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子越并沒有用阿拉伯數(shù)字，但是他心算就可以，當林堯云的畫筆停下的時候，甘子越還在繼續(xù)。

    林堯云視線往甘子越繪的表格上看去，看了好大會兒，甘子越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停了畫筆：“你畫好了？”

    “對?！绷謭蛟茖嬆媒o甘子越看，遺憾道：“果然我的畫功還不到家，所繪畫像不及阿越本人十之一二?！?/br>
    只見畫紙上少年坐于窗邊，正在翻動紙張，眼睫垂下，只窺見一點少年郎澄澈的眼睛，讓人想若是這少年能將視線從那紙張上看過來，窺其那雙眼睛全貌，當是燦若星子的漂亮。

    但少年郎專注的神情讓人不忍打擾，讓人看著便也覺心神寧靜平和，認真時的少年郎身上就是有這樣氣質。

    和他說笑或如之前的小小抱怨時靈動朝氣，讓人會心一笑，而靜坐專注時，清雅寧和，讓人想偷得浮生半日閑就這么安靜陪他坐著，心里面有一種閑適的安謐，也不覺時間流逝。

    這樣一個人，一幅畫絕對不足以呈現(xiàn)出來，林堯云此次才真的覺得自己畫功不足，又或者，并沒有畫師，能真將其全部的鐘靈毓秀給畫出。

    甘子越卻沒有感覺到林堯云對這幅畫的不滿意，他很是驚喜：“呀，這是我？”

    甘子越覺得這幅畫畫的好極了，甚至不覺得自己呃，有這么好看嗎？林堯云別是給他美化了吧？或許給他加了友情濾鏡？

    “你畫的真好?！备首釉娇粗謭蛟频溃骸拔铱梢允罩鴨?？”

    林堯云：“……當然?！绷謭蛟破鋵嵉故怯钟悬c不舍了，雖然這幅畫他自己覺得不滿意，而且他也不是小氣的人，對甘子越更不會小氣，可看著甘子越將畫給收走，就還是莫名的不舍得了。

    林堯云將目光從那幅畫上不舍地收回來，想起來早要說的事：“子越，你算這些東西真快?！?/br>
    剛才林堯云觀察出此事，便心生佩服來，在這方面，林堯云這個狀元郎也是比不上的，不用借助算盤等任何工具，就那么看了兩眼，便能得出一個數(shù)字來，這個速度林堯云自認他比不上，而且林堯云看著甘子越得出的數(shù)字還皆正確。

    甘子越笑了一下：“唔，還可以吧?！?/br>
    還有另外一事，林堯云道：“子越，你這個表格很新穎，看起來也很不錯?！?/br>
    一張紙上就列下來許多許多的信息，還整潔明了，即使林堯云以前沒見過，也一下能看懂，而且還想到將此種表格用到資料的歸納管理上會帶來多大的便利。

    林堯云想了想，道：“明天我可以借用下這張表格嗎？”

    甘子越：？

    林堯云：“我想你現(xiàn)在用的這種表格，也可以在其他地方也用用試試看?！?/br>
    甘子越點頭：“可以的?！?/br>
    甘子越繼續(xù)計算做表，林堯云也沒有走，繼續(xù)坐在旁邊拿本書陪著。甘子越畢竟第一次過來翰林院嘛，對這里一點都不熟悉，他陪著也放心些。

    甘子越忙起來就有點停不下來，還點了會兒燈，一直忙到那時候才收手要離開，夏日天黑的晚，這個時候已經(jīng)不早了。

    他和林堯云一起往外走，發(fā)現(xiàn)翰林院門口馬車邊等著他的不是楚佑，而是蕭元揚。

    蕭元揚看到甘子越便是不滿道：“等你好久了，別人都回去了，你怎么才出來？”

    然后這才注意到林堯云，兩個人對視之間，隱隱就有敵意閃現(xiàn)，即使溫潤的林堯云表現(xiàn)的并不明顯。

    看著甘子越和蕭元揚一起乘馬車離開，林堯云眼神變得凝重，子越的那份表格他要發(fā)揮出最大的作用才行，子越的才華光彩不應該被泥塵給封住。

    林堯云忽然對以前敬佩的榮王，都開始厭煩，甚至惡心了起來，即使他是國之功臣，軍事才能卓絕。

    第二日，甘子越去了翰林院之后，見到了昨天失蹤了一個下午的韓畫師。

    那位韓畫師，依然黑著張臉不說話，但是甘子越總感覺他在偷偷看他這邊，往他桌子上瞄，但是當甘子越一抬頭時，就又看到人家正在另一張桌子上認真作畫，甘子越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覺是不是錯覺。

    再說另一邊，今日上午林堯云侍讀輪值，中間和祁衛(wèi)帝聊起了甘子越在翰林院的事。

    “子越昨天酉時末才回，一直都在計算整理資料，陛下請看這個。”

    祁衛(wèi)帝就看到了林堯云拿出來的那份數(shù)據(jù)信息龐大，但又所占紙張不多，看起來干凈明了的統(tǒng)計表。

    祁衛(wèi)帝看了一會兒，道：“這個甘小郎君還真是時時刻刻給朕驚喜。”

    林堯云能看出來的這份表格的好處和用處，祁衛(wèi)帝也能看出來，雖然看起來只是一份小小表格而已，但是卻可以應用在諸多地方。

    見祁衛(wèi)帝有意識到其中的價值，林堯云心中放松下來，雖然沒從祁衛(wèi)帝嘴里聽到對甘子越的獎賞之類，但也無所謂。

    物質獎賞才是最廉價的，祁衛(wèi)帝對子越的重視，一次次印象的加深，對子越這個人才華的賞識，對這個人價值的肯定才是最難得的，比一時之獎賞重要多了。

    就是，林堯云看著祁衛(wèi)帝手中捏著的表格，道：“陛下，這份表，子越還得用?！?/br>
    “朕知曉，明日還給他?！?/br>
    林堯云也沒忘對祁衛(wèi)帝說甘子越提到的數(shù)據(jù)測量不準確和缺失的問題，祁衛(wèi)帝聽了之后，若有所思，對林堯云說就先讓甘子越用這份數(shù)據(jù)來繪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