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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不見,奴良陸生站在最前面,衣衫有著不小的磨損,但看神情像是經(jīng)歷過了什么歷練而不是心身俱疲的惡戰(zhàn)。 他看到朝日川一時身上的血意迸發(fā),惡鬼走上前與自己并肩站立。 “這么好的對手你可別想私吞啊,少主大人。” 彌彌切丸寒光凜凜,奴良陸生抖落了風(fēng)雪:“早知道我就再快一步,你就趕不上了。” 朝日川一時哼笑了一聲。 土蜘蛛在古話中被稱為“山之佐伯”,意為在山野間大聲呼喊的人,強如山岳,力大無窮,之前在寶船上所遇見的白藏主和他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山野之力讓他縱橫世間多年,卻在四百年前被陰陽師封印。 羽衣狐解除了封印之后,他答應(yīng)了羽衣狐一個要求,守在相克寺,土蜘蛛也是一個喜歡與強大的人作戰(zhàn)的人,他曾和鵺是無可比擬的對手,所以讓羽衣狐順利生產(chǎn),也不過是間接在滿足他要與鵺對戰(zhàn)的目的。 土蜘蛛看著朝日川一時和奴良陸生,同樣滿意他們身上的氣勢。 沒想到千百年之后,世間還能有如此強大的對手! 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相克寺的地磚泥土以刀劍相交的地方接連爆炸而起,塵埃喧囂,妖火飛舞。地陷石落反復(fù)無常,圍觀的人們只能四散規(guī)避。 如雪冰冷,如月皎潔,如花繁復(fù)的刀法鋪成網(wǎng),卻被土蜘蛛山岳般的重擊打破。 幻象散去,朝日川一時卻突兀地從中撤身,身前一切細碎的物象全部橫生起紫藍色的妖火,圍繞著土蜘蛛伸出的手臂纏繞而上,烈烈不止。 遠野數(shù)日交戰(zhàn),又有旁觀鬼童丸惡戰(zhàn)在前,奴良陸生和朝日川一時配合得游刃有余,只是土蜘蛛不愧是大妖,在二人的合力下卻越挫越勇。 朝日川一時后退喘息,半身浴血,扭曲的臂骨傳來格拉拉愈合的聲響。 土蜘蛛被他們砍下一臂,興奮不已,妖氣涌動劇烈,戰(zhàn)意一度暴起,甚至噴出了蛛絲纏繞住了寺前立直于廣庭的柱子上,將朝日川一時、奴良陸生和他自己困在了又厚又結(jié)實的蛛絲圈中。 土蜘蛛圈出了一個無人能進入的場地! “來吧,可別死得太快了,真正的戰(zhàn)斗才剛剛開始??!” 朝日川一時哈了一聲,雙眼瑩紅如燭。 “正合我意!” 他太知道這種等待了許久的對手的滋味,花開院秀元說錯了,妖怪才是真正作弊的存在,感悟于眾生萬靈,由自然山野孕育,才是最容易變強、攀登上高峰的對手! 土蜘蛛雙腿一踏,下盤穩(wěn)如山岳,氣勢漸漸攀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峰,剩下的五臂揮舞,每一個拳頭和手掌的每一動都帶著銼刀般的罡風(fēng)。 朝日川一時和奴良陸生在這樣的攻勢下連連退后,但頓足時身影便立刻消失在了原地,襲向土蜘蛛。 血鬼術(shù)·千繪海! 明鏡止水·櫻! 海浪與妖火澎湃異常,由天上與地下以無人可擋的攻勢合擊而上,土蜘蛛重拳揮出,選擇了最近的朝日川一時。 他和人鬼交過手,直接把這只鬼砸得稀碎的話,對方再生的速度應(yīng)該就會慢下來。 千繪海聲勢浩然,同樣是極具重力的攻擊,朝日川一時并不畏懼土蜘蛛這一拳。他手腕翻轉(zhuǎn),要在海浪之后施展鏡花水月避開。 他感到眼前忽然飄起了黑色的羽毛。 世界驟然漆黑。 他看不見了。 朝日川一時:??? 無比清晰的,絕對的“死亡”迎面而來,率先一步的罡風(fēng)轉(zhuǎn)眼將鬼的臉頰割出幾道傷痕。 “朝日川?。?!” 他聽到奴良陸生的呼喊,心中不禁冒出一絲奇怪的情緒。 喊什么,我又不會…… 一個更快速的力量重重地將他帶倒,土蜘蛛的蠻力下壓,很快他便摔落到地上,骨骼和地面撞擊出難聽的聲音,朝日川一時感到腥熱的液體濺到了臉上。 這一道熱意像是燙傷一樣讓他忽略掉所有傷勢。 “你是……蠢貨嗎?。俊?/br> 朝日川一時艱難地撐起身體抓住奴良陸生的領(lǐng)子罵道。 他的視野一片漆黑,滑頭鬼不知道為什么在他中招之前沖了過來,卸掉了一份土蜘蛛的力道又幫他承擔(dān)了部分直面的傷害。但就算這樣他都摔碎了半身骨頭,朝日川一時匆匆忙忙摸了一下趴在自己身上的妖怪的傷勢,妖怪胸腔中肋骨幾乎全碎了。 他聽到對方冷冷吸氣,“沒想到托大了……” 鬼心中一怒,毫不憐香惜玉地扯著奴良陸生的領(lǐng)子大罵:“所以你沖上來干什么!是以為你們妖怪能天賦異稟到和我們鬼比嗎!想死就直說!” 他怒不可遏:“你哪來的底氣擋在我前面的!” 事實證明奴良陸生的身體素質(zhì)的確過硬,他在這樣的劇痛中居然沒有昏過去,不斷地咳血,咳了一陣之后直不起身,盡可能地用一邊手握住彌彌切丸。 “不知道?!?/br> 朝日川一時神色扭曲:“什么!?” “我說我不知道……” “你……!” 奴良陸生費盡力氣抬頭,嘴角帶血,有些咬牙切齒,“滑頭鬼是想做什么就會去做妖怪,剛剛我既然下意識地想沖上來,那就沖上來了,和你是不是鬼、會不會死都沒有關(guān)系。 “純粹是我自己想那么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