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看這對夫婦的老態(tài),家里怎么還得再有個兩個成年兒子,四五個小孩,正常收稅加起來都得七八百錢,要是看到牛女在家,豈不是直接翻個兩三倍? 這可真是不讓人活了。 而此刻左儀臉上的笑容則是更深了些: “這可真不巧,要不這樣,我先拿出來錢墊上,等月女您兄長后天拿回來再還我,如何?” 第83章 推給神學(xué) 除了答應(yīng),還能怎么辦? 鄉(xiāng)里收稅的那些人不是這里的亭吏,那些人不認識她,而韓盈認識的又太往上,這么尷尬的情況下要想請對方寬限,那得請著夏亭長一起去說情,麻煩不說,搭著人情還得搭錢,可這還是她能去的代價,真正糟糕的是她明天要義診,連時間都抽不出來,壓根就去不了村里給他說情! 放現(xiàn)代不過是一個電話然后手機轉(zhuǎn)賬的事,在如今能把人麻煩死,真是頭疼。 韓盈沒有嘆氣,她打起精神,笑著說道:“那就多謝左商了!” “不過是舉手的事情,哪里稱得上謝!”左儀連連擺手,看韓盈臉上有些疲倦的樣子,她識趣的不再做多打擾,而是道: “我這些時日都在隆亭,月女若是有事,過來找我就是!” 客套話,誰都會說,韓盈也笑著回了句:“好?!?/br> 有人墊錢,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韓粟把夏亭長請了過來,由小吏清點過錢,確認無誤之后,再在竹簡上寫下交易內(nèi)容,一式三份,互相保存即可。 夏亭長和吏目在,牛女母親不敢哭的太大聲,只能拼命捂著口鼻,也不知怎么的,開始克制不住的抽泣起來,待她拿到拿兩枚細細的,決定女兒命運的竹簡之后,扯出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看著牛女,這位母親哆嗦著嘴唇,最后只說出一句: “你以后要好好干活。” 牛女低著頭,亂糟糟的頭發(fā)遮住了她的臉,根本看不出她現(xiàn)在的表情。 而牛女父親則是背上了錢袋,默默的往外走。 看丈夫離去,牛女母親也跟了上去,她三步一回頭,反復(fù)看著牛女,可直到離開,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左儀見事情結(jié)束,知趣的客套聲就轉(zhuǎn)身離開,她長年往返本縣和鄉(xiāng)下,走起路來極快,還沒走出多遠,就看到了牛女的父母。 少有在和人議價上吃虧的左儀腳步不由的一頓,她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 “我當初給你們九千錢都不賣,怎么看到月女,說個四千你們就賣了?” 牛女父親還背著錢袋,不算多重的銅錢,壓得他腰彎得厲害,這樣扎心的問題,他也沒有發(fā)怒,而是很平靜的回道: “月女看她是人,你看她不是?!闭f完,牛女父親頓了一下,又道:“你不會護她,你也護不住她?!?/br> 這話讓左儀直接征在了原地。 而另一邊,韓盈送走了夏亭長,喊鄭茂和周幺過來給牛女梳洗一番。 說是梳洗,其實也不過是用梳子給她梳好頭發(fā)盤起來,再拿麻布沾點水,將身上和臉上的那些泥灰擦一遍而已。 剛擦完,她皮膚上的水分就干了,而韓盈這才看清楚她臉上的淤青,有打的,也有嘴邊用力捏的指痕。 這讓韓盈想起來,以前曾經(jīng)看到的內(nèi)容,說當年的白人買黑人,和看牲畜一樣,要看牙齒怎么樣,牙齒越好,說明人越健康,活得越久。 看起來,這樣的手段四海通用,那,除了看牙,會不會連傷也看了呢? 韓盈呼吸一滯,不敢繼續(xù)再想。 等給牛女梳洗完之后,鄭茂看著臟衣服犯了難,正當她不知道要怎么辦的時候,韓盈直接說道: “把韓粟前天洗的那套衣服過來給她穿吧,正好他明天回家拿錢,可以從家里再拿一套?!?/br> 反正中間是開襠褲,男女混穿也沒什么事兒。 韓盈想的簡單,可她這樣的打算,立刻讓鄭茂和周幺對視起來。 如今一件衣服能從大穿到小,中間兄弟姊妹輪著來,男女混穿不是事兒,可給一個買下來的奴隸穿韓粟那七八成新的衣服,含義就大了。 不是月女心太善,沒把買下來的牛女當奴隸,就是月女對她很看重! 兩個人來不及思考到底是哪個,可不管哪個,都代表她們不能把牛女當成奴隸看待。 想到這里,這兩人心里一凌,立刻打定主意,回去必須要給同亭的人說清楚,讓她們注意著點! 吏目給她們打掃出來三間房,按照安排,韓盈和韓粟,其余兩隊各一間。 這樣一來,就沒有新來牛女住的地方,看著夕陽西下,再過一兩個小時就要天黑的樣子,韓盈把牛女帶到自己房間,說道: “你今天跟著我休息,在草鋪上,我兄長也會過來,不用擔心,他和我一起睡榻上,聽懂了的話,就點點頭?!?/br> 韓盈邊說,邊觀察著牛女的狀況。 牛女的狀態(tài),和自己當初受刺激過重很像,都是拒絕和外界交流,不過她能感覺到疼,也能聽到別人說話,只是大腦和身體都不想作出反應(yīng),所以呈現(xiàn)出了如此麻木的狀態(tài)。 韓盈不是心理醫(yī)生,醫(yī)學(xué)上隔科如隔山,在不知道她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的狀態(tài)下,想要用語言開導(dǎo),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好在,這個時代的人都很堅韌,牛女能活到現(xiàn)在,就代表她還是有求生本能,只要給她一個還算可以的環(huán)境,她就會努力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