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尉盯著屏幕看了會兒，忽地笑了下：很冷？rdquo;

    嗯。rdquo;

    你聲音不太對。rdquo;

    蘇穎清清嗓：可能沒有休息好。rdquo;

    郭尉看出她疲倦：那早睡，記得多喝水。rdquo;

    哦。rdquo;她要掛掉。

    等一下。就沒什么想和我說？rdquo;

    屏幕后面那雙眼隨意散漫地看過來，似隱隱含笑，尾音微揚(yáng)，明明一句平淡無奇的問話，卻叫蘇穎莫名不自在。

    她抿抿嘴：顧念你多費(fèi)心了。rdquo;

    應(yīng)該的。rdquo;

    那你也早休息。rdquo;

    郭尉：沒了？rdquo;

    蘇穎：hellip;hellip;rdquo;

    蘇穎微揚(yáng)聲音：也想問我要禮物？rdquo;

    郭尉挑眉：那有么？rdquo;

    沒。rdquo;蘇穎一時促狹心起，翻個身趴在床上：或者你想聽什么，不如直接告訴我。rdquo;

    恐怕不太健康。rdquo;

    那就快去看醫(yī)生。rdquo;

    他笑了笑，等你回來。rdquo;

    四個字，好像與剛才話題并無關(guān)聯(lián)，只作結(jié)束語。再細(xì)聽，又似回答，更加曖昧不清。蘇穎及時掐斷通話。

    郭尉把手機(jī)擱回桌子上，點了支煙。

    書房中很安靜，他閉著眼，不緊不慢地抽完，繼續(xù)辦公。

    很久后趙平江電話忽然打進(jìn)來，邀他出去喝一杯。

    郭尉看看時間，一口回絕：不去。rdquo;

    你大半夜的忙什么？rdquo;

    帶孩子。rdquo;

    趙平江像聽了什么天大笑話，揶揄道：你家保姆不在？嫂子不在？用堂堂郭總cao心這等人間雜事？麻煩拒絕也找個好理由。rdquo;

    老婆出門，總要安分一點兒。rdquo;

    趙平江嘖嘖兩聲：嫂子怕不是裝了攝像頭，監(jiān)視你一舉一動。rdquo;

    沒準(zhǔn)兒。rdquo;

    那我要作證，得提議給你頒發(fā)個好男人獎。rdquo;

    郭尉隨便他怎么說，整理文件，關(guān)燈出去。他先去瞧兩眼郭志晨，轉(zhuǎn)頭想看看顧念時，發(fā)現(xiàn)他房間門縫里透出微弱的光。

    趙平江絮絮不停，說最近梁泰一個項目賺了錢，又搭上小明星，那姑娘無論臉蛋還是身材都一流，說話溫柔，會看眼色，兩人打得火熱，他走到哪兒幾乎都帶著。

    郭尉對這話題不太感興趣，他和梁泰不是一個頻道的人，處著累。

    趙平江問：聽著沒？rdquo;

    沒有。rdquo;

    瞧瞧你這人，越來越?jīng)]勁。rdquo;

    郭尉說：還有事嗎？沒事退下吧。rdquo;

    他先掐了通話，輕敲顧念房門。

    顧念蒙著被子趴在床上，借助床燈正看他晚上買給他的《哈利波特》，見郭尉進(jìn)來，只抬頭看了眼，少有地沒吭一聲。

    郭尉拽把椅子坐：很晚了，還不睡？rdquo;

    顧念抿住嘴，仍低垂著眼不出聲。

    郭尉問：想不想喝杯牛奶。rdquo;

    他蚊子一樣，很小聲：不想。rdquo;

    郭尉察覺出他反常，果不其然，不過半刻工夫他便憋不住情緒，小嘴一撇，一副努力壓制又壓制不住的樣子，最后放棄地嗚咽了聲：我想mama。rdquo;

    mama一定不知道你在哭鼻子。rdquo;

    顧念覺得丟臉，腦袋埋進(jìn)手臂里，肩膀抖動，淚珠子大顆大顆掉在被單上，卻沒發(fā)出一點動靜。

    有些時候，郭尉覺得這孩子跟蘇穎很相似，偶爾袒露的脆弱，總能觸動別人少之又少的憐憫心?？捎植煌?，他性格穩(wěn)中帶緩，不像蘇穎，長相也沒完全復(fù)刻她的樣子，眼睛像，鼻子、嘴巴則線條感更強(qiáng)。另一半來自誰的基因無需細(xì)想，郭尉沒見過，不知對方究竟什么樣。

    他從不庸人自擾，近期反常。

    當(dāng)意識到思緒亂飛時，難免自嘲一笑。

    郭尉將椅子往前挪：我小學(xué)三年級時，也因為和mama短暫分開而哭鼻子。rdquo;

    好一會兒，顧念哽咽著抬頭：hellip;hellip;三年級？rdquo;

    比你還大一歲。所以你很棒了。rdquo;

    面對孩子，鼓勵永遠(yuǎn)都是個好方法。

    顧念眼里還含著淚，沉默了會兒，顯然想擔(dān)起他很棒rdquo;的夸獎：要是沒人和我說話，我自己其實是可以忍住的。rdquo;

    這表情像蘇穎。

    郭尉一笑，伸手指了指：介不介意分我半張床？rdquo;

    顧念搖頭，讓出位置。

    郭尉關(guān)掉房間照明，和衣躺在他小床外側(cè)，枕著手臂，疊著腿。他小小身板貼近自己肋下，嚴(yán)嚴(yán)冬日升起一絲暖意。

    沒想過某天會和這孩子如此親近，與蘇穎結(jié)合之初，也僅盼能維系和睦關(guān)系而已。

    窗外光線黯淡，紗簾縫隙里鉆進(jìn)幾顆調(diào)皮的星。

    好一會兒，顧念猶豫著和他商量：別告訴mama我哭過，好嗎？rdquo;

    那要看你肯不肯保守保密。rdquo;

    因為我們晚上吃了炸雞和漢堡？rdquo;

    郭尉：嗯。rdquo;

    顧念問：保密的話，以后還能吃？rdquo;

    偶爾，我想可以。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