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梁夫子眼神閃躲,不敢與她對視,隨后她的視線落在她腰間的荷包上,上面繡著一只貓,憨態(tài)可掬,她臉色大變,這是她女兒的荷包! 楚妗一愣,楚靜姝怎么來了? 她睨了一眼梁夫子,見她眼神呆呆地盯著楚靜姝,心里閃過不好的預(yù)感。 楚懷璟臉上滿是不喜,寒聲道:“誰準(zhǔn)許你不容通稟就進(jìn)來了?” 楚靜姝笑意僵在嘴角,臉上飛快閃過一抹難堪,她柔柔笑了笑,道:“我看丫鬟都站在院子里,一時擔(dān)心二meimei,便失了分寸,我下次會注意的?!?/br> 她方才聽丫鬟說長樂苑出了大事,甚至驚動了楚懷璟,她心下不安,便想著親自前來查看,好早她及時趕到,否則讓梁夫子全部抖落出來,那她就完了。 楚懷璟眼神沉沉落在她身上,忽然說道:“既然來了,你也在一旁坐著吧,正好看一下,這種心思不正,攀權(quán)附貴之人的下場吧?!?/br> 楚靜姝只覺得他的目光像是能穿透她的心,看出她內(nèi)心深處的想法一般,且這話,隱隱有所暗指。 她心下惱恨,但臉上仍舊掛著得體的笑,“是?!?/br> 丫鬟替她搬了個繡墩,位置正好是梁夫子身前。 楚靜姝動作得體的坐下,荷包垂落在一旁,與梁夫子相聚咫尺。 “說罷,指使你的人是誰?”楚懷璟開口道。 “無人指使妾身,只是妾身學(xué)識淺薄,不堪大用,這才無能教導(dǎo)小姐。并沒有人指使!”梁夫子斬釘截鐵的說道。 楚靜姝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笑。 楚妗一愣,不可置信地盯著她,明明是楚靜姝,為何她要撒謊? 楚懷璟沉吟片刻,道:“既然你是一人所為,那便要受所有的懲罰,鞭笞五十,隨后關(guān)押在大理寺。”他擺了擺手,立即有侍衛(wèi)進(jìn)來將梁夫子帶下去。 楚靜姝心底生出寒意,鞭笞五十,恐怕半身不遂了,而且得罪了楚懷璟,進(jìn)了大理寺,怕是要受些皮rou之苦了。 梁夫子的事情處理好后,楚懷璟飲了一口茶,道,“我記得前些日子允諾帶你去馬場,后來被圍獵會打亂了計劃,正好今日我無事,帶你去馬場玩一玩,可好?” 楚妗想了想,梁夫子這件事沒有揭開楚靜姝的真面目,讓她很是失望,正好出去散散心也好,聞言,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 馬場在城外,是專門為這些權(quán)貴人家的公子們所建,為了讓他們足夠享受,馬場里建了一座閣樓,閣樓精致奢華,里面?zhèn)鱽斫z竹靡靡之音,絲毫看不出來在郊外。 自來權(quán)貴也有高低之分,一樓用來招待那些家中富貴但無權(quán)勢之人,二樓則是招待顯貴,大多為家中有權(quán)有勢的世家子弟。三樓向來不與人開放,有傳言說三樓是當(dāng)今太子的專屬樓層。 一樓很是喧囂,一入內(nèi),楚妗便皺了皺眉,周圍滿是打量的目光,或驚艷或垂涎,讓她很是不適。楚懷璟領(lǐng)著楚妗去了二樓,二樓設(shè)有雅間,房門一關(guān),便自成一隅,很是安靜。 小二殷勤地將茶水端上來,抬眼看到楚妗,眼底閃過一抹驚艷,被楚懷璟一瞥,立馬躬身退下。 楚懷璟讓人挑好了馬,他知曉楚妗不會騎馬,便細(xì)心地講解了一番,楚妗早已蠢蠢欲動,用心記下后便迫不及待地下了場。 因顧及她是初學(xué)者,馬是一匹棗紅色的小母駒,十分溫馴。 