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其實(shí),辜廷一開始會跟著她,也是不希望她卷入元嬰期兇獸的戰(zhàn)斗中,危險是一定的。 蘇芝芝想,如果能假裝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好了。 她輕嘆一口氣,也直覺,這是她自松峰小秘境以來,能最接近魔氣的時候,章夢的九天至陰體質(zhì)能打開魔隧,這讓她想起穆冬雪九天至陽體質(zhì)。 總覺得,這次再錯失機(jī)會,下次可能就沒那么容易知道真相。 走了一天一夜,剛想到章夢,這人就是經(jīng)不住念叨,蘇芝芝遠(yuǎn)遠(yuǎn)眺望,那站在沙丘上的女子,不是章夢是誰呢? 只看,章夢穿著灰鼠毛披風(fēng),一張清秀小臉埋在披風(fēng)中,手上,還持著一柄劍,當(dāng)是赤隕鐵打造的長劍。 與松峰小秘境無二的情況,更佐證蘇芝芝的猜想。 她從劍上下來,章夢也發(fā)現(xiàn)她,倒是一驚:“蘇、蘇師妹?” 蘇芝芝環(huán)顧四周:“真巧啊章師姐,你獨(dú)自一人在這里?” 章夢目光躲閃:“呃,不、不是……” 她故作姿態(tài),定是因?yàn)楣纪⒕妥o(hù)著她,蘇芝芝猜出原委,如果心眼小,倒要著她的道,果然此時,章夢對著她背后喊:“辜小峰主!” 蘇芝芝閉了閉眼,才回過頭。 辜廷還是穿著那日的玄色衣袍,只是他微微瞇著狹長眼睛,打量蘇芝芝,面色不虞:“你為何在這里?!?/br> 蘇芝芝不揭穿辜廷布置的陣法,她攤手:“我就隨便走走?!庇謫枺骸斑@個秘境有蹊蹺,大師兄可是去處理那些兇獸?” 辜廷默默收回打量的目光,沒吭聲。 前幾日,陣法出現(xiàn)一點(diǎn)小問題,需要他前去修補(bǔ),后面就需要親自把章夢帶到魔氣凝結(jié)之處,因?yàn)檎聣綦y堪大用,他只能趁著這段時間,教她一些劍法,再加上開啟魔隧必然有風(fēng)險,所以,他不想帶蘇芝芝。 只是沒想到蘇芝芝會跑出他的陣法,她或許察覺到什么。 既然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辜廷不再多說,他從儲物戒拿出碧琥珀,給蘇芝芝:“拿著?!?/br> 蘇芝芝沒有拒絕,好東西嘛。 兩人旁若無人般,把章夢忘到角落,章夢忍不住出聲:“辜小峰主……” 辜廷并沒有看向她,只略側(cè)了側(cè)身,卻對蘇芝芝說:“跟著?!?/br> 他還是不放心她一個人亂跑。 蘇芝芝見目的達(dá)成,不再說什么,靜靜跟在辜廷身邊,至于章夢?她如今倒真沒把她放在眼里過。 入了夜,章夢在天輦里歇息,蘇芝芝確定她聽不到任何聲息,才向在打坐的辜廷走去。 辜廷纖長的眼睫輕輕一動,卻沒有睜開眼睛。 蘇芝芝開門見山:“大師兄,這些都是你做的,對嗎?” 辜廷緩緩張眼,一言不發(fā)。 蘇芝芝她手指戳戳他的肩膀,這點(diǎn)小動作讓她看起來很俏皮:“喂,小峰主,你瞧瞧,你得斷多少人仙緣?!?/br> 辜廷沒有拂開她的手指,說:“沒有此事,他們也不可能得道升天?!?/br> 蘇芝芝瞬間啞了啞。 她怒視他:“按你的意思,我也沒法得道升天?” “你可以,”辜廷回,“我會幫你?!?/br> 待氣順了,蘇芝芝才提提嘴角,皮笑rou不笑:“那可真是謝謝你。” 她坦白地說:“我知道你想打開魔隧,那把章夢利用完之后呢?她該怎么辦?” 辜廷說:“她只是一個工具?!?/br> 尋常九天至陰體質(zhì),能活到十二三歲,便算不錯,像章夢這樣養(yǎng)到快二十的,無不是準(zhǔn)備把她當(dāng)爐鼎,而辜廷,只是拿她當(dāng)鑰匙,開啟魔隧的鑰匙。 蘇芝芝覺得章夢挺可悲,不過,她也偷得不少年歲,況且要不是遇到蘇芝芝,她那蓮氣能把其他女孩氣死。 蘇芝芝并非濫發(fā)好心的人,她的關(guān)注點(diǎn)很快拉回到最開始的問題:“所以呢,你為了盡快打開魔隧,就做出這些事?” 她看著他,認(rèn)真地說:“辜廷,你不是人?!?/br> 這句話不是罵辜廷,而是在闡述客觀的事實(shí)。 蘇芝芝的直覺一向是很準(zhǔn)。 比如,她能從骨鳥問的問題里,猜測骨鳥并非在修真界長大,更可能是在凡人界,比如,骨鳥幾次提到飛天境,雖然辜廷還是凡軀,但他更像是“仙人”。 從丹田破損仍能活下來、修為卻突增,種種都是跡象。 何況,對“仙人”而言,他對他們,就像對蜉蝣、螻蟻,怎么可能起共情? 說出這句話后,蘇芝芝緊緊盯著辜廷的神情,既然辜廷不告訴她,那她就猜,而且,她有信心猜對。 