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閣下幾位是否‘鯨沙幫’的人？”姜譲讓自己的手離開刀柄，朝對方拱了拱手，表示自己并無惡意。

    “哦？看你們的裝束，是錦衣衛(wèi)？而且還是知道鯨沙幫存在的錦衣衛(wèi)？”帶頭那人驚訝了一下。

    鯨沙幫的存在，不是普通錦衣衛(wèi)能知曉的，就算是敦煌拱衛(wèi)司分駐地也只有總事知道。畢竟鯨沙幫是朝廷暗地里支持的灰色勢力，擺不上臺面，這種勢力就算是普通的朝廷命官都不可能知道。

    “是的，我們對鯨沙幫知悉大概，以我們雙方的身份來看，彼此不應(yīng)該為敵?！苯j拎出自己的錦衣衛(wèi)腰牌展示給眾人看，說道。

    帶頭那人思索了一下，隨后擺了擺手，讓他的人收起武器。

    看到頭兒的手勢后，那些人才陸陸續(xù)續(xù)將手上一把眉月一般的彎刀收回腰間。

    “你們來這里所為何事？我們鯨沙幫住在沙塵中，倚風(fēng)傍土窮山僻水，沒有余糧招呼你們來做客，想觀光麻煩去別的地方。”

    那頭兒不客氣的語氣讓倚雪和聽風(fēng)火冒三丈，但現(xiàn)在他們知道對方是自己父親扶持起來的走私犯，而且正在尋求他們的協(xié)助辦案，只好忍隱不發(fā)。

    否則以倚雪的暴脾氣……一點都不輸那個頭兒！

    “不，我們此次前來是查一件案件。最近一行從西域而來的來使，在敦煌城外我朝疆土之內(nèi)被殺害，貢品被劫，連查數(shù)日查不到賊人……”

    “既然你們知道我們的來歷，自然應(yīng)該明白不可能是我們所為，所以你們這次前來是想招惹事端？”那頭兒冷哼一聲道，“不想死就馬上滾！”

    “我們不是懷疑貴幫是兇手，而是懷疑被劫的貢品在貴幫處……”

    “你憑什么胡說八道？”那頭兒火氣噌噌噌地往上冒。

    “我們在敦煌城設(shè)嚴(yán)，并沒有查獲貢品的流向，思來想去，最有可能被拿來委托貴幫走死亡沙漠這一無需過關(guān)卡的路線。”

    “人家一定要進(jìn)中原嗎？他們劫了之后帶回去西域當(dāng)寶不成！”那頭兒火氣十足，臉上唯一露出來的眉角處爆出rou眼可見的青筋。

    但那頭兒身旁一人走上去，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那頭兒的氣才消了一些，似乎被對方說服了，不再擺出那么惡劣的態(tài)度。

    “諸位錦衣衛(wèi)，在下周高卓，鯨沙幫副幫主。這位是我們的幫主仇俊艾。西域來使被殺、貢品被劫，這是大事，我們應(yīng)當(dāng)配合各位調(diào)查?！迸赃吥侨撕皖^兒說完話后，朝姜譲等人自我介紹道。

    “在下是此行錦衣衛(wèi)的隊長，姜譲！”姜譲連忙自我介紹道。

    這人雖然看起來和其他人一個樣，沒辦法，大家都穿得一樣把自己包裹嚴(yán)實，誰認(rèn)得清誰是誰。但是他表現(xiàn)出來一種文質(zhì)彬彬的感覺，倒是讓人一下子記住。

    這倒是挺符合一貫以來山賊的組成架構(gòu)，一個毛躁的大當(dāng)家身旁總會有一個穩(wěn)妥的二當(dāng)家……不然都被滅得很快。

    “近段時間確實有許多委托物送來讓我們幫忙運(yùn)去中原，但是行有行規(guī)，我們從不檢查委托人需要我們運(yùn)送的是什么。這次事態(tài)緊急，我就破例一次吧。”

