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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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實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若不是江王妃纏著她說慕靈莊的事,她及早從亭子里離開,也不會等到宣文帝折返剛好碰見。但即便宣文帝在,她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一切都是場意外。 可惜她千算萬算,都沒算到宣文帝居然為宮夫人而出手,且當(dāng)著她的面。今日的一切,越發(fā)證實了她的猜測,他必定是關(guān)心宮夫人腹中的孩子,才不顧一切那么做。對宮夫人的恨,越發(fā)的熾烈,連帶著,她也恨宣文帝,居然當(dāng)著眾人的面,拋卻帝王之尊,去救一個臣子的妻室,傳出去,成何體統(tǒng)。 她揉著額角,內(nèi)心一片混亂。若是宣文帝有個三長兩短,慕沉泓又不在身邊,如何是好?此時此刻,她才后悔起來,不該一時嫉恨發(fā)狂,失了冷靜。 宣文帝一直昏迷,直到天亮?xí)r分才蘇醒。 薛林甫出來告知獨孤后。 獨孤后急忙進(jìn)了內(nèi)殿。 宣文帝微微閉著眼,氣息微弱,獨孤后輕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皇上?!?/br> 宣文帝的手指動了動,無力卻很堅決地將手從她掌心里抽了出來。 獨孤后看著自己空空的掌心,心如針扎。 “叫他們退下。”宣文帝低聲道。 太醫(yī)們悄聲出去,殿內(nèi)只剩下帝后夫婦。 “獨孤翎?!?/br> 獨孤后一怔,這許多年來,他都沒有這么叫過她的名字。 “是你做的吧?!毙牡鄣穆曇舻统翢o力,卻不容置否。 獨孤后只能裝作一概不知,反問:“什么事?” “宮夫人?!?/br> “皇上這是什么話,我與她無冤無仇,她又是太子妃的母親,我為何要害她?!?/br> 宣文帝喘了幾口氣,斷斷續(xù)續(xù)說道:“這些年來,你心里想什么,朕難道不知?” “臣妾之心蒼天可鑒。” “罷了,罷了?!毙牡鄄荒偷?fù)]了揮手,閉上了眼睛。 獨孤后氣極:“皇上,臣妾在您眼中,竟是如此不堪么?” 宣文帝閉目不答。 “臣妾從十六歲便嫁給皇上,那時皇上還是個不得寵的皇子,若不是臣妾和臣妾的父親全力周旋謀劃,皇上又怎能有今日?皇上不顧念舊情,心里卻一直對別人念念不忘,當(dāng)著睿王母子的面,居然舍身去救宮夫人,傳出去將臣妾的臉往哪兒放?!?/br> 宣文帝將頭扭向一邊,有氣無力道:“速叫泓兒回來?!?/br> “臣妾已經(jīng)派人了?!?/br> “若不想朕早死,便退下吧。” 顯然,他并不想多說,獨孤后只好咬咬牙離開寢殿。 翌日,宣文帝高燒不退。獨孤后更加心急如焚,盤算安西距離京城,便是快馬疾奔,晝夜不息,也要半月之久才能來回。 一早,宮卿和宮夫人來探問宣文帝的病情,剛好,江王妃和睿王也匆匆而來。 獨孤后從寢宮出來,一如往日的沉肅端莊,面無表情。 宮卿看見她的鎮(zhèn)定,稍稍心安。 江王妃連忙詢問宣文帝的病情。 獨孤后道:“不必?fù)?dān)心,皇上龍體素來康健,定會平安無事?!?/br> 江王妃道:“那就好,臣婦昨日擔(dān)心的一夜未眠。” 獨孤后道:“皇上需要靜養(yǎng),不必每日都來探望。你們回去吧?!?/br> 從行宮出來,江王妃坐上馬車,低聲道:“來了只會招她猜忌,以為我們來探聽什么?!?/br> 睿王笑了笑:“誰又會笨到從她口中探聽消息。昨夜獨孤鐸連夜從京城來到行宮,必定是宣文帝情況不大好,皇后吩咐他去做些準(zhǔn)備。” “安西那邊情況如何?” “天寒地凍,想要速戰(zhàn)速決不是那么容易?!?/br> “此刻將太子召回來,對高昌的戰(zhàn)事可有影響?” 睿王微微瞇起眼眸,道:“比起帝位,幾座城池算不得什么。他必定要立即回京的?!?/br> 獨孤后度日如年地熬了一天,宣文帝一直高熱不退,昏睡不醒。直到暮色將起,他才清醒過來。 獨孤后立刻將爐子上溫著的藥端了過來,柔聲道:“皇上您醒了,快吃藥吧?!?/br> 宣文帝看了看她,低聲道:“叫宮錦瀾來?!?/br> 獨孤后一怔,便吩咐明羽:“去傳禮部尚書覲見?!?/br> 宣文帝用了藥,又閉上了眼睛。 獨孤后靜靜地守著他,心里百感交集。以往他好好的時候,她整日里都介意他心里是不是有她,如今他傷病危急,她也不敢奢求太多,只求他能活著。 這便是人的貪心。 一個時辰之后,宮錦瀾匆匆趕到行宮。 獨孤后將他宣了進(jìn)來。 