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SH#9444;#9444;.Vǐ#9439; 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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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時天色已黑,昏暗的房間里傳來如雷乍響,是抽刀客的鼾聲,一張嘴就酒氣薰天,行囊竹簍都散亂的丟在一旁?;瓴唤诟估锫裨梗约菏强村e眼光才讓這種人幫忙看守行囊,丟了銀子都不知道,還能這麼安然無恙的倒頭大睡。 他走到抽刀客的軟椅拾起竹簍,輕輕一抬,竹簍里的重量銳減幾分,眉頭抽動一下,連忙清點(diǎn)起自己竹簍原先裝著的東西。機(jī)關(guān)用的螺絲、釘鈸、鍬榫只剩一半?;阻F板、鐵碇盡數(shù)失蹤,連九嵐備著的衣服都沒剩下半件,只剩小偷不要的木材墊著竹簍的重量。 「抽刀客……抽刀客!醒醒!」 「酒……我還能喝……」 「抽刀客!」化雨瘋狂搖動抽刀客的肩膀,然而他就像被人下了藥毫無反應(yīng),只是翻過身去搔搔屁股的癢。 「怎麼了?」九嵐點(diǎn)著蠟燭進(jìn)來,將室內(nèi)掛著的小燈籠燃起油紅色的燈火,隨著引路爬滿整個房間,在夜晚間也能照耀得金碧輝煌。九嵐把懷間抱著的包裹放在桌上,裝容因為抹去汗水而花糊?!赋渣c(diǎn)東西吧,夜晚只是個開始?!?/br> 「抽刀客昏迷不醒?!?/br> 「我喊他也是怎麼都喊不起來,索性直接把他攙扶過來?!?/br> 「竹簍里的東西少了大半,你的衣服、我的機(jī)關(guān)材料、零件通通都被竊走。」化雨撐開抽刀客眼瞼,毫不留情拍打臉頰,然而抽刀客都無反應(yīng),只有鼾聲不停?!杆麘?yīng)該是被竊賊盯上,灌了迷藥?!?/br> 「這種事在歛紅坊挺常見的,該慶幸他衣服還穿著呢?!咕艒姑娌桓纳珨傞_包巾,里頭是包成球狀的飯團(tuán)跟紅薯各兩個?!副苊馄鹨桑胰ツ昧讼氯说拇质?,將就點(diǎn)用。晚些我還跟兮月要忙?!?/br> 「吳琴公子呢?」 「不曉得。我到的時候室內(nèi)只剩下他一個人倒頭大睡。以他那種性格,估計是約戒了。」 「約戒?」 「歛紅坊雖是濕eng色插ng酥0,但實際上更約束一些,藝女只賣藝不賣身。但總有些人嘛,鍾情也好、貪財也好,生存也好,會想要放縱些,我們都稱為約戒?!挂娮约好搳y,九嵐打理完食物後,走到銅鏡前拾起脂粉往身上涂抹。透著鏡子映s,意味深長的挑眉。「就像你剛進(jìn)來那樣?!?/br> 「肯定是吳琴公子竊走我們的東西。剛見到他我就覺得怪異,他的外套秀滿金紋花邊,襯衣卻是品質(zhì)低劣的粗棉布,公子那態(tài)勢就像裝出來的?!够赀吽妓髦呉录t薯,爆散的熱氣差點(diǎn)沒把舌頭燒著?!杆沂罪椨形沂罩瑳]被竊去?!?/br> 「無所謂,反正在歛紅坊內(nèi)不愁錢?!共幌蹋艒故崂砗靡律?,妝容也全部重新上過,拉起袖子在化雨面前輕飄飄轉(zhuǎn)圈。「你幫我看看有沒有哪里漏掉。」 身段修長素雅,歛紅坊的藝女服將九嵐的氣質(zhì)完整烘托出來,該開口的部分開口,不能看到的地方圓滑藏入,多留一份遐想。