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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落在小桌上,長盤里有擺好的瓜果,紅橙黃綠緊靠成堆,起伏綻放的模樣,像極了宮廷宴會上的擺盤。盤子邊有壺沏好的茶,用手背去摸,溫度尚熱。 江沫眠倒茶的時候,四周的光芒逐漸跳動起來,一摸火紅光亮從眼梢掠過。 她看見池慕安在旁邊挨個把懸掛的燈籠點亮,甲板上有了光芒陪襯,一切變得明亮開朗,四下別致的古韻景設躍入眼簾,船舫之上別開生面,富麗堂皇。 全部燈籠被點亮,池慕安熄滅火柴,退回到甲板中央,四下環(huán)顧了一眼,心中還算滿意,這才回到江沫眠身邊,開口詢問:“你喜歡游湖嗎?” 江沫眠本來看著她這些動作,此時聽她問起,唇角一彎,笑了一下。 她從盤子里撥下顆圓潤飽滿的葡萄,提裙起身,輕輕抬手,那顆葡萄轉眼就貼在了池慕安唇邊。 亮綠光滑的葡萄綠和她指甲上的豆蔻紅結合在一起,竟不覺得難看,反而襯出了一種昳麗的妖冶感。 池慕安唇邊一片冰涼,心跳雜亂無章的跳動著,神使鬼差的張嘴,含下那顆葡萄。 “這是你為我準備的?”江沫眠笑著問,手指伸到盤中,又擷了一顆葡萄。 池慕安點頭默認,將葡萄咽了下去。 “喜歡游湖,水果不錯,還吃嗎?” 江沫眠抬手,池慕安下意識就退了一步,連忙搖頭,語氣匆匆:“不必。此處夜景優(yōu)美,江小姐你可先做觀賞,在下、在下隨后便來。”拱了拱手,連忙回到船艙中。 江沫眠輕輕倚在桌邊,望著她局促的背影,狐貍一樣眼睛輕彎著,眉梢揚起,把那顆葡萄喂進了自己嘴里。 真難怪。池慕安這么不禁撩,一遇上點情場上的風流就面紅耳赤,像極了小白兔,無害,待宰,難怪劇組里有人要追她。 江沫眠的手指輕叩著桌面,目光注視著船艙,出神思索起什么。 忽然,耳邊悠揚的曲笛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悠悠的笛聲從船艙中飄出,恬靜柔美的曲韻融進了拂面而來河上輕風,徐緩舒和送進耳中,火紅燈籠的照映下,眼前的河面仿佛和煥然一新,波光粼粼,水紋蕩漾。 寧靜深長的樂律能拓開人心中另一片無暇的凈土,笛聲悠悠揚揚,江沫眠心中仿佛有清澈的溪水流動,她緩緩走到甲板邊上,扶著船欄,放眼望向寬闊河面。 河上有零散的幾只小船,船上點著燈火,飄在河面上,就如散落水中,浮浮沉沉的星火。起伏的水紋仿似綢布褶皺,自近向遠蔓延展開,風稍一吹,又即刻撫平。 遠遠望去,岸上落座了萬家燈火,星輝一般照亮背后深藍色的夜。 這里的夜景和池慕安說的一樣,很美。 江沫眠合上雙眼,輕風拂面吹來,涼爽沁進心底。 船的行駛速度在漸漸變慢,笛聲也漸緩下來,徐徐緩緩卻似綿長不盡,寧和輕柔卻有蓄勢待發(fā)之感。 忽然耳邊“砰”一聲炸響,與此同時,曲笛之聲轉如銀瓶乍破水漿迸,旋律驟急,變得激昂明快,澎湃熱切,仿佛瀑布飛流而下,又如鵬鳥展翅沖入云霄。 耳邊咻咻聲不斷,江沫眠睜開眼,抬頭望天,煙花在半空中炸開啪啦啦的聲音,整片夜幕都變得五彩斑斕了起來,所有的光都映進了她眼底,煙束起起落落,不斷的盛開又凋零。 在江沫眠心里,煙花比彩虹絢爛,熱鬧且熱烈,張揚并歡快著。 短暫又易逝的美好,最能讓人沉浸。 光與聲的交映中,池慕安走到了她身邊,不知何時,曲笛聲也停了,半空中光芒變幻,一如池慕安眼底流轉的光華:“江小姐,七夕節(jié)快樂?!?/br> 江沫眠轉身,才發(fā)現(xiàn)她手里還捧著一個盒子。 池慕安緩緩把盒蓋打開,里面躺著一條璀璨精美的鉆石項鏈。 “朕……今年準備得匆忙,還望你不要生氣見怪。” 江沫眠觸摸著項鏈,怔了一會兒,然后,她莞爾彎了彎唇角,把項鏈拿出來,遞給了池慕安,在池慕安茫然不解的神色中背過身去,撩開頸后的頭發(fā):“幫我戴上吧?!?/br> 池慕安的眼睛亮了起來,忐忑許久的心終于放下,情不自禁出聲詢問:“你可還滿意?” 她一直擔心,江沫眠嫌她草率了。 畢竟,這一切做的都不如父皇做得好,而他的嬪妃們還從不滿意。 “池慕安,你很有本事?!苯邚牟蝗北蝗俗返慕?jīng)歷,收到的項鏈不計其數(shù),都壘在公司的倉庫里。真正戴上項頸的,只有今晚這一條。 大抵是池慕安和別人不一樣吧。 江沫眠心情不難聽出很好:“一個小時,你就準備好了這些?” “是?!贝骱庙楁湥啬桨厕D到她身前:“往年七夕,父皇都會帶她寵幸的妃子去游湖,在畫舫上布了盛宴,夜黑了就看焰火,還會讓宮里的樂師隊隨行。父皇說,良辰美景,佳節(jié)好夜,應該用來陪伴佳人,讓她們吃最豐盛的食物,看最美的景色,聽最悅耳的樂曲。要她們歡心了,才是過節(jié)?!?/br> 不過每年都有那么幾個妃嬪你爭我搶大打出手,弄得父皇好不頭疼。這點池慕安沒說,因為她還尚不太能理解。 “不過……朕不會下廚,也沒有樂師隊伍……”池慕安說著,眼神躲閃向別處,約莫還是有點擔心沒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