辜廷先是眉心一動,隨后,漆黑的眼瞳向左瞥,看著蘇芝芝。 他似乎有些新奇,面上難得一絲波動,月色從他臉頰灑下來,在他高挺的鼻子處留下一塊陰影,明暗交界處,氣度深沉,蘇芝芝卻聽到一聲: “是?!?/br> 蘇芝芝一時不知道他是說“他是人”,還是否認(rèn)她關(guān)于他“不是人”的猜測。 她稍微湊近他,期冀在他臉上看出更多的破綻,他實(shí)在太神秘,越來越探不清他的底細(xì),而辜廷誤會了,他忽然也朝她傾身,十分自然地,將自己的唇映在她的唇上。 這一次,他站在主導(dǎo)的位置上,十分從容不迫,這個吻很輕,不帶任何欲意,仿若是因?yàn)樘K芝芝索吻,他才會這般低頭,將微涼的唇送到她唇畔。 反而是蘇芝芝,呆滯住,猛地跳起來。 辜廷問:“怎么?” 蘇芝芝:“……” 莫名其妙! 她背對著他拍拍臉頰,心想,他居然還好意思這么問。 下一瞬,辜廷倒是自己說:“我打開魔隧,是為了拿回至陰之魂,屬于我的東西。” 蘇芝芝從羞赧中回過神,她奇怪地問:“你的東西?” 辜廷略一點(diǎn)頭:“我的身體?!?/br> 他站起來,指尖捻著一縷靈力,隨著他的聲音,指尖的靈力越來越強(qiáng):“你見過我的靈力全開,那才是我的本身。” “我本非修真界之人,靈魂先蘇醒,身軀卻落在修真界,我必須找回身軀,是我的劫數(shù)?!?/br> 蘇芝芝驀地睜大眼睛,自己猜測,與聽到辜廷承認(rèn),是不同的。 他竟然真的是飛天境的“仙人”! 蘇芝芝恍然明白什么,她回過頭,好奇地呢喃:“九天至陰體質(zhì),九天至陽體質(zhì),至陰之魂……你別說,還有一個叫至陽之魂的?” 辜廷只看著她,沒說話。 有一瞬,蘇芝芝很害怕自己的猜想,她都沒留意到自己聲音里的顫抖:“這些,都和我母親有關(guān)?” 辜廷卻搖搖頭,他神色隨意,說:“你母親想拿到二魂,只是,只拿到至陽之魂。” 他神色冷清至極:“拿走它,需付出代價。” 相比來說,至陽之魂并不難拿,但至陰之魂,就困難許多。 蘇芝芝聽罷簡直笑了。 這就是她一直苦苦追尋的真相?這居然是穆冬雪走火入魔的原因? 她愣了很久,直到現(xiàn)在,對父母的記憶,總是停留在最美好的階段,其實(shí),在出事之前,向來和睦的父母是吵架過的。 她僵硬地轉(zhuǎn)過身,問辜廷:“你說我母親拿到至陽之魂,現(xiàn)在至陽之魂……在哪里?” 辜廷只說:“在你身體里?!?/br> 穆冬雪拿到至陽之魂之后,此魂放在蘇芝芝身上,當(dāng)時十歲的辜廷察覺,才會與師父同時出現(xiàn)在朝星峰,救下蘇芝芝,所以直到剛剛,因?yàn)橛兄陵栔?,她能看到金墨線。 這么多年,她身體里蘊(yùn)養(yǎng)著至陽之魂,辜廷從一開始會屢次看向她,在人群中,會稍微多看她幾眼。 蘇芝芝愣了許久,向來明媚的眼眸,竟然浮上一層翳色。 她死死咬著嘴唇。 或許是察覺她神色不對,辜廷站起來,朝她走兩步,說:“我不會殺你,但至陽之魂,我也會拿回來。” “待結(jié)束后,我會帶你回飛天境?!?/br> 他似乎盡量親和,雖然,聽起來更像一種布告。 他本來不打算告訴蘇芝芝的,只是此時,蘇芝芝看起來有點(diǎn)難過,所以,為了安撫她,他說出這個決定。 是的,為了安撫她。 飛天境對修士而言,可望不可即,能去飛天境,是無尚的榮耀,任誰,都應(yīng)該心甘情愿。 蘇芝芝想,他果然不會平等待她,從不。她現(xiàn)在腦子很亂,只開玩笑似的回答他最后一句,說: “你帶章夢吧,我可以給你們讓讓路。” 第33章 這情形只能救其一 又是章夢。 辜廷下意識皺眉, 他已經(jīng)說過她是工具,蘇芝芝為何還要三番幾次提到她?這是妒心么? 辜廷揣測,沒有不耐煩, 既然她說, 省得他找不到緣故而茫然,他就再解釋一次,反正,這次打開魔隧后,章夢也再沒有利用價值。 他走到蘇芝芝身畔,微低著頭, 看進(jìn)蘇芝芝眼底:“與她無關(guān)?!?/br> 蘇芝芝突然覺得好笑,她回視著辜廷,問:“大師兄是不是一直覺得,你對我特殊, 我們之間只是我們之間的事,其他人絕對攪和不進(jìn)來?” 比如章夢、魏岸之類的人,辜廷覺得無關(guān), 就是無關(guān)。 面前俊美的男子唇角一動,收起來。 蘇芝芝又說:“可是,在你面前的, 真的是我嗎?” 要是蘇芝芝此時夠冷靜,就不會問出這句,但她突然知道自己身上有至陽之魂, 一家的災(zāi)難, 是從母親取走至陽之魂開始,能提起說話的勁,已經(jīng)很不錯。 她難以說清楚, 頓時覺得,索然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