九嵐的眼神銳利,神情里留下一股不明所以的傲骨,從白粉的外衣綻放出來。這一次,化雨是真的看得有些臉紅。 「干嘛?我妝沒補(bǔ)齊?」見化雨魂魄出竅,死黏在九嵐臉上,九嵐臉色立刻垮臺,瞳孔中藏不住的傲氣轉(zhuǎn)變成睥睨。 「阿……沒……我是說有,很漂亮,沒問題!」妖孽,歛紅坊絕對是個妖孽群生的地方。化雨將紅薯端在臉前,靠著不斷撲面的熱氣讓自己沉靜下來。 「你就稍微照顧抽刀客吧,晚些我在看能不能拿點(diǎn)剩飯回來?!咕艒箶[弄好儀態(tài)剛要離開,突然間想起什麼又轉(zhuǎn)回來?!纲庠抡f最里面那間是浴所,旁邊是廁間,弄花以上的藝女都有,在里面找到水口的牌子,按一下就會有根竹管注水到浴所的木桶里,趁我們倆不在你們想沐浴就趕緊?!?/br> 「好?!够曜焐蠎?yīng)付過去,滿腦子卻在想剛剛九嵐所說的一切內(nèi)容,連接各個弄花廂房的水路,翻牌即有的浴池,這可是連百絲脈都沒有的技術(shù),他肯定要好好研究到底是怎麼回事。 九嵐離去後,室內(nèi)只剩抽刀客的鼾聲?;耆齼上鲁怨怙垐F(tuán)與紅薯,雖然粗淡,但也足夠果腹。他又嘗試搖醒抽刀客,無意間將抽刀客腰間的黑刀搖滑出鞘,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刀竟然是用墨水涂黑的。 且聽刀聲出鞘,抽刀客當(dāng)即從睡夢中驚醒,在刀柄滑落地前急忙收回刀鞘中,本能x地抓住眼前偷襲的人,一掌就要拍進(jìn)化雨胸前。 「抽刀客!你醒了?」 「阿?阿……雨哥!是你啊……」抽刀客用力瞇了瞇眼,卻仍感覺視線有些朦朧,只看到光線粉粉的、紅紅的、亮亮的,并不知道身處何處?!高@里是哪里?」 「歛紅坊,你被吳琴公子下藥了,是九嵐扛你回來的?!?/br> 「下藥!怎麼可能!我抽刀客……」 「竹簍里的東西被偷了大半。而且你的刀……」 「刀?」抽刀客腦袋剛冒出疑問,身體就用一個極其帥氣的姿勢將刀大把刷出,流暢的動作、迅捷的出鞘聲,是化雨初見抽刀客的致命一擊。這抽刀的動作行云流水已經(jīng)刻進(jìn)身體的記憶里,然而此時卻把大量的墨水噴濺開來?!高@啥鬼東西!這不是我的刀!」 化雨躲避不及,半張臉都給他噴黑,衣著直接染上一條漆黑的斬痕,不僅抽刀客身上有,順著斬?fù)暨^去的室內(nèi)無一處幸免,一看就是要被攆出房門的節(jié)奏,他壓抑下心中的慍火,正好這下子有理由洗澡。 「桌上那些是九嵐拿來的一點(diǎn)粗食,讓我們先果腹。你先吃,我去處理墨水,晚點(diǎn)我們先洗個澡。」 「雨哥,抱歉阿……」抽刀客掛著憨厚的面容,眉頭都抬到額上去,短而黑的胡須包裹起整個臉蛋,活像個毛球,看著脾氣也發(fā)不出來?!傅毒退懔恕愕闹窈t……」 「算了吧,那些東西都還可以在蒐集?!够暝谥窈t中翻找,雖然竹簍里的原材都被拿走,但還有些瓶罐看著不值錢,非個中人也用不到。他摸出一罐液體,小心地沾在墨水染黑的地方擦拭,一抹就掉色?!傅故悄悖觞N被人下藥的?!?/br> 「哎呀我真記不得!那吳琴公子慷慨地點(diǎn)酒,點(diǎn)了十八道請我喝!然後那姑娘就給我們舞一曲,然後就在這里了!」 「你的懸賞單還在嗎?」思索半晌,化雨猜想其中有一種可能。 抽刀客連忙翻看自己的兜里,一整疊的懸賞單看起來都沒有少?!冈诘?!」 「你找找有沒有從醉金衙府報出的懸賞讓我看看。」 