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伙兒這種過度狂熱的表現(xiàn), 也著實讓蘇秋月長了見識, 同時也不免有些疑惑。

    “哥哥，我記得之前我報道那天咱倆也沒隱藏關(guān)系啊，當時還有不少人都看見你來學(xué)校門口接我了呢, 我還以為他們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怎么現(xiàn)在看起來, 好像都拿咱們當觀景動物看了呢？”蘇秋月在說這話的時候，已經(jīng)是回到學(xué)校的第二天了，也是在她準備和林七一起去旁聽機械制造系的路上。

    面對自己和林七是情侶這個在她看來沒有任何可被關(guān)注價值的消息, 在不過一天就已經(jīng)轟動全校的反響下, 蘇秋月忍不住拉了拉林七的手臂, 為經(jīng)過一個人，一個人就用自以為隱晦的目光直勾勾盯著他們倆看的樣子，而感到有些不自在。

    對此, 林七微微錯身, 在擋住了走在里道的蘇秋月，確定過路同學(xué)的目光不會影響到她以后，才開口說道：“月兒你忘了？當時碰到的那些同學(xué)雖然看見我去接你了, 但他們還來得及多觀察，就因為知道了你的身份而跑回去拿書、拿筆、拿卷子的，想要跟你這邊討論高考試卷內(nèi)容了，爭搶前后位置還來不及呢，哪里還顧不得上理會這些。而且，那群人大多都是學(xué)生會的人，心思不是放在學(xué)習(xí)上就是學(xué)生會工作上，對于這種事情，是都遲鈍得不得了。”

    學(xué)生會的眾人：阿嚏——

    好像有人在念叨我們？嗯，這一定是會長正在鼓勵我們！

    這個解釋讓蘇秋月覺得很合理。

    她點了點頭認同了這個說法，卻忍不住皺了皺鼻子，轉(zhuǎn)而又說道：“但我們在一起的消息有這么值得關(guān)注嗎？為什么他們都表現(xiàn)得那么詫異又好奇，好像咱們倆根本不搭邊兒一樣。還有還有，我今早還聽室友說了，好多人都不知道咱來的叫啥名字，就直接用‘女狀元’和‘學(xué)生會長’的身份作為代號聊我們，這種感覺好不禮貌啊，為什么你這個學(xué)生會長前面就沒有加上可以明確性別的表述，可我這個狀元就要特意強調(diào)一下是‘女’狀元呢？”

    在這個以“婦女能定”為口號，積極改變男女不平等地位，強調(diào)女同志力量的年代里，真正能夠達成“平等”一詞中所代表意義的效果，是很難很難的，甚至走到這一步，也是由很多女革命先輩用血淚為代價而換取來的。

    蘇秋月作為從小就有著因為性別而被家里長輩不喜，還因為她爸媽只有她一個閨女而總被人欺負、奚落經(jīng)歷的人，可以說是在很小的時候就體會到了男女性別所帶給人的差異，也讓她因此而非常敏感、在意也介意這類話題。

    尤其是在田鳳娟加入到婦聯(lián)工作，時不時就會帶文件、資料回家學(xué)習(xí)，遇到不認識的字和不理解的詞匯還會找蘇秋月幫忙的情況下，蘇秋月也跟著半是通過感染熏陶，半是通過閱讀理解的，越發(fā)明白了“平等”這一詞的分量。

    故此，從一大早聽到“女狀元”這個說法以后，蘇秋月就有些不樂意。

    盡管她知道，說出這話的人都是無心的，也絕對不會帶有瞧不起的意味，可就是這種無心，才是真正讓蘇秋月心里頭覺得郁悶的根本原因。

    “因為大家都不會這樣覺得，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都不會覺得這樣被放在男同志身上就不用特意強調(diào)性別，放在女同志身上卻要加個代表性別前綴的表達是有問題的，所以他們說這些話的時候必然也是沒有帶著任何歧義，或是瞧不起意味的?？蛇@種近乎麻木的理所當然態(tài)度，才是問題的關(guān)鍵吧？”

    蘇秋月說這話時沒有義憤填膺，只是帶著一些茫然與不解，語氣十分平靜地說道：“這種心態(tài)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像是從前的那些私塾。明明沒人規(guī)定過女同志不能念書，可在沒有規(guī)定的情況下，所有人卻都覺得‘女子無才便是德’，但問題是，說這話的人他是個男的啊。”

    這個問題讓林七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但顯然，蘇秋月也沒有想要得到他的看法或是認同。因為她將這些話說出來的目的，就只是一種傾訴，一種不用擔(dān)心對方不認同，全然放心的宣泄。

