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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寫心流年在線閱讀 - 第228章 畢業(yè)

第228章 畢業(yè)

    次日,顧銘把日記本遞給陸思,鄭重說道:“《問心鈴》的故事到此為止。從今以后,我們不用再傳故事了。”

    陸思翻看了一下最后一段的內(nèi)容,蹙眉道:“雖然和我想的結(jié)局不一樣,但男女主終于是走到一起了……縱使,他們是在另一個世界相擁。哎,原本我想的是,由我來寫結(jié)局,卻不曾想,你竟如此倉促地將其收尾……”說著,輕嘆一聲:“看著這樣詭異溫馨的結(jié)局,我竟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br>
    顧銘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這故事本就不是他寫的,便不用在意陸思的感慨,淡淡回一句:“依照最初的約定,故事完結(jié)后,日記本歸你。今天我把它給你,算是把這整件事了了。如果你這里沒有其他事情,我就走了?!?/br>
    “約定?”

    陸思呢喃一句,忙叫住顧銘,指著日記本上最后一大段文字說道:“你不說我還真忘了這事。我們最初說好了,每一段的字數(shù)限制在一百到兩百之間,你寫結(jié)局時明顯犯規(guī)了。我記得,輸了的人要許諾對方一件事情。我現(xiàn)在沒想好,等想好之后再找你。”

    顧銘不覺得是自己提醒了她,反正這事遲早會被她提出來,一次性解決最好,便說:“犯不犯規(guī)這事,你去問許成語吧。對了,你想要什么許諾,也盡管找他?!?/br>
    陸思一時沒聽懂意思,問:“為什么要問他?”

    “你去找他就知道了?!?/br>
    顧銘隨口拋下這句話,回自己位子復習了。

    往后的幾天里,時間平靜如水。顧銘每日除了吃飯睡覺,便是專心復習,偶有時候,陪風雪聊聊天解悶。

    中考前一天,全年級停課,時間由學生自由安排。

    顧銘花去半天鞏固這三年所學,剩下半天陪風雪放松。

    綠意清新的塑料cao場上,兩人并肩而走,一邊散步,一邊聊中考以后的長假,以及未來高中的學習生活,不聊考前的壓力。

    畢竟,兩人的成績都好,這幾年經(jīng)歷過不知多少場大大小小的考試,從未失利過,便自信者自身的實力,相信區(qū)區(qū)一個合中不在話下。

    風雪還惦記著兩人曾說的夏日去地里偷瓜的事情,說話時,兩眼泛著雪亮,很是開心。

    顧銘微笑著附和:“等放暑假了,我們一起去偷西瓜?!?/br>
    風雪嬉笑,轉(zhuǎn)而問道:“那時候你不愿說的話是什么?你放心,我現(xiàn)在心情好得很,不管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說出來,我保證不生氣。”

    盯著風雪明亮的大眼,顧銘沉默,良久之后露出無奈的笑:“等中考結(jié)束,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br>
    “不行,我現(xiàn)在就想知道!”

    風雪不依不饒,大叫出聲。

    顧銘別過頭去,堅決不開口。

    不多時,一個“龐然大物”直沖過來,大叫顧銘的名字。

    這人是李盈。

    顧銘看她跑得氣喘吁吁的,便以為她遇到了麻煩,想找自己幫忙,便皮笑rou不笑地說道:“我現(xiàn)在很忙,你有什么事,等考試結(jié)束后再來找我。”

    李盈使勁搖頭,rou嘟嘟的臉晃得像一支撥浪鼓。她連忙說道:“我就想找你幫一個很小很小的忙,你能告訴我楊雷的電話嗎?不、就算沒有電話為沒關(guān)系,只要給我一個他的聯(lián)系方式便好?!?/br>
    顧銘愣住,此時此刻才回想起來——很久以前,這個胖上加胖的李盈,也與自家雷爺有過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guān)系。

    “我不確定雷爺想不想和你保持聯(lián)系,電話我就不給你了。我告訴你他的qq號吧,你加他好友,備注好你的名字,若他愿意加你,自會同意還有請求?!?/br>
    顧銘思忖半晌,決定做一件好事,把楊雷的qq號背給李盈聽了,轉(zhuǎn)身便走。

    然而,這個胖妞有些沒腦子,話都說的清清楚楚了,她還大步追上來,繼續(xù)問:“顧銘,你能告訴我,楊雷是不是喜歡上其他女生了嗎?”

