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的夏天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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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安娜穿著長長的淡黃色的花邊睡袍,頭發(fā)也放了下來,比白天里冷色系的打扮要可愛許多。湯姆低聲說了一句:“我可以進來嗎?” 迪安娜愣神,她的房間很大,一部分被床占據(jù),另一部分被擺上了小桌子和躺椅。她側(cè)身讓湯姆進來,并且叫來露比,讓她去看一下書房的窗子,順便拿一些甜品上來。 反正她那天也進到了湯姆的房間,扯平了。 她和湯姆對坐在桌前,宛如要進行談判,卻都不知道說什么。過了良久,等到露比在兩個人之間擺了散發(fā)著香味的蘋果派時,迪安娜忍不住了。她伸手掰了一塊蘋果派,得寸進尺地問露比要熱可可,仿佛晚上沒有吃飯的人是迪安娜而不是湯姆。 湯姆好像沒有看到這一切一樣,他終于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我不該朝你發(fā)脾氣?!?/br> 迪安娜被蘋果派嗆著了。她劇烈地咳嗽起來,眼淚都咳出來了,臉變得通紅。湯姆沒想到自己下了這么大決心的道歉,換來的是迪安娜差點把自己嗆死。 “你能不能一口少吃一點。”湯姆皺著眉頭說,“雖然我沒有在孤兒院里見過嗆死的人,你也不用特意表演給我看。” 迪安娜灌了自己好幾口可可,緩了好久,才勉強用沙啞的嗓子說:“人生能聽到湯姆·里德爾的道歉,這可比格林德沃和鄧布利多互送圣誕禮物還要少有?!?/br> 雖然湯姆平時穿著寒酸的二手袍子,冬天的時候還會因為沒有圍巾和手套而被凍得瑟瑟發(fā)抖,但是卻掩不住他的傲氣。與他打過交道的學(xué)生都能感覺出來,這個男生看上去沉靜有禮,實際上有著不可侵犯的自尊心。 調(diào)侃完了湯姆,迪安娜又收斂了神色說:“我接受了,雖然我也沒意識到你在發(fā)脾氣?!?/br> 湯姆:“……” “所以——”迪安娜停頓了一下,湯姆靜靜地看著她,仿佛知道她要問什么。而他也做好了告訴她全部事情的準(zhǔn)備。 “——你要不要來一塊?或許,我想廚房里應(yīng)該還有別的東西?!钡习材扔昧﹃乱粔K蘋果派遞給湯姆,一陣陣蘋果香味在湯姆的鼻子下面打轉(zhuǎn)轉(zhuǎn)。 湯姆:“……” 大概是怕迪安娜再一次嗆死,湯姆選擇等迪安娜吃完再說話。迪安娜連著解決了三塊蘋果派和一杯熱可可,才優(yōu)雅地擦擦嘴說:“算了,半夜就不吃太多了?!?/br> 湯姆盯著迪安娜發(fā)呆,迪安娜卻在湯姆的眼睛前揮舞著餐巾紙:“怎么了?你不想吃東西,不能不給我吃東西?!?/br> “我在想象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身材配上你的臉,是什么樣子?!睖穱@了一口氣,不知怎么了,他那種不得不面對現(xiàn)實的郁悶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迪安娜嘟起嘴說:“我真想念去年一年彬彬有禮的里德爾先生?!?/br> 湯姆反唇相譏:“我也想念去年一年優(yōu)雅矜持的戴斯萊小姐?!?/br> 迪安娜等露比把餐盤端走,然后斜著眼看著湯姆。湯姆剛剛一定是想找她說什么。 “我想,或許我弄錯了,”湯姆揉揉太陽xue,“或許我應(yīng)該放棄尋找里德爾這個姓氏,去試試我母親的線索。” “只是因為你找不到里德爾?但是這不代表你的父親一定不是巫師啊,有很多巫師可能一輩子都沒有去過學(xué)校。他們會魔法,完全可以不為大眾所知地生活一輩子?!钡习材缺容^理智地分析。 “可是既然我現(xiàn)在找不到他的消息,也許可以試試別的線索。”湯姆不想等到畢業(yè)以后再尋遍巫師界,他太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了。迪安娜至少知道她自己父親的家族,只是不清楚母親的身份以及父母的死因,可是他連父母任何一方都不知道。 “你……還有什么線索嗎?”迪安娜一直以為湯姆只有“里德爾”這個姓氏為線索。 “科爾夫人對我說過,那是她才工作的時候,新年前夕,我的母親跌跌撞撞地來到孤兒院,生下了我之后一個小時就過世了。”湯姆平靜地敘述著,他相信迪安娜不會嘲笑他,“她說希望我長得像我父親,我的父親也叫湯姆·里德爾。