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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嶺南宗師在線閱讀 - 第一百八十章 地下囚徒曝內(nèi)幕

第一百八十章 地下囚徒曝內(nèi)幕

    燈籠的光照并不是很亮,墓xue又寬敞,身周一圈之外,便昏暗得難以辨認,只是依稀見得四周有壁畫,顏色黯淡,也看不清是細節(jié)。

    火光剛出現(xiàn),里頭便傳來鐵鏈的叮當聲,緊接著便是熟悉的聲音傳了出來。

    “雒劍河!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陳沐心頭一震,終究是知道這份大禮到底是什么了。

    雒劍河竟將徐官熙關(guān)在了這里,也難怪八門館的人四處搜尋都沒半點音訊!

    早先孫幼麟和楊大春蹲在墻頭上,是親眼看到雒劍河擊敗徐官熙和海閻羅的,只是當時沒能看得太清楚,卻是不知二人下場如何,沒想到徐官熙竟被關(guān)押在這等暗無天日之處!

    陳沐壓抑著心中的激動,與雒劍河走到中間來,但見得徐官熙靠在一座石棺旁邊,左腳被粗大的鎖鏈禁錮。

    許是因為沒得關(guān)照,他的雙手和身上沾染了自己的排泄物,也是臭不可聞,狼狽不堪。

    燈籠的光照雖然不強,但對于徐官熙而言,還是太過刺激,他就如同地xue里的困獸一般,先是遮擋了雙眼,不等適應,又貪婪地盯著這光芒,即便雙眸流淚,也不愿再閉眼。

    看著徐官熙這等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再想想曾經(jīng)高高在上,將陳沐如同叫花子一般打發(fā)的那個洪順堂左相,陳沐心中也頗為感慨。

    “原來是這樣,你到底還是服了這小鬼頭……”徐官熙的眼中既有憤慨,也有可嘆,仿佛墮落的不是他,而是雒劍河一般。

    陳沐走到前頭來,朝徐官熙問道“我付出的比任何人都多,為何不能支持我,我實在有些不明白啊左相……”

    徐官熙冷哼一聲道“你可知道龔夫子為何要出賣你的父親?”

    聽聞此言,陳沐陡然有些不安了。

    他知道龔夫子是內(nèi)jian,也知道乃是捻軍余部在cao控,韋于道已經(jīng)被陳沐殺了,也算是報了大半的仇,徐官熙如今提起來,絕非無的放矢!

    “你到底想說甚么!”

    徐官熙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嘲諷道“哼,就你這樣的腦子,也配接掌洪順堂?連自己的仇人是誰都搞不清楚,還能指望你甚么!”

    “姓雒的,既然你要捧他,何不與他解釋解釋!”

    陳沐將眸光轉(zhuǎn)向雒劍河,后者也是滿面怒容,朝徐官熙怒叱道“你這是要攪混了水,好脫身是也不是!我洪順堂兄弟,又豈會卑鄙到這等地步!”

    陳沐聽聞此言,就更是有些懷疑,急忙朝雒劍河問道“二叔,他說的是什么意思?”

    雒劍河也有些難以啟齒,徐官熙卻是哈哈大笑起來“死蠢!你父親優(yōu)柔寡斷,毫無作為,你以為幫中兄弟都服服帖帖?想要撤換他這個香主的人,起碼占了洪順堂一大半!”

    陳沐眸光陡然銳利起來,一把抓住徐官熙的領(lǐng)口“你是說,除了捻軍余孽,還有洪順堂內(nèi)部的人出賣了我父親?”

    徐官熙冷笑著“他們連你老子都想拉下馬,又怎會讓你上位?難道你就不覺得奇怪么?杜卡莉女伯爵號的案子塵埃落定這么長時間,竟然沒一個洪順堂的人站出來找你?”

    陳沐心頭一驚,雙手便顫抖了起來。

    打從一開始,他便得到了鄉(xiāng)里市井百姓的聲援與支持,他以為父親擁有著絕對的權(quán)威,卻沒想到內(nèi)部會是這么個樣子!

    徐官熙所言是一點都不差,雒劍河潛伏在官場,化身巡防營管帶何胡勇,以及他徐官熙,都是陳沐照著衫子會簿揪出來的,而其他人,誠如所言,是一個都沒主動來找過陳沐!

    這也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有人在陳沐之前,已經(jīng)將洪順堂那些人籠絡了起來,眾人接受了新首領(lǐng)的命令,才沒有來支持陳沐!

    也就是說,洪順堂其實早就已經(jīng)有了新的香主,只是陳沐并不知道,他們根本就沒將陳沐當成一號人物!

    “他……他說的是真的么!”陳沐轉(zhuǎn)頭瞪著雒劍河,后者也只有輕嘆了一聲。

    “我是刑堂長老,出了這種事,我要清理門戶,這是我的職責,但所有人都擁戴他,我總不能將所有人都殺掉……”

    面對雒劍河的解釋,陳沐也是心里發(fā)涼,原來他一直都知道!

    徐官熙癲狂地大笑起來“你這根本就只是借口,身為刑堂長老,你根本不需要殺掉所有人,你只需要殺掉那個篡位的人,但你沒有!”

    雖然明知道徐官熙在挑撥離間,但陳沐認為,徐官熙所言一點都沒錯,若雒劍河有心要鏟除那個人,又豈會無動于衷?

