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別問我當(dāng)?shù)昧舜筘澒?，?dāng)不了貪官的事情了，誰能給我解釋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李慕然這邊還覺得很茫然呢。

    狄仁杰微微一笑對他說道。

    “我跟你說，實際上就算是在神都，一個錢莊的金錢來往基本上也就是在六七萬兩左右。大部分的來往全都是憑借票據(jù)，比如說我手中的飛錢或者說是其他的一些銀票之類的。這個票據(jù)來往數(shù)量可以達(dá)到上百萬輛，可是落實到實際的銀子來往，就是非常之少了?！?/br>
    李慕然這回是聽明白了，也就是說錢莊基本上走的都是數(shù)，雖然說錢好像是在來回滾動，但實際上銀子并沒有動。

    所以如果這樣算來的話，神都的一個錢莊的銀子來往是六七萬兩，那基本上在票據(jù)上得有幾百萬兩的來往。

    這是非常正常的。

    可是肅州……

    “哪來這么多做生意的？”

    可以說天下之商人全部都集中在神都，那里的商人來往能達(dá)到這個數(shù)量是很正常的。

    因為這是天下的最高水平。

    堂堂大唐帝國怎么可能連這個水平都沒有呢？

    但是神都的經(jīng)年來往，怎么可能跟這個小小的肅州有的比呢？

    “看起來肅州的這個錢莊倒是比神都更為忙碌啊?！钡胰式苡蒙茸忧昧饲檬终?，仔細(xì)的想了想。

    “大人，既然整個肅州城只有這么一個錢莊，相信整個城市來往的票據(jù)都是從這邊走的。如果刺史大人出手這么闊綽，恐怕他們的錢財也是如此通暢吧?！?/br>
    “怎么……他們怎么著也得稍微的遮掩一下啊?！崩钅饺挥X得不應(yīng)該這么荒唐吧，竟然堂而皇之的直接走錢莊？

    李慕然看起來是真不明白。

    狄仁杰也就給他解釋一聲。

    “那是因為你覺得有這么多的錢有所來往是一件非常丟人的事情，自然是要遮著掩著的。你得知道人的利益，那可是無限膨脹的，今天你給他送了十兩，明天給他送十一兩他也敢收，等到后天再送12兩的時候，他自然也會收下。長此以往，早晚會長到一百兩。”

    李慕然當(dāng)然知道這防微杜漸的道理。

    “等到他真敢收一百兩的時候，他運(yùn)送十兩回去，你說他還覺得丟人嗎？”

    狄仁杰的這個問題，也就讓李慕然明白了。

    對于這些人而言，大把大把的銀子早就已經(jīng)滿足不了他們的胃口了，他們存入錢莊送走的只不過是他們眼中的十分之一，乃至于百分之一而已。

    根本就不叫大事兒。所以這就叫狂妄自大，這就叫一手遮天。

    這些人早就已經(jīng)過手經(jīng)營超過了千萬。弄這么兩三千的銀子，對于他們而言根本就不是事兒。

    所以早就不提防了。

    但是現(xiàn)在的問題就在于辦法證明，這些銀錢的來往就是刺史的手筆。

    內(nèi)衛(wèi)也只不過是知道這個錢莊有問題，每天都有大筆的金銀吃盡吐出。

    但是究竟是誰在收貨？誰在存錢，內(nèi)衛(wèi)還是沒有辦法弄到賬本的。

    “就算你的內(nèi)衛(wèi)有辦法弄到賬本也不能這么來?！钡胰式苷f道，“暗竊之物絕對不能被用為呈堂證供，這是法治的根本?！?/br>
    “為什么？”李慕然倒是覺得反正是偷來了為什么不能用呢？

    “萬一這是偽證怎么辦，從何查起？”狄仁杰一擺手給他問了個啞口無言。

    這也是為什么薛梅不能夠最簡單的辦法得到賬本的原因。

    因為內(nèi)衛(wèi)一旦將賬本偷出來，那么這個賬本就已經(jīng)不能被稱之為無證了。

    對方只要鐵口不認(rèn)，說這個賬本是偷竊的內(nèi)衛(wèi)私自營造的根本和他們沒有關(guān)系。他們這邊也是啞口無言，根本沒有辦法。

    這也只不過是建立在那個內(nèi)衛(wèi)沒有毛病的情況下。

    如果內(nèi)衛(wèi)再有些私心，以這個為把柄去敲詐勒索這個錢莊。

    恐怕這事情就更不簡單了。

    所以讓內(nèi)衛(wèi)偷出來是下下之策，根本不能用。

    “那么上上之策又是什么呢？”薛梅一路回來的時候都在想應(yīng)該怎么辦。

    可是她就算是想破頭，也想不明白到底應(yīng)該如何。

    狄仁杰微微一笑。

    “暗竊之物不能援引唯物證，但是此一案所搜查之封存可以成為彼一案之物證。所以咱們只用這個錢莊里面有丟錢的事情就好。要知道這偌大的錢莊要是丟了賬本，可是一件大事。但是要是丟了一箱的金子……”

    狄仁杰微微一笑。

    李慕然沒聽明白，薛梅就更聽不明白了。

    狄仁杰悄悄的將薛梅和李慕然兩個人叫過來，并且在他們兩個人的耳邊竊竊私語一番。

    他們兩個人當(dāng)即明白了，便各自去辦事了。

    當(dāng)晚，便有幾個夜行功夫高超的人潛入了這個錢莊的銀庫。他們打開了其中一個箱子，仔細(xì)的向里面看了看，發(fā)現(xiàn)這是一箱子金子。

    一共是五百兩。

    他們在看完之后就將這個箱子拎了出來，然后又將自己拎過來的箱子放了進(jìn)去。

    其實五百兩說起來挺多，也不過就是五十斤而已。

    一個高手肩挑手扛的情況下，穿房躍幾完全沒問題。

    狄仁杰接到了這一箱子金子之后，又把其中的一個拿出來切開看看，發(fā)現(xiàn)是貨真價實的金子。

    他便微微一笑。

    “好了，明天咱們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去取金子了。”

    狄仁杰笑著就把扇子擺開。

    可能這個店老板都想不到，這世上居然會有這樣的人，在前一天存好了錢之后，第二天又要拿出一些來。

    這一次過來的人并不是狄仁杰，而是一個手持狄仁杰憑證的人。

    狄仁杰當(dāng)然也沒有走遠(yuǎn)了，而是在這個店的門口喝茶。

    “老板，我們爺讓我們來取金子?！币粋€千牛衛(wèi)直接拿著狄仁杰憑證走了進(jìn)來，給這個店的老板看了看。

    老板先是看了看憑證，然后又看了看這個千牛衛(wèi)拿著的條子更是看了看遠(yuǎn)處那位喝茶的爺。

    沒錯，這不就是昨天過來的那個爺嗎？恐怕整個肅州城也找不出第二個穿著月白外套絳紅圓領(lǐng)長袍的大爺了。

    老板對著狄仁杰點頭哈腰的笑了笑，便趕緊領(lǐng)這位千牛衛(wèi)去了后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