    顧銘不耐道:“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

    李盈被顧銘的冰冷態(tài)度傷到了,一臉委屈地說:“你明明是他最好的朋友啊。若他喜歡某個女生,一定會告訴你的?!?/br>
    ——若我告訴你,他喜歡李恬恬,你會不會躲被子里哭個撕心裂肺???

    顧銘便說:“他并沒有對我提過這事,按照你的理論反推,他應該沒喜歡誰吧?!?/br>
    李盈接著問:“那他喜歡我嗎?”

    顧銘狠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煩躁,露出一個相當反感的笑容,一字一字說道:“麻煩你去問他,不要再杵這里打擾我了!”

    這次,顧銘怕她再纏過來,拉著風雪便跑,幾大步就跑遠了。

    可是,人跑遠了,聲音卻能追上。

    兩人身后,李盈帶著哭腔大吼出聲:“你怎么可以這樣啊,我就是害怕問他才來找你啊!”

    顧銘被她的吼聲驚到了,頓足兩秒,爾后以更快的速度跑開。

    到教學樓,風雪忽然扯出被顧銘捏著的手,兇巴巴嚷嚷道:“你這人怎么不懂人情世故啊。人家都那么傷心了,你耐心一點,認真回答她幾個問題又能怎樣?”

    顧銘淡淡說道:“我就是看她太傷心,才不忍心進一步打擊她。我不信你看不出,雷爺明顯喜歡李恬恬,這些話若告訴那個胖子,天知道她那脆弱的心肝能不能承受得住。萬一她知道了這事,腦子一抽就跳樓了,我還成了變相的殺人犯?!?/br>
    風雪不開心,指責道:“人家喜歡楊雷,有錯嗎?誠然,楊雷并不喜歡她,這只是她的自作多情。你作為知情人,人家還主動問過來了,你就發(fā)發(fā)善心,告訴她事實,讓她早點斷了念想,不是更好?莫非你不知道什么叫長痛不如短痛,很多痛處,咬牙忍一下就過去了,可你偏偏叫人家一直痛、一直痛,誰忍得下去?。?/br>
    想不明白,明明是你的不對,哪來這么多的詭辯?!?/br>
    ——忍一忍就過去了嗎?可是……若我把那件事告訴你,你能忍過去嗎?

    顧銘沒再說話,沉默著往教室走,一回位子就翻出英語筆記一個勁地背。

    興許是風雪覺得自己指責太過了,便又湊過來好言安慰道:“哎呀,顧銘,你不要一直不說話嘛,我又不是成心數(shù)落你的?!?/br>
    顧銘苦笑一聲:“我只是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找不到反駁理由,便不說話了?!?/br>
    風雪兩眼一彎,露出甜笑:“我們可以不說李盈的事啊,換個話題就有話說了?!?/br>
    顧銘問:“你想說什么?”

    風雪道:“我規(guī)劃好了,等中考結(jié)束,我們就在聽風水岸的房子里住一段時間。等七月,中考成績和錄取通知書都下來了,我便去北京看望舅舅。到時候,你必須陪我一起去!”

    顧銘的身子微微一僵,低聲問:“一定要去嗎?”

    “當然!我都好久沒看過舅舅了?!?/br>
    風雪笑嘻嘻地點頭,旋即又察覺到哪里不對,豁然一拍桌子,嚷嚷道:“好你個顧銘!你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是什么意思?難道你不想陪我去???”

    顧銘微笑道:“我一定陪你?!闭f話時,藏在桌子下的雙手緊捏成拳。

    ***

    當晚,顧銘被鄭繪叫去了辦公室,竟是他家里人打電話過來了——

    顧銘:“媽,你找我有事?”

    阮小馨:“兒子,明天就中考了,mama打電話給你加油?!?/br>
    顧銘:“好的,我知道了。媽,謝謝你。”

    阮小馨:“還有,等你考完放假了,來廣元幫你爸做事。”

    顧銘:“你的意思?”