楚妗扯著韁繩,不知為何腦中忽然掠過一道英姿颯爽的身影,是狩獵會上那驚鴻一瞥。不知為何,顧沉宴的身影總是在她腦中揮之不去。 她下意識照著那人的動作跨上了馬,楚懷璟挑了挑眉,很是意外,笑道:“這上馬的動作倒是有模有樣?!?/br> 楚妗抿唇笑了笑,小心翼翼地踢了踢馬腹,馬乖巧地往前走了走。大約兩柱香后,楚妗漸漸掌握了技巧,她甚至策馬繞著馬場跑了一圈。 楚妗驚喜不已,本想沖著楚懷璟招手,往場外看了一眼,卻見楚懷璟倚在樹上,閉目養(yǎng)神。 楚妗一愣,吶吶收回了手,心底生出淡淡的心疼,大理寺最近好像有個大案子,楚懷璟好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今日他好不容易有了空閑,卻陪著她來了馬場。 她跳下馬,走到楚懷璟身前,柔聲道:“哥哥,你若是困的話,我們回去吧。” 楚懷璟眼底滿是疲倦,聞言,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我好不容易有時間陪你玩,你就玩得開心一點(diǎn),不用顧忌我?!?/br> 楚妗皺眉,嗔道:“我怎可只顧自己快活?哥哥勞累,需要休息,如今卻陪著我在這里騎馬,我就算玩,也開心不起來。” 楚懷璟見她執(zhí)意要走,無奈道:“要不我去樓上歇息,你在這里多玩會兒?” 楚妗遲疑了片刻,頷首。于是楚懷璟折身離開,楚妗見他的背影消失不見,她才轉(zhuǎn)身上馬。 “你是楚妗?”一旁忽然傳來一道嬌蠻的聲音。 楚妗一愣,轉(zhuǎn)過頭看去,就見一個紅衣女子滿臉嫌棄地看著她。 女子與她年歲相近,一襲紅衣,周身滿是珠翠,只是她容貌只能說是中人之姿,壓不住這一身華麗。 “是我。”楚妗淡聲道。這人眼里的嫌棄都要溢出來,一看就是來者不善,自己不記得在哪里得罪了她,她甚至不記得自己見過她。 “是你就好!”女子說完,臉上劃過一抹妒意,一揚(yáng)手中的馬鞭,狠狠地朝著楚妗抽去。 空中傳來破空聲,楚妗一驚,眼疾手快地攥住了迎面而來的鞭子,冷喝道:“你干什么?我不認(rèn)識你,不知哪里得罪了你?” 這女子心狠手辣,下手絲毫沒有留情,自己掌心火辣辣的疼。剛才她的目標(biāo)可是自己的臉,鞭子若是打到了自己,自己這張臉怕是毀了。 女子見楚妗握住了自己的鞭子,憤憤地抽了抽鞭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任她使了多大的勁,鞭子被楚妗牢牢攥在手里,紋絲不動。 她咬牙,一雙眼里滿是怒火,她惱怒道,“你沒得罪我?你個賤人,仗著自己有張狐媚臉勾引太子殿下,我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周若薇!你說你有沒有得罪我?” 楚妗:“?” 作者有話要說: 周若薇不是未婚妻,下一章會有解釋,咳咳,她姓周,大家可以猜一下她的身份? 第62章 楚妗詫異, 前段時間不是說要選太子妃嗎?怎么平白冒出個未婚妻? 楚妗不知為何,心里忽然有了空落落的感覺,腦海中不可抑制地想到那人讓她做他的太子妃的話。 楚妗壓下心底怪異的感覺, 冷聲道:“我沒有勾引太子, 你便是準(zhǔn)太子妃, 沒有證據(jù)也不能這般動手打人!” 周若薇氣急,蠻橫地將鞭子抽出來, 楚妗順勢松開了手, 周若薇失了力道, 仰倒在地。 她不可置信地瞪著楚妗, 氣急敗壞地說道:“你, 你怎么敢這樣對我?