    陳沐直勾勾地盯著雒劍河,后者也有些心虛“少主,當時我一直在忙著你的事,麻煩從未間斷,這個事情哪里有半點空閑去處置……”

    這一點,陳沐倒是清楚,雒劍河也確實分身乏術(shù),因為他自己都是馬不停蹄。

    “到了如今,我卸下了官職,終于找回了本心,甘心輔佐少主,就是為了殺掉那個人,奪回洪順堂!”

    陳沐沒再聽他解釋,而是直截了當?shù)貑柕馈澳莻€人到底是誰?”

    雒劍河有些遲疑,但最終還是開口道“這個人你也見過的……”

    “我見過?”陳沐的心思頓時飛轉(zhuǎn)起來,可他接觸過的所有人都輪轉(zhuǎn)了個遍,卻如何都找不出一個合適的對象來。

    孫幼麟等人是不太可能的,唯一有點嫌疑的是呂勝無,但呂勝無已經(jīng)成了他的師父,兩人心結(jié)盡去,出生入死,再沒有任何質(zhì)疑的。

    陳沐沒想起,雒劍河也不賣關(guān)子,朝陳沐道“蒙莫龍西在咸水寨殺人放火,你曾帶著人去租界討要說法,但卻被一個人勸住了,當時我就勸你見好就收了……”

    陳沐聽聞此言,身子都為之一震,腦海之中頓時浮現(xiàn)出一個形象來。

    此人年紀并不大,面容英俊,身姿挺拔,雖然穿著西洋服飾,戴著紳士帽,但卻留著辮子,嘴上是漂亮的小胡子!

    “總督府的外事幕僚付青胤!”

    雒劍河也點了點頭“正是此人……”

    “我之所以能成為巡防營管帶,完全是香主一手提拔,耗費了幫中無數(shù)的關(guān)系和財力,但幫中不少人對此有異議,最后便弄出個法子來,把付青胤也塞了進來,由他來監(jiān)督我的一舉一動……”

    “在沒有成為總督府幕僚之前,付青胤是洪順堂外八堂的圣賢二爺,付家乃是大洪門五先賢之一傅山傅青主的后人,因躲避仇家,改了付姓,若說淵源,與你陳家是不分上下的……”

    “付青胤雖然年紀不大,但他的父親是總堂的副山主,洪順堂里門生故舊,親信擁躉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早些年若不是他年紀還小,香主之位也輪不到你的父親了……”

    “雖然他只是在外八堂當二爺軍師,但深得民心,整個外八堂唯他馬首是瞻,女伯爵號的案子發(fā)了之后,兄弟們四處逃散,全靠外八堂解救和接納,付青胤便順勢將人馬全都收到了他的麾下……”

    陳沐也沒想到,竟會是這個人在背后搞鬼,難怪他對自己的態(tài)度這般奇怪了!

    當初他就對陳沐保持著一股子沒來由的鄙夷和歧視,還對陳沐說,草寇就該躲在草里,不要再拋頭露面,陳沐也搞不清楚,為何這個總督府幕僚,會對自己產(chǎn)生這么大的敵意。

    而且當時陳沐便已經(jīng)生出一種直覺,仿佛這個外事幕僚能夠一眼看穿自己所有的秘密一般。

    如今終于是明白了。

    他并非看穿了陳沐,而是早知陳沐的存在,更清楚陳沐的真實身份,他只是沒有斬草除根,殺掉陳沐罷了!

    當時陳沐還覺得奇怪,這付青胤看起來尚且沒到三十歲,便如此的沉穩(wěn),此時想來,此人也著實可怕。

    因為從陳沐懂事開始,父親便已經(jīng)是洪順堂的香主,也就是說,陳其右起碼當了十幾年的香主,而雒劍河適才說,付青胤曾經(jīng)競爭過香主之位,還差點將陳其右給排擠下來。

    如此一推想,這個付青胤是在十幾歲的時候,便與陳其右競爭香主之位了!

    想想陳沐如今也不滿二十歲,雖然歷經(jīng)兇險,但到底是做成了不少大事,可若是與這付青胤一比較,那根本就是天上的鳳凰與泥地里的麻雀!

    也難怪雒劍河沒有動手,因為這付青胤的勢力實在太大,殺了他,得罪的便是忠義總堂的副山主,更何況付青胤還是五先賢之一的傅青主的后人!

    想通了這些,陳沐的內(nèi)心也生出一股子失望來。

    他本以為仇人便只剩下蒙莫龍西和特里奧,只要殺掉這兩個人,父親的大仇也就得報了。

    誰知道竟然還有這樣的內(nèi)幕!

    徐官熙可以說謊,但雒劍河已經(jīng)沒有說謊的必要了,也就是說,付青胤與父親的死,絕對是脫不了干系的!

    再聯(lián)想到付青胤當時進入領(lǐng)事館,三言兩語便讓特里奧交出兩個洋人來,讓憤怒的人群打死以泄憤,便足見此人與洋人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里頭到底有什么內(nèi)情,就更加值得懷疑了!

    陳沐還在沉思,徐官熙卻是嘲諷道“怎么?怕了吧?怕了就把我給放了,否則,你們就洗干凈脖子等死吧!”

    陳沐臉色一變,雙眸銳利起來“這么說,身為左相,你早已經(jīng)是付青胤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