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最不聽話的就是你
“你……”陸昱珩無奈的看著她,忍不住在她額頭輕輕彈了一下,“我還以為你變乖了,看來你還跟以前一樣,挺會胡攪蠻纏啊。人家小姑娘都只想著占便宜,不付出,你可倒好,非要給我洗衣服,不嫌累啊?” 原來是怕她辛苦,葉蓁蓁聞言鼻頭一酸。 “你什么都顧著我,生怕我受委屈??晌蚁矚g你嘛,不想一直都是被你照顧的那一個,我現(xiàn)在也沒有大能耐,洗衣服是我能為你做的一點微不足道的事情,你都不滿足我?!?/br> 前世今生,他都是一直在付出的那一個,而他得到的回報,卻是眼睜睜的看著她嫁給別人,往他的心里狠狠的捅上一刀。 她怎么忍心,忍心他這輩子還一直這樣無怨無悔的付出呢? 哪怕只是洗一件衣服,起碼她也算是為他做過一些事了呀。 聽著葉蓁蓁委屈的聲音,陸昱珩哪里還敢犟,忙把包里的衣服取出來,放進了木盆里。 “出了很多汗,你別嫌臭給我扔了啊?!?/br> 調(diào)侃的語氣,讓葉蓁蓁一下子破涕為笑。 手卻抓著衣服往盆里用力的塞了塞,“才不會,你一直很愛干凈的,肯定天天洗澡換衣服,再臭能有多臭?” 見葉蓁蓁重新笑了起來,陸昱珩不禁松了一口氣。 小姑娘,原來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小脾氣呢,不過今天的小脾氣耍得他心里……很舒坦。 “那可說不準(zhǔn),有時候出任務(wù),連飯都混不上一嘴,更別提換衣服了??茨氵@樣,得虧看不到我出任務(wù)的時候,不然你可不得嫌棄我臭了?!?/br> 這年頭戰(zhàn)爭已經(jīng)基本平定,軍功難掙,級別難爬,只能靠著領(lǐng)一些別的任務(wù)來掙軍功混級別。 有時候一出去就是好幾天,吃喝拉撒全是就地解決,回來的時候全須全尾都不錯了,那還顧得上什么干凈不干凈,保命要緊。 但這一切,他都不想讓她知道。 “不嫌棄,永遠都不會嫌棄?!?/br> 臭,誰比得上一個躺在床上無知無覺卻又留著一口氣的病人臭? 那時候,他卻每天都親自照顧她,一顧便是十幾年。 她怎么會嫌棄他? 不嫌,永遠不嫌棄。 陸昱珩不知道這些,光是聽著葉蓁蓁的話,就覺得滿身疲倦化作了煙云,飄散而去。 葉蓁蓁蹲在岸邊洗衣服,他便就著一塊干凈的石頭仰躺著,一邊吹著風(fēng),一邊打量著他的小姑娘。 嗯,明兒就十六了。 再有兩年,他的姑娘就成大人了,到時候雖然還不能徹底吃進嘴里,但他也能偶爾喝點兒rou末湯了吧。 時間啊,你快點過吧…… 曾幾何時,阮振華擔(dān)心過自己沒飯吃沒衣穿,飯菜有妻子張羅,衣服有她清洗熨燙,送到他的手邊,有時候還會親自替他穿上。 可自從被打倒之后,那樣的日子就成為了過去。 來到長平村,糧食要靠自己的雙手去掙,飯要自己做,衣要自己洗…… 這不,在地里佝僂著背脊忙了一天,回到家洗了個澡,還不能睡下,還得來洗衣服。 日子艱苦,他連像樣的衣服都沒有兩件了,不洗的話,下一次換洗都不知道穿什么了。 本以為河邊沒人,他便歪著步子來了,沒想到又碰到了那個多管閑事的丫頭。 “村子里那么大的水井你不去,干什么又跑來跟我老頭子搶地方?” 看著披頭散發(fā)蹲在河邊的丫頭,阮振華嘀咕了一句,卻沒有往下走,端著木盆就準(zhǔn)備回了。 葉蓁蓁根本都沒聽到他的話,反倒是陸昱珩耳朵尖,聽到了他的話立馬站了起來,三兩步走上去揪住了阮振華的肩頭。 “你嘀嘀咕咕什么呢?這河又不是你家的!” 阮振華剛剛也沒看到陸昱珩,乍一下被人拎住了肩頭,嚇了一跳回過頭,見是個年輕人,忙蹙起眉頭。 “放手,我說什么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不放,你說我妹就是不行!”聽著阮振華的口氣,陸昱珩只以為他是常常這般欺負(fù)葉蓁蓁。 葉蓁蓁聽到了動靜,見陸昱珩竟然快把阮振華整個人拎起來,忙丟了手里的衣服,跑上來拉開了陸昱珩的手。 “阮大爺,對不住啊,我哥他不是故意的。哥,你怎么了?阮大爺他沒招惹你吧?” 葉蓁蓁打量了一下阮振華,一個行動都打哆嗦的老人家,應(yīng)該不會招惹陸昱珩了吧? 陸昱珩橫了阮振華一眼,“他說你搶了他的地方,你說,這村子里是不是常有這樣的人這么欺負(fù)你?” “沒有沒有,你想多了。阮大爺,你是來洗衣服的吧,你去吧,我哥有些冒失了,我代他跟你道個歉,你別怪他。” 阮振華聽著葉蓁蓁軟糯的語氣,非但沒有高興起來,反而一把推開了葉蓁蓁扶著他的手。 “你離我遠一點?!?/br> 那口氣,十分嫌棄。 聽得陸昱珩蹙了蹙眉,卻被葉蓁蓁一個眼神鎮(zhèn)住。 緊跟著,陸昱珩就看到葉蓁蓁竟然一把奪過了那老頭子手里的木盆,跑到河邊幫著那老頭子洗起了衣服來。 等阮振華回過神來,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別人見到他躲都躲不及,偏偏這個丫頭一次又一次的靠近他,腦子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風(fēng),居然還給他洗上衣服了。 那次救他,可能是不知道他的身份,還情有可原。 這一次,他不信楊華明沒有警告過她。 “還給我吧,都說你是個聽話的,依我看,最不聽話的就是你。” 慢悠悠蹲下,阮振華朝著葉蓁蓁伸出了手,討要自己的衣服。 葉蓁蓁見他肯蹲下來與自己好好說話,立馬朝著他扯了一抹笑容,“大爺,你放心吧,有人的時候我肯定離你遠遠的,不過眼下不是到處都沒有人嘛,你到旁邊石頭上坐會兒,我很快就洗好了?!?/br> 阮振華眸子閃了閃,沒有走開。 “你這丫頭,就真的不怕嗎?我可是頑固不化的右派分子,你就真的不怕被我連累了嗎?” 說起自己被批斗的名頭,阮振華的口吻有些輕蔑,又有些無奈。 在世人眼里,他就是個毒物一般的存在,這丫頭還是個城里來的知青,對這些應(yīng)該更清楚才對,怎地就不知道害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