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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曲變調,舞者也跟著齊齊旋轉,女伴們的禮服裙綻出巨大的靡麗花朵,發(fā)簪鐲環(huán)叮當作響,易真的袖袍亦飄然如云,在舞池中心旋開。 容鴻雪低頭笑道:“接下來——” “……我進你退。”易真不情愿地說,“小心我踩你一腳?!?/br> “你不會的,”容鴻雪說,“你和我一樣,都是追求完美的人,怎么能讓不和諧的音符來打斷這支完美的舞?” 易真哼了一聲,不過確實沒有踩上去。 第一支舞跳完了,舞伴們相互致意,易真也朝容鴻雪微微頷首,等待著第二支由他們自由發(fā)揮的舞曲響起。 其余選手們紛紛退到一旁,那支早該奏響的舞曲卻遲遲不至。沉默蔓延的有些久,四周的選手們疑惑地相互探看,圍觀的賓客同時議論紛紛。 易真眉頭微皺,他和容鴻雪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答案。 自由發(fā)揮,所以自覺被得罪狠了的皇室壓根不打算給他們播放背景音樂,真正地任憑他們自由發(fā)揮了? 第110章 那一瞬間,容鴻雪的眼神中閃過殺意,看著易真的時候,那絲殺意又轉眼消弭不見,快得仿佛是幻覺。 漸漸的,嗡嗡的議論聲也停下了,滿場寂靜如死。容鴻雪笑著伸手,掌心與掌心相擊,發(fā)出清晰明亮的“啪”一聲。 易真:“?” 易真不解地看著他,猶豫了片刻,用鞋跟輕輕打了一下地板,同樣發(fā)出“嗒”的清脆一聲。 不得不說,皇宮宴會廳的地板堪稱光可鑒人,一整面水晶玻璃就像冬日的凍湖,閃滑得可以當鏡子照,稍有不慎,人就得在上面摔十八個大馬趴。因此要在上面跳舞,鞋底必須經過特殊的處理。每一次抬腿落腳,女孩輕盈的寶石高跟鞋就像玉珠落盤,男孩堅硬的鞋跟也能踩出清亮的擊打聲。 此刻易真輕緩地點地,便如鳥嘴啄冰。 容鴻雪笑了起來,他的手掌連續(xù)拍打,鞋跟亦輕快地踏在地上——他在用身體奏樂,整齊劃一的節(jié)拍從他撞擊跌宕的掌心,以及發(fā)出踢踏震顫的地板上敏捷地流淌出來。 他這時不像傾世的殺神了,那雙眸幽深,神情專注,更像宮廷中頂級的舞者,不惜用最多情最放肆的舞步,來邀請眼前的人。 ——《Libertango》,自由探戈,在危險和激情中徜徉的舞曲,彌漫著烈火與愛的氣息。 易真也笑了,他欣然應戰(zhàn),一把拉過容鴻雪的手,扣上他堅實的肩頸。沒有鏗鏘婉轉的小提琴,也沒有低沉迎合的大提琴,樂隊靜止不動,宴會廳猶如清晨的黎明靜悄悄,只有他們的步伐猶如一陣驟狂的急雨,將水晶玻璃也打出回蕩全場的響板。 宮廷舞步持重端莊,把每一絲由歲月沉淀出的優(yōu)雅,通過手臂輕舒、裙擺旋轉的柔緩動作展示出來,然而此刻他們的舞步就像在刀尖上跳躍,或者干脆踐踏著刀尖跳躍! 強有力的擺頭,殺機圖窮匕見,在這場只有鞋跟和手心拍打的舞曲中,舞者不光要相互配合,更要彼此博弈。他們的呼吸交錯相融,攬腰環(huán)肩、十指相扣的模樣是那么親密動人,眼神中卻仿佛有火花迸濺。猶如兩頭相互挑釁的狂獸,在斗獸場的中心若隱若現地呲出彼此的獠牙,時刻等待將對方一擊斃命。 又一個大幅度的盤旋,易真的衣袖不再柔軟如云朵,它凜冽地滾動,像是所有致命的海潮都在其中隱忍不發(fā)。他的五指張開,已然按在了容鴻雪的后頸上,那如玉的修長指節(jié),竟在星光與燈光下折射出刀鋒的雪色;容鴻雪的手臂則帶著絕對的占有意志,牢牢禁錮住他的腰肢,不讓他從身邊逃開分毫。 先前的宮廷開場舞,宛如一個朦朧靡麗的幻夢,香水的氣息彌漫,金粉和銀粉的光輝也彌漫,然而現在這場危機四伏,殺氣四溢的探戈,卻將一切美好的偽裝與掩飾都撕得粉碎。 絕端的冰冷和沸騰,兇險與高傲,在所有圍觀者的肌膚上,逼出了倒豎的寒毛。 再一個三百六十度的轉身,宴會廳也被龐然籠罩的黑暗吞沒!驚懼的抽氣聲里,只有一束璀璨的星光被允許離開漆黑的牢籠,照耀在舞池內部唯一一對舞者身上。 黑霧濤濤翻涌,他們便如同在云海中漫步,星辰的光輝和他們遙相呼應。 退步、前進,再轉頭,容鴻雪的嘴唇擦過易真的唇角,兩個人的肌膚不曾觸碰,但吐息已經近到再無可近,以假亂真的親吻,偽裝成了一瞬耳鬢廝磨的表象。 容鴻雪的精神力外放,無形中等于一次極其強有力的震懾和威脅。樂隊像是終于回過神來,指揮急忙抬起手,小提琴絲滑如流水,淌進舞池中央,繼而古老的管風琴轟然奏響,激昂熱烈的樂聲在群星間顫動,霎時將氣氛推至頂點。 他們無需再用身體打拍子,舞步也隨即變得更加游刃有余。容鴻雪握著易真腰腹的手掌心guntang,他啞聲道:“……你跳得很好?!?/br> 易真挑眉:“你也不賴?!?/br> 此刻已是臨近曲終,強如雷霆的鼓點撞進管風琴的轟鳴,易真的身形縹緲似流云,盤旋的動作卻迅疾得像是穿云破霧的閃電,衣袖飛揚繚亂,光影的變幻同樣無窮莫測。 最后一個鼓點,最后一瞬終結,容鴻雪猛地抱住了易真,自身亦被他帶的旋轉起來。鼓點驀然停頓,樂隊緘默,四下里鴉雀無聲,易真的身體后仰,容鴻雪則摟著他的腰,身體前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