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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空歡喜【骨科】在線閱讀 - 口舌

口舌

    41.

    酒吧網(wǎng)吧KTV棋牌室這些場所,歷來是越到年底越狂熱。多少人想把一年以來吃過的虧受過的苦拋卻在這些無底洞里?

    “人人都是缽?fù)?!”明一掃了眼熱血沸騰的場子,感慨著跟陳廣白碰了下杯。

    陳廣白抿了口,投他一眼,示意他繼續(xù)。

    “川劇變臉唄。”明一大笑,繼而用下巴點了點不遠(yuǎn)處一個衣著素雅的獨酌女人,“看見那女的了沒,干那行當(dāng)?shù)?,怕是一天?dāng)中就屬在這穿得最多?!?/br>
    陳廣白不置可否。

    明一轉(zhuǎn)點另一人,身著粉襯衫白色休閑褲,頭發(fā)絲油光閃亮,正跟人舉杯膩歪。他嘖嘖諷刺:“人民教師?!?/br>
    陳廣白瞥過去一眼,淺笑:“你知道的挺多?!?/br>
    明一把杯中酒一飲而盡,打了個酒嗝,用食指擺過全場:“這年頭有個卵球的秘密,全他媽是個笑話!”

    “是么?!标悘V白垂下眼,語氣不咸不淡。

    明一鬧夠,把杯子往桌上一蜇,正色道:“知道你有事,去包間說吧?”

    陳廣白頷首。

    兩人進(jìn)了二樓的包間,明一吩咐經(jīng)理沒事別讓人進(jìn)來,經(jīng)理應(yīng)諾著。

    包間里酒水煙果一應(yīng)俱全,兩人點了煙,靜聽電視里放著的經(jīng)典老歌,張國榮的嗓音婉轉(zhuǎn)多情,讓人迷醉。五彩球燈閃爍的光斑打在兩人臉上,忽明忽暗。

    陳廣白點了下煙身開口:“干孝天回來了?!?/br>
    明一皺眉,回憶了下:“就你之前托我那個?”在聽到陳廣白應(yīng)聲后他眉頭擰得更緊,掬出兩深杠,“他找你麻煩了?看來之前斷他一只手還不夠教訓(xùn)。”

    陳廣白把煙擰斷在煙灰缸里,淡淡說:“再勞你幫個忙?!?/br>
    “你說?!?/br>
    陳廣白懶懶地靠上沙發(fā)背,緩緩道出了自己的計劃與目的。

    繞是半混社會的明一聽完也忍不住吃驚和不認(rèn)同:“這個風(fēng)險太大了,一個差錯我下半輩子就要在大院子里過了啊?!?/br>
    陳廣白自然清楚其間的厲害,他沒勉強(qiáng)他,只把利益和弊端擺清楚:“出了事我擔(dān)責(zé),沒出事我照樣賠你一間酒吧?!?/br>
    明一猛嘬一口煙,含糊道:“你讓我想想?!?/br>
    這件事可大可小,小的是陳廣白已經(jīng)盯過模子,掃過盤,風(fēng)險最小化,且成不成他都能得一間酒吧,同時讓對家倒牌,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大的是涉及毒品,這要是稍有一個差錯,滿盤皆輸賠夫折兵啊。

    遲疑著,明一覷了眼陳廣白,他依舊面無波瀾地虛望著屏幕,清貴得絲毫不像跟這些骯臟掛鉤的人。明一暗暗心驚,他才多大,就有這樣的心思和狠勁,什么家庭養(yǎng)出什么養(yǎng)的小孩,真別說,陳廣白學(xué)會了父母利用錢權(quán)達(dá)成目的的那一套,端的是不動聲色,殺人于無形。

    明一有些動搖,但依舊不解:“不就幾張照片,你犯得著冒這個風(fēng)險?”他想來想去,都以為這只是個面子問題。

    聞言,陳廣白眼底沉了沉,照片自然沒什么,他忌憚的僅是干孝天那張嘴——因為陳葭在意旁人口舌。

    真理都經(jīng)不住眾口鑠金,何況他和陳葭的事并不算子虛烏有,干孝天現(xiàn)逞一時之快誤打誤撞,難保之后還有什么瘋狂舉動。而監(jiān)獄,會讓干孝天被迫老實和閉嘴,呆個幾年出來,他和陳葭早不在這個城市了。

    見陳廣白半天沒搭腔,明一知他有考量,不再追問。他把燙及手指的煙蒂丟在地上用腳尖狠狠碾了碾,決定賭一賭,他咬牙啐道:“行!”