「明白!」 抽刀客一面大口嚼飯團(tuán),一面啃著紅薯,將一疊兩三百張的懸賞單分做兩份,在按照化雨的要求,將醉金城發(fā)出的懸賞從賞金高排到賞金低。等他清理完是內(nèi)那些殘留的墨跡時,抽刀客也大致整理完畢,邊蹺著腳喊化雨過來看看。 「雨哥?你看這個如何?看起來柔弱好應(yīng)付,賞金又這麼優(yōu)渥!」化雨一瞧,懸賞單畫著一名藝女模樣的女子,長發(fā)盤髻在後,抿唇一笑含苞待放,看著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再看賞金,三百兩銀元,那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最後落在懸賞犯的名字,上頭寫著「藝女莫莉」幾個字。 「不行?!?/br> 「為何?這小身版三兩下就被我放倒!」 這句話你也說過?;陿O力收起自己吐槽的沖動,翻看著抽刀客由賞金高低堆疊好的懸賞單,至少也有五十來件?!溉绻业牟聹y正確,竊走我們東西的應(yīng)該是名很厲害的盜賊?!?/br> 「怎麼說?」 「我怎麼叫你都叫不醒,卻能被刀滑落出鞘的聲音吵醒,說明你對刀光碰撞聲極為敏感,大概是走跳江湖培養(yǎng)出來的警戒心。但他卻能將你的刀偷天換日而不讓你察覺,還玩了這麼一出把戲?!?/br> 「有這麼點(diǎn)道理。」 「這樣一個竊賊,不會是初犯,他肯定得手多次,才會這樣大大咧咧的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 「你是說……吳琴公子他……」 「風(fēng)無情。」化雨看著陳舊發(fā)h的懸賞單,懸賞千兩銀子,名字上寫著風(fēng)無情三字,不免容易讓人聯(lián)想?!冈僭觞N說都太明目張膽了些……不會有人傻到用一樣的名字偽裝吧……」 「他是風(fēng)無情?那神出鬼沒的小偷?」 「你認(rèn)識?」化雨將懸賞單抽出,風(fēng)無情的畫像帶著紗帽,薄紗後的眼神炯然散發(fā)烈火,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態(tài),整個身影透t烏黑,見不得人的竊賊打扮。 抽刀客搖搖頭,「據(jù)傳風(fēng)無情是天下第一神偷,不僅使得一手好輕功,還擅於易妝易容,追捕沒什麼把握,我也就不打主意。但我感覺他與吳琴公子不像阿!」 「你不是說他擅於易妝易容?」 「可他還幫我們付茶水錢,還請我們接著喝酒,作為一個竊賊沒道理!」 「或許……」化雨用心思索著,一股閃雷在他腦門快速迸發(fā)?!杆皇菦_著九嵐來搭訕的?!?/br> 「雨哥,啥意思?不懂?。 ?/br> 「阿,沒什麼?!箍粗榈犊秃┖駵唸A的傻大臉,化雨還是決定去找九嵐商量好些?!妇艒古c兮月還在工作,趁這個時間我們先去清洗身上的墨水。」 「兮月……是誰?」 「行了,你只要知道接下來我們要在這里藏一陣子,不可打擾藝女工作,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分,明白?」化雨懶得多談,跩起抽刀客的衣服就往浴所拖,不說墨水,光他們倆人身上的味道就讓人不舒服,特別是抽刀客滿身酒氣。 「那得多無趣!整天待在房子里豈不悶壞!」 「我們在逃亡,明白?」 「明白!明白!」