    阮小馨:“你爸的意思?!?/br>
    顧銘:“把電話給他,叫他和我說?!?/br>
    阮小馨:“你爸在忙,不方便接電話?!?/br>
    顧銘:“呵……媽,你可真會撒謊,現(xiàn)在都快到睡覺時間了,他能忙什么?”

    阮小馨:“你爸他……”

    顧銘:“別說了!暑假我有自己的安排,就不去幫你們了。”

    阮小馨:“兒子?”

    顧銘:“媽,你就不要勸了。別說你說不動我,就算爸親自給我施壓,我也不會去。好了,就這樣,我掛了!”

    阮小馨:“喂、喂喂……”

    顧銘把手機還給鄭繪,恭敬鞠躬,正要退出辦公室時被叫住。

    “顧銘,你不是有手機嗎,你媽怎么把電話打到我這里來了?”

    鄭繪很疑惑,板著臉問。

    顧銘便說:“手機是老哥偷偷給我買的,他們不知道我有手機?!?/br>
    鄭繪更為疑惑,問:“就是說,你在我們學校就讀的兩年多里,你父母就給你打了這么幾個電話?”

    顧銘不以為意地笑笑:“他們都是大忙人,哪里有時間管我啊。”

    鄭繪投以同情的眼神,接著叮囑道:“以后不要再這樣對你媽說話了。不管怎樣,他們都是最愛你的人,你不要因為生活中的一些不如意,便暗地里怨他們?!?/br>
    ——不對,最愛我的人是老哥。

    顧銘不動聲色地點點頭,緩緩退出辦公室。

    往后的三天是中考,考場就在合中,勤誠學校的考生每天都需乘校車來回兩趟。(一個月前,體育也是在合中考的)

    考試順序分別為:語文、理化、數(shù)學、政史、英語。

    九年二班的數(shù)學任課老師張主任曾一板一眼地說過:“人的一生有數(shù)之不盡的轉(zhuǎn)折點,有的不太好發(fā)現(xiàn),有的卻顯而易見。比如你們即將面對的中考,這是每個學生都能看見的轉(zhuǎn)折點。興許它并不能直接決定一個人的一生,但它卻能很大程度上影響到學生的未來。”

    這是張主任罕見的、不用數(shù)學公式講出來的道理,每個人都能聽懂。

    事實上,這道理也不需要人講,只要是努力學習過的學生,都將為此嚴陣以待。

    這一天,莘莘學子摩肩接踵,器宇軒昂踏進合中大門,循著路標的指引,找到各自的考場,對號入座。

    昔日神圣的教室成了嚴肅的戰(zhàn)場

    當戰(zhàn)爭的號角響起,每個學生均把自己的人生捏在了手心里。

    以筆為劍,以卷做敵,不見鮮血,不聞殺伐。

    一場持續(xù)三天之久的漫長戰(zhàn)爭,終于在英語收卷鈴聲響起的一瞬畫上休止符。

    而考試結(jié)束的一瞬,也意味著所有考生都畢業(yè)了。

    勤誠學校的學生相繼乘上校車,折返回校。

    車上,除了陽珊、柳健、陸思等少數(shù)成竹在胸之人,其余同學都熱火朝天地議論著,他們在對答案,有人歡喜有人憂。

    顧銘見風雪低眉斂目,不知是不是沒考好,便往她身邊湊,溫言細語問道:“小雪,你不開心?”

    風雪嘟嘟嘴,搖頭道:“不知怎么了,又開始莫名心慌起來?!?/br>
    顧銘問:“是怕考得不理想?”

    風雪自信滿滿地說:“不是因為這個。我估過分,就算考得再不好,也足夠上合中了?!?/br>
    顧銘便說:“那就開心點,今晚還有畢業(yè)茶話會呢?!?/br>
    風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卻不言語。

    顧銘怕她想起之前沒問的事,便也不多語。

    抬眼一看,瞧見許成語也是一副憂愁樣子,便好奇,走過去問:“你怎么了?”

    許成語嘆息道:“我有些恨自己沒用?!?/br>
    顧銘問:“為什么?”

