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驚云眼神微暖地回望凌傲天，下一瞬間便以目不可及的速度揮劍收劍——那獨(dú)孤鳴就如爛泥一般倒地，身死當(dāng)場——而步驚云根本連看他一眼的心情都欠奉。

    殷成默默地走上前準(zhǔn)備把尸體清理出去，低頭不去看那邊脈脈相視的兩人，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凌傲天卻沒讓殷成如意，而是轉(zhuǎn)過眼來，目光深邃地看著殷成說道：“泥菩薩，帝釋天……終于都會合到一處了?！?/br>
    殷成一震，肅然拱手問道：“幫主有何吩咐？”

    凌傲天低下頭看著拇指上的扳指，勻速地轉(zhuǎn)著，輕聲說道：“終于等到了這一日……該準(zhǔn)備的，就都去做吧?！?/br>
    殷成躬身應(yīng)是，便退了出去。

    蒼天豈容二日，勝敗皆看今朝。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哈哈哈……好好好！”帝釋天大喜，撫掌而笑，傲然說道：“驚瑞之日，七英屠龍；鳳化真龍，萬世不朽——好極，真是好極！”

    帝釋天揚(yáng)袖而去，笑漸不聞——卻忽略了面色扭曲的泥菩薩眼中一閃而過的寒光。

    “天無二日，地?zé)o二主；雙皇相遇，一殞一生?！蹦嗥兴_遭天譴反噬疼得渾身發(fā)抖，卻硬是扯出了一個無比扭曲的笑容——“天命天機(jī)，也不過在我一言之間……”

    在這一刻，泥菩薩那張爛得不成樣子的臉上扭曲詭異的笑容，卻帶著一種如釋重負(fù)的灑脫感——而他那渾濁的雙眼，也在剎那間明亮起來——或許泥菩薩這一生，從未有一刻的目光似此時這般平靜持正，也許，他終于是悟了……只可惜，已然太遲太遲。

    “我這一生，過錯太多……妄論天機(jī)，死不足惜……然天命真主既現(xiàn)，萬邪辟易——縱你竊命千年，也終究逃不過……一場空……”

    成敗生死，轉(zhuǎn)眼成空。

    第128章 先手

    懷空從小到大一直相信這世界上絕大多數(shù)的人都是好人，可是近期發(fā)生在他身上的一系列的事幾乎要讓他認(rèn)為自己這種想法就像他大哥所說的一樣，是幼稚無比的。

    其實(shí)懷空常常在想，很多事情，為什么總要弄得那么復(fù)雜呢？明明只要簡簡單單地生活著，就已經(jīng)足夠幸福了，可偏偏卻有人會為了一些虛無的追求而毀掉平靜的生活，最終陷入不可自拔的深淵里。

    對于懷空來說，生活要是能這樣過下去，那就太好了——在鐵心島規(guī)律地生活著，每日可以按自己的興趣鍛造冶煉，創(chuàng)造新的兵器；隨意地練練功，和大哥以及師兄弟們過過招；或是和大哥師妹聊聊天，下下棋，釣釣魚，四處閑逛；時不時地聽大哥教訓(xùn)幾句，吃吃師妹做的點(diǎn)心——生活得平淡近乎平庸，卻令人滿足。可是一切都回不到從前了。

    師父忽然翻臉不認(rèn)人，卻原來他根本就已經(jīng)不是師父了，真正的師父恐怕也兇多吉少。鐵心島上一片混亂，鐵門血流成河——而大哥懷滅為了讓他和師妹脫險(xiǎn)，不惜以命相換——懷空每每想到這里，都覺得心里就好像有鈍刀在一下一下地割著，痛不可當(dāng)。

    懷空的生活在一夜之間天翻地覆。

    再沒有寧靜祥和的鐵心島，只有風(fēng)波詭譎的江湖武林。

    懷空想要變強(qiáng)，因?yàn)樗男睦锶旧狭顺鸷?。師父的仇，大哥的仇，他放不下，也不想放下——曾?jīng)的懷空很自然地把需要背負(fù)的責(zé)任都拋在一邊，因?yàn)橛刑蹛鬯膸煾?，還有永遠(yuǎn)會為他遮風(fēng)擋雨的大哥。

    即使懷空的天資比懷滅要好，可他無論是從心性還是武功上都比不上懷滅。雖然也可以說是懷空為了不傷害大哥的自尊，而故意壓制自身潛力——然而這樣做，又何嘗不是一種逃避。

    因?yàn)橛辛舜蟾纾詰芽詹荒敲磁?，似乎也無所謂。

    可是大哥已經(jīng)不在了。

    懷空自踏上江湖，就有一個目標(biāo)，那便是練成鐵門世代相傳的絕學(xué)煉鐵手，然后殺回鐵心島與鐵狂屠一戰(zhàn)，為師父和大哥報(bào)仇。

    煉鐵手是一種威力巨大的武功，練至絕頂甚至可以徒手熔煉鋼鐵，其威力可想而知。

    然而想要練成煉鐵手，也不是一般的難。鐵門中除了創(chuàng)出此功夫的開山師祖，再無人能練成。

    想要練成煉鐵手最重要的一步，便是鑄心。

    其實(shí)所謂鑄心，也是一種突破。但這種突破需要人在極度痛苦的時候爆發(fā)出內(nèi)心深處的渴望，與一般的突破大大不同，典籍中也只有只言片語，全靠個人領(lǐng)悟，因此極難有人能成功鑄心。

    懷空也是卡在了鑄心這一步，一如前人。

    孰料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經(jīng)歷了重重打擊之后的懷空，本就是懷著極為悲愴的心情踏上神州武林，意欲尋找提升自己的方法——卻最終在獅王堡完成了自己的鑄心。

    獅王堡的那些恩將仇報(bào)，寡廉鮮恥之徒終于點(diǎn)起了懷空心里的那一把火——恨不能焚天裂地！

    在那一刻懷空乍然突破自身桎梏，一舉練成煉鐵手，更在心情激蕩之下放出天罪，霎時間令獅王堡變成了尸山血海。

    天罪，是鐵狂屠私自鑄造的一把極為兇煞的劍。這鑄劍秘法本就殘忍無比，不知奪走了多少無辜性命，而這鑄出來的劍，更是仿若兇獸。

    懷空本就極少使用天罪，而在知道了鐵狂屠的陰謀之后，更是打定主意不再使用天罪——但是讓他就這樣把天罪扔掉？換作任何人大概都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懷空自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