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游是在米粥的香味里醒來的。

    他迷迷糊糊地往身邊摸幾下，睜開眼睛，房間里很昏暗，房門隙開了一條縫，香味便是從風里飄進來的。

    他從床上站了起來。

    走到窗前，嘩啦一下拉開窗簾，晨光籠在他身上。他向窗外看去，一個穿著淺藍色風衣的女人從一幢公寓樓里走出，她背著一個斜挎包，手里還提著一個放便當?shù)氖痔岚?，她往小區(qū)大門走去，走的很快，大約是要去上班。

    一條白毛黑花的老狗趴在小區(qū)的草坪上曬太陽，它耷拉著眼皮，看著行人在它面前來來去去。

    姜游轉(zhuǎn)過身，他走出了房間。

    陳楠剛好從廚房走出來，“你醒了？”

    她穿著寬松的粉白色格子兩件套睡衣，踩著拖鞋，頭發(fā)沒梳，用一根皮筋隨意地扎了一下，素著臉，眼角眉梢間還帶著些困意。

    “你起多久了？”姜游問。

    “也剛起，今天不用送蕓蕓去學校，多睡了會兒。”

    “我餓了?！?/br>
    “知道啦，你去坐會兒，我把粥盛出來?！?/br>
    “喝粥要配腐乳?！?/br>
    “我給你拿?！?/br>
    “還要煎蛋?！?/br>
    “行?！?/br>
    “還要……”

    “要什么？”陳楠的眼神有些危險。

    姜游很識趣，他說“沒什么，就這些吧?！?/br>
    幾分鐘后，姜游面前擺上了一碗白粥，一碟煎蛋，一碟腐乳。

    陳楠在他對面坐下，“吃了趕緊回去吧，小末一個人在家，以后不能這樣了，他……”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趕緊就吃了回去?！?/br>
    “我怎么能忘了，你也是的，你……”

    “昨晚還不錯吧？”姜游問。

    陳楠把筷子拍在桌上，她說“你吃不吃了？不吃趕緊走?！?/br>
    “我吃我吃……”

    ——

    十多分鐘后，姜游被陳楠趕了出去。

    走過草坪的時候，老狗突然站了起來，對著他叫了幾聲。

    姜游蹲下來，和老狗對視著。

    過了一會兒，老狗原地轉(zhuǎn)了半圈換了個方向繼續(xù)趴下曬太陽。

    “連條狗都要欺負我?！苯螕u著頭站了起來，走出了小區(qū)，穿過兩條街，走到文化街上。

    除了便利店和賣早餐的店外，大多數(shù)的店都沒有開門。

    姜游在便利店里拿了盒標價最貴的牛奶，拿牛奶的時候他看到新上架了一款蓮子汁飲料，看上去就很養(yǎng)生，還有活動，第二瓶半價，果斷的拿了兩瓶。

    結(jié)賬的時候，在收銀機邊的小貨架上拿了盒薄荷糖，又買了包煙，要了個袋子把東西都裝了進去。

    提著袋子，晃到蟲屋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院子的門開著。

    他走了進去。

    店門也開著。

    林昱坐在長桌邊上，低頭看著手機。

    桌上放了一個黃色的紙箱。

    聽到腳步聲后，林昱抬起頭，看到姜游后他站了起來，“姜警官，你……”

    “別這么叫，公安局那，我就業(yè)余兼?zhèn)€職，”姜游走進了店里，他看清了紙箱上的字，箱子里是三十包堅果混合裝，“你太客氣了，每次來都帶東西?！?/br>
    林昱笑了笑沒有說話。

    姜游把袋子放到桌上，從里面把牛奶拿出來后，他走進了廚房。

    林昱聽到姜游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觥?/br>
    “你早飯吃沒？”

    “我吃了。”

    接著他聽到了微波爐運轉(zhuǎn)的聲音。

    “你不在健身房里呆著，不扣工資??？”

