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王動一掌拍在一塊巨石上，那巨石“嘭”地一聲應(yīng)掌碎裂，變成拳頭般大小一塊一塊的。

    王動不太滿意地搖搖頭。

    一掌裂石，看似很強大，實際上是功夫沒練到家的體現(xiàn)。

    金剛般若掌作為少林寺的鎮(zhèn)山之寶，威力奇猛，經(jīng)過歷代傳承和優(yōu)化，已然邁入外家功夫的巔峰之列，雖仍不能和降龍十八掌那種絕頂外家奇功并肩，但將般若掌練到入微之境，絕對不容小覷。

    這種頂尖的外家功夫，開山裂石只是基礎(chǔ)表現(xiàn)，只有當(dāng)一掌打出去，石頭化為蝴蝶飛走，或者再進一步碎成齏粉隨風(fēng)而散，那時才顯真功夫。

    而對王動來說，僅僅只是打碎石頭還遠遠不夠，他要由外及內(nèi)地改善這套掌法，需要達成的效果是，一掌拍在石頭上，石頭外部條條裂開，內(nèi)部則碎裂成渣。

    王動站在那座無名山上，雙掌隨意的、漫無目的的比劃，目光盯著遠處，一臉深思。

    以外功養(yǎng)內(nèi)功，最終達到內(nèi)外如一，這種境界說著容易，做起來非常復(fù)雜。

    從邏輯上來說，這種cao作是違背武學(xué)——甚至是違背自然規(guī)律的，因為通常意義上的武學(xué)以及修行法門，遵循的都是由內(nèi)及外的法則，只有內(nèi)部修煉到一定的境界，才能感應(yīng)并回應(yīng)外部的運轉(zhuǎn)玄機。

    具體來說，就是一個字，氣。

    內(nèi)外溝通的關(guān)鍵全在這個字上面。

    一旦能達到互通有無、內(nèi)外如一的地步，那么不論練什么功夫，都必能事半功倍，勢如破竹。

    一個最著名的例子

    當(dāng)內(nèi)外相通的金剛般若掌功夫大成后，它甚至能夠重傷那位繼往開來的武學(xué)大宗師張三豐。

    王動對金剛般若掌最高亮的記憶幾乎全部來自于那次偷襲。

    在王動的武俠觀中，張三豐乃是屬于陸地神仙級的人物，他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超越于一般武俠世界的，和掃地神僧一樣屬于神龍見首不見尾的nc。

    掃地神僧接了喬峰全力擊出的一記降龍掌，象征性地斷了幾根肋骨，吐了幾口血（更像是為了強化主角光環(huán)的一種刻意修改），而張三豐遭空相偷襲一記金剛般若掌，更是受了內(nèi)傷。

    這兩個對比讓王動記住了般若掌，也因此認清了最強狀態(tài)的般若掌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

    一掌下去，有排山倒海般的摧毀和震懾，又有源源不絕的內(nèi)力支持和延續(xù)。

    王動思索了很久，沒有再次出掌，自然而然地收手下山。

    到了晚上，王動照例去了藏經(jīng)閣。

    這幾日沒有見到掃地僧，連他神出鬼沒的聲音也沒有聽到過，王動自己推測，他應(yīng)該是在閉關(guān)修煉。

    掃地僧常年隱于藏經(jīng)閣，不僅精通佛法，還通曉各種武學(xué)，他縱然不會像蕭遠山和慕容博那般急功近利、貪多務(wù)得，但順手練幾套絕技自當(dāng)不在話下。

    若非如此，他又有什么能力化解類似蕭家和慕容家的恩怨。

    王動晚上沒有練功，而是默默誦讀《雜阿含經(jīng)》以化解由修煉般若掌造成的戾氣。

    他其實也可以選擇在自己的臥房念經(jīng)，但可能是職業(yè)習(xí)慣的問題，他更喜歡身處圖書館和藏經(jīng)閣的那種氛圍。

    王動默默打坐，心中默念著經(jīng)書，很快便進入空靈無我的境地，整個人好像也變成一本經(jīng)書，和藏經(jīng)閣融為一體。

    一道黑色身影潛了進來，無聲無息，好似一只夜游的大黑貓，四處翻看查找，幾乎沒有察覺到王動的存在，直到他來到王動打坐的那個書架區(qū)才突然驚覺。

    他看了王動一眼，身體迅速向后閃退，和王動之間保持了一個合理的距離。

    沒想到幾日不見，那小和尚又有進步，在他有意隱藏內(nèi)息的情況下，自己竟險些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