    而在“一吐為快”以后，蘇秋月反而自己安慰起自己，十分趣味、坦蕩地說道：“反正我知道大家這樣說沒有惡意就行了，這要是事事都較真，我不得累死??？更別說，這種事情靠我一個人的力量是很難改變，尤其是在我現(xiàn)在連個化肥廠都搞不定的現(xiàn)狀下，那絕對就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女狀元就女狀元吧，加上這個起碼還能叫大家知道，考上狀元的是為女同志，也省得讓那些極少數(shù)拎不清的人會為性別驕傲，就像是我從前小學(xué)那個教壞了同桌，說啥女同學(xué)就考不出好成績的男老師一樣……這真要是不說清楚我是男是女，他肯定還當狀元是個給他們爭光的男同志呢，白叫他們占便宜！”

    說這話的時候，蘇秋月直接揚起了頭，狠狠地哼了一聲，整個人看起來高傲得不得了，像是只驕傲的小天鵝一樣。

    這個姿勢讓林七有些忍俊不禁，心里頭是又驕傲，又覺得蘇秋月可愛得不得了。

    但這種想法有點危險，一旦被蘇秋月知道，那迎接林七的，一定會是她的重拳。

    故此，林七只能強忍著笑意和想要伸手呼嚕呼嚕蘇秋月支棱起來的腦袋毛的想法，拉著她的手，溫聲道：“月兒你就是最棒的！所以，我們現(xiàn)在還是趕緊去教室吧，等會兒可是該遲到了。周教授的課從來都是座無虛席，去晚了的話，前排的好位置可就該被搶走了！”

    林七口中說的“周教授”是機械制造專業(yè)中所有的任課老師中，也是這一專業(yè)里，知識面最廣也最權(quán)威的老教授。據(jù)說他還是國○部的人，研究、開發(fā)過新式武器，被授予軍銜的專家。

    蘇秋月在聽到這人的豐功偉績以后，是老早就想要聽他的課了，今天難得的機會，自然是不愿意錯過。

    所以，在面對林七以遲到為理由，不算巧妙地轉(zhuǎn)移著話題的時候，蘇秋月雖然察覺到了對方的想法，卻根本不想戳破，而是直接拉著對方開始狂奔了起來。

    ——她一定要在這堂課上，搶到最有利的前排位置！

    蘇·狂奔·秋月：沖鴨?。?！

    林·苦澀·七：對象喜歡上課比喜歡我還多怎么辦？急！在線求?。?！

    ……

    所謂再勁爆的消息也總會有被人們遺忘的時候，這句話對于蘇秋月和林七的關(guān)系也一樣適合。

    在兩個人毫不掩飾的相處中，與日常以“互幫互助，好好學(xué)習(xí)，互相蹭課，一起進步”的互動中，也就漸漸被慶大的同學(xué)們所接受、習(xí)慣。

    轉(zhuǎn)眼，半個月的時間就過去了，同學(xué)們在沒有了最開始得知這件事情時的震驚、意外與不敢置信的感觸以后，反而越發(fā)覺得林七和蘇秋月這倆長相英俊、漂亮，學(xué)習(xí)是齊頭并進，共同進步，且聽說還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人十分般配，甚至還搞了個“男生/女生排名”的投票活動，給這倆人分別投成了第一名，也讓她們倆成為了慶大知名的“金童玉女”組合。

    這個匿名的投票讓蘇秋月和林七在好不容易不再因為搞對象這事兒而被太多人關(guān)注以后，再一次成為了校園里熱議的話題。

    但這一次，兩個人卻都沒有了之前所表現(xiàn)的不自在。這倒不是因為有過一次被關(guān)注的經(jīng)驗而習(xí)慣了，而是因為不管是蘇秋月還是林七，他們倆現(xiàn)在都在忙著各自的事情，實在是沒有時間與力氣來關(guān)注這些事情了。

    所以，他們是都在忙什么呢？

    ——都在忙各自該忙的事情。

    林七最近很忙，忙著學(xué)習(xí)、戀愛、管理學(xué)生會，忙著聯(lián)絡(luò)人脈、建立關(guān)系網(wǎng)，忙著四處托人，迂回打聽化肥廠和報社的事情。

