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危松開她的下顎，整了整衣襟，神色緩和不少道：“阿螢，其實(shí)公公也不想為難你，你只要乖乖的告訴我，你娘將小太子送到了哪里，我就放了你，甚至還可以送你進(jìn)宮去找你大哥。”

    紀(jì)川眉睫一掀，定定的看他。

    他點(diǎn)頭，蹲下身子撫摸紀(jì)川的頭，嘆氣道：“乖，告訴我小太子被你娘送到了哪里？”

    “我不知道?！奔o(jì)川看著他，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耳光甩在她面上，五指紅印，安思危扯起她的頭發(fā)，瞇眼道：“當(dāng)年你娘臨死之前明明告訴了你，你當(dāng)我是瞎子？”

    紀(jì)川一言不發(fā)。

    安思危甩開她，冷笑，“阿螢，你了解公公我有耐心的很，不怕你不講?！弊匾巫?，剔眼看她，“你不是功夫了得，憑著一把大刀就得到陸長恭的賞識(shí)了嗎？”瞧著自己的尾指，笑道：“那不知我將你的手筋腳筋都挑斷，成了廢人你會(huì)不會(huì)安生一點(diǎn)？”

    紀(jì)川猛地抬頭。

    安思危對(duì)身側(cè)的兩名白衣刀劍客略微示意，兩人上前左右按住了紀(jì)川，安思危起身，剔著指甲道：“就讓公公我親自……侍候你?！?/br>
    那一聲慘叫驚的偷瞄在房外的店小二腿一軟，就坐在了地上，反應(yīng)過來手忙腳亂的奔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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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螢……

    她昏昏迷迷間聽見有人叫她，睜開眼是暗暗幽幽的夜，有一盞燈，一星星的微弱，頭頂上吱吱呀呀的響。

    她抬頭，一點(diǎn)溫?zé)釤岬囊后w落在臉上，伸手一摸，滿手的血紅，頭頂吱吱呀呀晃動(dòng)著個(gè)赤裸女人。

    渾身的鮮血，被吊在刑架上，整個(gè)右腿白森森的只剩下一條腿骨，沒有rou，她看見腿根處猩紅的rou芽，滴答滴答的落著血。

    身旁一堆的rou片。

    她嚇的張口，想喊娘親，那女人卻直勾勾的盯著她問，“你是誰？”便緊抿了嘴不敢吭聲。

    安思危在旁邊扯著她的頭發(fā)迫她仰起頭，指著那女人問：“她是你娘嗎？”

    “我根本不認(rèn)識(shí)她！”那女人搶一步否認(rèn)。

    安思危便笑了，拍她的頭，溫聲對(duì)她道：“你也不認(rèn)識(shí)這個(gè)女人嗎？”

    她看那女人一眼，那閃閃爍爍的眼睛并不看她，直到她點(diǎn)頭。

    安思危也不再問她，只是笑著拿起桌上的一把小尖刀，挑著她身旁的一堆碎rou片道：“瞧瞧，小李子的這刀工多好，一條腿割了這么多?！碧袅艘黄卧谒矍埃俺粤怂?，你吃了它我便信你說的?！?/br>
    猩紅的rou片，一絲絲的小血管小rou芽清晰可見，她胃里一陣翻滾，禁不住往后躲。

    安思危一把扯住她，瞇眼笑，“吃塊rou而已，你怕什么？她又不是你什么人。”又遞到她嘴邊，“來，乖乖吃了它?！?/br>
    一絲絲的腥，白rou紅血，她慌張的抬頭看那女人，那條腿，白生生的骨頭，再忍不住猛地推開安思危，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安思危扯過她，尖刀抵在她喉嚨口，問那女人，“紀(jì)夫人，你當(dāng)真以為我看不出來？”尖刀一凜，貼在她肌膚上，他道：“我再問你一遍，你將小太子送到了哪里？若是不講……我也讓小李子在她身上練練刀工！”

    “不要！”那女人頓時(shí)慌了神色，不迭道：“我說，我說，安公公我求你放了阿螢……”

    安思危松手，“早如此也不必受那份苦了?！?/br>
    “你放我下來……”女人極安靜的道：“我只告訴阿螢?！?/br>
    第34章 三十三

    她記得那天夜里，娘親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她，她不敢去看娘親的腿，小聲哭的厲害。

    娘親將她摟在懷里，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安慰道：“阿螢不哭，娘不疼。”

    她哇的一聲就放出了聲哭，娘親捧著她的臉，伸手替她抹眼淚，她看到娘親眼睛里閃閃爍爍。

    娘親道：“阿螢，你忘了答應(yīng)過娘什么嗎？不能哭，你哭了娘會(huì)心疼，爹也會(huì)心疼……”

    她卻止不住，她怕極了，這天地里她看不到光，她問道：“娘親……我們會(huì)死嗎？”

    娘親摟著她，再滿眼的篤定，“不會(huì)，阿螢?zāi)阋煤没钕氯ィ氵€要幫娘去看你大哥，娘都沒來及看他娶媳婦呢……”

    “那娘親呢？”

    娘親忽然就不講話了，看著她渾身都抖的厲害，片刻后一把將她摟在懷里，放聲大哭。

    她從沒見過娘親哭的這樣大聲，仿佛要將整個(gè)肺腑都掏出來似的嚎啕，一聲聲道：“我的阿螢……我的阿螢，以后娘不在了，誰來看護(hù)你……”

    我的阿螢，我的阿螢……

    娘親幾乎要將她揉碎在心臟里，那之后再也沒有人這么為她哭過。

    安思危催促娘親快講，娘親在她耳邊極低極低的說了一句什么，有看她，仔仔細(xì)細(xì)的道：“娘同你講的話，你要記牢了，誰都不要講……像娘一樣，我不講出來，他就不會(huì)殺了我，明白嗎？”

    她似懂非懂的點(diǎn)頭，只要不講，她就能活下去。

    娘親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她笑，她不知道娘親什么時(shí)候多了一把小刀，直到娘親刨開自己的肚子，那些熱滾滾的血燙在她手背上，她才低頭看到，娘親肚子里血rou模糊的事物，騰騰冒著熱氣。

    她在那天夜里忽然一無所有，除了一個(gè)與她無關(guān)的秘密，什么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