    許成語回答:“因為直到最后的中考,我依舊考不過柳健。”

    顧銘說:“這才剛考完,成績都還沒出來,你怎么知道你考不過他了?”

    許成語苦笑一聲,道:“自己有多少實力,自己心里有數(shù)?!?/br>
    顧銘沉默,忽然想起自己對鄭繪的保證,說一定考贏陽珊。現(xiàn)在仔細回想起來,想要考贏那樣一個怪物,何其困難?恐怕這次中考依舊不能如愿以償。

    回學校,風雪說考試累了,要回宿舍睡一會,顧銘便獨自散步。

    沒多久,文雅找上來了,她手里捧著某個書本類的東西。

    今天的她和往日大相庭徑。

    她換了一身干凈漂亮的休閑裝,一掃往日的寒酸樣,臉上似乎擦了什么脂粉,不再因營養(yǎng)不良而泛黃,反倒粉潤細膩,長發(fā)束成一大捆,從腦后環(huán)到胸前輕輕搭上。此時的她,像一顆忽然擦去表面灰塵的明珠,一下子變得靚麗奪目。

    “顧銘,其實我現(xiàn)在都不知道你有沒有原諒我。不過,明天以后,我們就很難再見了,在這之前,我想把一直藏在心里的話告訴你?!?/br>
    她走近,紅著臉把手中東西遞過來。

    顧銘看一眼,竟是兩個日記本。再仔細看,發(fā)現(xiàn)它們都好熟悉。使勁一想,便認出了這兩個本子,一個是前不久自己遞給陸思的日記本,另一個則是去年去萬澗老家,在文雅床頭柜里珍藏的“寶貝”。

    腦中一片靈光閃過,顧銘幾乎猜到了其中玄機,但仍沒忍住翻開日記本看。

    果不其然,這兩個本子就是陸思和許成語寫的《問心鈴》!

    顧銘心一沉,再將本子翻到第一頁,果然見封面內(nèi)側(cè)的白板面寫著娟秀的兩個字——文雅。

    如此鐵錚錚的證據(jù),已然證明一直與許成語寫故事的人是文雅!

    而另一邊寫的正是故事的第一段——雪落無痕,雁過留聲,世上的美好是存在的……

    這句話,在學校組織汶川地震募捐演講那一天,文雅對顧銘說過。因為顧銘寫的演講稿中有一句“世間的美好是存在的,而且一切都有跡可循”,與《問心鈴》的第一段相似度極高,文雅方才忍不住說了出來。

    顧銘感覺有些目眩,眼前寫好名字的兩個日記本透露了太多太多信息。而其中,自己一直沒想明白的問題,也在此刻浮出水面。

    這時,文雅開始述說這一切的經(jīng)過:

    “顧銘,我喜歡你!從你與陸思站走廊樓梯間偷偷討論怎樣幫助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喜歡你了!或者更早一些,從你在音樂課上,吐詞流利地背出屈原的《國殤》那一刻起,我就淪陷了……

    因為你說你喜歡吃牛rou,所以我忍著心疼,去超市買了五罐牛rou罐頭送給你,但你并不怎么領(lǐng)情……

    爾后,你因為我而大罵所有人都不敢惹的風雪,讓我覺得,其實你也喜歡著我。

    月假前,許成語想找陸思表白,陸思找了個‘我在和顧銘交往’的借口推脫。使得許成語難過的同時,我也和她起了沖突。

    月假回來,陸思把和你寫故事接龍的機會讓給了我,我才和她和好??墒牵銋s在和風雪交往了,而且風雪還成天拿著你送她的發(fā)箍娃娃炫耀,惹人羨慕。

    我當時被嫉妒心迷惑了雙眼,想報復風雪。便提前準備好小扳手,對陸思撒謊說‘家里洗衣粉沒了,想找你要一點’,騙到了宿舍鑰匙,一個人潛進去,撬了風雪的柜子,把發(fā)箍娃娃偷走。