    陳廣白緩緩側(cè)過頭,牽唇淡笑:“放心,不出人命。”

    事情進(jìn)展得很順利,絲毫不像電影里那般漫長激烈地跌宕數(shù)次。

    陳廣白用了兩天布局,第叁天晚上引君入甕,明一借著店內(nèi)攝像頭死角把一包備好的海洛因塞進(jìn)干孝天的口袋,又讓人故意鬧事,一并趕了這群人出去。

    陳廣白拍拍被推搡過泛皺的袖子,對邊上暴怒的干孝天說:“氣什么,換個場子再談?!?/br>
    “改天吧,我看你也沒什么誠意。”干孝天略謹(jǐn)慎。

    陳廣白隨意地挑了下眉:“隨你?!闭f著就要走。

    干孝天這幾天老揣摩著陳廣白那天的話和神情,心下難安,咬咬牙道:“走,去哪?”

    陳廣白粗粗環(huán)顧一圈:“就前面那家酒吧吧?!?/br>
    干孝天跟著看過去,就幾步路,不想多生事端便同意了。

    兩人進(jìn)了岔路口的酒吧,點了個包間入座,干孝天迫不及待地抱臂蔑視:“想明白了?”

    陳廣白不置可否,倒了兩杯酒,推給他一杯:“說說,你想我怎么做?”

    干孝天得意地笑了下:“站著讓我打個10分鐘就行?!?/br>
    當(dāng)時被陳廣白的雜碎敲斷了橈骨,他爸覺得丟人現(xiàn)眼,讓他退學(xué)滾去北京老家呆著,雖然現(xiàn)在療養(yǎng)好了,但是那個恥辱,他沒齒難忘!本來么,天高皇帝遠(yuǎn),他就當(dāng)自己點兒背,可嘿,陳廣白自個跑北京來念書,還被他刷夜時機(jī)緣巧合拍到了照片,這不是天意是什么?雖然那幾張照片說明不了什么,但要陳廣白今個不低這個頭,他就讓人弄什么PS,給陳廣白披件虱子襖!

    越想越爽利,干孝天眼睛都快吊上腦袋了。

    陳廣白品了一口酒,垂眸緘默著。

    看在干孝天眼里就是怕了,他愈發(fā)忘形:“放心,10分鐘后我照片自然刪光?!?/br>
    陳廣白掀眼,點點頭:“可以?!?/br>
    干孝天興奮地起了雞皮疙瘩,他把酒杯放下,繞過桌子說:“就在這吧!會留你一條命爬出去。”

    陳廣白也把酒杯擱下,站了起來,淡漠地問:“出了事你負(fù)責(zé)?”

    能出什么事?最多斗毆局子里關(guān)個幾天,常事了,干孝天自負(fù)地點頭:“我負(fù)責(zé)。”他用眼神上下刮著陳廣白,似在嘲笑他忤窩子怯勺。

    陳廣白笑笑,理了下衣領(lǐng),好整以暇地站去他對面,一臂的距離,看著很是乖巧認(rèn)錯討打。

    干孝天十萬個滿足,稍稍弓背起了個式,揮拳直擊陳廣白。

    陳廣白眸色一凝,輕側(cè)了一下頭,干孝天的重拳遂砸上了嘴角。他悶哼一聲,口腔頓時有了血腥味。

    干孝天不樂意他閃躲,不過沒說,橫豎10分鐘有他打的。

    剛要繼續(xù),陳廣白突道:“我去個廁所?!?/br>
    干孝天早就被亢奮和自得沖昏了頭腦,以為他是怕嚇尿,大人不記小人過似的譏笑著揮手:“快去,別待會兒尿兜里哈哈哈哈哈哈……”

