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只有古一自己，背著手站在月光下。

    法爾還沒開口問客人是指誰，世界意識就嚷嚷起來：“是我好欺負(fù)嗎？？？法則爸爸你怎么肥四？？？你談個戀愛不能動靜小一點嗎？？？別人說情話說過就算了，你說完我要給你表演個當(dāng)場去世！我還只是個寶寶?。　?/br>
    世界意識抱怨完最后對法爾強調(diào)：“別對你小男朋友的手做什么，不然我立刻就要送你離開這兒?！?/br>
    古一沖法爾笑著搖搖頭：“你不能太偏愛什么人，法爾，這很危險，對他對你都很危險?！?/br>
    “我只是在談戀愛?！狈枃@氣，“可你們好像擔(dān)心我會談到毀滅世界?！?/br>
    “也許比那更糟，法爾?！惫乓豢此哪抗夂軠睾?，如同在看一個涉世未深的后輩，“你存在的時間太久，但你生成意識的時間很短，所以你很有可能會犯下一些錯誤?？煞▌t是不會錯的，那誰來承擔(dān)你犯錯的后果呢？”

    “你也說了，我不會錯，因而根本不會存在我犯錯的后果?！狈栐竭^古一看見了莫度在陰影處，他皺起眉，“你的那位弟子，莫度，他對史蒂芬有敵意。”

    這顯然不是一個好的話題，古一也跟著輕聲嘆息：“是我的錯。我看好史蒂芬成為我的弟子，他能接過我的衣缽成為下一任至尊法師——莫度知道了我在關(guān)注史蒂芬?！?/br>
    哦所以這是師兄弟間的嫉妒心。

    法爾能接受這個解釋：他的史蒂芬總是優(yōu)秀到會引起他人的嫉妒。

    從第二天起史蒂芬就正式拜入古一門下，跟著古一學(xué)習(xí)各類魔法。至于法爾，則埋頭古一的眾多藏書。

    史蒂芬會在傍晚的時候坐到男朋友身邊跟他同看一本，盡量保持進度一致——他常常會覺得法爾的理解魔法的角度非常精妙，而他雖然心理上知道這與他之前所接受的教育全然不同，可他在很多時候還是會想“這不科學(xué)”。

    這時候法爾的存在就會提醒他：是的，但他男朋友的存在本身就不科學(xué)了?？茖W(xué)，或者法爾，他選法爾。

    古一的另一個弟子王對史蒂芬的成長速度感到驚異：“我注意到你起梵文都幾乎沒有停頓，你不是醫(yī)生嗎？我以為你的學(xué)校只會教你拉丁文。”

    “我的學(xué)校沒有教我。”史蒂芬答道，“但我有男朋友啊。他連枝頭小鳥的話都能聽懂。”

    王猶疑著問：“那不是灰姑娘的技能嗎？”

    那之后法爾就覺得王看自己的眼神有點奇怪，他湊到棕發(fā)青年耳邊：“史蒂芬，你知道王這幾天怎么回事嗎？”

    史蒂芬搖頭：“不知道。我們繼續(xù)看下一本吧?！?/br>
    如果完全和史蒂芬無關(guān)，他的男朋友不會是現(xiàn)在這個反應(yīng)。

    法爾決定晚上再問問看能否得到不同的答案。

    ……

    卡瑪泰姬在喜馬拉雅山脈里，位置隱蔽少有人知，而且始終在古一法師的庇護之下。史蒂芬說像是重回了寧靜的校園生活。

    法爾卻覺得古一變得越來越虛弱。

    “有些事情不對勁，古一?！惫乓坏牡茏觽冊谕ピ豪锞毩?xí)魔法，法爾找了個能看顧史蒂芬進展的位置，在回廊下堵住了古一法師，“你對史蒂芬的培養(yǎng)也顯得很急切。”

    “我活了很久了，法爾?！惫乓徽f道，“我初學(xué)魔法的時候，曾有一個好友，叫做卡魯?！碧崞鸷糜炎屵@位法師眼神中帶出淡淡的懷念，“我們攜手消除了卡瑪泰姬人們的病痛和貧困后，我想讓卡瑪泰姬成為烏托邦?！?/br>
    “你做到了?！狈栒f，“我在這里見過的大多數(shù)人臉上都帶著笑容?！?/br>
    “可卡魯不滿足于此?！睍r間足夠久了，讓古一說起當(dāng)年與好友的不歡而散也變得平靜，“我們之間爆發(fā)了一場劇烈沖突。我將他流放去了異空間，代價是我從那以后失去了無限的生命。我開始會變老，非常緩慢，但我最終仍將要走向死亡。現(xiàn)在，這反而能成為一個契機?！?/br>
    法爾敏銳地嗅到了不詳?shù)奈兜溃骸坝媚愕乃劳鲎銎鯔C？停下這種想法，古一?！?/br>
    “已經(jīng)開始了，法爾?！惫乓幻嫔届o，談?wù)撟约旱乃劳龇路鹗侨グ菰L一位老友，只不過歸期未定，“在你帶著史蒂芬來找我之前，我就已經(jīng)聽見了命運終章的腳步聲。”

    僅僅在這段談話結(jié)束后的第四天，史蒂芬抱著書，法爾和王一左一右站在他身邊用眼神交流——雖然史蒂芬覺得這兩個人腦電波從來沒有對上過——他屈指敲響了古一的房門：“古一法師，我們有一個問題。”

    打開房門的人是莫度，法爾第一次看見他摘下斗篷帽，目光讓人有些不太舒服：“你們都來了?！彼樕戏浩鹨粋€奇異的笑容，“進來吧?！?/br>
    古一盤腿閉眼坐在床上，臉上布滿青黑的紋路。法爾憑直覺就第一時間把史蒂芬拉到自己身后，王默默沖兩人翻了個白眼：“莫度！老師怎么了？”

    “古一說自己即將死亡。”法爾說，“是你?！?/br>
    “沒錯，是我?！蹦葟难g拔出了一把匕首，上面閃過不詳?shù)暮?，“我找到了召喚遠古惡魔眼魔的方法，它選中了老師作為容器，使它得以重臨地球。而我——老師最出色的學(xué)生——莫度將會強忍悲痛為了保衛(wèi)地球殺死老師，繼任成為新的至尊法師。至于你們，我不得不很遺憾地宣布你們在與眼魔的戰(zhàn)斗中戰(zhàn)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