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綁架
當晚,顧銘和風雪玩了個通宵的《跑跑卡丁車》,從道具賽到競速賽,最后還來了一輪競速單挑。直到早上六點,她終于困了,招呼都沒打一聲,直接下機睡覺了。 萬澗至始至終都在玩《夢幻西游》,很投入,眼睛都不眨一下。至于他是不是和伊耆戀玩了一晚,是的話,這兩人又聊了些什么,不得而知。 早飯后,顧銘實在頂不住了,就提議:“萬澗,你喜歡上網(wǎng),但也不能不眠不休啊。我們先去找個旅館洗個澡,休息一下。等我們睡飽了,我還回來陪你上網(wǎng)?!?/br> 萬澗抬手指向前方,淡淡說道:“往前走,路口處左轉(zhuǎn),能看到一家掛著‘南方旅館’牌子的旅館。那里住宿價錢低,環(huán)境也還不錯,最主要的是,不要身份證。” 顧銘點頭,循著萬澗的指示往前走。剛走出幾步,卻發(fā)現(xiàn)他沒跟上來,便頓足,回頭問道:“怎么不走?” 萬澗便說:“我現(xiàn)在實在睡不著,與其躺床上浪費時間,還不如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你去休息吧,我若累了,會去找你。若你睡醒后我還沒來,那你再來網(wǎng)吧找我就行了?!?/br> 顧銘盯著他平靜到近乎冷漠的臉頰,心中明白,他處于情緒低谷,還在為文雅的絕情而默不作聲地悲傷,上網(wǎng)也只是轉(zhuǎn)移注意力罷了。 顧銘覺得,作為朋友,有必要勸勸他,但又想不出好的規(guī)勸之語,便思索說:“要不這樣,我們?nèi)ラ_一個電腦房。你上網(wǎng),我睡覺。等你累了,也不用再走這么長一段路去旅館,省去不少麻煩?!?/br> 萬澗搖頭,平靜說道:“南方旅館沒有電腦房,若要再找其他黑旅館,不知得花多少時間。且,電腦房的價格很貴,不用為了稍微舒服一點,就這么鋪張?!?/br> 顧銘皺著眉,還想勸,但萬澗已經(jīng)往回走了,便只能獨自去旅館睡覺。 如萬澗所說,南方旅館的價錢很便宜,一個標間只要50塊(另加50塊押金),且里面環(huán)境衛(wèi)生都做得不錯,至少睡著沒有半點異味。 顧銘覺得自己睡得很沉,可是,迷迷糊糊中,又做了類似“魘”一般的噩夢。 他醒來時,額上遍布汗珠,呼吸也變得尤為濃重。努力回想夢中發(fā)生的事情,卻完全沒了印象,只覺心中還隱隱殘留著一絲恐懼。 看手機時間,十二點過,睡了四五個小時,與上次的“魘”似乎不太一樣。 顧銘想不通透其中問題,想著想著,困意又席卷而來,便翻個身繼續(xù)睡。 他再次醒來時,已是下午三點半,房間空落落的,萬澗沒有找來。 顧銘起床洗漱,出門時專門找了柜臺的美女,詢問有沒有人來找過他,也詢問單次住宿的時長。 美女微笑著回答:“沒人來找過你。單次開房,二十四小時,你今晚可以在房間里睡,明早自動退房。” 顧銘點頭,大步出門,往黑網(wǎng)吧跑,想去找萬澗。 路上,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風雪,顧銘便不敢怠慢,放慢腳步,接通電話—— 風雪:“顧銘,你睡醒了嗎?” 顧銘:“我醒了。你呢?什么時候來合川?” 風雪:“我都上車好久了,怕你在睡覺,就沒打電話吵你。現(xiàn)在我快到了,你來車站接我吧?!?/br> 顧銘:“大概多久到?” 風雪:“十幾分鐘吧?!?/br> 顧銘:“好的?!?/br> 掛了電話,顧銘再次跑起來,兩分鐘跑進黑網(wǎng)吧,一眼便找到萬澗。 “萬澗,你玩累了嗎?”顧銘拍拍他的肩,低聲問。 萬澗并不回頭,淡淡回答:“我不累。” 顧銘一怔,他從萬澗的話語中聽出了濃厚的疲憊之態(tài),這人分明是在嘴硬,便語重心長地說:“兄弟,聽我一句話,不要再硬撐著了。你現(xiàn)在陪我去車站接小雪,之后去聽風水岸的房子里睡覺。等你睡醒了,你想怎么上網(wǎng)怎么上,我一定不叨擾你?!?/br> 萬澗放下耳機,抬手指了一下電腦屏幕上的一個女性角色,是骨精靈。角色頭上頂著兩個字,是游戲昵稱“戀澗”。 “她一個女的都沒喊累,我拍拍屁股就走,不丟人?” 