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劍影，血水與慘叫混合成令人血液沸騰的樂章，錚亮的刀子上片刻便一片血紅。雙方已經(jīng)殺紅了眼睛，嘶叫聲響徹耳畔。

    沈笑借助同伴掩護來到莫子涵的身側(cè)，“是嚴(yán)門的人，人數(shù)不確定，但比我們多！”

    莫子涵抿唇點了點頭，對方不但派了數(shù)百人埋伏在此，更是安排了狙擊手，可以看出是早有準(zhǔn)備。

    莫子涵再次抬頭看向?qū)γ娲髽堑臉琼敚缓蟛[著眼睛道，“狙擊手撤了?！?/br>
    “你怎么知道？”白子諭緩緩站起身來。

    莫子涵沒搭理他，一般來說狙擊手一擊不中都會迅速撤退，因為他們已經(jīng)暴露了行蹤，尤其目標(biāo)消失在視線范圍，若是繼續(xù)留在原地，危險過大。

    當(dāng)然，這也并非一定。不過以莫子涵的經(jīng)驗和眼力，對面大樓的狙擊手的確已經(jīng)撤退。

    這時，楊明從前方?jīng)_了過來，他的手中拎著一把長刀，臂上已經(jīng)劃出一道傷口。他的車子在最前方開路，也是最先與對方對上的。

    “涵姐，咱們的人不夠啊，六哥什么時候到？”

    聞言，莫子涵眺望遠(yuǎn)方。

    “讓兄弟們再頂頂，后援很快就到了?！蹦雍谅曊f道。

    楊明聽聞此言氣勢一陣，轉(zhuǎn)頭再次沖進戰(zhàn)團。離老遠(yuǎn)，便能聽到楊明高聲做著動員，“六哥馬上帶人到了！兄弟們跟他們拼了！”

    對方人數(shù)高于己方兩三倍，而且戰(zhàn)斗力并不弱于莫子涵這方的退伍軍人。何況這些退伍兵長期處于無所事事的狀態(tài)，而對方在廣州的打手則很少安于享樂，所以剛一對上，莫子涵這方人馬明顯處在了下風(fēng)。

    “老六會來？”白子諭轉(zhuǎn)眸，狐疑地看向莫子涵問道。

    莫子涵頓了頓，眸光閃爍地看向前方，緩緩點了點頭。

    白子諭側(cè)頭看著她。

    莫子涵在來時只帶了沈笑一行十幾人，待救下孫清后，人手大部分都被安排去送受傷的兄弟，手下幾乎沒人。而后她與楊明的一百人匯合，直到現(xiàn)在與對方杠上。

    他甚至沒見莫子涵在這中途給老六打了電話，唯一一次，似乎是在救下孫清以后，莫子涵獨自走到一邊撥了個電話。但那是在遇到這一撥人之前。

    除非她在那時就料到了對方會在此埋伏。

    卻見莫子涵忽然脫了外套，白子諭眸光一凝拉住她的手臂，“你干什么？”

    莫子涵沒有理他，而是掙開了他的手臂，將里面的一件薄毛衣也刷地脫了下來，身上只穿著一件白色無袖的背心。

    貼身背心襯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常年的鍛煉令莫子涵體格非常健美，再不似以前的瘦弱，而是一種緊致的美。

    平坦的腹部，已經(jīng)隆起的胸部，以及白皙且看起來有力的手臂。配上黑色的皮褲更顯身材妖冶。

    “在這等我。”只留下一句話，莫子涵就快步?jīng)_入了混亂的戰(zhàn)局，干凈利落地徒手干掉一名嚴(yán)門男子，奪刀揮舞起來。

    手起刀落，干凈的旋轉(zhuǎn)、側(cè)踢、手中刀刃瞬間見紅。

    沈笑忽地將對講機拋給眸色微凝的白子諭，而后緊跟著沖入了戰(zhàn)團之中。

    此刻，莫子涵手持長刀如入無人之境，對面一名嚴(yán)門混混已經(jīng)殺紅了雙眼，徑直朝著她沖來，并沒有多余的動作，只是簡單的劈砍！

    莫子涵閃身躲過，欺近對方后，光潔的手臂環(huán)在對方頸間一個反扭，咔嚓脆響，男人便瞪大眼珠倒在地面。與此同時，莫子涵一腳踹飛迎面揮刀之上的男人，看也不看便將鋼刀回刺，身后一名沖來的男子跟著倒在了地面。

