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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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十幾年來習(xí)慣于周云棠對他的溫柔,也習(xí)慣她的乖巧,如今,見識她的冷漠后就極為不習(xí)慣。 秦昭對女子素來沒有太多的了解,這個時候更是不知所措,甚至連周云棠的想法都猜不到。 他對周云棠的了解太淺,心中一片貧瘠。 感受不到周云棠的情緒后,今夜過來就沒有作用,他對自己很失望。 那雙幽深如冷月的眸子里一片荒蕪,不見綠草、不見生機。 秦昭感到了些許恐慌,“周云棠,太子妃一事并非是孤偏袒,而是眼下不易牽扯出來,需待庫勒說出真相后,兩案一道處置?!?/br> 周云棠垂眸,并沒有為此而波動,微睜的眼眸里一片淡然,道:“我求的很簡單,就是真相罷了。太子愿給,臣就要,您不給,臣就去自己取?!?/br> “周云棠……”秦昭猛地咬緊牙關(guān),自己的情緒已然被她牽動了,自己就像是提線木偶,線的一端被周云棠緊緊地握在手里。 “你變了。” 以前的周云棠眼中事事都有他,為他著想,為他擋毒,甚至愿意為他冒著風(fēng)險去疫病重地。 現(xiàn)在,全然沒有了。 秦昭又看了看她的眼眸,依舊一片虛無。 這是不在乎的意思? “周云棠。”他忽地想起什么,“你不信我了?” 秦昭忽而轉(zhuǎn)變話意叫周云棠心口微起漣漪,“殿下會在意這個嗎?” “問就是在意?!鼻卣颜Z露森然。 兩人對面而站,周云棠稍矮了些,但目光中有秦昭此時沒有的陰森與冷漠。 屋里靜得出奇,屋外陣陣風(fēng)聲都能聽得清楚,兩人對峙間的氛圍凝滯而壓抑。 周云棠溫柔似水,慣來都是一副柔弱可欺的姿態(tài)。但今日秦昭被她這么冷冷地望著,感覺自己沸騰的血液都在她的凝望中冷了下來。 原來溫柔炙熱的女子也能變今日的冷淡,就好像周身浸泡在冷水里面。 周云棠清明的眸子里慢慢被秦昭的容色充滿,她無端地后退兩步,“殿下在意什么,兵權(quán)嗎?” “你就只看到了兵權(quán)?”秦昭切齒,恨不得將小女人的腦袋擰開,倒要看一看里面裝了什么東西。 “不是兵權(quán)還有什么?說句大不敬的話,皇后娘娘鼠目寸光,她只看到了晉國公的軍防,未曾見到近乎二十萬的周家軍。太子妃被害一事,倘若被我告到底,晉國公爵位能不能保得住還是二話,更別提軍防了。如若我沒有猜錯,這個時候肅王在想著怎樣將軍防權(quán)從晉國公手中奪過來,時移世易,殿下您還有空能來侯府?”周云棠唇角翹了起來,顯出幾分諷刺。 肅王在京的兵權(quán)本就比太子多,倘若再多軍防,儲君的位置上就懸了一把刀。 危險又危險了。 “你在侯府里不見我就想這些事情?” “宣平侯府世子自然想的是朝政?!?/br> “我以為你會想著一年后怎么以周云棠的身份嫁入東宮?!?/br> 周云棠粉面一紅,挺起胸膛怒視秦昭:“臣不會嫁入東宮?!?/br> “是嗎?”秦昭唇角噙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你可說過心中都是孤?!?/br> 說這句話時候,眼中的光微微閃著,周云棠莫名羞澀,“陛下記錯了,那是太子妃所言,不是周云棠?!?/br> “會抵賴了?!鼻卣涯S刺她。 “時辰不早,臣去休息了。”周云棠吹滅自己點燃的燭火,抬腳就要走。 黑暗中秦昭猛地攥住她的手,鼻尖涌動著一股清冷的梅花香。 梅花孤高性冷,人染上之后也漸漸變作清冷。 秦昭皺了眉頭不高興,道:“你身上的梅花想不好聞?!?/br> 周云棠被捏著手,走不了,眉頭緊緊皺著,“那是元姑娘所熏的香。” 這幾日兩人日日在一起,染上對方的香氣也在情理中。 昏暗的光線中,秦昭眼中有糾結(jié)復(fù)雜而看不清的情緒,在周云棠的呼吸間又化為溫潤,“你與她就不能分開睡?!?/br> “殿下寬得真寬,就連我身側(cè)之人都管,您怎地不將那些良娣良媛都送走。你自己都做不到,我為何要趕走元姑娘。”周云棠幾度掙扎都未曾脫身,氣道:“怎樣,才可讓我走?” “更深露重,孤來一遭,就這么空手而歸?”秦昭冷冷道,天寒地凍,凍得馬兒都不愿意動彈。 “肅王的帖子都給了,您還要什么?” 秦昭稍稍傾身,下顎落在周云棠的肩膀處,外間的燭火忽暗忽明,在不大的空間里跳躍。 秦昭抬手,修長的指尖緩緩在她下顎處摩挲。 周云棠全身緊繃著,與秦昭分離這么多時日后都快要忘了與他親密時的感覺。 一時間,呼吸急.促。 “周云棠,我不要兵權(quán),只要你?!?/br> 黑暗中聲音低沉沙啞,細(xì)細(xì)去聽又帶著絲絲縷縷的情愫。周云棠不敢側(cè)身,由得濡濕感卷上耳廓上。 