    若他按照這個速度修煉下去，恐怕真能后發(fā)先至，追上兒子蕭峰。

    王動那邊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行動。

    蕭遠山等了片刻，確定對方今晚不會糾纏自己，放心大膽地去繼續(xù)尋找秘籍。

    不多久，一個灰影閃了進來。

    同樣的，那道黑影也是無聲無息的，好像一只——大灰貓。

    灰影第一眼看到了黑影，后者也同時發(fā)現(xiàn)了他存在。

    二人靜立于昏黃的燈光下，彼此沉默相視，不知是否經(jīng)歷了一番意念方面的斗爭，總之二人皆無動手的準備，各自帶著一種惺惺相惜的心態(tài)去尋找秘籍了。

    就在灰影剛要轉(zhuǎn)身的剎那。

    異變陡生。

    王動從蒲團上站起來，但下一刻，他從原地消失。

    一只潔白如蓮，隱隱泛著光芒的拳頭來到那道灰影身前。

    “咦~”

    那灰影訝異一聲，伸出食指，凌虛點向那只拳頭。

    指風(fēng)如利刃掠出。

    王動只覺拳頭一麻，一股勁力沿著手臂直刺過來。

    “參合指！”

    王動叫破灰影招式，同時立即閃回振臂，將指力卸去。

    二人一個蓄勢偷襲，出九成力搏擊，未建寸功；一個隨手相迎，猶自收著一般氣力，仍游刃有余占據(jù)上風(fēng)，武功強弱，高下立判。

    不過那灰影被王動叫破祖?zhèn)鹘^學(xué)，心中卻有些驚疑不定，沒有即刻離去，而是站在那里望著王動。

    正在專注尋找秘籍的黑影轉(zhuǎn)頭朝這邊看了一眼，對灰影表示理解的搖搖頭。

    那少年僧人生而知之，十分古怪，他對人心的琢磨和通透甚至比他的武功更讓人頭疼。

    王動回到蒲團，坐下想了一會，忽而再次起身，朝那灰影拍出了一掌。

    這一掌就是他白天所悟的般若掌。

    灰影再次“咦”了一聲，留神接了這一掌。

    感受到那余勢不衰的掌力，灰影不解道“怎會如此？這不是般若掌？”

    王動仍然退回到蒲團，繼續(xù)冥思苦想。

    那灰影似乎為了一窺“金剛般若掌20版”全豹，耐心地為王動喂招。

    于是藏經(jīng)閣中出現(xiàn)了這么一個奇怪的場景

    一個黑影在積極地翻閱秘籍；

    一個灰影在認真地為一個少年試招；

    一個少年僧人在邊打邊參悟掌法的奧妙。

    像一部無聲的小劇場。

    待王動把一套掌法打完，那灰影還忍不住開口點評了幾句，闡述了一下自己的看法和見解。

    王動聽了，果然受益匪淺，打通了新思路。

    二人切磋完。

    那灰影竟不再尋找秘籍，喜道“入閣良久，唯今夜所得最為令人喜悅?！?/br>
    說罷，袍袖飄動，灰影轉(zhuǎn)身離開藏經(jīng)閣，好似一道清風(fēng)。

    王動倒不會自戀地認為自己點撥了慕容博，他之所以開心，是因為找到修煉般若掌的新思路，可以將這套掌法傳給自己的兒子。

    這些年，他從藏經(jīng)閣抄錄了那么多秘籍，每一本練起來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于是他只好先在另外一個人身上做實驗，效果不佳。

    如今終于破解了一項絕技，待他完善之后傳給兒子，不亦樂乎？

    黑影這時剛好也找到自己心儀的秘籍，他也不和王動招呼，自行去了。

    此后數(shù)日，王動沒有再見到黑影和灰影，也沒有再見到掃地僧。

    但是經(jīng)過和灰影一戰(zhàn)，他的般若掌終于更上一層樓，如今一掌打出，掌力已然能夠?qū)⒁粔K巨石擊成小石子。

    轉(zhuǎn)眼半月過去。

    少林寺派去洛陽觀丐幫換任之禮的隊伍已經(jīng)確認。

    王動不在其列，反倒是志向高遠，始終抱著一種不想做方丈的和尚不是好和尚的心態(tài)，不屑于去看他人威風(fēng)的虛然被選中作為虛字輩弟子前去觀禮。

    虛然喜不自勝，臉上的笑意怎么也遮掩不住。

    “能隨師叔祖一道下山去見見世面，真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啊。”

    王動暗暗吐槽“出家人也逃脫不了21世紀的神定律。”

    “我這次被選中隨師叔祖下山，師兄、虛竹，你們有什么想說的？”

    虛空懶得理他。

    王動道“山下的女施主是白兔，見到了要堅強勇敢地向前撲?！?/br>
    ……

    次日，少林寺隊伍下山趕赴洛陽。

    王動也悄然跟上，一道下山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