    戰(zhàn)局慘烈異常，兩方人馬已經(jīng)不能用殺紅了雙眼來形容，一具具倒在地面的尸體刺激著人們的神經(jīng)，令他們血液倒涌，沖上額頭，嘶吼與憤怒，絕望與恐懼，蔓延開來……

    就在這時，遠(yuǎn)方忽然沖出十?dāng)?shù)量白色面包，賈氏人馬振奮異常，只當(dāng)援兵到了。卻不想沖下車來加入戰(zhàn)局的，卻是嚴(yán)門的人。

    楊明面色一變，走神之下，側(cè)腰頓時挨了一腳，令他整個人砰地一聲倒在了地面。

    只見一名雙眼充血的襯衫男子雙手巨刀，嚎叫一聲就要扎下，他心神俱顫，紅著眼睛揮舞手中片刀直扎對方大腿！

    可對方的刀子已經(jīng)毫不停歇地刺了下來！

    就在這時，眼前一刀寒光閃過，那男子帶血的斷臂連同手中鋼刀徑直跌落下來，鋼刀帶著沖勁，就要刺在楊明的身上。而一條纖細(xì)的胳膊憑空伸出，將那刀把握在了手里。

    楊明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呼吸，近在咫尺的死亡氣息險些將他吞沒。滿臉汗水地抬起頭來，就見到了莫子涵正面無表情地回身將刀子劈在一名精瘦男子身上，而那男子的刀子距離莫子涵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離。

    “起來?！蹦雍瓘澤?，一把拽住楊明的手腕，后者反手拉住她的手掌，借力站起身來，接過莫子涵的刀子。

    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楊明再次加入了戰(zhàn)團。

    對方的人馬已經(jīng)擴大到己方人數(shù)的四倍，賈氏人馬傷亡慘重，不到片刻的功夫就已經(jīng)剩下半數(shù)。

    “咱們后援什么時候到？”沈笑此刻也脫下上衣，露出精壯的上身，背上幾條已經(jīng)愈合的疤痕隱約可見。

    莫子涵雙手扶在膝間輕輕喘息，抬腕看了看表，“快了?！?/br>
    “老六不是早就出發(fā)了？怎么這么慢？”沈笑抹去臉上的血水，不知是什么時候崩濺上的。

    莫子涵搖了搖頭，大聲喝道，“再堅持一下！援兵馬上就到了！”

    今晚，是莫子涵踏進這個圈子以來所經(jīng)歷的最慘烈的一戰(zhàn)。區(qū)區(qū)一百人馬，接連對抗高于己方三到四倍的人馬，而這里是荔灣區(qū)，距離對方大本營并不遠(yuǎn)，嚴(yán)門的后援一撥又一撥的到來。

    地上到處都是鮮血與尸體。

    就連楊明也知道，若想在這個圈子真正的立足，這些根本算不上什么，或許在今后，今后的今后，將有無數(shù)這樣的火拼，這樣的尸骨……

    有些時候，為了更高層的利益，是沒有人性可言的。其實不光是這個圈子，甚至最上面的那個圈子，也是如此。

    莫子涵手下的人馬此刻只聲不足四十人，就連白子諭在用光了子彈后亦是加入進來。不過他只是護在莫子涵的身邊，并未主動動手殺人。

    三十多人負(fù)隅頑抗，是一聲聲后援將到的謊言讓他們得以堅持。

    就在這時，遠(yuǎn)方忽然火光沖天！巨大的爆炸聲響徹耳畔，濃烈的大火伴隨著濃煙直上云霄，滾滾炸開一朵又一朵蘑菇云。

    雙方不約而同地因為這巨大聲勢而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滿臉血污的莫子涵忽然咧嘴笑了。