宮錦瀾見到宣文帝臥病在床,吃了一驚,跪在床榻前給宣文帝請安。 “你住下,侍候朕?!?/br> 獨孤后大吃了一驚,沒想到他宣宮錦瀾來,竟是為了這個。 宮錦瀾也大吃了一驚,這,按說誰侍候皇上都應(yīng)該,可是,這行宮中成千上百人,為何巴巴地把自己從京城叫過來侍候他,自己好歹也是禮部的頭兒,那一攤子事就扔下不管么?于情于理,都輪不到自己禮部尚書來親力親為地侍候皇上?。?/br> 但疑惑歸疑惑,宮尚書還是畢恭畢敬地留了下來,做起了內(nèi)侍的活計。 這消息傳到長平宮,宮卿和母親都驚訝不已。 宮夫人道:“皇上莫非是高熱燒昏了,怎么會叫你爹去侍候他?” 宮卿也百思不得其解。 宮錦瀾萬萬沒想到,宣文帝竟然讓他衣不解帶地侍候在寢殿,連晚上也讓他在榻前打了個地鋪。這種待遇委實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獨孤后更是覺得心里別扭怪異。她這幾日日夜cao心,一邊擔(dān)心宣文帝的病情,一邊擔(dān)心兒子能否及時回來。 薛林甫從內(nèi)殿出來,獨孤后便將他叫過去問:“皇上今日情況如何?” 薛林甫紅了眼眶,半晌咬了咬牙,跪地如實稟道:“皇上的情形,大約還有三五日?!?/br> 獨孤后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她雙目赤紅,也不顧男女之防便伸手握住了薛林甫的胳臂,發(fā)狠道:“你不是神醫(yī)么?” “微臣已經(jīng)盡力,可是皇上深秋那一場病大傷了元氣,微臣實在是回天無力。” 獨孤后雙手一松,跌坐在椅子上。 三五日,無論獨孤鐸的人還是霍顯此刻還未曾到達(dá)安西。如何來得及? 她揮了揮手,走進(jìn)內(nèi)殿。一抬眼,便驚住了。 宮錦瀾俯身在宣文帝的床頭,兩人挨得很近。 宣文帝在宮錦瀾耳邊低聲道:“辭官?!?/br> 宮錦瀾心里萬分震驚、意外、不解,好不容易才混到尚書,為何要他辭官?但君命如山,也不敢不從,當(dāng)即答了一聲:“臣領(lǐng)旨?!?/br> 這一幕看在獨孤后的眼中,只覺得無比的刺眼。兩人距離很近,倒像是宣文帝在對親近之人交代后事,難道此刻,最親近的人不該是自己么,怎么會是這個外臣。 她上前道:“宮尚書,你先退下?!?/br> 宮錦瀾立刻躬身退出。 獨孤后走上前,坐在宣文帝的床邊,仔細(xì)地看著他。這幾日他憔悴不堪,眼窩深陷,下頜生出的胡須也露出灰白之色。獨孤后悲從心來,忍不住潸然而泣。 “皇上,你為何不讓臣妾侍候,你還在怨恨臣妾么?” “朕的確怨恨你。” 宣文帝的聲音很低,很弱,但語速很慢,吐字清晰。 獨孤后萬萬沒想到他居然就這樣坦誠地認(rèn)了。 “你,逼了朕一輩子,現(xiàn)在該滿意了?!?/br> “臣妾不敢,臣妾只想盡心盡力地侍候皇上,讓皇上早日康復(fù)。” “不必。朕壓抑了一輩子的心事,臨了,終可以實現(xiàn),朕只想叫他侍候?!?/br> 此言一出,獨孤后大驚失色。 宣文帝閉上了眼,緩緩道:“叫他給朕守皇陵三年?!?/br> 獨孤后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難以置信。 “朕不喜歡女人,所以當(dāng)初肯立那毒誓。你懂了吧。” 獨孤后渾身顫抖,忽然間覺得這自己這幾十年來的苦心孤詣都是一場笑話。 宣文帝躺在哪兒,平靜,釋然,仿佛說出了這輩子的秘密,已經(jīng)超脫圓滿。 一行眼淚驟然奪眶而出,讓獨孤后看不清眼前的人,這就是同床共枕了半生的人嗎,到死的這一刻,才知道他的心事,他的秘密,才知道自己糾結(jié)了一輩子,竟是完全弄錯了方向。 宣文帝道:“夫妻一場,最后一次,成全朕。” 宮錦瀾在殿外等候了許久,直到獨孤后游魂一般從內(nèi)殿出來。她見到他,眼神驟然一冷,一掃而過移開視線。 太可笑了,原來他心里的那個人是宮錦瀾。怪不得當(dāng)年讓他立誓,他爽快的就答應(yīng)了,怪不得這些年來,對女色他毫不在意,怪不得這些年來,宮錦瀾平步青云,官運亨通。怪不得這些年來賞賜恩寵不斷,出巡也帶著他,原來是這樣。 獨孤后恍恍惚惚的在行宮里走著。 明羽帶著宮女不敢出聲默默跟著。 不知不覺走到長平宮外,獨孤后聽見了里面的笑聲。那是宮夫人的笑聲,爽朗干脆又潑辣。 她忽然間卸下了對宮夫人二十年來的敵意和恨意。忽然間又想,憑什么我一個人痛苦,她蒙在鼓里,笑得這么開心。 宣文帝的幾句石破天驚的話,刺激的她有點神經(jīng)錯亂,迷迷瞪瞪地就走了進(jìn)去。 宮夫人正和宮卿在廊下曬太陽。見到獨孤后,兩人都吃了一驚,忙起身見禮。 獨孤后隔著臺階對宮夫人招了招手,“你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