顧銘錯愕,全然沒想到萬澗還在和伊耆戀組隊玩,心中的預感更為強烈,覺得這富婆真看上萬澗了。 遲疑半晌,摸出兜里的房卡,輕輕送到他的手心,認真道:“既然這樣,我就不勸你了,不過你也注意一點,實在頂不住就服個軟,沒什么大不了的,千萬別熬壞了身子。這是南方旅館2007房的房卡,你先拿著。若你累了,又不太想去聽風水岸,就先去這個房住著,我給過錢,明早才退房。若你想直接去聽風水岸,就拿著房卡去退房,柜臺會退50押金。 對了,不管你去不去聽風水岸,下機后都記得給我打一個電話?!?/br> 萬澗點頭,低聲說了一句“知道了”,便不再言語。 顧銘出門打車,直接去車站,坐候車廳里等一小會,風雪的電話來了。 顧銘循著她的指示,在一家便利店門口找到她,兩人一起去聽風水岸。 路上,兩人閑聊了一會。 顧銘說了萬澗和文雅的事情,風雪也說了她打電話和她爸吵了一架的事。 接下來的一天時間里,兩人膩在一起吃飯、唱歌、逛街、打臺球,卿卿我我,你儂我儂。 第二天的中午,顧銘開始擔心萬澗了,提議:“小雪,我這里一整天都沒接到萬澗打來的電話,我怕他出事,我們一起找找他吧?!?/br> 風雪原本的規(guī)劃是下午去逛街買衣服,便搖頭:“萬澗一個大男生,他不打電話來,說明他還頂?shù)米?,能出什么事?我不信誰還能把他拐走不成。” 顧銘皺著眉說:“從前天開始,萬澗一直沒睡過覺,已經(jīng)超過兩天兩夜了。他再是個大男生,也是普通人啊,總會感覺疲累的。這么久杳無音訊,如果我不過去一趟,親眼確定他平安無事,就放心不下來?!?/br> 風雪仔細考慮一小會,也覺得一個人兩天兩夜不睡太過不可思議,便甜笑著說:“既然你擔心他,那我們一起過去找他吧?!?/br> 顧銘驚訝,會心笑道:“謝謝你,小雪?!?/br> “謝什么謝啊!”風雪嘟嘟嘴,不開心了:“好??!你以為我是那些刁蠻任性、不可理喻的女生?。抗浣仲I衣服,什么時候都可以去,不急這一時。萬澗可是你的朋友啊,萬一他真有個三長兩短,我豈不成了罪人?事有輕重緩急,這么簡單的道理,我會不懂?” 顧銘啞然失笑,輕輕捏她的臉蛋,她便不生氣了。 兩人打車去黑網(wǎng)吧。路上,風雪想到了一個非常不好的可能,心中有了不安。 “顧銘,我聽吳西說,網(wǎng)上詐騙猖獗。有些人去和網(wǎng)友見面,反而被搶劫了,或者拐賣了,很可怕的。” 顧銘問:“你是說,萬澗這么久沒有消息,是因為他偷偷去找伊耆戀了?” 風雪點頭:“我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顧銘不以為意,笑道:“你想多了。萬澗若要去找伊耆戀,肯定會打電話告訴我。況且,他之前就和伊耆戀見過面,還一起吃過飯,也沒見他被搶劫或拐賣啊?!?/br> 風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低聲道:“希望如此?!?/br> 抵達黑網(wǎng)吧,顧銘大步?jīng)_進去,找到萬澗之前上網(wǎng)的機子,發(fā)現(xiàn)它換人了。再掃視整個網(wǎng)吧,萬澗不在。 見此幕,兩人對視,均預感到了不妙。 顧銘趕緊去問帥哥網(wǎng)管:“哥們,我詢問一下,昨天上73號機一整天那個男生什么時候下機的?” 興許網(wǎng)管也從顧銘的話里聽出了事態(tài)的嚴峻,他立馬查詢上網(wǎng)記錄,片刻后說:“73號機今早七點下的機。” 顧銘謝過,拉著風雪往南方旅館跑。 運氣很不好,柜臺的美女換人了,不是昨天的那個。 顧銘懷揣僥幸心問道:“美女你好,你們旅館2007房有人居住嗎?” 美女一聽“2007房”,眸子瞪得渾圓,大聲道:“你怎么問起2007房的!” 顧銘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跟著反問:“2007房怎么了?” 美女道:“昨天有個家伙在我們旅館住了2007房,結(jié)果帶著門卡跑了!” 顧銘嘴角一抽,實在說不出“昨天住2007房那家伙就是我”,便賠笑道:“呃,原來是這樣啊?!闭f著,拉著風雪便往回走。 “等等!” 美女叫住兩人,追根問底:“你們不能走。