    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血，卻弄得臉上更加渾濁。她笑著舔了舔干澀的唇瓣，轉(zhuǎn)身朝著轎車方向走去。

    而迎面的街道上，十幾輛雜七雜八的車子疾馳而來。賈氏的后援，終于到了。

    白子諭快步朝著莫子涵的方向追了過去，“到底怎么回事？”

    莫子涵長舒口氣，活動了一下麻木的手臂，“老六的人馬被我安排去攻嚴(yán)門的大本營了。”

    白子諭瞳孔微縮，瞇著眼睛轉(zhuǎn)過頭，去看那混亂不堪的戰(zhàn)場，“所以，本來沒有援兵？”

    莫子涵淡淡道，“有，不過重新抽調(diào)人手、調(diào)車，再趕來，起碼要四十分鐘?！边@段路他們就開了近三十分鐘，四十分鐘已經(jīng)是最短的時間。

    而在這四十分鐘內(nèi)，莫子涵手上的人馬必須堅持下去，吸引更多嚴(yán)門的救援來此，調(diào)空霍嚴(yán)冬手下的人手，消弱嚴(yán)門大本營的防御，對于老六一行人才更加事半功倍。

    看上去，莫子涵這方傷亡慘重，而事實上，這一仗她勝了。她親自舉刀陪著手下兄弟奮力抗敵、浴血奮戰(zhàn)。一個又一個援軍即到的謊言，令眾人堅持了下來。

    看著白子諭，莫子涵忽然勾了勾唇角，“善意的謊言，不然軍心就散了，哪怕是土軍也得振振士氣不是么？”

    說罷，她轉(zhuǎn)身鉆進了轎車。

    其實在救下孫清的時候，莫子涵就發(fā)現(xiàn)他的車子殘骸旁的彈片是屬于安裝型遙控裝置炸彈，國內(nèi)現(xiàn)有的炸彈類型十分有限，而這一種恰恰是莫子涵所熟知的。

    這種炸彈需得提前安裝，也就說明了孫清的車子早就被人做過手腳，那些騎著摩托的車手主要目的恐怕是近距離引爆炸彈，而后再清掃殘余的賈氏人馬。

    既然對方已經(jīng)提前做好了準(zhǔn)備，那么莫子涵就將計就計一路前行，且提前通知老六帶人轉(zhuǎn)道前往霍嚴(yán)冬的大本營。既然她來了，便要他付出點什么才行。

    這一仗必可避免，即便莫子涵今次沒有親自帶人充當(dāng)誘餌，兩方對決也早晚要分出個勝負(fù)，流血事件只會更多，不會更少。

    沈笑緊跟著莫子涵鉆進車中，這一次他并沒有坐在前面，而是坐在了后座，將本該是白子諭的位置提前占領(lǐng)。

    “安撫死者家屬，撫恤金按照往日的兩倍送到家屬手中?！边@是敬重那些沒有臨陣逃脫而頑抗敵人的勇士的。畢竟今日在這頑抗敵人的戰(zhàn)士與敢死隊無異。如果不是認(rèn)為即將有援兵到來，莫子涵不知道他們中有多少人會禁不住絕望而當(dāng)了逃兵，下場將是一盤散沙。

    沈笑聞言點頭。

    莫子涵回到酒店，白子諭依舊跟在她的身后。

    她站定步伐，眸光淡淡地看向他，“還跟著我做什么？”