    如今已經(jīng)四月中旬，在林七的計劃里，他是打算在五一勞動節(jié)的時候?qū)嵤┧麄冎吧塘亢玫摹拜浾搼?zhàn)”第一步，但因為在頭幾天的時候，蘇有糧發(fā)來電報說他還要再等幾天才能從省城回來，暫時沒辦法回來幫忙一起完成計劃，所以，林七便只能將原本由蘇有糧認領(lǐng)的任務(wù)一并完成，開始了對化肥廠的調(diào)查，和廠子負責(zé)人的關(guān)系網(wǎng)。

    而隨著調(diào)查的深入，對于這家化肥廠的性質(zhì)，以及負責(zé)人的事情，也在漸漸浮出水面。

    ……

    “你的意思是，這家化肥廠是國營化肥二廠的分廠，負責(zé)人是二廠廠長的小舅子？”

    “沒錯，化肥二廠和化肥一廠是首都最大的兩家化肥廠，你說的那家在郊區(qū)的化肥廠是在去年才建起來的，對外宣稱是化肥二廠的分廠，批下來的各種文件和許可證也都是以化肥二廠的名義申請的，但實際上這家廠子基本上就等于是化肥二廠的廠長所有，負責(zé)人是他小舅子陸仁，廠里頭負責(zé)平賬的會計則是他媳婦和丈母娘?！?/br>
    這段對話，發(fā)生在林七和一個專門搞各工廠報道的小記者之間。

    在從這位記者口中得到了更多消息以后，林七壓了壓戴在臉上的口罩，沒再說別的，只是用戴著手套的手從打著補丁的兜門里拿出了一沓大團結(jié)。

    “這是你應(yīng)有的報酬。”林七故意壓低了聲音同對方說道，“拿了錢，我們從來沒見過，這個胡同你也沒來過，就當是大路朝天各走半邊，誰也不認識誰，也什么都沒說?！?/br>
    小記者接過錢，只一捻就知道這一沓錢是超過最開始說好的價錢，忍不住笑了笑，拍著胸脯保證道：“放心吧，這種事兒要遵守的規(guī)矩我比你清楚，反正我就只是走錯了胡同誤打誤撞進來的，跟你也不過是問個路?！?/br>
    說著，小記者將錢揣進了懷里，沖著這錢的面子，他難得好心地補充了一句：“那二廠廠長有個相好的，頭幾天我還看見這女的鬼鬼祟祟去了一趟市醫(yī)院，具體干啥我不知道，反正他媳婦兒也是啥都不知道?！?/br>
    這話一說出來，聰明人就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林七也知道。

    但他什么都沒說，只垂著頭，將自己被衣服、口罩、手套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身體藏進了胡同的陰影里，沒讓這個原本還想看他會是個什么反應(yīng)的小記者看出半點端倪。

    是個謹慎的人，也是出手大方的人。小記者這樣想著，便徹底沒了繼續(xù)探究對方身份的想法，他知道啥叫知道得越多越不好，尤其是對這樣嚴謹?shù)娜硕?，他的秘密可不是隨便誰都能知道的。故此，他也沒耽誤，直接快步離開了胡同。

    等到這位小記者離開的十分鐘以后，林七才不緊不慢地從原地離開，七拐八拐地從胡同的另一個出口離開，轉(zhuǎn)而繼續(xù)去到另一處地方，等待另外一個人，以保證他所獲取的信息絕對真實。

    而就在林七滿首都胡同里轉(zhuǎn)悠，進行著堪比地下工作者接頭一樣，神秘又危險的購買信息交接工作的時候，蘇秋月也同樣在忙著她的事情。

    當然了，相比較林七所忙碌的事情，蘇秋月在這其中所負責(zé)的事情，要顯得安全多了。

    ……

    慶大女生宿舍里。

    在大學(xué)入學(xué)的第三個周末里，107宿舍可以說是熱鬧極了。不同于平日里只有晚上休息時才能全員在線的宿舍，今天在宿舍里十個人都正好趕上沒有課的情況下，所有人都選擇了留在宿舍里好好休息。

    當然，休息的方式可不是只有一種，她們可以是躺在床上閉眼養(yǎng)精神，也可以是坐在床上捧著書進行自我充電，更可以是三五個人湊在桌前，一起分享著小零食，一起嘮嗑，以及如果不愿意浪費時間，也不想休息的話，她們也可以選擇伏案疾書，認真學(xué)習(xí)。

    像是此刻，107宿舍的姑娘們就是這樣自娛自樂，各自選擇了更喜歡也更適合自己的休息方式。

    張青青坐在自己的下鋪床上看著手里頭，從圖書館借回來的一本課堂上老師建議閱讀的書籍，看樣子是已經(jīng)看入迷了，從剛剛就沒怎么動彈過，也沒有受旁邊正湊在桌前，一起說話嘮嗑吃東西的李紅、李大雅和李勝男的影響，十分認真。

