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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xiàn)在這把刀卻突兀地出現(xiàn)在了八原祭典中一個狐面青年的手上。 那個青年的雙眼在面具后泛著笑意,他的瞳孔清得詭異, 倒映著龍宮輝煌的光影, “退魔刀彌彌切丸, 七年前我從關東之主手上贏來的時候可花了不少力氣,不知道值不值這個價?” 聽著這幅語氣,奴良陸生差點就要以為他記起來了。 妖怪在時間上的觀念和體感都互不一樣, 這一刻臺下所有妖怪都不免開始回憶自己曾聽說過的傳聞和謠言: 關東之主的妖力日益強大,似乎、的確很久沒有拿出過彌彌切丸了。 不過鯉妖長年待在龍宮連彌彌切丸都沒有聽說過,只是“關東之主”是個響亮的名號, 身上青色的腮鱗也登時在這一擊中炸了起來。 “你——!” 朝日川一時隨他們?nèi)ハ?,又是一刀蕩開了妖怪的骨叉, 直接朝對方的脖子斬了下去。 空前恐怖的殺意瞬間下壓, 鯉妖抬頭,揮動武器, 同時才驚懼地意識到這個狐貍面具是真的要殺了自己! 他渾身一震,周身忽然凝結出青藍色的水汽, 然后擴散成鏡面般的防御, 抵抗住了這一擊。 朝日川一時不意外地一踩桌子,向后退了幾步。 鯉妖聲嘶力竭地大喊:“你是誰!到底要做什么!?” 所有妖怪看到狐面的青年短促地“誒”了一聲,像是這個的發(fā)問感到好笑:“看上了喜歡的寶物難道不應該伸手就搶嗎, 我聽說龍宮出來的妖怪都喜歡這么做,既然能搶到手,我為什么還要和你做交易?” 刀光跳躍,朝日川一時又是一刀揮出,直奔桌上的那個卷軸。 鯉妖勃然大怒,立刻迎戰(zhàn)。 他反應了過來,自己從沒在陸地上招惹過大妖,這個狐貍面具身上的妖氣微弱,又讓人看不出是哪里的妖怪,誰會信他口中提到的“關東之主”的說法? 故弄玄虛裝腔作勢,一樣是妖怪們常見的作風。 龍宮的妖術在陸地上化作了青藍色的霧氣,旋轉(zhuǎn)攀騰在鯉妖的臂膀上,讓尖銳的骨叉出現(xiàn)巨大化的影子,閃著銳光的刺尖一抖,投擲般地刺向狐面青年。 高臺上的桌席紛紛倒地,掛滿燈籠的紅架被刮倒,下落的火焰讓臺下的妖怪慘叫地散開。 妖術和刀術交接,彌漫的燈火被清色的弧光破開,朝日川一時屢次出刀想要挑起桌上的卷軸。 他就是來找茬的,因為上臺前他還不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藏在驚慌妖群中的夏目貴志。 委托少年尋找住所的妖怪畫出的畫像其實不是什么木頭,分明就是一個卷軸。 這么一聯(lián)想起來,朝日川一時除了用龍宮的妖怪做一次磨刀石,還能履行剛剛對少年的約定,一石三鳥,倒也開心。 鯉妖在刀光下節(jié)節(jié)后退,陸地比龍宮的水汽稀薄,只能讓他的妖術化作源源不斷的青霧,不過他也能把魚類的尖刺和骨叉都藏在霧氣里,伺機而動,讓畫師之鬼的動作大受干擾。 龍宮出來的妖怪實力不低,朝日川一時也少不了掛彩,他在群妖的驚叫聲里繼續(xù)出刀。 沒有恢復當年的實力,他遇到每一個敵人都希望對方能夠更強一些,只有在這時候他才會承認自己作為鬼有一個優(yōu)點。 ——鯉妖看到他剛剛被割破的側臉作弊般地愈合,臉色巨變,骨叉如槍般對準他的臉部穿刺而出,想要看看他究竟是誰。 戴著面具的青年發(fā)現(xiàn)了他的目的,護著自己的狐面一退,語氣不是很贊同,又極為狂妄:“這個面具的價格可就更高了,恐怕是傾盡龍宮的黃金我都看不上眼,還是多看看這把退魔刀吧?!?/br> 奴良陸生:…… 鯉妖不聽,朝著那張質(zhì)樸的面具逼去,退魔之力清光如月,狐面青年的身姿輕盈如逗弄游魚的飛鳥。 就在作鳥獸散后又躲在角落圍觀的妖怪們覺得這架要打得沒完沒了的時候,一陣水聲響了起來,因為聲音太過接近,有妖怪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地面不知道什么時候水在流動。 龍宮是深海的主人,即便是一條小小的鯉妖都有調(diào)動了祭典邊緣的河流的力量,清澈的水流像是擁有生命一般從池邊越出,沿著無形的渠道彎繞著向高臺匯聚過來。 鯉妖笑起來的樣子像是在齜牙,青藍色的霧氣瞬間融進了匯集過來了水流里面,水流躍起,凝成無數(shù)錐刺,鋪天蓋地隨著骨叉撲向朝日川一時。 河流和高臺有一段距離,也就是說這一招從朝日川一時劈向他的第二刀開始就在籌備了。 妖怪有妖怪的狡詐,鬼有鬼的目的。 卷軸最終被高高挑起,貓老師的原型如云如霧從地上飛出,咬住了卷軸。 在一只妖怪感激涕零的聲音中,彌彌切丸揮向了那些可怖的水刺,但刀光只如一點月弧,像是挑起卷軸保下寶物之后匆匆迎起,在萬根利箭面前有蚍蜉撼樹的意思。 四處都是驚喊和叫嚷,有些游女不忍再看。 俊逸非凡的持刀妖怪死于龍宮的鯉妖手上,鯉妖實力強大,沒有妖怪敢為此抱不平。 “——” 一簇青藍色的妖火在月光般的刀身上燃了起來。 朝日川一時深吸了一口氣。 繪之呼吸·臨摹—— 火之神神樂·碧羅天! 比之原型的劍技,鬼揮出的火焰更虛無縹緲,但火焰之中蘊含的妖力是絕對而強大的,它像是無聲夏夜里的森森鬼火,驟然點在陰陽交割的極點,聲勢浩大,如預兆有百鬼之夜行緊隨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