    “不用，我前陣子出了一個大單，這個月銷售目標完成了，上課都會預約的?！?/br>
    幾分鐘后，姜游空著手走了出來。

    姜游拉開椅子坐下，他對林昱說“坐，你這個體格站著，讓我覺得有壓迫感?！?/br>
    聞言，林昱坐回了椅子上。

    “你來的時候，門開著？”姜游問他。

    “沒有，關著，我以為你還沒開門，想先逛逛，結(jié)果門自己開了?！?/br>
    “是吧，”姜游從袋子里把蓮子汁拿了出來，他放了一瓶到林昱面前，“好像是新出的?！?/br>
    他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清甜甘冽。

    “你覺得怎么樣。”

    “什么？”林昱不知道姜游問的是什么。

    “這個蓮子汁，你可是做飲料的專家?！?/br>
    林昱喝了一口，他說“口感還可以，沒什么記憶點，靠網(wǎng)紅之類的推廣可能暫時能小火一把?！?/br>
    “我也覺得，而且太貴了，前幾年輕氧茶真的是火?！?/br>
    “我的團隊敢拼，大超市便利店我們就算能進，位置也都不好，所以我們最開始策略是重點放在小賣部小超市上，看他們都是要壓貨壓款的，畢竟這個東西，他們也沒譜，不知道好不好賣?！?/br>
    “是這樣的?！?/br>
    “我們公司錢都用來生產(chǎn)了，還欠著債，一家壓一點，就轉(zhuǎn)不過來了，我們那時去他們店里鋪貨的時候，看到能幫一下的，搬東西之類就會主動去做，慢慢的建立起了信任感，當時這個類型的飲料，也的確沒有競爭對手，運營找準了定位，推了推就爆了?！?/br>
    “都不容易，”姜游把空瓶子放到了一邊，他問“你找我有事？又做夢了？”

    林昱搖了搖頭，“姜哥……”

    “等等等等，我比你年輕?！?/br>
    “啊？”

    “我才二十八，你應該叫我小姜，”姜游笑了一下緩解了林昱的緊張，他說“行啦，說事吧?！?/br>
    “前天我忘了點事，”林昱看著姜游戲的表情，“昨天晚上我睡著后突然都想起來了?！?/br>
    “是吧？”

    “段芮選中我的身體做那個怪物的容器，前天在公安局，那個莊顧問他說要帶我去一個保密的地方，我的身體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可能吧。”

    “你也要我信，信那個……”林昱稍稍停頓了一下，“在信那個什么的話，我也不是不能信，我就是可能要克服一下心理障礙之類的，畢竟我這大半輩子都是無神主義者?！?/br>
    “我明白的?！苯握f。

    “如果我在泰國沒有遇上你，我現(xiàn)在，那個怪物已經(jīng)拿走我的身體了，我很清楚這一點，”林昱很誠懇地看著姜游，“我不想去什么保密的地方，我以前是部隊里的，我知道去了那些地方，很多事就不方便也不自由了，我想積累幾年，找找機會能不能再做點什么，我只是擔心信那個什么，會不會，就是……”

    “被控制？”

    “對。”

    “你也得信才行啊，”姜游站了起來，他走到店門邊，看著搖曳在晨光中的花草，“沒那么急的，你多看一看，多聽一聽，再做決定好了?！?/br>
    姜游轉(zhuǎn)過身，“我做了個減肥的計劃，你幫我看看?！?/br>
    “行啊。”

    姜游把他的琦玉減肥法和林昱說了一遍，然后他問“這樣我能瘦下來的吧？”

    “真的嚴格執(zhí)行的話，可以瘦的?！绷株藕苤斏鞯恼f。

    “那就好?！?/br>
    “你今天去鍛煉嗎？”

    “不，我要去公園里跑，跑步機上跑太枯燥，”姜游抱怨說“我去公園里，沿著湖跑，現(xiàn)在天氣多好，景色也好，跑起來就比較享受了。”

    “你打算每天什么時候跑？”

    “早點吧，十公里的話，慢跑，差不多一個半小時，”姜游算著時間，“那我九點吃早飯，休息一下，十點半去公園，十一點開始跑，跑到一點，然后吃午飯，正好。”

    “行，那我每天來陪你跑吧?！?/br>
    “不用了吧……”

    “今天開始吧?！?/br>
    “那個我腳踝還有點腫……”

    “輕傷不下火線，先跑個一兩公里，回來后我協(xié)助你做無氧?！?/br>
    “你不是剛出了大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