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么要問2007房呢?!?/br> 顧銘強裝鎮(zhèn)定,腦子飛速運轉(zhuǎn)一圈,想出了合理的回答。 “我和小雪從2007年開始交往的啊,開房就想開2007房啊。既然你們2007房的門卡都沒了,那我們只能去找下一家旅館了?!?/br> 美女忽然清甜一笑:“這不是事啊。我們只丟了一張門卡,還有備用的啊。如果你們要住的話,50一晚,加50押金?!?/br> ——莫非撒個謊還得塞50塊來圓謊? 顧銘平靜說道:“2007房是單間嗎?” 美女搖頭:“2007房是標間?!?/br> 顧銘道:“那就有些遺憾了,我和小雪得住單間。” 把柜臺美女忽悠過去后,兩人順著胡同路走出一段,轉(zhuǎn)角走進另外一段胡同后,顧銘終于苦笑出聲。 風雪安慰道:“顧銘,你別往壞的方向想。說不定萬澗是上網(wǎng)上得太累了,忘了你臨走前給他的叮囑,找了其他旅館休息?!?/br> 顧銘搖頭嘆息:“我也希望如此??墒?,我了解萬澗的為人,他很看重朋友。在知道我接不到他的電話會擔心的情況下,他定然不會忘了這件事,由此反推,他很可能真的出事了?!?/br> 風雪道:“有沒有這種可能,其實萬澗還在上網(wǎng),只是嫌黑網(wǎng)吧的網(wǎng)速、設(shè)備太差,所以今早換去其他網(wǎng)吧上網(wǎng)了?” 顧銘覺得這是唯一一個邏輯上說得通、且結(jié)果算好的可能,便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yī)的心說道:“我們把這附近大大小小的網(wǎng)吧都找一遍,希望能找到他吧?!?/br> 風雪問:“如果找不到怎么辦?” 顧銘咬牙道:“報警!” 于是,兩人挨著大街小巷找網(wǎng)吧。找到網(wǎng)吧又進去挨著一個位子、一個位子地找人。 很快的,顧銘發(fā)現(xiàn),他們兩個一起行動的效率太低了,便提議分頭行動,要把這整片區(qū)域的網(wǎng)吧都翻一遍,最后在廣場匯合。 城市很大,胡同很亂,網(wǎng)吧很多。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不覺間,四個小時過去了。 顧銘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找了多少家網(wǎng)吧,更數(shù)不清自己看了多少張陌生的臉。 一個人融入蕓蕓眾生,就如同一滴水匯入茫茫大海,要想將其尋找出來,何其困難。 顧銘沒找到萬澗,風雪也沒找到。 兩人在廣場匯合后,有很長一段時間的靜默,都在猶豫要不要報警。 斟酌良久后,顧銘終于下了決心。哪怕頂著“亂報警”的罪名,也要借警方的力量找到萬澗,因為他早已成為顧銘生命中為數(shù)不多的朋友之一。 巧的是,顧銘剛剛摸出手機,挨著撥出“110”三個數(shù)字,一個電話打進來了。 顧銘盯著來電顯示地域未知的陌生號碼,沉默著點擊接通鍵—— 顧銘:“喂,你好,請問你哪位?” 陌生人(女聲):“我是誰,你不用管。我只說一次,這個叫萬澗的學生在我們手上,你想保他平安無事的話,就聽我指揮?!?/br> ——是玩笑,還是認真的?一個女綁匪的聲音能有如此好聽? 顧銘:“你要我做什么?” 綁匪:“第一,不許報警;第二,聽好我念的銀行卡號,把錢匯進來?!?/br> ——綁匪大姐,你找一個學生要人質(zhì)的贖金,腦子沒短路?話說,你要贖金,也得說個具體的數(shù)字吧。 顧銘:“我知道了?!?/br> 綁匪:“銀行卡號是622848……我再重復一遍622848……你記住了嗎?” 顧銘:“我記住了,你要多少錢?” 綁匪:“你猜?” 顧銘:“我和人質(zhì)一樣,也是學生,猜不出你要的數(shù)目。” 綁匪:“我管你學生不學生的!現(xiàn)在,你手上有多少錢給我轉(zhuǎn)多少,我不想聽任何借口。否則的話……” 顧銘:“我知道了,你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