抽刀客的嘴剛安分兩秒,又聒噪的出起主意。「我說雨哥,我給你搓背吧!」 「……」 說是浴所,其實只是用大量相思木板圍起來的房間,地板、墻壁、天花板。木板上涂抹一層凝脂油滑,如此一來就能完全隔絕濕氣的滲透。浴所正中央擺放著桃木木桶,大小可以容納進(jìn)五個人肩并肩圍成一圈,兩個人肯定沒有問題,一個人用甚至可以說是有點(diǎn)奢侈。 門口右手邊掛著亞麻布與羊毛布,是擦拭身體用的,下面放著兩個矮柜,出於好奇,化雨打開瞧見一下,一股刺鼻的香氛味撲面,讓他冷不防地出了一聲噴嚏。矮柜里裝滿豆莢與花瓣,還有瓶瓶罐罐膏狀一樣的物品,估計是除去身體上的臟w所用。更旁邊的長柜里裝滿室內(nèi)襯衣,只是這些衣服全是淡粉色,讓兩位大男人看著有些尷尬。 該有的物品都有,接下來就是水源了?;昊叵胫艒罐D(zhuǎn)告的話,沿著木墻壁檢查一圈,果真在木桶旁找到寫著「水口」二字的牌子。輕壓一下,化雨摸出了里頭是個合齒的卡榫結(jié)構(gòu),木墻背後有什麼機(jī)關(guān)正在旋轉(zhuǎn)著,而水口上方的木板也緩緩撇出一個開口,然後是一根竹管伸出至木桶中央。 「挺厲害的,但光這樣也不會有水。」就在化雨說完的剎那,一股蒸氣從竹管內(nèi)散發(fā)而出,涓水細(xì)流般地注入中央大浴桶?!高@點(diǎn)水量要注多久?」 「沒事!先接點(diǎn)水來擦洗身體就好啦!」抽刀客早已脫個精光,將亞麻布巾批在肩上,興致勃勃的從角落里掏出兩個小木盆。「雨哥!我?guī)湍愦瓯常 ?/br> 化雨內(nèi)心是有些抗拒的,雖然兩人都是男人,坦誠相見并沒有什麼不妥,但看著抽刀客大大咧咧的動作,毫不掩飾的姿態(tài),執(zhí)著給自己搓背的神情,不免還是從額頭上拉出三條黑線。而且他不理解,為何抽刀客這麼執(zhí)著於搓背,百絲脈里沒有這樣的文化,連一起洗澡都甚少,難道這在江湖中是很平凡的事情嗎? 「不必……我也不是孩子……沐浴這種事自己來即可?!?/br> 「說啥呢!正因為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才不畏懼坦誠相見!才敢正正當(dāng)當(dāng)?shù)慕涣?!」抽刀客說話時背後冒著正氣,是真的蒸氣,他裝好兩個臉盆的熱水,取下肩上的布巾浸泡,招手歡迎化雨趕緊過去。「雨哥!我敬你是條好漢!」 「啊……哦……嗯……」看著抽刀客說得慷慨激昂,眼神閃爍著熱血,化雨也不好意思繼續(xù)推遲什麼,反正都是男人,一起洗個澡應(yīng)該也不會怎麼樣。他謹(jǐn)慎地將裝有首飾的配囊解下,慢悠悠地退去衣物,邊脫邊在心中念叨,還好九嵐不在這里。 不對,九嵐是女人,他也不可能在這里。化雨拍拍臉頰讓自己清醒些,將褪去的衣物放到門邊的矮柜上,取下亞麻布巾,仍有些不好意思地給自己圍在腰間。 「真男人才不會這樣遮遮掩掩!」 「我不需要當(dāng)個真男人,就當(dāng)作是一點(diǎn)禮貌。」 簡單的漱洗,兩人互相給對方搓去背後的臟w,化雨這才發(fā)現(xiàn),抽刀客身上也有著無數(shù)大大小小的傷痕,這就是在江湖走跳的證據(jù)吧,每一刀都是一筆懸賞單上的金額,健壯的身體背後,抽刀客也是一個滿載故事的俠士。 將自己浸泡入大浴桶中,注水的竹管不知道什麼時候收了回去,水溫控制得恰到好處,這都不是機(jī)關(guān)本身能做到的,背後肯定有人在cao作。