    陳廣白開門出去,門一合上眼神倏變,用指腹抹了下嘴角。他截住一個端著果盤的服務(wù)員:“手機(jī)借我一下?!?/br>
    服務(wù)員不耐煩地抬頭,下一秒神色立斂,禮貌又討好地問:“這位客人您是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我叫我們經(jīng)理過來?!?/br>
    “手機(jī)?!标悘V白冷冷重復(fù)。

    “好好好……”服務(wù)員膽顫了下,忙單手托盤把手機(jī)掏出來遞給他。

    陳廣白拿過手機(jī)撥了110,叁言兩句結(jié)束后把手機(jī)還給服務(wù)員。

    服務(wù)員兩股戰(zhàn)戰(zhàn),心道:完了,要被經(jīng)理罰錢了。

    警察與陳廣白幾乎同步抵達(dá)包間,酒吧里一陣兵荒馬亂。

    警察們一站,氣氛登時嚴(yán)肅。干孝天以為是哪個服務(wù)員看到他打陳廣白報了警,不甚在意地沖陳廣白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識相點。

    剛笑臉迎上去,就被手銬扣住了手腕,干孝天這才有點慌了:“犯不著吧?”

    警察喝止他的嬉皮笑臉,上下搜檢著。

    “你們這是非法搜身,侵犯我……”干孝天的話被眼前的一袋海洛因掐去了尾,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掙扎著。

    兩個警察左右控住他,聲色歷荏道:“老實點!有人舉報你販毒?!?/br>
    干孝天漲著臉吼道:“弄錯了吧??!這不是我的?。 笔咒D咔咔作響。

    警察見多了這種死不悔改的毒販,面無表情地架人走,順帶了一直在邊上冷眼旁觀的陳廣白:“你也跟我們走一趟。”

    一路上干孝天不斷重復(fù)自己是被人陷害的,細(xì)密的雨點像針一樣扎進(jìn)他腦中,他突然醍醐灌頂,乍得沖邊上的陳廣白破口大罵:“你大爺?shù)模£悘V白!你他媽陷害我!下叁濫!雜碎?。 ?/br>
    陳廣白一言不發(fā),低著頭的樣子像極了受害者。

    酒吧被清場,相關(guān)管理人員一并帶去了公安局。

    干孝天和陳廣白是分車坐的,在警局也是分開審問。

    陳廣白的陳詞清晰明了:以為是老同學(xué)聚會,哪知道干孝天要賣毒品給他,還威脅他,他不肯要走,干孝天就打他。

    跟監(jiān)控拍到的場景基本吻合。

    干孝天那頭就混亂很多,他不斷重復(fù)自己是被陷害的,他也不知道毒品是哪里來的……

    沒多久,有人保釋陳廣白,辦完事就匆匆離開了。

    陳廣白填完資料走出公安局,似乎還能聽到干孝天的嘶吼。

    雨絲沾濕煙身,陳廣白點了幾次火都沒點著,走過垃圾桶時一并把打火機(jī)和香煙丟了進(jìn)去。公安局大門外泊著車,他閃身進(jìn)去報了自家的地址。

    司機(jī)時不時從后視鏡瞄客人一眼,他陷在寂影里,摸不透神色,氣場有些陰鷙。

    司機(jī)在一個紅綠燈路口忍不住陪笑:“麻煩關(guān)個窗吧,我們車都是公司的,壞了得賠?!?/br>
    陳廣白聞言動了下身,從皮夾里取出一沓紙鈔放在中控箱上問:“夠了嗎?”

    司機(jī)斜眼一掃,猛點頭:“夠了夠了?!?/br>
    陳廣白靠回椅背,潮濕的晦暗復(fù)又侵蝕了他,黑白間的灰色羽毛拂過他的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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