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周家大小姐!當(dāng)今丞相是我祖父!” 楚妗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淡聲道:“是你自己摔在地上,我未曾推你,便是周丞相在這里,也是不占理的吧?” 周若薇瞠目結(jié)舌, 以往自己搬出祖父的名頭,旁人哪個不是諂媚巴結(jié),這楚妗是怎么回事? 她氣不過,憤憤朝著楚妗身下的馬甩了一鞭子, 馬受驚,忽然撒開蹄子狂奔,楚妗一驚, 連忙拉住韁繩,她只是初學(xué),實在難以安撫住受驚的馬,她只能緊緊攥著韁繩,盡量穩(wěn)住身子,不被甩下去。 馬背上顛簸不已,她心底滿是恐慌,想要張口呼救,卻想起來楚懷璟不在身旁。 馬場入口處忽然傳來一陣sao動,她自顧不暇,一心撲在眼前的危機(jī)上,她聽到身后傳來馬蹄聲,還未反應(yīng)過來之際,身側(cè)驀然出現(xiàn)一只大掌,抓住她的手臂,微微施力便將她從馬背上拉過去,帶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有沒有嚇到?”清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她豁然抬頭,喉嚨發(fā)澀,吶吶道:“太子殿下……”不知為何,此時她眼眶莫名有些發(fā)酸,她臉頰緊緊貼在顧沉宴的胸膛上,耳邊是強(qiáng)有力的心跳聲,漸漸安撫下她的驚慌。 “你可真有本事,三天兩頭陷于危險之中?!睉牙镎鎸嵉臏囟茸岊櫝裂缇o繃的臉緩和下來,方才他在樓上看到她像是雨中的樹葉,來回顛簸,心都要跳出來了。 真的是,幾天不見,甫一見面就是這樣驚心動魄的畫面。顧沉宴心下暗道,看來要盡快賜婚,還是放在自己身邊他才能稍稍放心。 楚妗一愣,聽到顧沉宴的責(zé)備,方才被周若薇挑釁刁難的委屈像是潮水一般,洶涌而至,她眼眶微紅,嘟囔道:“明明是殿下的未婚妻蠻橫無理,故意驚了我的馬,我本來好好的在騎馬的……” 顧沉宴挑眉,詫異道:“誰?孤的未婚妻?”他怎么不知道他還有個未婚妻? 他隨意地拉了拉韁繩,驚塵緩緩?fù)O拢苋艮毙∨苤^來。 “太子殿下!”周若薇驚喜道。 楚妗冷下小臉,朝著顧沉宴道:“這不是來了嗎?” 顧沉宴滿頭霧水,低頭掃了一眼,一張平淡無奇的一張臉。周若薇見顧沉宴低了低頭,盡管戴了帷帽,但她覺得太子定然是在看她,她嬌羞的笑了笑,柔聲道:“太子殿下……” 楚妗望著周若薇臉上掛著嬌羞,絲毫沒有方才的蠻橫,她磨了磨牙,暗暗翻了個白眼,真能裝! 顧沉宴一絲不落地看完了她整個表情,心情霎時愉悅,他隨意覷了一眼周若薇,懶洋洋地問道:“你誰???” 周若薇臉上的笑僵住,磕磕絆絆地道:“臣,臣女是周丞相的孫女,周若薇,去年在宮中臣女在大殿上與您見過一面……” 去年宮宴上她隨祖父入宮,曾遠(yuǎn)遠(yuǎn)地看了一眼顧沉宴,那時驚為天人,一顆心就掛在了顧沉宴身上,她便哭鬧著要嫁給顧沉宴。祖父寵她,答應(yīng)她以后讓她做太子妃,在她心里,祖父大權(quán)在握,是無所不能的,向來答應(yīng)了她的事情一定會實現(xiàn),她自此便一直堅信自己會成為太子妃。 是以,她每日以顧沉宴的未婚妻自居,實則她與顧沉宴并未有婚約。 顧沉宴想了想,輕飄飄道:“哦,沒印象。” 