    事后你查起來,我便把這事栽贓給了李燦,害她被記了過。

    原本這事該到此結(jié)束了,可是你對風雪太好太好,使我越發(fā)不能冷靜。

    踏青活動期間,我一直偷偷盯著你們,趁著你被任老師叫開了,我便實行了報復計劃。我把一直藏在我提包里的發(fā)箍娃娃遞給一個小孩子,還給了他五塊錢,叫他拿著娃娃去風雪那邊唱歌,把風雪騙到山上的陷阱里去。當時我并不知道,那小孩子弄出來的陷阱能有如此可怕……

    之后,你把這事查出來了,要報復我。在我家門口放蛇,踢我課桌,換我筆芯,還向鄭老師舉報我偷偷帶煙……

    那時候,我知道自己犯了彌天大錯,無論你怎樣報復我都是應該的??v使萬澗要保護我,我也不敢心安理得地躲在他的身后。

    你實在太過溫柔,明知道最好的、報復我的辦法便是把我做的事情上報校領(lǐng)導。到時我不僅要賠償風雪住院的費用,還會被學校開除。可是,你沒有那么做……

    你寫的那一篇《黑暗中的影子》,里面那個小亞,便是現(xiàn)實中我的映射。

    萬念俱灰的我,找不到發(fā)泄的人,便再一次和陸思起了沖突,和她鬧到幾乎絕交的地步。

    幸虧、幸虧陸思沒有放棄我,還想辦法說動你繼續(xù)寫《問心鈴》的故事?;钴S在你我筆下的季綺與碧弘,便成為我心中唯一的救贖。

    兩年多了,我們終于把這個故事寫完了……

    我知道,你真心喜歡的人只有風雪。我在你心中,連個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所以,我今天主動找你,并不是懷揣虛妄的幻想來祈求做你的女朋友,只是想把這兩個日記本送給你,算是一個普通同學送給你的紀念品……”

    顧銘安靜聽完她的述說,也終于認清了這一顆自私的心,皮笑rou不笑地說道:“不對,你犯的彌天大錯不是因嫉妒而傷害了小雪,而是一次又一次刺穿了萬澗的心?!?/br>
    “萬澗……”

    文雅低喃,臉上盡是迷茫。

    顧銘把手上的兩個本子遞回去,語氣平靜地說:“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這一篇《問心鈴》可以使你得到救贖,但事實并不是這樣。至于為何,我就不告訴你了,畢竟陸思都沒能對你說來。這兩個本子我不會收,你就當我從未原諒過你吧。今天以后,我們應該不會再見面了,恨與不恨都不再存在意義,我們彼此都好自為之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文雅盯著手上的兩個日記本發(fā)呆,好久好久之后才對著顧銘的背影大吼道:“就因為我家里窮,所以我不如她嗎?。俊?/br>
    顧銘頓足,靜立一小會,問出一個同樣諷刺的問題:“就因為萬澗無條件地對你好,所以他不如我嗎?”

    文雅再也說不出話來,濕透的眼睛里不斷滑落淚珠,一滴一滴落在《問心鈴》上。

    此刻時間還早,顧銘不太想回宿舍,畢竟那里連一個煙友都很難找到。

    教室里一個人都沒有,能討個清靜。

    顧銘一想到明天便要和這個熟悉的教室告別了,心中感慨,忍不住翻出自己的英語教材,重溫往昔發(fā)奮學習的感覺。

    “顧銘?”忽然,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闖入,他驚愕問道:“中考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你不出去好好放松一下,躲教室里看什么書???”

    顧銘抬眼,看清來人,是任義。

    “任老師啊,我才要問你呢。若我沒記錯,你只教初三兩個班,現(xiàn)在兩個班都畢業(yè)了,你也放假了。你不陪潘老師約會去,無緣無故跑我們二班教室里來干什么?!?/br>
    一提潘芳,任義驚訝道:“你怎么知道我和潘芳的事?”

    顧銘道:“我怎么說也是個歷史科代表。這兩個學年里,總是看不到歷史老師人,我自然得努力去找啊。找著找著,就看到不該看的畫面了。”

    這個說法比較好理解,但任義還是有些不相信,一臉戒備地說:“除了你,班上還有誰知道?”

