脫出來，三號路一側(cè)的教學(xué)樓和辦公樓一間間亮起燈，乳白色的光穿過玻璃，從不同樓層傾斜著投落下來。

    路上有不少沒回宿舍的師生，三三兩兩、聊天散步，又在燈亮的瞬間駐足。

    江添從人群中穿行而過。他皮膚白，跑跳出汗的時候更顯出一種冷調(diào)來，引得路過的女生頻頻回首又不敢上前。

    *

    盛望軟磨硬泡，把小陳叔叔哄走了，自己單肩挎著書包，就站在西門外的門衛(wèi)亭旁。

    他這兩天可以走路了，但左腳仍然不能過度受力，即便這么站著，重心也都放在右側(cè)，并不那么挺直，顯得懶洋洋的，有點(diǎn)吊兒郎當(dāng)。

    他背對著校門，面朝著梧桐外的巷子口，單手敲著鍵盤怒斥某人。剛斥到一半還沒來得及發(fā)，一個電話切了進(jìn)來。

    江添的名字在屏幕上跳，盛望重重按下接通，張口就道：“你蒙我？！”

    他朝巷子口又望了一眼，那里只有兩個老人攙扶著蹣跚走過，并沒有任何其他人的身影。

    “我都在這站半天了，門衛(wèi)大叔以為我凹造型呢。你不是過個馬路就到西門了嗎，你人在哪呢？”

    他剛問完，忽然聽見背后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什么人跑了過來。他轉(zhuǎn)過身，就見江添在面前停下腳步。

    大概是一路跑得太快的緣故，他鼻息有點(diǎn)重，修長清瘦的手臂垂在身側(cè)，靠近內(nèi)腕的地方可以看到微微突起的青筋。

    他低著頭壓了一會兒呼吸，然后摘下一只耳機(jī)對盛望說：“我現(xiàn)在在了?！?/br>
    盛望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他對上江添的視線，愣了片刻后又倏地收回來，哦”了一聲道：“看在你來得夠快的份上，我可以大度一點(diǎn)?！?/br>
    “為什么突然回學(xué)校？”江添問。

    “還能為什么?！笔⑼麤]好氣地說，“來學(xué)校我還能動兩下，在家他們壓根不讓我出臥室。你回去躺五天就知道有多難受了?！?/br>
    江添把他書包接過去，他剛開始還死要面子不肯給，后來想了想三號路有多長，還是妥協(xié)了——能直著走完就不錯了，負(fù)重就算了吧。

    “還有，孫阿姨每天三頓給我燉豬蹄你敢信？”盛望絮絮叨叨地抱怨著，張口就能列舉出無數(shù)被逼無奈回學(xué)校的理由：“別人腿折了都是煲筒子骨，她煲豬蹄是怎么個意思？”

    江添說：“吃哪補(bǔ)哪的意思?！?/br>
    “滾?！?/br>
    盛望說著又不太放心地側(cè)過身，問江添：“我有什么變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