她還說我的中間名叫馬沃羅,隨她父親的名字。這是我全部的線索?!?/br> 迪安娜皺起了眉頭。 湯姆看迪安娜不說話,又補充了一句:“我問過科爾夫人我母親的長相,她說……長得不怎么樣,穿著破舊,身無分文。尸體下葬之前也被檢查過,她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說明她身份的東西,或者任何奇怪的東西。所以她不會是巫師對不對?就算是沒有去過學(xué)校的巫師,也不會輕易地死于生產(chǎn),不是嗎?” 只要對著傷口念一句“愈合如初”,也至少可以撐到麻瓜醫(yī)生來。更重要的是,巫師會去圣芒戈醫(yī)院,而不是去一個麻瓜孤兒院。而且,如果是巫師的話,身上會被搜出來魔杖。 迪安娜還是沒有動靜。湯姆低下頭看著迪安娜的眼睛。 “馬沃羅……”迪安娜喃喃重復(fù)著這個名字,“……馬沃羅……” 湯姆眼睛里閃過一絲震驚:“你聽說過馬沃羅?” 迪安娜仰靠在椅子上,閉上眼,一本本書籍在腦海里漸次略過。湯姆只覺得心跳聲越來越大,卻極力忍住了疑問,沒有打擾正在思考的迪安娜,她一定是知道什么。 大約五分鐘過去了,迪安娜猛地跳起來往藏書室跑去,湯姆也追著她到藏書室。迪安娜氣喘吁吁地開始在書架上瘋狂地翻書,一本不對就扔到地上。湯姆站在她身后,期待著。 兩個小時過去,墻上的時鐘已經(jīng)指向凌晨兩點半了,迪安娜挫敗地坐在書堆里。 “我查了所有我覺得可能的書,但是我沒有找到,”迪安娜的金發(fā)凌亂,衣服上也沾了灰塵,這是湯姆見過的迪安娜最不修邊幅的樣子,像一個破舊的布娃娃,“馬沃羅……馬沃羅……我一定在哪兒見過!一定!馬沃羅……你再拼一遍?!?/br> “m-a-r-v-o-l-o”湯姆反而沒有迪安娜那么失望,既然迪安娜見到過,就說明肯定存在過。不論是否是重名,至少有了一條可以追查的線索。 迪安娜躺在書堆里看著天花板,她到底在哪兒見過這個名字呢?不在《十九世紀(jì)的大巫師》里,也不在《生而高貴:巫師家譜》里,更不屬于二十八個純血統(tǒng)家族??粗习材纫驗榧佣t的臉,湯姆輕輕地說:“迪安娜,不用那么著急。你從小到大看的書的數(shù)量能抵得過大半個霍格沃茨圖書館,如果你想不起來,一時半刻是找不到的。” 迪安娜閉著眼睛“嗯”一聲,還是在回想。 “我們明天起來開始一本本慢慢地找?!睖芬呀?jīng)定下了心,他能花上一學(xué)年在霍格沃茨里慢慢找里德爾三個字,耐心是很好的。 “起來吧,再這樣下去你就要生病了?!辈貢业牡匕迳峡蓻]有地毯,湯姆蹲下來把迪安娜拉起來,“我去叫露比給你準(zhǔn)備一杯安眠藥劑好好睡覺,明天起來找?!?/br> 第二天早上,迪安娜和湯姆訂了計劃,她將以前讀過的書列了一份清單,兩個人按照清單分別查找。迪安娜還勾畫出了可能性比較高的幾本書。湯姆看了一眼清單,深深地感嘆迪安娜涉獵的廣泛。 《血親兄弟:我在吸血鬼中生活》《大不列顛和愛爾蘭的龍的種類》《對付多動和煩躁動物的基本魔咒》…… “你會做飯嗎?”湯姆指向?qū)懼督o你的奶酪施上魔法》的那一行。 “我給塔雅做過一次蛋糕,”迪安娜在桌子邊寫信,頭也不抬地說,“她那時只有三個月壽命了。” 湯姆沒有再問下去。迪安娜和他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對于母親死亡、父親生死不明、自己在孤兒院長大,都有些難以啟齒的羞愧感和不安。而迪安娜說到自己的身世時,似乎并不在意聽者會如何想,仿佛她在說別人的故事。很多時候她不提自己的事情,只是因為懶得解釋,而不是羞恥;她說出自己知道的知識,不是因為炫耀或者震驚別人,而只是她心情好。這種漫不經(jīng)心地處事態(tài)度,也讓湯姆覺得自如很多。他可以拋棄掉那種不舒服的羞恥感,和迪安娜認(rèn)真地討論自己的身世。 “我寫信給海迪亞他們,說歡迎他們來我家玩,你覺得怎么樣?”迪安娜咬著羽毛筆,“我不想一家一家地跑,然后一家一家地解釋了。不過塞奇威克·沙克爾得選另一天過來,不然埃里克會和他打起來的?!?/br> 她要全力尋找馬沃羅。這是她第一次找不到某個問題的答案,尤其是這個答案她還看到過!湯姆同意了,然后他皺著眉頭看著清單上又一個書名:“我外祖父的名字……不會在《迷倒男巫的三十二個制勝法寶》里吧?!” 迪安娜抬頭看了那個清單一眼,說:“那個沒有?!睖匪闪艘豢跉?,迪安娜接著說,“我昨晚第一個找的就是它,因為這個上面男人的名字多,我最可能忘了的就是這個?!?/br> 湯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