    顧銘攤攤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了。

    任義想了想,片刻后釋然一笑:“算了,懶得管這些事情,反正我和她也玩完了?!?/br>
    “這么快就玩完了?”顧銘大驚,條件反射般追問了一句。

    任義啞然失笑:“你以為談戀愛要十年八年那才叫久???我和潘芳談了兩年才分,已經(jīng)算很慢的了?!?/br>
    顧銘愣了一下,又問:“我上次看你們還挺融洽的,怎么忽然就玩完了?”

    任義道:“我太年輕了,不適合她。最主要的是,我有一個敗家的弟弟,他前不久才把我的車敗掉,指不定什么時候我都得跟著他去大街上流浪了,拿什么給潘芳未來???”

    顧銘想起了上次自己和風雪一起去市醫(yī)院,便坐的任義的車。

    那時候開車來的是個帶著墨鏡,身穿休閑服,笑起來很爽朗的小帥哥。

    那人就是任義的弟弟。

    就是不知,看上去那么陽光的男子,怎么就成了敗家子。

    顧銘思索一陣后,問:“任老師,你弟弟都20多歲了,還要你養(yǎng)著嗎?”

    任義笑道:“別說20歲,就算他40歲了我也養(yǎng)他?!?/br>
    顧銘問:“為什么?”

    任義淡淡說道:“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br>
    顧銘腦中一陣嗡鳴,再看任義時,心中只有數(shù)之不盡的惋惜——他還這么年輕,便沒了雙親嗎?

    任義爽朗大笑兩聲,隨口道:“好了,不說這些。我下學期要去其他學校教書了,今天來這里就看看我以前教過書的教室。就是不知,換個學校,還有沒有漂亮的老師給我追。”

    顧銘心中的惋惜盡數(shù)潰散,剩下的只有鄙夷:“這位仁的不能再仁的老師啊,你怎么說也是為人師表的人,怎們能在學生面前說這種話呢。你應該說‘就是不知,換個學校,還有沒有像顧銘這么優(yōu)秀、可愛的學生’?!?/br>
    “你還挺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啊。話又說回來,什么老師不老師的,你以為我比你大多少???”任義大笑著拍顧銘的肩頭,順手摸出兜里的煙,點上后又遞一支過來,“現(xiàn)在中考都結(jié)束了,你別再跟我說什么沒到年齡,不會抽煙了?!?/br>
    顧銘也算耿直,很瀟灑地接過煙,還順便在任義這邊蹭個火,笑道:“義哥,你怎么知道我會抽煙的?”

    任義道:“我就是從你這年齡過來的?,F(xiàn)在你這么大的學生,我看一眼就知道他抽不抽煙?!?/br>
    抽完煙,兩人互存了手機號,揮手道別。

    晚間,大食堂里,幾個校長相繼講了一大堆廢話,茶話會開始。

    晚宴很豐盛,酒足rou足,連茶點都種類繁多。

    宴會進行一段時間,校領(lǐng)導和老師們差不多都走了。

    王冬捏著話筒唱歌,大吼著《愛你一萬年》,最后一句詞吼的是:“萬貞,我愛你一萬年!”

    這話一落,一群激烈的決斗者們高吼著鼓掌,預祝王冬表白成功。

    顧銘見識過這種大膽的表白,比他們高一屆的徐寄風就干過這種事情,他的表白對象還是風雪。

    此刻見怪不怪,坐等王冬吃癟。

    然而,王冬成功了,還當著眾人的面把嬌滴滴的萬貞妹子抱了起來。

    ——這樣也行?

    這一幕看得顧銘瞠目結(jié)舌。

    熱烈的掌聲里,更多的人自告奮勇。朱濤與夏小勤相繼登臺,他們分別向羅清馨與徐竹香表白。結(jié)果是,他們都吃了一鼻子灰。

    果然,王冬的成功只是一個意外。

    宴會的尾聲,向來目中無人的柳健終于坐不住了,他踩著異常囂張的步子,三兩步跨上講臺,捏著話筒便吼:“陸思,我愛你!”

    全場一陣肅靜。

    陸思臉紅了,但沒回答,像是沒聽見一般,低著頭自顧自吃東西。

    顧銘往陸思那邊看了一眼,幾乎一瞬間就瞧出了貓膩——陸思那羞澀表情,明顯是想回應他,而且是做肯定答復,但礙于許成語的存在,不好當面回答。

    “這個外國人有病吧?”