秦昭沉默不言,對周云棠的渴望在這個時候盡數(shù)暴露出來,指腹摩挲著唇角,久違的感覺喚醒心中的欲.望。 情不自禁地貼著新荔般的臉頰,但周云棠側(cè)首避開了,“殿下自重。” 秦昭壓抑著自己的性子,半晌不語,手中卻緊錮著她:“離秦暄遠(yuǎn)一些?!?/br> “殿下在多年前就說過這句話,那時你我皆是稚子,現(xiàn)在不同了,殿下弱冠,說出口的話就該有理有據(jù)了。四皇子幫我助我,我感激都來不及,為何要離遠(yuǎn)一些。反觀殿下您,于我什么助力都沒有,我還與你靠得這么近呢。” 周云棠耳畔被炙熱的呼吸慢慢浸濕了,熱氣氤氳下心口跳動得厲害,但她壓住了悸動。 秦昭心中郁氣漸生,面對周云棠的疏離竟沒有一點辦法。 “遠(yuǎn)一些對你有好處?!?/br> 周云棠狀若沒有聽到,反借故掙脫開秦昭的束縛,轉(zhuǎn)身就走。 手碰到門栓的時候,腰間猛地一緊,秦昭欺身壓了過來。 “殿下……” 周云棠悶聲的聲音傳了出來,李暉聽得腦門一熱,忙朝著外間躲了躲,出了屋檐后又感覺一股冷風(fēng),凍得他又縮了回來。 這個時候屋里沒有聲了。 他也跟著安靜下來,四肢凍得發(fā)麻,腿腳都不靈活了,他活動活動關(guān)節(jié),臥房里傳來女子的聲音:“阿棠、阿棠,你還在嗎?” 聲音愈發(fā)急迫。 李暉立即敲響了兩人的屋門,“殿下、殿下,隔壁喊人了?!?/br> 將人禁錮在墻角的秦昭皺眉,手下微微用盡,猛地壓上對方微涼的唇角。 李暉的聲音復(fù)又想起:“殿下、殿下……” 秦昭沒有回話,回復(fù)他的只有周云棠支吾破碎的聲音。 冷風(fēng)肆虐,今夜愈發(fā)難熬了。 元蘅辭從夢中醒來卻發(fā)現(xiàn)身側(cè)沒有人,握著燭臺就找了出去,“阿棠、阿棠?!?/br> 今日奇怪,屋外竟沒有婢女守夜,她邁出去的步子加快了些,莫非出了賊人? “阿棠、阿棠……” 呼嘯的冷風(fēng)將一陣陣呼喚聲吹入秦昭的耳朵里。 秦昭冷著面將周云棠摟入懷中,在她耳邊低吟,“離秦暄遠(yuǎn)一些?!?/br> 隱忍而威脅,周云棠渾身顫栗,她好像又見到了多年前蠻狠不講理的太子殿下。 那時的秦昭拿拳頭說話,而現(xiàn)在的秦昭竟在威脅他。 層次疊進(jìn),手段更深。 她不予理會,只道:“你若不想暴露蹤跡就松開我?!?/br> “侯府都在孤的掌控中,你以為孤會擔(dān)心元蘅辭發(fā)現(xiàn)?你太小看東宮了?!鼻卣押龅匦Τ隽寺曇簦敖袢站退隳悴粚⑻铀瓦^去,孤也會知曉。肅王借機挖墻角,孤不能容忍?!?/br> 秦昭的能力如何,是不用猜測的,周云棠不去多想,只推開他,自己微微站直了身子,“殿下好自為之,侯府里沒有秘密,隨您怎么想?!?/br> “侯府里的秘密,孤知道的比你多?!鼻卣岩舱局绷松碜?,心里舒服多了。 周云棠不愿回答,但元蘅辭的聲音愈發(fā)近了,人多半就在門外站著。她立即伸手就打開了門,想要回應(yīng)元蘅辭的時候,后面?zhèn)鱽砬卣演p松的聲音:“孤明日還來?!?/br> 第90章 九十 懲治。 元蘅辭迷迷糊糊摸出來的時候恰好周云棠開門走出來, 兩人碰個正著,周云棠趕忙扶著她往回走:“我剛剛?cè)フ覗|西了,回去睡覺吧?!?/br> 黑夜下一片昏暗, 李暉躲在角落里,心驚膽顫地等著兩人離開, 自己沒出息地嘆了口氣。 偷雞摸狗的日子要過到哪一天。 **** 接近年底,游子歸來,長安城內(nèi)各處都洋溢著團(tuán)圓的氣息, 就連病中的唐氏也打起精神要布置侯府。 宣平侯府年歲久遠(yuǎn),不少地方都還是老侯爺在時修繕的,唐氏想在這個時候簡單修一修, 等到侯爺歸來的時候也好看些。 她穿衣出了庭院,未曾走遠(yuǎn), 世子夫人元蘅辭就匆忙趕來,“母親怎地出來了。” 今日是太子妃出喪,周云棠去送, 萬幸她沒有跟過去, 不然唐氏處肯定藏不住了。 唐氏見到她也展露笑意,蒼白的臉色在陽光沐浴下多了些許久不見的精神,尤其是那雙眼睛,今日不再是渾濁無光, 相反,多了些光色。 “快過年了,侯爺也快回來了,我想著許多屋舍都有些破舊,就讓人去修一修?!?/br> “侯爺……”元蘅辭驚訝,宣平侯爺多年前就戰(zhàn)死, 唐氏這是病得魔怔了? 她迅速掩下驚訝,回道:“好,我們?nèi)ノ堇镒?,您說我做?!?/br> “倒是辛苦你了,云棠去了何處?”唐氏被她扶著走回屋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元蘅辭沖著婢女使眼色,快請世子回來。 婢女快速出侯府,套了馬車就朝著城外去趕。 **** 靈柩出城后,太子親往陵寢,周云棠本該跟隨,但侯府里唐氏身子不穩(wěn),就命周亥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