閉上眼睛,浴水里混雜著一股草藥香氣,讓人心神安寧。化雨回想自己在白玉傾殿內(nèi)的每一處細(xì)節(jié),白玉傾沒回應(yīng)自己養(yǎng)護(hù)的請求、也沒回應(yīng)師叔的生死,以及這依房建成的水路、歛紅坊不收男人的規(guī)則。 這其中有一種可能x重疊:古明畫還未死,藏於歛紅坊中自己所見的機(jī)關(guān)密室中。若真是這樣,那他也未必是百絲脈最後一人。但這些都還只是他的揣測。 「雨哥!雨哥!」 「什麼?」化雨張開眼,抽刀客正大字斜倚在木桶的對岸,姿勢極其享受。 「我想到了!我可以每天裝作客人從這里離開,出去換了賞金在裝作客人進(jìn)來!這樣就不用整天悶壞在房里!」 「是這樣沒錯……」聽著抽刀客的話,化雨又陷入沉思。 「只要裝成客人,點(diǎn)雨哥之前說的什麼兮月的單,肯定不會被發(fā)現(xiàn)!」 「不?!够瓴挥傻迷趦?nèi)心贊嘆抽刀客的老練,如此一來他也能藉機(jī)調(diào)查古明畫的下落。「要指名劍桑?!?/br> 兩人泡完浴池,用羊毛布巾擦乾身體,換上長柜里準(zhǔn)備好安靜的粉色襯衣,收好首飾,卻不曉得浴池里的水該作何處理?;曜屑?xì)圍著浴桶研究一圈,也沒發(fā)現(xiàn)可能安上機(jī)關(guān)的痕跡,突然萌生出一個想法。他試探x朝著寫有水口的木板又按了一次,這次沒有竹管伸出注水,反倒是浴桶中傳來卡榫松脫的撞擊聲,水面搖晃成渦,估計是浴桶底部的某個接水口打開,將水路再引道其他地方去。這看似合理的現(xiàn)象,不可能只靠機(jī)關(guān)完成,肯定是有人在不知名的地方c控著。 「厲害!我從沒看過如此方便的浴場!」 「歛紅坊中肯定藏有高人?!够晗肓艘幌耄瑳Q定還是不透露給抽刀客知曉古明畫師叔的事情。「需要更加小心?!?/br> 「明白!」 回到室內(nèi),換上粉衣的兩人融入在兮月的臥房中,只是容貌不甚搭調(diào)。抽刀客坐回軟椅間,繼續(xù)翻看整理過的懸賞單,挑選出幾個看來羸弱易下手的對象?;曜哌^身邊,一把抽走畫著莫莉的那份。懸賞單是五年前從醉金衙府派發(fā)出來的,懸賞者是沃海富商王賜海王老爺,懸賞要求只能生擒。 「如何?雨哥,這懸賞不錯吧?」 「不成。」化雨驚慌地想要將選賞單收進(jìn)袖間,才想起自己已經(jīng)換過衣服,連忙塞進(jìn)自己的竹簍里?!高@都五年前的懸賞,要抓早抓成。況且此事與歛紅坊相關(guān),還是別插手的好。」 「再不然就是這兩人?!钩榈犊陀帜贸鰞蓮垜屹p單:容貌駭人的西瀧山匪陳掀,以及懸賞上都黑紗蓋臉的叛徒子午。 「這都五年前的懸賞,你打算從何找起?」化雨仔細(xì)端詳兩人懸賞,生死不拘,雖然賞金優(yōu)渥,但陳掀臉上刀疤肆橫,肯定不會藏匿附近;子午則是連個正臉都沒有,完全無從下手。「更何況你的刀都被偷走了,即使尋到兩人,如何能抓住他們?」 「我沒事!只要有刀便行!」抽刀客說得沖動,又想抽刀出來?;?,所幸被化雨先見之明死死按著握把不讓抽出,不然又得再洗一次澡。「這一年來醉金城的懸賞只有這個了?!?/br> 「秀才李寺,只能生擒,十兩銀子。」化雨瞄了一眼,此人儀表堂堂,身著金邊繡花秀才服,頭頂金絲冠帽,一付文弱樣貌,不像是個窮兇極惡的罪犯,看著還有些眼熟?!