    冷場時間,風雪的聲線毫無征兆闖入。

    顧銘跟著唱和:“哎,我們班的外國人同學也挺可憐的,稍微忘記吃藥,就到處發(fā)羊癲瘋。”

    柳健并不在乎顧銘和風雪的嘲諷,又大吼道:“陸思,我就是當初那個保護你的少年,我的心永遠不變!”

    陸思咬咬牙,回答道:“你不要說話,我的眼睛沒問題,認得出你!”

    柳健笑笑:“好的,我不說了?!?/br>
    這會,一個小個子軟著腳往臺上走。

    他是李文豪。

    顯然,他是想抓話筒說話,可是個子太矮,話筒架子又架得挺高。他雖夠得到,但身子顫得太厲害,連著抓幾下都沒能抓到話筒。

    若非全班都親眼見識過李文豪的跑步實力,或許會誤以為他是個腎有問題的悲哀少年。

    “李文豪,如果你是想學著我向班上某個女孩表白,我看還是算了。就你現(xiàn)在這樣子,沒女生看得上你?!?/br>
    柳健還沒下臺,他站旁邊,不僅不幫忙拿一下話筒,反倒出言譏諷。

    顧銘看不下去了,沖上去一腳把柳健踢開,大罵一句:“你一輩子都學不會說人話嗎!”轉(zhuǎn)而幫李文豪拿下話筒。

    柳健起身,拍拍衣服上新印上去的腳印,猖獗大笑:“這就惱羞成怒了?”

    顧銘毫不留情地怒斥道:“神經(jīng)病,我真的懷疑你的腦子有問題!從你來我們班起,挨的打超過在場所有人,還整天露出一副趾高氣揚,鼻孔朝天討打樣,你以為真有誰把你當過一回事???”

    柳健依舊大笑:“我承認,從我和你較勁起,我就沒討到過好處。自從張韜等人被分流走后,我更不是你的對手了。不過,就算我打不過你又能怎樣?我終究是贏了,哈哈哈……”

    “你贏你媽的狗屁!”顧銘冷笑一聲,繼續(xù)罵:“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有權(quán)有勢的簪纓世家?富可敵國的上流家族?不!在這個班上,你什么也不是!你以為陸思喜歡你,你就贏了?至少,她現(xiàn)在還是許成語的女朋友,輪不到你這狗東西在這里大放厥詞!

    還有!人家李文豪與世無爭。三年里,除了去年秋季的田徑運動會,他沒做過半件搶眼的事情,能得罪到你?

    識趣的就給老子滾下去!不要像個瘋狗一樣,見人就咬。”

    顧銘越罵,柳健反而笑得越開心。待顧銘罵累了,他自信滿滿地說一句“咱們走著瞧”,轉(zhuǎn)身便走了。

    臺下一片唏噓,片刻后掌聲驚起,都說顧銘罵得好。

    李文豪久捏話筒,終于有了開口的機會,他便鼓起勇氣大聲說道:“大家好,我叫李文豪!家住重慶渝中區(qū)!畢業(yè)后,誰想找我玩,隨時都能來!聯(lián)系方式我都寫在聯(lián)系卡上,你們?nèi)粝胍?,可以直接來找我拿!另外,我澄清一下,我拿話筒不是要和誰表白,我也沒喜歡過任何人!我只是想做一個自我介紹!希望多年以后,大家都還記得你們曾有過我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同學!”

    李文豪說完,紅著耳根子往下面跑,坐下后把頭埋在飯桌上一動不動。

    顧銘記得李文豪曾說過的話,他只想做一個平凡的人,只希望有那么一小部分人能記住他。

    靜默中,顧銘走過去,輕輕觸一下他的手肘,笑道:“給我一張聯(lián)系卡吧?!?/br>
    李文豪一怔,旋即摸出兜里一大疊小卡片,抽出其中一張,雙手奉上。

    爾后,更多的人找他要聯(lián)系卡。

    ——或在這一刻,李文豪依舊是他自認為的平凡之人。但是,能在畢業(yè)茶話會上說出這樣一段話的人,他的未來真的還平凡嗎?