    而一旁的說話三人組也沒有太過喧嘩，而是低著聲音說著各自專業(yè)的事情，在課上發(fā)生的趣事，同學(xué)之間的相處，以及李大雅和李勝男二人偶爾談及的她們下鄉(xiāng)插隊的知青往事。

    宋媛在閉目養(yǎng)神。但看她還微微顫動的眼皮不難判斷出，她根本沒有睡著，似乎也沒有養(yǎng)神，而是單純不知道改做些什么，而選擇了躺在床上自閉，順便還不忘豎著耳朵好聽一聽李紅她們有沒有偷偷說自己的小話。

    睡在宋媛下鋪的馮春燕似乎看穿了這一點，但她沒有說出來，只是低著頭忙著自己的事情——她正在收拾東西，今天是周六，她對象還有孩子也都放假了，等會兒會過來學(xué)校這里接她，一家三口打算去附近的公園春游，以彌補一下她這段時間在學(xué)校里讀書，不能常?；丶遗愫⒆铀鼻返臅r光。

    張芳草在學(xué)習(xí)方面不同于她有些軟弱的好脾氣，是極為刻苦又好強的。因為之前課上的教案學(xué)習(xí)她沒能得到老師的夸獎，所以打算笨鳥先飛的她便趁著周六日沒有課的時間，趴在桌子上琢磨起了自己手里頭的教案。跟她一起的，是在宿舍里將人際關(guān)系處理得最好的王翠翠，她在試圖用自己中文系的豐富詞匯來幫助絞盡腦汁也不知道該怎么寫出一份完美教案的張芳草。但看兩個人都有些蹙眉的樣子，估計是進行得不太順利。

    而在眾人之外，蘇秋月則是在為宿舍的周末提供了一些小零嘴，同還沒有開始各自活動的室友們聊了一會兒天以后，便爬上了床，坐在上鋪，寫起了即將在勞動節(jié)時被打響的“輿論戰(zhàn)”中最重要的投稿內(nèi)容。

    在對戰(zhàn)化肥廠的分工安排中，田鳳娟負責(zé)調(diào)查同在系統(tǒng)內(nèi)的農(nóng)學(xué)院的關(guān)系網(wǎng)，蘇有糧和林七負責(zé)化肥廠和廠子負責(zé)人的身份調(diào)查。

    至于蘇秋月負責(zé)什么……

    作為當事人，她主要是負責(zé)迷惑對方，拉長戰(zhàn)線，以學(xué)業(yè)為由，和對方打起“消耗戰(zhàn)”的同時，蘇有糧、田鳳娟以及林七三個人，也將最重要，最關(guān)鍵的投稿文章交給了蘇秋月來負責(zé)。

    因為只有稿件被報社采納，被刊登出版了才能達成了他們制定這個計劃的目的和預(yù)期的效果，所以稿件的內(nèi)容是十分重要的，也只有上過幾次報紙的蘇秋月才能堪此大任。

    但這樣的期待，和這樣的重任，也著實是有些讓蘇秋月壓力山大，不知道該如何下筆。

    對此，蘇秋月忍不住向9527發(fā)出了求助的信號：“9527，你知不知道像這種具有批判性質(zhì)，風(fēng)格類似于新聞稿的稿件，應(yīng)該怎么寫才能百分百被采納呢？

    面對蘇秋月的求助，9527聳了聳肩，表示自己愛莫能助：“很抱歉宿主，本系統(tǒng)可以為你提供《寫作文的100個技巧》《不同體裁作文的不同表達》《高考作文必備的名言警句》……等等書籍內(nèi)容，但對于你問題中所提出的，如何才能夠被報社百分百采納內(nèi)容的回答，本系統(tǒng)這里也沒有標準答案。因為這類事件的本身是不可判斷，不可預(yù)知的?！?/br>
    耐著性子聽了半天聽了個寂寞的蘇秋月：“……你說了這么一大長串的內(nèi)容，四舍五入就都是廢話。就不能直接說你不知道，說你沒辦法嗎？？？”

    “哦。那按照宿主你喜歡的簡約對話模式，本系統(tǒng)的回答就是，不知道，沒辦法?！?/br>
    “……”