妇瓦@個人,你先尋他蹤跡,不要交給官府?!?/br> 「可這才十兩銀子!」 化雨氣色淡定,嘴角泛起x有成足的微笑。「足夠了,接下來就是等九嵐……」 「等我什麼?」門邊迸出聲響,兮月與九嵐不知何時已回到室內(nèi),手上分別端著白玉盤子,跟著食物的清香飄進(jìn)?!复虬绮诲e。」 「?。蓚€新進(jìn)小藝女?!官庠伦炖锊夭蛔⌒υ?,跟九嵐將玉盤托上桌,上頭裝得是各種山珍海味,清湯、鮮蔬、肥rou,看著像是奢華的宴席。「等會兒給你們上上妝。」 「雨哥……這兩人是?」 「九嵐,跟九嵐的老相識兮月姑娘,就是她收留我們藏身地?!?/br> 「嵐姊!你是嵐姊?」抽刀客的眼睛瞪得跟棗子一樣大,嘴巴都要落到肩膀上?!高€有……」 「兮月?!官庠吕鹱约旱娜箶[,擺弄姿勢鄭重介紹自己,流利的動作極其熟練?!咐仙Uf要給你們倆拿吃的,特意拉我去撿剩下的晚飯?!?/br> 「說好要給你們帶的?!箘倲[弄好碗筷,九嵐就像失去架子的人偶,直接癱倒在化雨身旁的軟椅上,各種端莊素養(yǎng)全部丟到九霄云外?!咐鬯懒?,白玉傾根本是厲鬼轉(zhuǎn)世。」 「辛苦你?!够晔捌鹜肟瓿艒怪乱?,對面的抽刀客早已六親不認(rèn)狼吞虎咽起來。 「能吃飽就好。倒是你們剛剛說等我什麼?」 「你先好好休息吧,時候不早,我們有得是時間?!?/br> 「沒錯!」兮月?lián)屵^化雨的話頭,她三兩下就把妝容卸除乾凈,雀躍地拍著九嵐的臉?!敢黄疸逶》潘梢幌掳桑】隙〞屇愫荏@喜!對吧,化雨公子!」 「是挺驚喜。」化雨淺嚐一口清湯,這一句話中飽含酸甜苦辣咸。 「十分舒服!」抽刀客三兩下就將整盤的餐食吸食乾凈,挺著肚子雙掌合十,感謝這一頓餐點(diǎn)。 「走吧走吧!我?guī)湍阈秺y,我們倆人再敘敘舊!」 「好吧?!咕艒箮缀跸駛€死屍被兮月跩著進(jìn)入浴所。 浴門雖掩,卻掩不住兮月過於興奮的聲音,只聞她一邊替九嵐卸妝,一邊埋怨九嵐過分吸引人的神韻;一邊褪去衣物,一邊責(zé)備九嵐不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一邊漱洗,一邊調(diào)侃九嵐的身型樣貌;一邊入浴,一邊談起女人限定的秘密情事。 抽刀客與化雨聽著浴所里的打鬧,尷尬地不知作何反應(yīng)??磥硪驗闈駳馀c機(jī)關(guān)的擺設(shè),浴所并無法像歛紅坊其他隔間如此絕音,化雨深深吐出一口氣,還好他與抽刀客沐浴時并無人在房內(nèi),否則兩人的對話也是如此尷尬至極。 「啊,神清氣爽!」九嵐伸直了腰桿,臉上的氣色更紅潤些,彷佛一天的疲勞都在浴桶里洗滌凈化,兩人身上還帶有點(diǎn)茉莉的花香。 「是吧是吧,跟你說新建成的浴所很不錯吧!不僅可以消除疲勞,還讓你的身體白皙水嫩有彈x?!官庠赂诰艒贯犷^,手癢的捏襲九嵐的後t(yī),換來九嵐吃人似的瞪眼。抽刀客與化雨終於熬過難耐的半個時辰,熬到兩人換上同樣的粉色襯衣,纏繞著蒸騰的水霧與香氛出浴。 四人商量好位置後便熄燈休息。九嵐與兮月共睡一個床鋪,而化雨與抽刀客則躺在軟椅上。不消一刻鐘,抽刀客便鼾聲如雷,化雨聽見床鋪那頭傳來一陣嘻笑,饒是兮月沒聽聞過如此巨大的鼾聲。 軟椅的空間狹小,抽刀客的鼾聲無比巨大,還有自己下午小憩過的影響,化雨翻來覆去愣是睡不著,腦袋不斷思索著種種線索,風(fēng)無情的、古明畫的。