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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彌切丸的刀身上旋繞著一圈冰凌和碎花, 冰凌和碎花旋轉(zhuǎn),浮動和飛舞到月光下,絲毫不受到海水的影響, 構(gòu)造出了一個獨屬于朝日川一時的領(lǐng)域。 這一個血鬼術(shù)的領(lǐng)域極美極鋒利,任何一個跨入這個領(lǐng)域的海獸都會被柔弱的花朵頃刻間攪成碎片。 鬼的身影藏在冰晶群中, 時而凝結(jié)時而碎裂, 同時隨著他身影破碎的還有地上的壺,一聲接著一聲, 速度之快,讓玉壺聽得四下轉(zhuǎn)頭, “不——?。?!” 雖然都是血鬼術(shù)產(chǎn)物, 但他無法再坐視自己的作品被這么摧毀了,他已經(jīng)被毀了數(shù)十個壺了,但對面那個畫師才用了什么?雪月花?他的壺怎么能輸給這些柔弱無骨的意向! 只是一個眨眼, 朝日川一時就看到祭臺上的玉壺不見了。 他有和玉壺對打的經(jīng)驗,記得玉壺有可以接著壺瞬間移動的能力,而且人魚怪物的狀態(tài)力大無窮,速度也很快。 他輕輕一跳,取消了腳底凍結(jié)起來的寒冰,和同伴們一樣浮游到了半空,果然,他剛剛離開地面,距離他最近的壺里就冒出了玉壺,和他的章魚。 玉壺把對付伊黑小芭內(nèi)那邊的章魚叫了過來,數(shù)米長的觸須在神殿中就是一個巨大的怪物,十多根觸須一起瘋狂舞動,把朝日川一時的雪月花和海底礁石海草直接攪成了一團。 朝日川一時見勢不妙,輕盈地從觸須打起的圈中間穿過,遠(yuǎn)離了玉壺。 他撇撇嘴:“不要打不過就搞破壞啊,這和往被人作品上潑墨水的行為有什么差別?!?/br> 說完他一俯身,快速又詭魅地躲開了玉壺的一圈。 玉壺只覺得眼前一花:“該死,他的速度什么時候那么快了!” 他還記得在美術(shù)館一戰(zhàn)朝日川一時打得無比狼狽,還要擋在被困在水缽里的時透無一郎面前,被他的魚啃噬。 怎么就……! 一絲徹骨的涼意劃過脖頸,眼前的畫面驟然顛倒,玉壺睜大眼睛。 什么? 銳利的刀光切割過玉壺的鱗片,把他的頭直接從脖子上削了下來。 下一秒,無數(shù)游魚涌來,立刻把玉壺的頭給拱了回去。 朝日川一時沒有阻止,一邊收刀一邊后躍,一堆壺還沒解決,用彌彌切丸和玉壺糾纏砍頭除了能氣死對方之外沒什么作用。 他對玉壺的提問覺得奇怪又好笑:“我可是每天都有好好練劍的,難道你每天都在趕稿嗎,要懂得勞逸結(jié)合啊玉壺?!?/br> 聽到這句話,玉壺的面孔扭曲了一瞬。 朝日川一時微訝,“咦,我說對了?” 他知道玉壺的壺作為工藝品,肯定是有藝術(shù)價值的,在藝術(shù)界販賣的價格也不低,但是他想不到,一個組織,就算是鬼組成的組織,日常活動肯定不能單純靠燒殺搶掠,而有活動必定要花錢,所以鬼舞辻無慘的金錢來源,主要就是靠玉壺的壺。 玉壺對自己的壺分外珍惜,除了自戀,還有這一點原因在內(nèi)。 一地的壺,這要損失多少錢?。?/br> 朝日川一時: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怎么會有這么黑心無良的老板逼著下屬趕稿賺錢??! 玉壺暴怒,按好自己的頭。 不能再疏忽了! 見到玉壺要有動作,朝日川一時轉(zhuǎn)動手腕,飛來的滿花與冰晶的碎片立刻把玉壺給包圓了。 玉壺見狀想脫離這個范圍,人魚的形態(tài)滑不溜秋的,朝日川一時立刻轉(zhuǎn)變了刀路,點滴狀的漣漪在綺麗的海下散開。 水之呼吸·七之型·雫波紋擊刺! 宛如畫筆一樣的長刀驟然像箭一樣突刺,氣勢的轉(zhuǎn)變不過一個眨眼,玉壺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斷了一臂。他咬牙一退再退,另一邊手里剛剛拿出一個半成品的壺,要作畫的手被斬斷,他用血霧濃郁的斷臂直接涂抹了上去,然后傾倒出了壺中的“怪物”。 朝日川一時腦子忽然一疼,倒退游動了一米,恍惚聽見耳邊響起了歌聲。 怪談·嫉妒的歌人。 平安時代最盛大的歌會自然是在宮廷中舉辦的,夢枕貘的《陰陽師》一書中最開始的故事,便是有一個歌人因為在歌會上對歌落敗,郁郁而終化作了怨靈,整夜整夜在宮廷之中徘徊,念著他那一首沒能勝過他人的詩歌。 而能讓宮廷中無數(shù)歌人嫉妒又仰慕達(dá)到執(zhí)念的歌人,必然是“歌仙”了。 相傳有一個歌人在歌會上等歌仙吟誦完作品后站出,手拿一本歌集的草紙,指責(zé)歌仙剛剛所做的和歌為抄襲之作,因為草紙中有一首作者不詳?shù)暮透瑁瑑?nèi)容與歌仙所發(fā)表的完全一樣。 歌仙緩緩在天皇面前拜身,沒有爭執(zhí),只懇求天皇讓她洗一下草紙,天皇同意了。 草紙一沒入水中,那首作者不詳?shù)暮透璞阆Я?,顯然是新寫上草紙,筆墨未干的緣故,原來是那歌人前日偷聽了歌仙作歌,事先寫進了這本歌集中,來污蔑歌仙。 這一個傳說在結(jié)緣大社里化作了嫉妒的歌人之怪談,無數(shù)不甘的歌人亡靈被玉壺從壺中傾倒而出,口誦和歌,哀怨地朝朝日川一時奔來。 一首和歌曲調(diào)婉轉(zhuǎn)悠揚,和幾千幾百首和歌響起了,讓朝日川一時頭痛欲裂,腦子里仿佛開了一個演唱會。 他繼續(xù)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亟栌醚﹪Y(jié)的冰霜站回海底,透過亡靈群看向玉壺。 玉壺沒有放松,詫異低聲問:“他為什么不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