    仇俊艾從屋頂上跳下，頗為不爽地?fù)]了揮手，讓姜譲等人跟上。

    姜譲幾人自然不多廢話，跟在仇俊艾身后。但是手依然放在武器附近，隨時應(yīng)對身后默默跟著的幾位鯨沙幫成員。

    周高卓和他們并排走，張了張雙手，示意自己武器別在腰間沒有拿起來：“我們這行非常重視行規(guī)，客人拿來的貨物我們是不會打開的，也從不過問。畢竟要走咱們這一路的東西，不用看都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所以看與不看又有什么所謂，只要出得起錢，我們什么都運(yùn)。所以我們現(xiàn)在帶你們?nèi)ノ覀兊呢泜}，我們不會破掉我們的誓言，所以只能你們自己檢查有沒有你們要找的東西。我們只有兩點要求，第一，絕對不能讓貨物出現(xiàn)任何損壞；第二，不許破壞貨物的外包裝。出現(xiàn)以上問題，我們只能把你們抓住送給委托人發(fā)落了！”

    “不破壞外包裝我們怎么檢查？”聽風(fēng)一聽就傻眼了，連忙問。

    “那是你們的事，如果做不到那就請回吧?！敝芨咦坑梦阌怪靡傻恼Z氣說道。

    “你……”

    姜譲拉開聽風(fēng)，示意她別做聲，朝周高卓點頭道：“我們會守規(guī)矩查驗。如果找到了貢品，那么能任由我們處置吧？”

    “可以。來使被殺這事可大可小，萬一貢品真從我們這邊溜走，恐怕朝廷上也會找我們麻煩。甚至……如果抓不到兇手，把我們當(dāng)做兇手交出去也不奇怪。對于不知情的人來說我們就是一群走私馬賊，無惡不作，也死不足惜。所以為了自保，我們會告訴你那批貨的委托人的來歷，麻煩你們到時辦事利索點，別讓他們把我們給你們查貨這事泄露了出去，否則以后我們的仇家就會變得很多，壞過規(guī)矩的走私賊在道上名聲就爛了，很難辦事。”

    周高卓的話讓聽風(fēng)和倚雪愣了愣，雖然朝廷這種做法聽起來非常不人道，但是非常合理！就算把這批人犧牲了，鯨沙幫也不會消失的，只需要另外找一批熟悉沙漠的馬賊就可以繼續(xù)維持官鹽的走私……

    這就是政治里頭的灰色手段，殘忍，但是高效……

    “明白！感謝周兄弟協(xié)助！”姜譲朝他拱了拱手。

    “我們也只是自保罷了。記住我們的約定，貨品出現(xiàn)問題，唯你們試問！”

    周高卓說完，退了開去。

    聽風(fēng)這時才小聲地問：“不能開封我們還怎么驗貨物啊！”

    “卷軸上有介紹過，烏孫國的特產(chǎn)是烏孫馬和陶罐，所以他們送來的貢品一定會有這些。一會去貨倉我們看到有箱子的就晃一下箱子聽聽聲音，沒箱子的就摸一摸包裹的外皮感受一下觸感，應(yīng)該很容易找到。畢竟陶罐這種東西，尋常通關(guān)運(yùn)輸即可，不可能送來這里走死亡沙漠的渠道，如果在這里遇到陶罐，十成就是貢品?！币醒┗卮鹇狅L(fēng)道。

    “對哦，倚雪姐好聰明！”不止聽風(fēng)，連柳悄悄都想給倚雪拍掌表揚(yáng)！

    柳悄悄剛才還想著，是不是悄悄在箱子底下戳個小洞檢查里面的東西呢，以前她笑哥就經(jīng)常這樣查師傅的私房錢藏在哪又不怕被發(fā)現(xiàn)……

    老實說，姜譲想的也是這個辦法，此時倚雪給出更合理的做法后，他就干脆閉嘴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