郁悶堆積在心頭,化雨小心翼翼地做起身,想起床走走,卻又怕驚擾到熟睡中的大家。 兮月的廂房四周種滿樹林,闊別醉金城最熱鬧的十分,y寒的晚風(fēng)凄凄收拾殘桌,窗外是一片林葉圍成的黑幕,只有月光灑下的明頭圍起一小束光,而那曙光中閃動著影子。 百般無聊地盯著那道影子,像屋脊上裝飾的翹角,也像動物伏留在檐上,細(xì)看那晃動,甚至還有些像是人的影子?;昴X海閃過令他感到惡寒的一個名字——十二伏魔。但定睛觀望許久,那道影子卻沒有任何移動過,也不像是為了搜查什麼而潛伏於此?;晏ь^觀望,兮月與抽刀客正陷入深沉的睡眠,唯獨(dú)九嵐不見身影,他悄悄配合抽刀客偌大無比的鼾聲挪動腳步。 「你怎麼在這里?」翻過窗臺,攀上房頂探頭,果不其然看到盤腿坐在屋脊上的背影,從兮月的臥房凝視整個矗立湖泊上的歛紅坊。那一瞬間,化雨才發(fā)現(xiàn)原來歛紅坊的各個島嶼聯(lián)合拼湊成一朵七瓣花的形狀,剛?cè)氪髲d的地方是花苞位置,白玉傾的坊主宅邸位在正中間的花瓣左右,而他們現(xiàn)在所在是最右側(cè)的花瓣島嶼。 「天x吧?!咕艒龟@珊的回答著,傾刻間像散了骨架傾倒在屋脊上,舒舒服服地躺著?!赣行涯钸@里的風(fēng)、這里的氣息?!?/br> 「野虎?!辜?xì)語譏笑一遍。夜晚的風(fēng)很大,兩人的襯衣在黑空中舞蹈,化雨幾乎整張臉服貼在瓦磚上,才能避免自己被風(fēng)吹落,他從來沒爬過這麼高的地方,除去逃亡時爬的那棵大樹的話。 迎風(fēng)送來九嵐身上未散去的香氣,還有一只白皙手掌。「你不睡嗎?」 風(fēng)勁很強(qiáng),化雨拉住九嵐的手,才被她撈上房頂,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坐定在她躺臥一側(cè),滑向屋脊背坡後,風(fēng)勢溫和許多,卻收不起已經(jīng)被刮亂的頭發(fā)?;甑挂埠茚屓?,學(xué)著九嵐的模樣躺在屋頂上。雖然兮月已經(jīng)熄燈休息,但整個歛紅坊燈火通明,好似一天才剛要開始,在夜晚的星空中綻放成一朵金碧輝煌的湖中花。 「這就是醉金夜不歸?」 「是啊,會一直持續(xù)到四更,然後休息到明日午時?!?/br> 「真是日夜顛倒的生活。」 「我看你挺適應(yīng)的?!咕艒寡劢怯喙鈷哌^,一股笑聲梗在喉間愣是沒憋住?!缸飨⒁彩?,衣著也是。」 「全是拖你的福啊?!闺m然穿著粉色襯衣顯得有些滑稽,但百絲脈的奇人可沒少過,化雨倒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他俯瞰熱鬧的歛紅坊,這里也確實是個充滿奇人奇物的地方,九嵐也是、白玉傾也是、兮月也是。想到這里,那一口委屈便隨著放松重重吐出。「《山河世間》是個什麼故事?」 「一名從軍的女子,和一名文弱書生的感情。」 「然後呢?」 「然後會在舞臺演出,自己看?!?/br> 「你演從軍的女子?」 「白玉傾嫌棄其他藝女不夠力道,指名要我?!?/br> 「挺適合你。」 「你不是找我來聊這個的吧?」拍拍衣袖,九嵐挺起身子,昏光打在她的面龐上,映射得好看?!覆皇且椅易鲂┦颤N?」 「那個啊……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請你下次見到吳琴公子的時候把他帶來。」 「你還在意物品遭竊?」 