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句。”

    周舟打了個磕巴：“我說誰看不出來你看上……”

    他咋摸出味兒來，忽然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怎么，你之前不知道你看上雨點兒了？”

    拜托，全世界都看出來了好不好！

    全世界都看出來了。

    除了他們兩個笨蛋。

    周舟受不了地想要逃跑，但卻被郁子升一把拽住領(lǐng)子，質(zhì)問他：“你怎么看出來的？”

    “老子慧眼識gay！”他在場邊大喊大叫，喊得無所事事的安嶼意味深長地投來目光，可惜郁子升絲毫不把隊長放在眼中，手下的力道更緊了些。

    周舟受不住這無聲的威脅，嘆氣，頹廢，讓步。

    “發(fā)現(xiàn)不對是從軍訓(xùn)就開始，但發(fā)現(xiàn)這不對好像有點變味是荷包蛋告訴我的。我本來還當(dāng)笑話，但是上個月，你和雨點兒出去玩桌游，打電話讓我也來。我他媽……”

    我他媽真沒想到是你為了讓你jiejie弟弟和你媳婦見面不尷尬才把老子叫來充大頭！

    郁子升眨了下眼，松開了罵罵咧咧的周舟。

    他想起來了。

    高二剛開學(xué)不久，于點腳踝崴了，丁鳶不放心，給他整了個輪椅，上下學(xué)全靠同桌推著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圍觀了一個周。

    那時郁子升還不知道于點喜歡自己，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自嘲著開玩笑：“怎么，賴上我了，小瘸子？”

    他不知自己說的話被人恍惚中聽成“愛上我了”，小孩臉漲通紅，語無倫次：“沒沒沒沒沒……”

    郁子升有些驚訝：“激動什么？”

    他想了想，說：“賴上也沒關(guān)系，你是我同桌，除了我還能賴誰？”

    對啊，笨蛋，除了他還能愛誰啊。

    那個周末是中秋，郁家人家庭聚會，連郁子鈺也坐了高鐵回家。

    郁子升惦記著和小雨點約好的出去玩，隨時準(zhǔn)備開溜，但卻被他媽臨時安排帶小孩出去。

    “我不……”

    “我們這就去?！庇糇逾曏s在嬸嬸罵兒子之前笑瞇瞇答應(yīng)了下來。

    兩人帶著小弟弟出門，郁子升眉頭緊鎖：“我沒空?！?/br>
    郁子鈺翻了個精致的白眼：“我倒是無所謂，但東東小寶貝年紀(jì)小，可還不清楚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回去把你抖摟出來我可沒招。”

    郁子升沉默了，上了電梯才反應(yīng)過來：“我怕什么？”

    他爸媽又不是不認(rèn)識于點，還很鼓勵他這個當(dāng)同桌的要好好友愛小同學(xué)。

    這女的又坑他。

    郁子鈺：“哎呀，沒騙過去?！?/br>
    郁子升懶得理她，掏出手機解鎖。

    “不過說實在的，”女孩指了指天氣預(yù)報的秋老虎，“這么熱的天，你把人家小朋友接出來能上哪玩呢？倒還不如我們一起找家有空調(diào)的咖啡館湊局桌游?！?/br>
    這倒也不是不行，郁子升若有所思。

    “那我問問他?！?/br>
    電話接通，那邊卻沒聲音，郁子升看了一眼屏幕確定正在通話中，又將手機放回了耳邊：“雨點兒？”

    于點終于矜持地“嗯”了一聲。

    周圍有點吵，郁子升的聲音被襯得難得有些溫柔：“郁子鈺東東和我在一起，天挺熱的，你想和他們一起玩桌游嗎？就是你出去旅游碰上的jiejie和弟弟?！?/br>
    “他們”，不是“我們”。

    郁子鈺拉著東東在旁邊，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堂弟。

    于點有些緊張：“姐……你和jiejie弟弟，我去是不是不太好呀?！?/br>
    郁子升低眸笑了一下：“為什么不好？你們不都認(rèn)識，你平時這么內(nèi)向嗎？”

    于點“嗯”了一聲：“是的吧?！?/br>
    郁子升慢悠悠：“我看不是。”

    于點：“……”

    孩子有點想生氣，但又生不起來，郁子升繼續(xù)問：“玩嗎？玩的話我來接你？”

    于點不走腦子：“那不玩你還來接我嗎？”

    郁子升：“……”

    電話那邊又沉默了，再開口的語氣很謹(jǐn)慎，似乎有點懊悔：“不是，我是說……”

    “來?！?/br>
    郁子升挺認(rèn)真的：“不是說好了嗎?！?/br>
    今天陪你玩。

    幾乎可以透過小朋友的語氣想出那雙笑瞇瞇的眼睛。

    “玩的，你來接我吧，子升哥哥?！?/br>
    子升哥哥。

    掛了電話，郁子升看著通話記錄若有所思了一會兒，郁子鈺便道：“什么情況？”

    郁子升把手機收了起來：“我先去接小孩，你……”

    “我們也去?！庇糇逾曇残Σ[瞇，但看著就很礙眼。

    郁子升：“隨便?！?/br>
    于點家是連排的小別墅，三人到的時候，于點已經(jīng)坐好輪椅等在門邊了。

    郁子升大步走過去，圍著小朋友的輪椅轉(zhuǎn)了一圈：“你毯子呢？”

    于點有點難為情：“輪椅都夸張，不用毯子了。”

    郁子升想笑，但難得地想照顧一下孩子心情，便點了點頭，妥協(xié)一步：“好。到了地方我再給你要一條?！?/br>
    于點：“……”

    郁子升熟練地走到他身后，握住輪椅的扶手：“周舟先去了，我讓他給你要了奶茶?！?/br>
    于點有些驚訝：“周兒也去呀？”

    他抬頭想看郁子升，又被人扳著腦袋按了回去：“看路。”

    “……”看什么路，輪椅又不用他駕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