楚妗“撲哧”笑了出來,合著顧沉宴連周若薇是誰都不知道,她看了一眼周若薇,忽然想要做一個壞女人,她脆聲道:“殿下,方才周小姐還說她是您的未婚妻,準(zhǔn)太子妃呢,您怎么能不記得她呢?” 顧沉宴神色一緊,楚妗不會誤會他了吧?他一改慵懶,認(rèn)真道:“孤從未與人訂親,更遑論有未婚妻,你知道,皇上頒發(fā)了選太子妃的旨意,太子妃的位置如今正是空懸?!?/br> 楚妗一愣,他這是……解釋嗎? 她的心重重跳了一下,心情也似撥云見日般晴朗起來,她嘴角翹了翹,等她回過神來,笑意僵住,他有沒有太子妃與她有何干? 她壓下微揚(yáng)的嘴角,沖著周若薇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哼,輪到她出氣了!她嬌聲道:“周小姐,你既不是圣上欽定的太子妃,也未曾與太子殿下定有婚約,以后還是不要以準(zhǔn)太子妃的身份自居,更不要抓著一個人便嚷嚷著人家勾引太子,好在我脾氣好,不與你計較,但是下次若是再來招惹我,小心我……” 楚妗頓住,皺了皺眉,她不擅長威脅人,一時想不出足夠有威懾力的話。 “若有下次,孤便讓大理寺以冒充皇室的罪名將你抓人牢獄,孤記得,這種大罪是要?dú)㈩^的吧?”顧沉宴冷聲道。 周若薇眼眶發(fā)紅,臉色蒼白,嚇得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相信太子居然替楚妗說話。 她咬了咬唇,不甘心地屈膝道:“臣女記住了?!?/br> 楚妗看著周若薇恨極的模樣,心里著實出了口氣,她還想說話,顧沉宴卻忽然將她的頭壓入他的胸膛,雙腿一夾馬腹,驚塵逆風(fēng)而行。 楚妗臉上發(fā)燙,掙扎著要從他懷里出去,顧沉宴淡聲道:“再動來動去就把你扔下去?!?/br> 楚妗感受到耳邊呼嘯而過的風(fēng),頓時僵住了身子,顧沉宴好笑地環(huán)過她的身子,道:“你方才在學(xué)騎馬?” 楚妗點(diǎn)了點(diǎn)頭。 “學(xué)會了嗎?” 楚妗瞪了一眼他,他簡直就是明知故問,如果學(xué)會了,她剛才還會停不下馬嗎? 顧沉宴忽然道:“孤教你吧?” 楚妗一驚,抬起頭,“不用不用,殿下您日理萬機(jī),政務(wù)纏身,我也只是隨便玩一玩,并未當(dāng)真,您也知道,我是女子,行事需要端莊優(yōu)雅,嫁人后更是要相夫教子,這騎馬,不學(xué)也罷……” 楚妗聲音低了下去,越發(fā)覺得女子難為,她有些悲哀的想道,女子這一生何其可悲,未嫁時,常年拘于閨閣,為人婦時,又要圍繞著丈夫孩子,柴米油鹽,一輩子便這樣了。 顧沉宴屈指敲了她一腦袋,道:“女子莫要太過依賴男人,男人大多見異思遷,今日喜歡你,許你榮華富貴,指不定明日又有更合他心意的女人出現(xiàn),他立馬就會收回給你的好,轉(zhuǎn)贈他人,所以不甚靠譜。女子只有自身有能力,有手段,才能活得漂漂亮亮的,得到該有的體面。” 楚妗一愣,疑惑道:“殿下也是這樣的男人嗎?見異思遷?” 顧沉宴一噎,重點(diǎn)是這個嗎? 他輕嗤了一聲,不屑道:“孤方才說的是那些凡夫俗子,你居然拿孤與他們比?” 楚妗怕顧沉宴一生氣真的將她扔下馬,連忙順毛道,“殿下云端高陽,至情至性,殿下自是與他們不同?!?/br> 她漸漸放軟了身子,低聲道:“那就勞您費(fèi)心了。”意思便是讓顧沉宴教她騎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