    蘇秋月：該聽話的時候不聽話，不該聽話的時候比誰都聽話……狗比系統(tǒng)，要你何用?。?！

    9527：我的宿主，一個有事找我的時候喊我9527求助，我解決不了的時候就罵我狗比系統(tǒng)，說要我何用的，一個善變的女同志。

    對此，蘇秋月表示：你有意見？

    瑟瑟發(fā)抖的9527道：沒，不敢有。

    唉，日子苦啊，難啊，不好過啊！

    ——9527抹著眼淚如實說道。

    ……

    但不管咋樣，蘇秋月的文章還得繼續(xù)寫，一天天過去的日子還得往下過，9527和狗比系統(tǒng)也還是得在蘇秋月這里劃等號。

    而與此同時，遠在h省的蘇有糧雖然已經(jīng)過去小半個月也還沒能回來，可他所要面對、解決的對象，可也一點都不比身處首都之中，忙著調(diào)查，忙著寫稿，忙著跟婦聯(lián)四處奔走的林七、蘇秋月和田鳳娟簡單。

    這事兒，還得從蘇有糧收到大隊長從靠山屯寄來的電報，得知了遠在老家的親爹親媽即將被親大哥蘇有田弄到首都，跟他這以碰瓷兒為手段，以哭窮為理由，以要錢為目的的想法與即將實施的行動開始講起來。

    在得知這件事情以后，蘇秋月先是用了一個白天的時間，確定了要親自去一趟h省，回一趟靠山屯大隊阻止這個計劃，并徹底解決這些事情以后，又利用兩個晚上的時間，想好了等回去以后，該怎么對付他們的辦法，以及徹底根治，再沒后患的手段。

    至于手段是什么……

    從火車站下來以后，并沒有著急回靠山屯，反而慢悠悠地打算在省城好好待一陣子，先努力發(fā)展家里頭的印刷事業(yè)的蘇有糧cao著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看起來很是胸有成竹。

    就在蘇有糧回到h省一周以后，伴隨著以“高考狀元強力推薦”“購買即贈送一份歷屆高考真題及答案”的噱頭，銀河復(fù)習(xí)冊就這樣，徹底大火在了這一片以h省為中心，不斷向四周擴散的購買狂熱趨勢。

    光是這一禮拜賣出去的冊數(shù)就已經(jīng)不下五萬。

    對此，蘇有糧一邊興奮地搓著手，開始對起了賬本和盈利，一邊也借助在省城扎根多年的人脈，將自己想要讓靠山屯知道的消息，小范圍散播在了那里。

    負責(zé)做這件事情的人是之前曾經(jīng)因為隊里頭出現(xiàn)間諜那件事兒時，被大隊長聯(lián)系找蘇有糧讓他趕緊回大隊的趙小軍。他現(xiàn)在還一直在縣里頭的紡織廠工作，托蘇有糧的幫助，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車間當上了一個小領(lǐng)導(dǎo)，身邊也有人幫著說對象，日子過得是相當不錯，這也讓趙小軍十分承蘇有糧的情，在得知蘇有糧從首都又回來省城以后，還有事找自己幫他，趙小軍那是義不容辭，沒半點虛的，直接就答應(yīng)下來了。

    只是……

    趙小軍在聽完蘇有糧交代自己幫他做的事情以后，神情十分復(fù)雜，琢磨了好一會兒，也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蘇哥，我沒別的意思啊，只是實在是有點捉摸不透您讓我這樣做的目的是為啥啊，我真是想不明白！”

    蘇有糧看著這二年沒見，光長臉蛋子上的rou，沒長腦子的趙小軍也很是無語，心想：我都說得這么明白了，你咋就不明白呢？！不明白也就得了，就不能別言聲跟著照做就得了？不知道啥叫知道得越多就危險嗎！

    但甭管蘇有糧心里頭是咋想的，面對憨厚老實，這些年也沒少幫自己干事兒的趙小軍，蘇有糧也只能耐著性子，將自己讓他這樣做的目的重新說一遍，掰開揉碎地說一遍。

    “……事情就是這樣，我都已經(jīng)說得這么明白了，小軍兒你應(yīng)該再沒有別的疑問了吧？”蘇有糧說的嘴皮子都好像磨薄了一層似的，只覺得口干舌燥，卻還得再三跟趙小軍這確認道，“真的明白了吧？能給哥把這事兒辦成了不？”

    面對這個問題，趙小軍憨厚的面容上露出一個誠懇的笑容，只聽見他無比認真地回答道：“哥我明白是明白了，但你最開始說讓我干啥來著？能不能再說一遍，我剛光顧著聽你說這個，把要干的事兒，都給忘了！”

    蘇有糧：“……”

    行吧，確診了，全華國都再找不出趙小軍這樣的憨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