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肖灑驚訝地看著推門而入的張茂，一時想不明白他為何在這里。

    “呵呵，我們跟著大人忙前忙后，大人心思居然還在尋花問柳上。張茂實(shí)在是佩服！”張茂開門見山冷笑道。

    完了，肖灑心中一驚，看來張茂聽到自己和方圓的對話了。

    就在肖灑吃驚時，方圓卻眉毛一挑，冷眼道：“什么尋花問柳，你他娘會不會說話！”

    尋花問柳一詞一般和青樓妓院是一對，聽到張茂不分青紅皂白，將白衣女子比作風(fēng)塵女子，方圓立刻炸毛。若不是這人是張茂，方圓說不定就動手揍人了。

    眼看方圓不占理，還如此強(qiáng)橫，張茂強(qiáng)壓的火氣徹底爆發(fā)。

    一眼將起身圓場的肖灑瞪回座位，張茂怒不可遏道：“案發(fā)已有七日，黑貓遲遲不見蹤影，我等急得火燒眉毛，你卻心思在一個女子上？”

    “真是豈有此理！我等不辭辛苦，跟著你滿城搜查，你對得起我等嗎？”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你還是大唐臣民嗎？”

    張茂劈頭蓋臉的怒問，問得方圓很惱火。

    誠然，張茂說得有那么幾分道理?？墒?，方圓心中也很委屈。我他娘知道案情撲朔迷離，我他娘知道不該分心，所以我他娘才和自己兄弟關(guān)起門來偷偷說啊。我他娘吃完飯，還要繼續(xù)查案的??！

    你不高興？老子被你劈頭蓋臉一頓罵，老子還一肚子火呢！

    “張茂，你要知道，黑貓一案所有線索，都是我方圓偵破！我若無心查案，別說你們，滿城的官兵到現(xiàn)在還和無頭蒼蠅一般！”

    “就你們忠君愛國？老子大小從涼州城長大，涼州城是什么地方？南御吐蕃，北克突厥，西鎮(zhèn)西域。耳濡目染，論忠君愛國老子未必比你差！”

    “老子就是對那女子一見鐘情了。怎么了？男歡女愛，老子今年十八，正是談婚論嫁的時候，你管得著嗎？”

    方圓毫不退讓，與張茂針鋒相對！

    看到此情此景，肖灑也懶得再勸。作為兄弟，他不覺得方圓這樣有何不對，張茂管得有點(diǎn)寬了。你忠君愛國是你的事，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達(dá)到你的情懷。

    張茂如此做有點(diǎn)無理取鬧。

    “你！你！四夷狼子野心，時時窺覬我大唐。而今遼東暗探全滅，眾位同僚拼盡性命傳來的奏折被盜，情勢如此危急，你不全心報國，你還有理？”張茂不可思議地看著方圓，一臉的不可置信。

    “張茂，破案和我看上心儀女子有何關(guān)系？我可曾耽擱破案？”方圓一針見血，點(diǎn)出問題關(guān)鍵。就算方圓心思不在破案上，可目前為止，并未耽擱破案，拿未發(fā)生的事指責(zé)別人，的確不太合適。

    “呵呵，強(qiáng)詞奪理！你這樣失魂落魄，還有心思查案？”張茂不屑道。

    “你怎知我就沒有心思查案？”方圓反問。張茂實(shí)在是有些莫名其妙，你能未卜先知不成？

    “你為了那女子，沖撞百姓，女子不見后失魂落魄，我等當(dāng)時和你說話，你都聽不見。你還能有心思查案？”

    “人非圣賢，我只是一時失態(tài)罷了。算了，我說不過你，你想怎樣，直說吧?！笨粗鴱埫桓弊约鹤锊豢缮獾臉幼樱綀A無可奈何地道。

    張茂一愣，他是氣不過方圓心思不在破案上，才沖進(jìn)來找方圓理論，可是到底想把方圓如何，他還真沒想過。

    “道不同不相為謀，大人無心查案，我等也就不奉陪了?！睆埫汇哆^后，寒聲道。

    “張茂，不至于吧？我們兄弟飯間閑聊而已，你至于咬住不放嗎？”肖灑不悅道。

    “哼！我等眼中容不得沙子?！睆埫煊驳?。其實(shí)張茂要離開是氣話，他有點(diǎn)騎虎難下，索性想以此威脅方圓，也算是給自己找個臺階下?；拭谏恚瑥埫€真不敢抗命。

    “沙子？我在你眼中是沙子？呵呵，殊不知我也正是這樣看你。不就是以武破禁的修為嗎？很了不起嗎？”方圓壓下的火氣，被張茂一句話點(diǎn)燃。

    以武破禁是張茂十幾年暗無天日換來的成果，強(qiáng)大的修為是他和新兵們心中最大的驕傲。當(dāng)心中的驕傲被人小瞧時，張茂徹底失去理智。

    “如此，張茂告辭！”

    “大唐疆域幾萬{間隔符}里，無數(shù)男兒橫刀立馬，捍衛(wèi)疆土。萬國來朝，靠的是強(qiáng)刀烈馬、忠義男兒！遼東奏折是無數(shù)同僚拿命換來，這些人何嘗沒有心儀女子？若人人似你這般，大唐如何威震四海？”走到門口時，張茂轉(zhuǎn)身留下此話，隨即含怒而去。

    ——————

    雅間內(nèi)許久無聲。張茂最后一番話，對方圓二人震撼頗大。

    十來年前，大唐邊疆告急，涼州城駐軍連夜開拔，遠(yuǎn)赴戰(zhàn)場。三天后，一股蠻夷部隊(duì)千里奔襲而來。

    三千老弱殘兵，滿城平頭百姓，悍不畏死，鏖戰(zhàn)三日，殺絕蠻夷萬人精銳！

    五六歲的方圓、肖灑坐在城頭，親眼目睹了兩千老弱殘兵策馬出城，配合著蜂擁而出的涼州壯丁，屠盡蠻夷三千殘余的經(jīng)過。

    唐人的團(tuán)結(jié)，唐人的兇狠，唐人的驕傲，在這一場短兵交接中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也深深地刻進(jìn)了方圓、肖灑那顆幼小的心上。

    那股熱血，不親眼見到，不可體會。忠君或許未必，可愛國，涼州軍的老弱病殘、涼州城的無數(shù)壯丁已言傳身教地刻在了方圓、肖灑的心上！

    “肖灑，你說是不是我過分了？張茂說得對，大唐男兒灑血遼東，我確實(shí)應(yīng)該全力追回奏折才是?！绷季?，方圓低聲問道。

    “過分什么？這廝有病！方圓，我們又不是玩忽職守！你是平頭百姓，我是一個小小的火長，我們已經(jīng)傾力而為，還要怎樣？在其位謀其政，若按張茂的說法，長安城的老百姓都應(yīng)該來找黑貓才對。可能嗎？”肖灑不忿道。

    “可是這廝也沒什么惡意。他最后的話確實(shí)在理?！睆埫詈笠环挼玫搅朔綀A認(rèn)可。

    “話是在理，可事不在理。這廝太過于斤斤計較了?！毙u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