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文德殿
趙構(gòu)回到文德殿后一臉不快,在案前走了幾個來回后,又坐下來看近日的奏章。 才看一會兒,他便將手里的奏章一摔,焦躁地嘆了一聲。 小喜子趕緊躬著身子捧來了茶盞,謹(jǐn)慎地說道:“官家別急,歇一會兒再看。” 趙構(gòu)本來就覺得憋悶得慌,正想找個人說話,小喜子一上來,他剛好也有了傾訴的對象。他快速飲了口茶,氣惱道:“這個萬俟卨最近越來越放肆,怕是把朝堂上當(dāng)成他撒氣的地方了,凡是秦檜所奏,他都要反駁,把朕當(dāng)成什么了?” 在朝堂上,萬俟卨老是和秦檜唱反調(diào),這讓趙構(gòu)夾在中間很是惱火,當(dāng)著眾大臣的面他總得想辦法擺平他們之間的爭執(zhí),至少讓事情能在表面上過得去。一次兩次就算了,次數(shù)一多,趙構(gòu)心里難免有些被戲弄之感。 小喜子見趙構(gòu)將心里的氣憤發(fā)泄出來之后臉色好看多了,便道:“萬俟相公和秦相公之間最近都鬧到互相不說話的地步了,恐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發(fā)發(fā)怨氣這么簡單了?!?/br> “你說說看?!壁w構(gòu)眉頭一皺,抬頭去看小喜子,他為萬俟卨的事情正煩心,很想聽聽旁人對此事是如何看的。 “官家,萬俟相公雖曾經(jīng)受秦相公提拔,但如今兩人地位相差并不大,官家也有意讓兩人相制衡,甚至當(dāng)著萬俟相公說秦相公的不是,人心可是會膨脹的……”小喜子說到這里,不敢再接著往下說。 趙構(gòu)輕嘆一聲,低聲道:“你是說萬俟卨野心不???想取代秦檜?” “人想往高處爬這也是正常的事?!毙∠沧友b作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小聲應(yīng)和道。 趙構(gòu)仔細(xì)一想,他在萬俟卨面前說秦檜的不是的時候,萬俟卨好像很少反駁,有時候甚至是引著他去抱怨秦檜。原來萬俟卨對于取代秦檜企圖已久,雖說人往高處爬是正常的事,但趙構(gòu)想到萬俟卨把主意打到了他這里,也未免太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里了。 朱小青得到小喜子的消息,說是趙構(gòu)最近對萬俟卨很不滿意,對于扳倒萬俟卨的計劃更加有信心了,他就只等著有機會在秦檜那里再燒把火,此事就差不多能成了。 這一日,他帶著狄秀兒正在街上閑逛,不知不覺又走到了賭坊附近,那緊張的吆喝聲、贊嘆聲像只爪子在他心上撓。 正好這時,秦?zé)绯孀邅怼?/br> 朱小青喜出望外,覺得這秦?zé)绾喼本褪敲俺鰜韺⑺€坊里頭推的。他大步跨到秦?zé)缑媲?,正打算喊秦?zé)缛ベ€坊玩幾把,發(fā)現(xiàn)秦?zé)缈嘀槈焊鶝]有賭的心思。 “老朱,改天吧?!鼻?zé)鐚χ煨∏嗝銖姅D出一絲笑來,“你看我這也不像能贏錢的樣子。” 朱小青看到秦?zé)绲拇_是想要邀他去賭坊玩玩,但是看到秦?zé)缬行氖碌臉幼?,他的玩心也突然消了。他的玩心一消下去,立馬反應(yīng)到自己最近正想找秦?zé)缒亍?/br> 他本來就想著借秦檜扳倒萬俟卨就只差在秦檜那里煽風(fēng)點火了,可他沒什么機會靠近秦檜,秦檜更是不會將他這個敗家子放在眼里,所以最好的方法便是通過秦?zé)缛c這把火了。 而且,這會兒他直覺秦?zé)缈嘀樅芸赡芫褪呛颓貦u有關(guān),像他秦?zé)邕@樣的紈绔子弟,能夠讓他愁得連賭的心思都沒了的定然是大事。 “有什么事能夠愁到你老秦啊,來,咱們找個地方坐下來不吐不快,不醉不歸,上次勞你舉薦,我還沒謝你呢,今日我做東,如何?”朱小青胳膊搭在秦?zé)缂缟?,打定了主意這下一定要將秦?zé)缃o抓住。 秦?zé)缱隽饲貦u的義子,可謂是將身家性命都系在了秦檜的身上,自然會格外關(guān)心秦檜的喜怒,秦檜對他瞪一眼,他兩條腿就會禁不住打哆嗦。 秦檜在朝中的地位、關(guān)系他也不得不關(guān)心,上次趙構(gòu)將他和萬俟卨一同叫到文德殿,指出他焚毀涉及秦檜的所有詔書和奏章,將他嚇了個半死,他也知道這是趙構(gòu)在警告秦檜,但是這當(dāng)著萬俟卨來敲打此事是什么意思,難道趙構(gòu)真有偏向萬俟卨之意? 而且那天他和萬俟卨一同去文德殿時,趙構(gòu)身邊的太監(jiān)小喜子對萬俟卨態(tài)度很是熱絡(luò),這讓他不得不懷疑這小喜子是不是提前知道了什么。 再加上最近萬俟卨好像知道自己要爬上相位一樣,對秦檜很是囂張,凡是秦檜的主張他都要反駁,和秦檜私下里互不理睬。要知道萬俟卨可是秦檜提拔上來的,看來他如今敢這么囂張肯定是翅膀硬了。 秦檜近日也多次在秦?zé)缑媲傲R萬俟卨,秦?zé)绯嗽谂赃厧椭R以外也是別無他法,他總覺得秦檜肯定在心里抱怨他沒用,所以很想找法子替秦檜分憂解難。 現(xiàn)在朱小青的出現(xiàn)還真讓他眼前一亮,這敗家子不是趙瑗身邊的陪讀嗎,自從趙構(gòu)壽辰趙瑗獻上黃香溫席圖,趙構(gòu)對趙瑗比從前更為看重,趙構(gòu)什么意思那趙瑗肯定揣摩得最準(zhǔn),說不定能從這敗家子嘴里打聽到點什么來。 秦?zé)缒樕弦幌伦佣殉隽诵θ荩骸袄现炷阋f謝我那就太見外了,不過今天我還挺想和你一起喝個痛快?!?/br> 朱小青讓狄秀兒找了家酒樓,兩人都開始假裝放開了喝,又都各懷企圖。 朱小青一邊大口喝酒,一邊留意著秦?zé)绲纳袂椋責(zé)缫矔r不時盯著他看,而且說話吞吞吐吐的,有些心不在焉,其實并沒什么心思喝酒。 朱小青喝著喝著說話的聲音也提高了,時而猛地站起,時而用力捶著桌子,狄秀兒也在一邊勸著,讓朱小青慢些喝。 朱小青紅著臉,不耐煩地一腳朝狄秀兒腰里踹過去,罵道:“混蛋,你懂個屁,老子哪里只有這么點酒量,滾一邊去,真掃興。” 秦?zé)缈粗煨∏噙@樣子,猜想他這應(yīng)該是有些醉意了,這敗家子有陽狂癥,病發(fā)了什么話都敢說,都喝成這個鬼樣了,問他什么他肯定都要如實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