「如果我的猜測正確,他大概是江湖神偷風(fēng)無情。」 「何以見得?不會是因為名字吧?!蛊策^側(cè)臉,九嵐的瞳孔里充滿不信任與猜疑,化雨認(rèn)得,那是一個感興趣的眼神。 「一半一半吧。我還找到一個秀才的尋人懸賞,衣著跟他身上的一樣?!够旮χ毖鼦U,寒風(fēng)拂散他的頭發(fā),只好用手捆住梳理。「我請抽刀客去尋那名秀才,最好是能來個當(dāng)面對質(zhì),出入歛紅坊也麻煩你了?!?/br> 「可以是可以,但我不認(rèn)為一個天下大盜會如此容易被人捉住?!?/br> 「所以才需要拜托你?!够昕粗艒沟耐祝蔷К撎尥?、深邃迷人的瞳孔。兩人對視量久,可以瞧見那琥珀色澤從懷疑到思考,再到不滿的微妙變化。 「明白了,又是要我去賣命?!咕艒拐酒鹕?,往兮月窗臺準(zhǔn)備離去,夜晚的風(fēng)聲吹過一陣陣哀凄的呼號。 「不是……呃,九嵐!」見彼此有些誤會,化雨冷不防地抓住九嵐的手,一股冰寒從指尖竄入?!钢x謝你!我的意思是……多虧你。有你在,才讓我十分安心?!?/br> 「我會處理,早點(diǎn)休息?!咕艒钩殚_手,一個跳躍翻身下了房頂,華麗如同夜梟飛姿,安靜如同黑貓輕巧。 化雨呆在屋頂上,還能感受到指尖反饋的微冷,狂風(fēng)將他的心緒吹亂,唯一讓他無法停止思考的是,他該怎麼離開這塊屋頂。屋檐b窗臺還突出一點(diǎn),沿著雕花爬上來很輕松,但回去可沒這麼容易。從屋頂探出頭僅能看到五層樓高的地面,抽刀客的鼾聲隨著風(fēng)壓或強(qiáng)或弱,稍微吹得猛烈一些都有可能失足。 「呃……九嵐?」抱著渺小的希望呼喊,就連化雨都聽不太到自己的聲音。 九嵐好似早就料到這種情況,掏出自已的匕首在木墻面一一插入,是大樹g的階梯。她從窗臺內(nèi)伸出一只手,讓化雨緊緊握住避免摔落,化雨則如履薄冰踩上每一把匕首,慢慢爬回窗臺。 「吼格齁齁齁!」 鼾聲炸開,化雨嚇得一個踉蹌,險些沒踩穩(wěn)匕首。九嵐使盡力氣將他拽回窗臺內(nèi),瞪上死魚眼的嫌棄?!缸屇銇y爬?!?/br> 「抱歉?!够昃o緊握住九嵐的手,那個雖然冰冷,卻又十分暖和的一雙手。他將它舉到自己胸前?!肝視ψ屪约焊夏銈兊哪_步,跟你們一起賣命?!?/br> 「這倒不必?!乖鹿鉃⒃诰艒规玫膫?cè)臉,邪魅輕笑,又一次滑溜地抽開手,留下一個綺麗的背影?!改阌幸粋€擅長出謀劃策的腦袋,拚命這種事,交給專業(yè)的來?!?/br> 化雨晃晃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一些,他險些迷失在九嵐那抹笑容里。自己剛剛在屋頂上的舉動,雖然只是想表明自已的真心,回想起來卻好像吳琴公子sao擾九嵐那般。 歛紅坊的氛圍太過古怪,總是有意無意提醒著九嵐的真實身分,化雨奮力拍紅自己的臉頰,他與九嵐的關(guān)系只是從合作夥伴變成的朋友,也不抱有任何非分之想。 走進(jìn)室內(nèi),抽刀客不知什麼時候睡在了地上,九嵐也不知怎麼無聲無息鉆入兮月臥鋪內(nèi)側(cè),而兮月如同淑女,平穩(wěn)且端莊的沒移動半分?;贶b手躡腳躺回自己的軟椅,傾聽抽刀客忽大忽小的鼾聲,凝視起一整夜的天頂花紋。Χdyъz.cōм(xdyB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