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不夠意思了吧，咱都多久的交情了??！”老大酒喝得多，醉醺醺的，“你不會因?yàn)樗龥]談戀愛吧？”

    “說了問題結(jié)束，”沈喆淡然一笑，“無可奉告?！?/br>
    “那等下輪！”

    沒有下輪。第二次受罰，沈喆選的大冒險。

    幾個哥們遺憾歸遺憾，也拿他無可奈何。沈喆看著脾氣溫和，卻是他們之中最死性子的一個，他不想說的話，任誰都撬不出來。

    游戲接近尾聲之時，沈喆去了趟洗手間。

    走廊上，高高大大的青年從他身邊經(jīng)過，地板踩得咚咚響。沈喆沒正眼看對方，悶著頭往前走。

    “你是——沈喆！”

    大喝聲震得他肩膀一抖，立刻定住腳步，慢慢回身。

    “咳，我就說怎么那么眼熟，”聞昊滿臉通紅，不知喝了多少酒，湊到他跟前，瞇著眼瞧他，“幾年沒見了吧？咋了，不記得了？”

    “怎么會呢？”沈喆笑了笑，剛才只是沒注意，高中同學(xué)他還是能認(rèn)出來的，“真巧。”

    聞昊的變化不小，頭發(fā)留長了點(diǎn)，個子竄高了一大截，穿著廉價西裝，像是出外應(yīng)酬。沈喆記得他當(dāng)年讀了?？疲瑧?yīng)該比他們早一年畢業(yè)。

    “對對，”或許察覺到自己身上的酒氣，聞昊稍微站遠(yuǎn)兩步，“哎，梁赫最近跟你聯(lián)系過沒有？”

    “最近？”沈喆搖搖頭，事實(shí)上他們已經(jīng)好幾年沒聯(lián)系了，“沒有?！?/br>
    “那龜孫子，人間蒸發(fā)了吧，我看qq都生灰了……”

    “他有qq？”沈喆是大學(xué)以后才申請的qq，在那之前并沒有聽說梁赫用qq。

    “有啊……咳，有也等于沒有，他幾乎都不上了，”聞昊說，“你要找他？”

    “噢，不是。”

    現(xiàn)在的通訊那么發(fā)達(dá)，要聯(lián)系一個人當(dāng)然能聯(lián)系上，只是這么久沒往來，沈喆想不出再找他的理由。少年期的情誼固然純粹，但斷了也是真斷了。

    “得嘞，我今天有事，”聞昊摸了摸后腦，“改天跟你好好聊聊！”

    “嗯。”

    聞昊一邊走一邊回頭，最后還喊了一句：“我再聯(lián)系你??！”

    等走廊上徹底不見了他的身影，沈喆才意識到，自己和聞昊之間也沒有留聯(lián)系方式，對方怎么找他呢？

    這人還是跟過去一樣有一出沒一出的。沈喆沒有追過去交換電話，估計等聞昊酒醒了，都不一定記得見過他。

    與聞昊熟悉，也是因?yàn)榱汉铡?/br>
    沈喆又一次意識到，距離當(dāng)初過去了那么久。

    作者有話說：

    后面從六年前的時間線開始，換成梁赫主視角。主角生活的城市無原型，環(huán)境特征可能接近華北地區(qū)，街道學(xué)校人物等也是虛構(gòu)。

    第1章 小賣部

    六月中旬，酷熱天干，午后的太陽尤其毒辣。

    小賣部門口，梁赫向后靠在幾乎放平的躺椅上，手中攥著秦穎的那把五邊形竹扇，開始還不時晃悠兩下，試圖召喚并不存在的涼風(fēng)，漸漸就昏昏欲睡了，扇子直接扣在臉上。

    小賣部所在的街上稀稀落落地種了幾棵梧桐，還算有些蔭，不過他躺著的地方離兩側(cè)的樹都拉開點(diǎn)距離，正好漏了條泄光的縫，不拿東西罩著臉，只有挨曬的份，梁赫可不想遭這罪。

    樹下遮陰的好處沒落著，知了叫倒聽得一清二楚，比拉鋸子的聲音更煩人。新翻修的柏油馬路在陽光的炙烤下，泛著股燒焦的氣味。梁赫不自在地聳聳鼻子。

    “你好，”半夢半醒間，他聽見有人在對自己說話，“請問——”

    梁赫只是迷糊，沒完全睡死過去，他下意識地將手里的扇子拿開，瞇著眼瞟了下頭頂上的男生：穿著和自己身上同款的校服，是他們學(xué)校的。

    奶奶的小賣部開在學(xué)校斜對面，每天來買東西的一大半都是學(xué)生。

    “哦，要什么？”梁赫還沒看清那人的臉，便從躺椅上站起來，拽了拽被壓得皺巴巴的校服T恤。

    男生倒愣了一下：“你是管店的？”

    或許是梁赫身上的校服令他詫異吧。他肯定不常來，熟悉這間店的人都知道梁赫經(jīng)常幫奶奶看店。

    “是啊，”梁赫正面對上男生的視線，發(fā)現(xiàn)竟然有點(diǎn)眼熟，而且他應(yīng)該是在某個特別的場合見過對方，不是校園里，也不是小賣部。額頭上的汗落入眉毛，他抬起手背蹭掉，暫時甩開腦子里的雜念，繼續(xù)問道，“你要什么？”

    “我要個冰棍。”那人不再好奇，指著梁赫身后的冰柜說。

    “自己拿吧。”

    少年走到冷凍柜前，梁赫又從側(cè)面看他幾眼：頭發(fā)簾有點(diǎn)長，垂到細(xì)黑邊鏡框上，斯斯文文的，皮膚還挺白。這人的T恤上干干凈凈，不像梁赫的領(lǐng)口部位被汗洇濕了小片，黏著脖頸，不大舒服。

    梁赫瞧了一會兒，也沒憶起在哪見過，反正他不是愛鉆牛角尖的人，想不起來就算了。

    男生挑得很慢，始終沒推開玻璃罩子，等到?jīng)Q定好了才打開，快速取出一根后，又把罩子推回去。

    “這個多少錢？”

    “一塊。”

    梁赫從他手上接過一枚鋼镚，放進(jìn)盛錢的抽屜里。

    等人離開后，梁赫右手伸進(jìn)褲兜，掏出塊皮帶子的舊表。他嫌手腕子上戴東西不舒服，經(jīng)常把表揣兜或者鉛筆盒里。表盤上顯示快到下午上課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