    “上位者如果不能在該狠心時放手去做，那是對手下的不負(fù)責(zé)任，所以你做得并沒有錯?！卑鬃又I緩緩走上前面來，將她擁入懷中。

    莫子涵頓了頓，挑眉推開他笑道，“你不會認(rèn)為我連這個都受不住吧？白子諭，我的心可比你想象中狠得多?！闭f罷，收斂笑容，轉(zhuǎn)身走進酒店。

    “我會忍不住把你當(dāng)成小女孩?！鄙砗髠鱽戆鬃又I清淺帶著笑意的聲音。

    莫子涵腳步頓了頓，而后唇角掛笑邁進酒店。

    她自然懂得白子諭的意思，有時不能計一城一池之得失，收獲的前提總是先要付出，或許說犧牲會更準(zhǔn)確一些。

    一個心軟的人永遠(yuǎn)掌控不了局面，好在她并不是。

    回到酒店時已經(jīng)是深夜，除了打著盹的前臺，酒店大廳里并沒有其他人，所以莫子涵的這副樣子并未嚇到別人。

    白色的背心上已經(jīng)鮮血淋浴，就像是個浴血奮戰(zhàn)回來的殺神，白皙的胳膊上、修長的脖頸、以及清秀好看的臉蛋上都染滿了斑斑血漬。

    回去以后，莫子涵將衣服脫掉好好的沖了個熱水澡，換上寬大的睡袍倒在床面上，累得她直接睡了過去。

    一覺到天明。

    大清早七八點鐘，房門便被人無情的砰砰砸響，熟睡中的莫子涵揉了揉疼痛的眉心，這段時間本就有點cao勞過度，加上昨天晚上的體力透支，她整個人急需睡眠補充體力。

    房門依舊被人砸得咣咣巨響，莫子涵皺著眉頭，裹上睡袍翻身下床，白皙的腳趾踩在地毯上，也不穿鞋，徑直朝著客廳走去。順手將床底下的手槍揣在睡袍的兜里。

    從貓眼看向外面，莫子涵舒了口氣，的確是一名不速之客，不過并未不速到需要她動槍的地步。

    打開門，莫子涵頭也不回的走到茶幾上拎起水壺，到洗手間接了一壺水。

    門外響起沉冷的聲音，“莫子涵你……”

    話沒說完，似乎戛然而止。因為莫子涵正將裝滿水的水壺放在茶幾座上燒了起來。

    “白書記這么大清早的過來，有事？”莫子涵坐在沙發(fā)上，打了個哈欠。

    站在門口處的男人正是白子振，白子諭已經(jīng)告訴她白子振來了廣州，想也知道會再次見面，所以莫子涵毫不意外。

    而白子諭調(diào)人到黃海后任市委副書記一職，掌管黃海經(jīng)濟一塊。世人皆知黃海經(jīng)濟發(fā)達(dá)，這么一塊肥rou落到他的手上，想也知道是給這世家子弟鍍金用的。

    白子振呆愣的站在房門口，“你的腿……”

    莫子涵伸了伸腿，因為睡袍下面沒穿別的，所以一伸就露出了性感的白皙小腿，“如你所見?！彼龖醒笱蟮氐?。

    白子振瞳孔緊縮，關(guān)上房門走進房間，坐在了莫子涵對面的沙發(fā)上。

    “你的腿不是折了？”眼前的明顯不是假肢。

    莫子涵懶懶的看了他一眼，“你難道看不見嗎？這問題問的辱沒了白書記的水準(zhǔn)?！?/br>
    “白書記？你在嘲諷我？”白子振眸光沉靜地盯著她，英俊逼人的臉頰上有些陰霾。

    莫子涵輕輕一笑，“心虛什么，我又沒閑得蛋疼?！?/br>
    白子振沉了沉臉，似乎忘記了來意，“你的腿到底怎么回事？出國治療了還是？”就算出國治療，顯然也不可能恢復(fù)的這么迅速。除非，一開始就并沒有那么嚴(yán)重！

    “你早就知道？”他沉聲問道。

    莫子涵挑眉，“什么？”

    “你的腿，你早就知道它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