    晚宴結(jié)束,風雪拉著顧銘一起散步。

    她今天很開心,說了很多假期規(guī)劃。

    顧銘只是沉默著點頭,并不多語。

    次日,校車陸陸續(xù)續(xù)開進學校,畢業(yè)生們也一個接一個上車。

    風雪簽了自行回家的單子,在顧銘耳邊嚷嚷著,說是要一起去聽風水岸玩。

    顧銘深吸一口氣,咬牙說出憋在心里的話:“小雪,我們先不去聽風水岸了。你先回家,再訂機票,趕緊去北京,興許還能見上舅舅的最后一面……”

    “顧銘?”

    風雪臉上的笑容僵住,低聲問:“你、你說什么?”

    顧銘悲慟點頭,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說出來——

    去年的暑假,顧銘和風俊初次見面,風俊便說了一些關(guān)于周時帆(風雪的舅舅)的悄悄話。

    風俊說,周時帆很疼風雪,視如己出,而風雪也很喜歡他,兩人的關(guān)系很親。那時,周時帆的病情已經(jīng)有了些惡化的跡象,但風俊不忍心告訴風雪,便將這事一直瞞著。

    爾后,周時帆每次病情惡化,風俊都會打電話告訴顧銘。

    風俊上一次打來電話,雖然沒有明說,但也表明言外之意——周時帆的時間不多了。

    風雪聽完,木木呆呆地晃晃腦袋,強笑著說:“顧銘,你騙我的對不對?”

    顧銘沉痛道:“小雪,快回家吧……”

    “這么重要的事情,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風雪哭了,傷心欲絕,她一把推開顧銘,尖銳吼道:“分手、我要和你分手!我永遠、永遠也不想再見到你!!”

    ——最壞的一幕終于出現(xiàn)了嗎?

    顧銘站在原地,盯著風雪飛速遠去的背影,就好似,這一分別,兩人真的不會再見了。

    剛剛拿掉壓在心里大石頭,立刻又填上一塊更沉的巨石。

    此刻如鯁在喉的疼痛,顧銘銘記于心。

    恍惚中,顧銘聽到有人在叫自己,茫然回頭,瞧見身側(cè)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李奇。

    “我當時已經(jīng)暗示過你,早些把這事告訴風雪,她便不會和你分手?!?/br>
    李奇一眼就洞悉事情的經(jīng)過,忍不住輕嘆出聲。

    顧銘問:“你怎么知道這事的?”

    李奇道:“風叔叔告訴我的。他希望我多陪陪風雪,至少陪她開心地過完整個初中?!?/br>
    顧銘又問:“那你怎么不告訴她?”

    李奇搖頭:“這事只能由你說,而且要盡早說。若我去說,你們便注定分手了。只是沒想到,平日里那么聰明的你,卻沒讀懂我的意思?!?/br>
    顧銘平靜地說:“我讀懂了,但我依舊沒說?!?/br>
    “為什么?”

    “因為我真的不想看到小雪絕望哭泣的樣子啊……”

    顧銘不再說話,呆滯地走動起來,在學校里徘徊彷徨。

    不知過了多久,載他回家的校車來了。

    令人錯愕的是,鄭繪親自來送顧銘了,她平日里總板著的臉變得尤為慈祥可親,她說:“顧銘,畢業(yè)了,閑下來時,記得給鄭老師打個電話?!?/br>
    顧銘道:“只要你不嫌我煩人,我天天打給你?!?/br>
    鄭繪舒心一笑:“那你可要記住你說的話了?!?/br>
    校車隆隆啟動,顧銘盯著窗外越來越遠的鄭繪,心卻不那么痛了。

    ——畢業(yè)了,永遠地離開勤誠學校了。卻不知,我是否也永遠地離開小雪了……罷了、罷了,除了小雪,我結(jié)實了萬澗、楊秋峰、李文豪這么好的朋友,還遇到了任義、鄭繪這么好的老師,這兩年半的求學之旅,總歸是得大于失吧……

    顧銘想著,抬眼看向了前方。